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被马戏团赶出来的那个冬天,是裴斯珩救了我,疼宠我十二年。
从此我放下驯兽的指挥棒,成为人人艳羡的裴太太。
可后来裴斯珩为了报复我,在外养了99个替身。
他犹嫌不足,举办替身海选大会,
将手伸进第100个替身女孩的红色吊带抹胸丝袜;
兄弟们问他,“珩哥,嫂子有没有她香啊?”
裴斯珩眼都没抬,嗤笑一声,
“池雪妤?马戏团出来的,一股畜生味儿。”
我心如刀绞,绝望颤抖的给导师打去电话,
“我同意参加记忆编译实验。”
“三天后,来接我吧。”
1
大会现场爆发出一阵放肆的轰笑。
林姝羽乖巧的倚在裴斯珩胸膛,手指打圈,
“她那么会驯兽,会不会教那些畜生......”
林姝羽的话欲言又止。
可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干净人,都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意思。
很快有人接了她的话茬,开始造一些恶心的黄谣。
泼天的羞辱砸在我头上,我气的浑身颤抖。
忍无可忍之下,我一脚踹开了虚掩的大门。
“说够了吗?”
大会现场弥漫了一丝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显然,他们并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林姝羽更是瞬间眼泪汪汪,
“嫂子,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们都是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恶意呢?”
她神情委屈,紧紧的攥着裴斯珩的衣角。
我根本没有理会她。
只是眼神死死的盯着裴斯珩,
“你也觉得这是玩笑吗?”
林姝羽见状,立刻无助的嘤咛起来,眼眶通红,
“你别为难斯珩哥,有事冲我来。”
“我会给你道歉的。”
随即就作势要从裴斯珩怀里起来。
反观裴斯珩,他刚刚听着别人侮辱我,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现在却瞬间把林姝羽按进怀中。
他满脸冷漠不耐,幽冷的看着我,
“给阿姝道歉,你吓到她了。”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笑出声。
见我拒不配合,裴斯珩沉了脸色。
“池雪妤,我看你是和畜生待久了,不知道怎么当人了。”
“正好,我今天就教教你。”
在他的示意下,很快有人钳住了我的肩膀,
朝着我的膝盖窝重重踹了一脚。
“啊!!!”
我疼的脸都白了,双膝几乎快碎了。
被人压着向林姝羽磕头道歉,所有的尊严都被踩的粉碎。
眼泪不受控制的开闸涌出,我哽咽道:
“离婚吧,裴斯珩。”
裴斯珩恼怒的掷来一只高脚杯,
玻璃碎片和红酒一起,溅了我一脸。
“我说过,你永远别想离婚。”
他叫人把我带回别墅关起来,美其名曰让我冷静了再跟他说话。
我在客厅枯坐一夜,两眼昏花。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裴斯珩设下的骗局。
他母亲曾被马戏团的老虎咬伤去世,当时马戏团的团长是我爸。
可那并不是我爸的错,
明明是裴斯珩乱跑进了驯兽区,惹怒了繁衍期暴躁的老虎。
可裴斯珩只记得要报复。
他长大后,我爸早已经去世,所以选中了我。
紧接着害我丢掉工作,差点在冰天雪地中冻死,
至今我还患着折磨人的寒症。
当我知道真相时,却早已经爱他入骨。
我忍痛留在他身边,以为总有一天能让他相信我的真爱。
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裴斯珩,求婚时你为我捉了一百只萤火虫,我给你一百次伤害我的机会。”
“你全都浪费掉了。”
我,再也不会回头。
2
参加实验前的倒数第二天。
裴斯珩久违的踏入了这座空荡的别墅。
他紧皱着俊美的双眉,将礼品袋递到我眼前,
“阿姝给你的道歉礼。”
我看着那份廉价的礼品袋,并没有动作。
想都不用想,林姝羽绝对不安好心。
裴斯珩冷啧一声,警告我别不识好歹。
礼品袋被他重重的砸在我身上,
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一瞬间,我的心脏再次被刺破。
记忆中的那个连我破了皮都心疼的要命的男人,面容彻底模糊。
我松开了手,一条皱皱巴巴的红色吊带袜从礼品袋中掉了出来。
上面还粘着不可名状的白色污渍。
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昨晚林姝羽所穿的款式。
裴斯珩对它爱不释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它,裴斯珩的瞳孔也紧缩了下,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明明我买的是......”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阿姝这是在教你怎么讨我欢心。”
“身为裴太太,你太失职了。”
我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针,
“你们想调情,不要带上我。”
两道视线接触的瞬间,激起一阵火花。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嫌恶心,更嫌脏。”
他的话语中有漏洞,但我根本不在意“道歉礼”到底是谁买来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向来是他的惯用手段。
曾经的我傻傻的以为是他傲娇,以为他心里有我,才会别扭的哄我。
现在却明白了,他在训狗。
裴斯珩瞬间暴怒,厉声喊我的名字,
“池雪妤!”
