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裴怀安阴沉着一张脸缓步走近,手摩挲着沈幼宁的发丝,却又被她带着几分恐惧的神情刺中。
伸出的手慢慢回落,蜷紧,垂落在身侧。
静默许久,才开口:孩子打掉吧,他活不下来的。
沈幼宁眼睫微颤,似是被触碰了逆鳞:为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他能活的!凭什么不能活
裴怀安神色凝重,被她固执的眼睛盯住,心底怒意翻滚:你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他!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沈幼宁,你非要我自己去查吗!
沈幼宁的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多了几分缱绻温柔:我只知道,我要护住我的孩子。
至于别人,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裴怀安怒极反笑:你自己的性命也不重要吗
沈幼宁一怔,轻轻抚摸着小腹,一下一下好似在安抚自己:是。
她顿了顿,看向门外,方才从裴怀安进来,隋春生就自然退出到门外,只在纸窗上透出一丝影子。
沈幼宁盯着透出的那一点影子,喃喃道:杏林的隋春生,医术了得,相传能生死人肉白骨。他今日能救我一次,那便也能救下我的孩子。
她轻叹一口气:他肯定会有办法的,哪怕是一命换一命,用我的命换我孩子的命,我也愿意。
裴怀安看着身形颓废,只眼睛里漏出一抹精光的沈幼宁,怒道:你疯了!为了这个不知道谁的野种!要做到这个份上!
裴怀安松了的拳头又紧,鲜血从白色的绷带里流出,滴落在被子上,洇出暗色。
沈幼宁抬头看去,裴怀安眼睛死死盯着他,透出浓郁的恨意,可眼底又分明是悲伤。
她不自然地别开头,盯着被子上那抹暗色,裴怀安,又在恨什么生气什么痛苦什么
他不爱自己的,大约只是觉得自己多了个孩子的气恼。
气氛骤然冷却,两人缄默不语。
半晌,裴怀安似是妥协:你那个暗卫阿婵不够仔细,我会安排人照顾你,隋春生也会早晚替你诊脉。
说完这句话,裴怀安又神情复杂地看了沈幼宁一眼,嘴唇微动,却又什么话也没再说,推门离开。
不多时,丫鬟女使鱼贯而入,她身上的麻衣也被换下,房间内器具摆件也换了一遭,更加圆润舒服。
入夜,阿婵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洗着身子,半是疑惑半是不解:主子,你为什么不告诉裴大人,孩子是他的
沈幼宁表情僵滞:这孩子是我强求来的,他若是知道,孩子是他的,不会高兴,反倒会更加厌恶!
裴怀安那日醉酒,进错了屋子,与她一夜欢好,偏偏又将这一切忘去。
沈幼宁初次诊断出有孕是在前日,她受了刑,可孩子竟然还在,她便决定,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阿婵舀了一瓢温水,继续问道:可现在裴大人也将您送回了熙园,又安排了隋医生替你诊脉,不像是真心不想要这个孩子啊!
沈幼宁表情泞滞,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这不过是他的攻心计,他想逼我放弃这个孩子。
相安无事了三日后。
晨间用药时,阿婵外出采买,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来送药。
沈幼宁将药按下,多了个心眼,随口问道:怎么瞧着你面生,是在园子里做什么工
那丫鬟登时慌了,一个劲的发抖,就要跪下。
沈幼宁立马将药放下,正要将人扶起,却被外面一声吵嚷惊住!
裴婼姝拥着苏婉仪,一行人缓步逼近。
一个女使讲那个丫鬟揪紧了耳朵拎到一边呵斥:这点事都做不好!不就是碗堕胎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