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睁眼时，四周一片漆黑，身体被绳子捆住了。
这个场景发生过似乎发生过，在一次南熠被南老爷子叫去历练，接受继承人测试时，我也被掠走过。
那一次南熠违背了南老爷子的命令，救回了我。
在那不久后，他提出了放弃继承权，要娶我。
也是从那开始，南安总是对我无故献殷勤。
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黑夜里，人的五感异常地灵敏。
‘嘶嘶’声在静默无声的房子里格外明显。
冷汗从冒出，我受得了骂受得了打，可我唯独受不了蛇。
在黑市，但凡犯一点错都会被丢进蛇窟。
那些蛇咬不死人，却能让你无比痛苦。
恐惧如潮水涌来，曾经的记忆也无孔不入地袭击着我。
叫不出求救的话，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喊。
这一次我也在祈求着南熠的出现。
可没人来。
腿被缠上，蛇在我的身体上滑溜地爬动。
痛苦绝望，我想死。
皮肤被咬破，一口两口三口...无孔不入。
本就残破的身体被更加残暴地对待。
我滚动挣扎着，却引来蛇群更加粗暴的对待。
这个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月亮被遮住，没有光。
我的世界也不会再有光了。
昏死前，门被打开，有人走进。
“真没用，我可爱的弟弟就喜欢上你这种废物啊。”
“这次他居然没来救你，还和另一个女人玩起来了哈哈哈。”
我早该想到的，说什么在意，怕的不过是因为我失了面子。
08
再次睁眼，是在医院。
我是被争吵声吵醒的。
南安摆手：“我救了小言，你的妻子。你不感谢我，还想对我动手吗?”
南熠一把拽住他，“不是你还有谁拐走她?！上一次的事情你以为我忘了吗?！！”
南安笑着没有丝毫慌张。
“说了不是我，上一次我也是受害者啊，我的清白也没了。”
林安浅躲在一旁见我醒来，大喊：“小言你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引起了争吵的两人注意。
在两人靠近时，我不自觉地向后躲去。
这次南熠没再掩盖担心的神色，我眼眸蕴满泪，委屈浸透了我。
用手语比划：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很害怕。
南熠有些无措，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林安浅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后悔地说：“都怪我不好，是我不该留下熠哥哥...”
她扑到我身上，伸长了脖子，暧昧的吻痕像是不久前留下的。
我了然，我懂了南熠的欲言又止，和南安的话语，失望地摇摇头。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眼底却无比空洞，南熠愣了。
南安道：“他不来我不是也把你救出来了吗?已经没事了。”
他看似安慰的话却再一次点燃了南熠的怒火。
南熠脸上没了心疼，冷哼道：“没有我，你不一样有人救吗?”
心上某个东西彻底地碎掉了。
我受的苦也算是抵了这几年吃到甜。
再一次喉咙涌上腥甜，染红了床单。
所有人都震惊了。
医生来了却说我没事，只是少了营养，受了惊吓导致。
我不解，我的身体早就出了问题，他却说没事。
但是见到南熠放心，我没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正好我不想治。
南熠冷声道：“别耍小把戏把自己弄出病，你现在还顶着南家夫人的身份。”
我乖乖地点点头。
南熠身后南安和林安浅的目光对上，交织着像是在说什么。
我看着眼前三人，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争斗了。
09
回到南家，林安浅主动包揽了照顾我的工作。
南熠同意了，摸了摸林安浅的头，让她别太辛苦。
转头又对我说：“别累着安浅，该自己做的事情别想着推给别人。”
我一一应下，没有任何不满。
可南熠还是不满意，“真是个冷血动物，没有心。”
我不明白他的话，也不想思考是什么意思。
南熠摔门离开，林安浅走到我身边。
“诶呀呀，又惹熠哥哥生气了。还好你不会说话，不让得把熠哥哥气成什么样啊。”
“我看这大厅也脏了，你打扫一下，我去睡会，陪熠哥哥太累人了。”
这就是她说的‘照顾我’。
她让仆人别多嘴，又给他们放假。
偌大的房子只剩我一人。
可我不想听她的，没去打扫，坐在沙发上不一会睡着了。
睡醒了，恍惚间我看到南熠坐在我跟前。
他安静地盯着我，露出看什么宝物的眼神。
在我睁开眼后，他却恢复如常了。
他总是这样，在我觉得他还在乎我时，把我打回地狱。
我站起身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你怎么睡在这?”
我如实告知，是林安浅让我打扫房子，我累了睡着了。
正巧林安浅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下楼见到我们站在一起。
她跑过来亲昵地搂住南熠，撒娇道：“熠哥哥你回来啦。”
南熠直接问道：“你让她打扫房子?不是说照顾她吗?这就是你的照顾吗?”
