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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当天,未婚夫将我遭受凌辱的视频投放在滑雪场的大屏幕,转身向摔伤双腿的白月光求婚。我声名狼藉,人人唾弃。
是霍凛锋逆光而来,喝退所有人,将大衣披在我的身上,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成为他的妻子,从此以后有他护我周全,无人再敢对我不敬。
我向他伸出手去,将他当作了唯一的救赎。
两年后我在滑雪场遭遇意外,昏迷期间,听见霍凛锋在一旁对手下吩咐:
“进行剜掉膑骨的手术时,不要给她打麻药,要让她永远保持清醒。”
手下迟疑: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
霍凛锋冷笑。
“当初她找人去凌辱昭意,甚至害得昭意摔伤双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残忍?”
“为了让昭意解开心结,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我情愿将宋栀永远囚禁在我身边,让她没有办法再去伤害昭意。”
“只是夫人她毕竟陪了您两年……”
霍凛锋短暂沉默:
“无妨,等她该偿还的孽债偿还之后,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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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握住霍凛锋的手,最后一次哀求他:
“可不可以不要夺去我的双腿,我为滑雪而生,没有了双腿,我会生不如死的。”
霍凛锋温柔地吻在我的额头,深情地凝望我:
“如果可以,阿栀,我多希望是我来替你承受这一切,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没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如果任由感染或是麻药过敏,威胁到你的生命,让我面对失去你的痛苦,我情愿,死去的人是我……”
他温柔地与我额头相抵,语调哽咽:
“不用担心,以后我将会是你的双腿,永远陪伴着你……”
我绝望地松开手,任凭泪滴从眼角滑落。
手术室里。
医生得到霍凛锋的命令,让我亲眼看着自己进行手术。
我被绑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挑选出最粗粝的钝刀,一寸一寸地剐着我的双腿。
器械蛮横地在我身体里翻搅,我爆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一墙之隔的霍凛锋,透过玻璃幕墙满含泪意地看着手术台上挣扎的我。
痛楚的神情,仿佛爱我入骨。
可我却能清楚地读懂,他和一旁手下说话时的唇语。
那分明是:
“当初宋栀害得昭意断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也是这么痛苦?”
“昭意到现在还没有办法站起来,现在也该让宋栀体会一下这种无法行走的感觉了。”
剧烈的心痛袭来。
霍凛锋,原来你为了柳昭意,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即便到了现在,你还不忘记在我的面前演戏。
曾几何时,我以为霍凛锋的出现是救赎我的圣光,我全心全意地、无比虔诚地爱恋着他。
可如今……
比身体上的伤痛更让我痛苦的,是我无条件信任的那个人,如今却不问真相,竟然要拿起刀替别人报仇。
我惨叫一声,最终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霍凛锋正在轻柔地用沾湿的纸巾,擦拭着我的唇。
他总是会如此细致入微地照料我的每一处。
见到我睁开双眼,他欣喜异常,泪意似乎也在那一瞬间涌了上来。
“你终于醒了,阿栀,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为什么受尽这场苦楚的人,不是我呢?”
他吻在我的额头上,深情无二,虔诚得就像我最忠实的信徒。
紧接着他将医生叫了进来,让他们查看我的伤情。
血淋淋的膑骨被护士端在托盘里送进病房,在那一刹那,唤起我心底最深的痛苦。
在发出惊叫的前一秒,霍凛锋捂住了我的双眼。
“阿栀别怕,别怕,我在这儿,你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轻声宽慰着,声音颤抖得跟真的一样。
随后却又转头,勃然大怒:
“还不滚下去!怎么敢拿出这个给夫人看!”
仿佛真心愤怒到了极点。
我藏在他的保护之下,无助地泪流满面。
如果不是我在迷蒙间听到了他真心的那些话,只怕我真的要被他如此行事,感动得无以复加,死心塌地。
可是如今,我却知道。
霍凛锋的这一切,全部都不是为了我。
霍凛锋,原来你竟然这样爱柳昭意吗?甚至不惜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用自己做囚笼,将伤害过她的人,囚禁在自己身边,承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
只是为了让那个永远得不到的人,一辈子幸福。
我摸索着手中闺蜜晴晴打算带我离开而为我配置的假死药。
那时的她对我说:
“阿栀,你想好了吗?这份假死药服下之后,所要承受的疼痛,是常人所不能忍的。”
我苦笑地看向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有什么痛苦,是比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一刀一刀剜去自己的骨头更疼的呢?”
我将那颗苦涩至极的假死药放在了自己的口中。
用尽所有力气,将它生生吞咽了下去。
霍凛锋。
你的爱真的拿得出手。
只可惜……
你爱的人从来不是我。
既然如此。
这份我渴求却永远得不到爱,我再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