我面无表情,将他完全无视。
以前,我满心满眼都是他,从没有这样跟他对着干过。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攥住了我的手腕。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他给林姝羽设置的特别关心铃声。
“老公,接电话呀。”
裴斯珩被甜甜的嗓音所安抚。
他柔和了眉眼,接起电话。
“阿姝,怎么了?”
林姝羽清甜娇美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小女生恰到好处的羞涩,
“斯珩哥,我吊带袜不见了。”
裴斯珩唇边挑起一抹轻佻的笑,
“早给你买了新的,去看看。”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走动的声音。
紧接着,林姝羽拆开了包裹,
“呀!!!斯珩哥,你坏!”
林姝羽像个小兔子般,羞得抽泣,
却小声问他,
“白丝,波点,珠光......”
“斯珩哥,你喜欢哪条?我穿给你看。”
裴斯珩似乎是想象到了那个场景,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眼尾发红。
他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疼得我发出一声难忍的痛呼,
“裴斯珩,你放手。”
林姝羽那边静默了一瞬,声音发颤,
“斯珩哥,你在哪儿?”
3
裴斯珩来找我,林姝羽不知道。
他事事都会报备,唯独这一次隐瞒,
就被林姝羽抓了个正着。
我呵了一声,趁机甩开裴斯珩的手,
“别再让他来骚扰我。”
“不然,我可就反悔,不离婚了。”
裴斯珩低哑的命令我别乱说话。
刚想要哄林姝羽,就听那边传来哭声,
“对不起斯珩哥,打扰你们了。”
“我没哭,没事,就是丝袜勒的难受。”
她仓促的挂断了电话。
裴斯珩低声咒骂一句,连对我放狠话都没来得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别墅。
很快,他们俩上演了她逃他追的戏码。
闹得整个京北圈子无人不知。
裴斯珩为了追回她,动用了半个圈子的力量,最终把人按在车里,
扯碎了丝袜,狠狠教训了一顿。
夜里,我收到了一盘录像带。
里面记录着裴斯珩和林姝羽所有故事。
他会在林姝羽失眠时,轻哼我教他的曲,
会在林姝羽落寞时,静静地把她圈在怀里安慰。
裴斯珩带林姝羽走遍名山大川、街头小巷,
覆盖住我们所有的痕迹和回忆。
“阿姝,我们的故事。”
我原本以为,亲眼看到这些后,我的心脏会像被撕碎般难过痛苦。
可实际上,我平静的可怕。
林姝羽将这东西邮给我,无非是急了。
她怕我不走,怕自己永远无法名正言顺。
可我已然退出,明晚就离开。
参加了记忆编译实验后,世上就不会再有池雪妤这个人了。
就算不离婚,裴斯珩也是丧偶。
临走前,我还有件最重要的事。
相爱的那几年,裴斯珩在城北给我办了个训犬基地,专门收编咬人的恶犬。
我必须把它们训好,送还给它们的主人。
“还剩三只了。”
累了一天,我坐在木凳子上歇气。
可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我训犬基地的名声就彻底反转了。
同城的宠物主人发了避雷视频。
“爱妤训犬基地欺骗消费者,害我被训化失败的恶犬咬穿了小腿!”
视频里配着几张受伤的图片。
热度飞一般的上涨,视频评论区里全是骂我的。
各种人身攻击和恶毒诅咒满天飞。
我惊的瞬间站起身,连忙澄清。
发布了训犬过程和后续的社会实验。
那条凶戾的阿拉斯加犬,早就变成了乖狗狗,
就算被陌生人一通乱撸都不生气。
可澄清毫无水花,私信里涌进大批谩骂。
【臭婊子,欺骗消费者还虐待动物是吧,你活该死全家,去死吧。】
我眼眶鼻尖酸涩,强忍着不哭。
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
就连打字反驳的手都在颤抖。
“池雪妤。”
猛的,我听到了裴斯珩的声音。
我下意识产生一股依赖,却很快被他残忍打碎,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是废物吗?”