一连三问，林安浅白了脸，没想到我会告状。
“我，我没有啊！是姐姐觉得在这个家要干点事，我只是提议...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说着，留下了泪。
南熠沉默片刻，我不奢望他会信我，只求别再折磨我了。
南熠扫视了我们之间，又揉了揉眉间，疲惫道：“算了，我累了。”
他转身离开，林安浅跟上，还不忘转头对我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对于这套，我已经免疫了。
10
南熠这几天早出晚归。
他对待林安浅也越来越温柔体贴，他们俩就像新婚夫妇一样。
多讽刺，把我娶了当空气，对另一个女人柔情。
我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提不起力气，吃不下东西。
对上回来的南熠，我侧身让路，却被他抓住手腕。
他盯着我的手腕，眉头紧蹙：“你怎么这么瘦了?”
我拽回手，摇摇头。
他又叫来林安浅问，林安浅故作苦恼道：“姐姐最近很挑食呢，让她吃也不吃，搞得像我虐待了她似的。”
她给我吃的比家里仆人还差，也只会在南熠在的时候做样子。
我不过是家里有名无实的夫人，没有话语权。
南熠这次没再向着她，叫人煮了粥做了菜，把我拉到饭桌前。
语气强硬道：“吃。”
我拿起筷子，可没吃几口就难以下咽了。
见我如此，南熠有些生气，把肉都夹进我的碗里，命令式地道：“吃下去！”
我逼着自己往下咽，却受不了地全部吐了出来。
林安浅在一旁发出嫌弃的声音却被南熠瞪了。
叫来家庭医生，医生只说我是胃有毛病。
南熠松了口气，医生走后，他嘱咐仆人好好照顾我。
在仆人想说什么时，被林安浅的眼神噤了声。
接下来的几日没再发生什么，但南安却来了，以看望我的理由。
因为他的到来，我和南熠的关系再次冰点。
准确来说是南熠的态度，南熠说以后拦着南安不让他再来见我。
林安浅端着药和食物来到我的房间。
她把东西放在一旁，又顺势坐在床边没打算离开。
她端起药，搅拌着，声音听不出语气：“姐姐，熠哥哥还是很在乎你呢，这可怎么呀?”
又喃喃自语道：“他好像快查出来了。”
我不解，她猛地靠近我，不知那里拿出的刀高高举起。
“我得弄出点事情。”
11
刀落下，我闭起眼去没有想象的疼痛。
睁眼一看，手里被放了刀，血液浸染了我的床。
林安浅痛苦地倒在床上，大声呼救。
她像是掐准了时间，门被打开，是南熠。
我想解释，却被南熠甩开，他抱起虚弱的林安浅。
离开前，道：“你这个连朋友都不放过的冷血动物。她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几天后南熠带着林安浅回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关进小黑屋。
这是用来处罚犯错仆人的地方，南熠不让任何人见我。
我躺在地板上，没有任何抱怨和不满。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听送饭的人说，南熠前几天不怎么回家
昨天南熠生气了，林安浅还哭着求饶。
之后林安浅不知所踪，南安也来了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打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平静地感受生命的流逝。
等到有人来送饭时，却发现叫不醒我。
南熠来了打开门见到蜷缩在地上的我，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他意识到不对，将我抱起探我的鼻息，很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没了。
我进了抢救室。
我听到医生焦急地喊：“患者她放弃了求生意识！快找患者家属！！”
南熠握着我的手，恳求着我努力地活着。
“小言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了他们的谗言....对不起因为一个虚无的视频那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言我不能没有你啊！我错了...我真的爱你，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半睁着眼。
我露出苍白的微笑看着他，用尽力气抬起手。
这是最后一次手语。
手语的意思是：别说你爱我，我不相信。
12
南熠不相信地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的！我真的爱你！”
“我只是一时被蒙骗了，我现在查清楚了！我已经让林安浅赎罪了，她不会再出现了，还有南安我不会放过他的。”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别离开我...”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伤害已经发生，或许他当时听我说我身体出问题了，好好治疗还有未来。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再折腾了。
我跟错了人，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南熠感受不到生命力，悲痛无助地哀嚎着。
一直到第二天，南熠抱着我的身体不肯动，哭到没有眼泪，像个木偶一样看向窗外。
直到南老爷子的出现，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一个人类女人，你至于吗！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你娶她！真是个害人精！”
“你也别怪你哥哥，争权夺位的事情总是有意外的。”
说了不少，可南熠跟块石雕似的没有任何回应。
南老爷子被他的态度气到，“怎么教都教不会！你好自为之，我不管了！”
说完，敲着拐杖离开。
在他说完后，南熠眼眸闪动，拳头握紧。
将我安置后，南熠跟变了个人似的，没了以前的淡泊，开始出席各个晚宴，结交其他家族的兽人。
南老爷子对此很满意，但南安就不怎么好过了。
他的东西被南熠一点点地抢走。
他的能力本就不如南熠，在南熠放弃继承权才有机会夺权。
现在我死了，南熠恢复了夺权的身份，不再受限。
夜里，南熠会去到一个地方。
我的灵魂离不开他的身边。
和他一起来到那间屋子，里面被捆着一个女人。
女人遍体鳞伤，见到有人来，身体止不住颤抖，嘴里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听到声音我才发现，她是林安浅。
13
南熠拿起一旁的鞭子，没有因为她的道歉手下留情。
林安浅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屋子。
打累了，南熠又将一旁的篮子打开，看到爬出来的生物，灵魂状态的我还是被吓到发抖。
蛇缓慢地爬向林安浅。
“啊啊啊不要！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啊！放过我吧！”
“我也是被逼的，你去找南安啊！是他逼我迷晕小言的....”
