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东院万籁俱静，只有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落的声音。

    江染眠听完陆怀璟说的一切，眼神茫然而错愕。

    你说，妘儿是为了让你和皇上放弃对彼此争斗的念头才会......可是，她为何不能直接劝说你们

    陆怀璟眸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和祝明慎。

    两个男人都不是会服软的性格。

    祝明慎忌惮陆怀璟的权势，惟愿能一击既败，斩草除根。

    而陆怀璟对于祝明慎无故的疑心，感到恼怒。

    他们又怎么会可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将心里话都剖出

    祝明妘正是明白这一点，知晓她的劝说两人都不会听，可身为长公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君臣离心，害得整个江山覆灭。

    所以，她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结束这一切。

    而她将一切都慎重仔细地考虑了，却唯独不在意自己。

    正如三年前，为了护住祝明慎，祝明妘毫不犹豫地喝下那杯毒酒一般。

    她始终都带着赴死的决绝，不曾犹豫一瞬。

    江染眠眼眶已然通红，她偏头深吸了口气，将酸涩的泪意生生忍住。

    从前我答应过她，待来日她成为长公主，由我来保护她和北昭。但我没做到，甚至......甚至根本不知她承受了什么！

    陆怀璟缓缓看向她，薄唇抿了瞬：她不会跟你说的，她对你一直心存愧疚......大抵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昨夜求了那道与我和离的圣旨。

    江染眠狠狠怔住：和离

    她倏地就想起了昨夜祝明妘说，若是自己有机会能和陆怀璟在一起，一定不要错过。

    竟是这个意思！

    祝明妘竟是从在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然策划好了一切吗

    求和离圣旨，与在乎的人告别，最后......赴死。

    江染眠心口一阵抽疼，悔恨如潮水般地从心底涌上喉咙。

    自己为何就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而陆怀璟的悔恨不比江染眠的少。

    他今日进宫，本就是想与祝明慎好好谈一谈的，他不想再让身子虚弱的祝明妘再为这些事跟着伤心劳神。

    然而谁能料到，所有事情都只差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心里的窟窿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一把锯齿，血肉模糊地翻出来，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陆怀璟眉心拧成了一团，神情却溅出凛冽的寒光。

    从见到祝明妘躺在血泊之中开始，他的思绪就一直都是混乱的。

    直到此刻，他才露出茫然的神色——

    为何他的心......会这么疼

    好似心脏被掏空一般，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陆怀璟神情木然，眼里却溢满了疼痛。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江染眠清浅的声音。

    怀璟，你爱上妘儿了，是吗

    她虽是在问，可那语气分明笃定。

    连续两次听到别人说自己爱上了祝明妘，陆怀璟的脑中的思绪更加混乱。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可还是没忍住抬声：我对她从来都不是爱！

    闻言，江染眠的神色仍没有半分波澜：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陆怀璟的声音像快要融化的冰，有颗粒在摩擦着喉咙，况且她对我也不是爱，她是为了北昭和祝明慎才会嫁给我，这段姻缘......本就是错的！

    不料，话音刚落，江染眠倏然就冲到了他面前。

    她红着眼直视着他：谁说她不爱你

    若是她不爱你，她为何要牺牲自己来保全你的地位若是她不爱你，她为何要因你一句话就放弃了三书六礼、凤冠霞帔！

    怀璟，若是你这三年有一次仔细地看过她的眼睛，也该发现......

    那里面皆是对你深切却不能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