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迷上加迷
离开会客室的时候，向南的情绪微微有些低落，虽然没有回头，但他似乎仍然能够感觉到背后有四道目光正在犀利地盯着自己。他知道，徐东风说的话，其实就是解文军要说的话，否则徐东风不会也在这儿出现，这同时也证明，徐东风是解文军的人。
解文军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提出矿业公司仍然走以前开采的老路，还说把企业交给市场，这分明是要向南把矿业公司承包出去，至于那个什么研究院，只不过是表面文章而已，你能指望县里出个什么人材?要是有这方面的人材，早特么有技术突破了。
所以，解文军的重点还是承包矿业公司。
向南早就怀疑解文军才是一二采幕后最大的受益者，经过刚刚的事情，这一点已经确认无疑。
向南肯定是不愿意重蹈覆辙的，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换承包人，新建矿业公司了，不过怎么拒绝却是个问题。
从楼上走下来，向南已经明白，这个问题无解，无论他用什么方法，结果只有两个，同意或不同意。
同意则违背初心，甚至是同流合污，不同意则触犯解文军，未来的日子将会是艰难险阻。
向南的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如果要同流合污，我费这么多周章干嘛，当个睁眼瞎不就得了?
伴随着这丝笑容，向南的眼神和脚步都坚定了起来，进了电梯，到了六楼，径直去了县长余吉杭的办公室。
"这么快就下来了?没留你吃饭?"余吉杭跌坐在沙发上，手里举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扫了向南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手机屏幕，都没动一下。
向南却是感受到了余吉杭的状态从紧张中忽然放松了下来，反手将门关上，笑着道："这不是到余县长这儿蹭饭来了么?"
"我这儿的饭可不好吃。
"余吉杭放下手机，板着脸道，"听说那帮工人又闹腾了?"
"都解决了。
"
"错，你只是安抚住了，如果不把钱追到位，你看他们会不会造反。
"
这一次余吉杭的态度与上次在一采时的态度虽然是一样的，但语气却截然不同，事实上，在一采那次，向南就觉得余吉杭的表演有点儿浮夸，很有点做样子给人看的意见。
向南原以为他是在敲打自己，但现在他隐隐有个感觉，这个戏不是演给自己看的，而是演给解文军看的。
如果这个判断准确的话，那证明余吉杭对自己的冷淡甚至是排斥都是表面文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
"余县长，有件事情我挺不明白的，您能帮我解个惑吗?"
"你说的是我对你的态度吧?"余吉杭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坐吧，我给你慢慢说道说道。
"
向南依言而坐，给余吉杭递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听余吉杭说话。
余吉杭道："你年纪轻轻的就被交流，我以为你就是来镀个金。
我这个人最反感的就是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所以我的态度就恶劣了一些，不过后来你到月华之后，先是逼着派出所长肖安平主动申请调离，然后又不动声色地促使鲁秋迪和肖铁放弃了采矿厂的承包权，现在又搞这么一出合并重组，无论你的立场是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看得到的，那就是你不是个政客。
"
抽了口烟，余吉杭道："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
向南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我想知道我担任月华镇党委书记是谁的决定，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第二，我这么坚持下去，有没有意义?"
余吉杭目光闪动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向南索性摊牌了，道："汉阳市是矿产大市，但这不代表所辖的每个县区都有矿产，单说咱们绿柳县，就是月华独此一家。
这么重要的乡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一定得是自己人，以便于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奇怪的是，这个位置却是让我这个交流来的人来兼任。
我想知道你们是在赌，还是另有玄机。
"
余吉杭默然片刻道："实话跟你说吧，关于你的任命，市里就是这个意思，副县长兼月华镇党委书记。
"
向南眉头微蹙道："那也就是说，市里其实已经关.注到月华的问题了?"
余吉杭看了一眼向南，心说这小子的反应也太敏锐了一些，不过市里的情况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新市.委书记上任之后，他都没能过去汇报一次工作，当然，这些肯定不能跟向南说的，能把县里摸清就不错了。
"看来有空还得跟齐家良见个面，交流一下。
"向南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道，"那第二个问题呢?"
余吉杭对向南的感观其实还是挺复杂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他不参与县政府的分工，他没在向南的脸上看到不满，原以为他只是顺其自然，但一转脸，他就把月华搅得支离破碎。
在向南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稳重、淡定和自信，看他的履历，也就是一步步地从乡镇走过来的，那他的稳重、淡定和自信……还有那种超然物外，来源于哪里呢?
"坚持下去，有没有意义……"余吉杭笑了笑道，"有没有意义，这得问你自己的本心啊。
"
向南也是一笑，道："也是。
刚刚我在解书记那里，汇报了合并重组的背景、将来的发展思路以及企业的管理权属，他给我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将企业推向市场，政企分开，一个是县、镇两级共同成立矿产精炼提纯研究院。
"
说到这儿，向南苦笑一声："干点事情真的挺难，这一次，我可能要辜负余县长的一番苦衷，走到解书记的对立面了。
"
余吉杭愣了一下，顿时知道向南明白了自己在一采向他大发雷霆的真实用意了，而这小子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要跟解文军对着干的态度，更是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