没说完，林安浅就被踹了一脚。
“两次！为什么！我都妥协了不争了，为什么不放过小言！?”
林安浅虚弱地辩解：“不是...只有一次而已...”
南熠紧握着拳，眼底有着风雨前的宁静。
“我都会查出来的，伤害过小言的一个都别想活。”
林安浅没了声息。
南熠丢下一句，“这就没了，真没用。”
离开后，南熠没回家，去了老宅。
第二天，老宅的游泳池出现了肖芹的尸体。
知道是谁做的，却没人敢说。
事情发酵，南安被逼急了，来找南熠。
“谈谈吧。”
南熠冷漠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南安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自顾自说道：“视频的事不是真的，是我合成的。而且在你说要娶小言不抢继承权后，我就没打算发给你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
南熠翻动文件的手停住，“你继续。”
知道南熠对我态度反转的真相，可我还是没办法不去怪南熠。
南安松了口气：“老爷子病倒了，继承的事...”
南熠打断他道：“我要的不是继承权，是你们的命。”
14
南安察觉到不对，但来不及了。
身后的门被锁上，又关上了一层铁门。
南安再转头时，南熠已经化作兽人，不设防备地被痛击。
南安猛地后退，却没变化成兽人模样。
“你！你给我下毒了！?”
南熠冷笑：“谁知道呢。”
接下来的画面堪称虐杀，我转过身，只听到南安凄厉地哀嚎。
南老爷子病倒，南安确认死亡。
南熠一时间成了大家族的讨好对象。
南家底蕴深厚，每一个掌权人无不是万里挑一的强者。
外头纷扰，南熠回了老宅，给南老爷子熬药。
“爷爷，该吃药了。”
南熠的语气冷硬，不像担心家人，更像是对待囚犯。
“你不应该对南安动手，他再怎么样也是你哥哥。”
闻言，南熠轻蔑地笑了。
“他放过我了吗?”
南老爷子不满他的语气，“你也得到了成长啊！”
南熠转头不愿看他，“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南家，小时候我只想好好活着，是你们逼着我争！”
“后来我只想....只想和小言过平凡的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南老爷子身居高位多年，受不得别人的指责，拿起一旁的拐杖打向南熠。
“你给我滚！不知好歹！我给你铺了这么久的路你怎么就不懂！！”
南熠接过打来道拐杖，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你所谓的铺路就是引导兄弟互相残杀，在我结婚时控制我，又让我看到那个视频激怒我吗?！”
“还让医生瞒着我小言的身体......”
南熠回忆着，痛苦地记忆席卷着他。
再抬眼，眼眸猩红，像是在看仇人。
南老爷子愣了，“你知道了?”
南熠自顾自说道：“害了小言一个都别想活。”
飘在空中的我知道真相，心在发颤。
南老爷子死了，南熠顺利拿到掌权。
15
南熠清扫了南家，没日没夜地和大家族合作，和高层管理交流。
就算是兽人，身体也遭不住他这样对待。
几次晕倒，还是硬撑着赴约。
终于有一天，南熠倒下了，可他却没有难过。
我听到他说：“你想要的世界要来了。”
没多久一件历史性的事情发生了。
高层立法，兽人和人类应当平等生存。
兽人和人类的关系得到了质的变化，人类不再为奴，黑市被永久关闭。
我看着床上虚弱的南熠，心情复杂。
原来他记得，我的心愿。
我靠近他，端详他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有些痛。
突然间，南熠抬手向我面前抓，“小言！是你吗?你在吗?还是恨我吗...”
我想起了曾经他刚带我回家，为了让我适应，遣散了家里所有人，安静地陪着我，只为了让我接纳他。
我其实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以至于后来他变了我也觉得正常。
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很爱我，没有理由地爱着我。
南熠放弃挥手抓，望着我的方向，道：“伤害小言的都得死。”
“包括我。”
南家的人和物被高层收回，做成了守卫人类权利的军队。
在南熠死去那一刻，我的灵魂消散了。
我在世间没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