“知不知道裴氏因为你的过错,赔了多少钱,股价跌了多少?”
“你就不能跟阿姝学学,安分一点吗?”
裴斯珩指着我的鼻子,一连串的指责砸的我愣在当场。
这才反应过来,我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曾经的裴斯珩冷静睿智,遇事一定会先查出真相,绝不冤枉任何人。
可现在一旦涉及到我,他第一反应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
我红着眼眶,秋风吹痛我的脸颊,
“这是有人蓄意构陷。”
当我说出这话,裴斯珩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不可能,就是你能力不行!”
4
他咬死了这件事怪我,
连辩解查证的机会都不给。
当即要压着我去给当事人下跪道歉。
“满脑子只想着逃避责任。”
“池雪妤,你太让我失望了!”
裴斯珩厉声呵斥我,钳住了我的手腕。
看他情绪这么激动,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在袒护做局的那个人——林姝羽。
我被裴斯珩连拖带拽的拖出了训犬基地。
粗砾的石子隔着单薄的外裤,把我的腿划出长长的伤口。
“裴斯珩,快停下,我好疼。”
可他没有理我,只以为我在演戏。
但凡他回头看一眼,都会看到路上的血迹。
我想找机会报警,手机却在颠簸中掉在了路上。
裴斯珩粗暴的把我塞进了车里,
“你只需要承认错误,我会保下你。”
林姝羽为了污蔑我,下了血本。
还没等裴斯珩强迫我拍认罪道歉的视频,我的信息就被网友迅速人肉出来。
他们怒骂我爸是杀人犯,说他活该早死。
裴斯珩收回了手机,冷漠道:
“你再耽搁下去,这种情况就会更不受控制。”
“猜猜看,他们多久能找到你爸的墓地。”
我瞬间红了眼眶,愤怒的骂他。
可他面无表情,好似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痛痒。
等着我妥协。
我冷笑一声,绝不会让他得逞。
转眼我拉开车门,在闹市区跳了车。
“嘶——”
剧烈的冲击让我浑身都疼。
我坚持着爬起来,向路人求助报了警。
裴斯珩黑着脸了警局,
身后还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林姝羽。
他将一纸离婚协议放在我面前,
“你撤案,我签离婚协议。”
为了林姝羽,他做到这个地步,我简直大开眼界。
可现在,我也不想他们好过。
导师派来接我的人已经在路上,
现在是我掌握最后的主动权。
“做梦。”
我冷冽的丢下两个字。
离开时,他们被警察拦住,没能来追我。
我回到了训犬基地,路上捡回了手机。
偶然撞见两个行迹鬼祟的人。
“妈的,这些狗真凶啊。”
“下次可不接这活儿了。”
他们两个嘟囔着从我身边走过。
我心头飞过一抹疑惑,却来不及在意。
眼前的训犬基地一片破败,犬类的嘶吼吠叫震穿我的耳膜。
三条凶神恶煞的大型犬从院内狂奔而出。
瞬间将我扑倒在地。
“吼——汪!!!”
我几乎被踩断了手臂。
藏獒的口水滴落在我脸上。
下一秒,它朝着我的手臂狠狠咬下来。
我疼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抽出手机求生。
电话接通,里面却响起了裴斯珩的声音。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当初把他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在情况危机,我顾不得那么多。
“救我......”
裴斯珩嘲讽的笑着,
“你能不能别没事儿找事儿?”
“现在装起来了?有本事真去死!”
“阿姝被你欺负的掉眼泪,我没时间管你。”
他冷漠的挂断电话,去哄一旁的林姝羽。
我无比的绝望,极端的恐惧吞噬了我。
意识昏迷之前,我隐约看到了导师派来接我的车。
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裴斯珩从未出现。
导师和我沟通实验的相关问题,
“实验后,你原本的记忆打算怎么办?”
我展颜一笑,带着解脱的意味,
“还给裴斯珩,我不要了。”
他和记忆,我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