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04
“妈妈！”
眼见九个穿着高定小西装的男孩齐齐朝我跑来，在场的人都面露震惊。
“江晚柠是九个小少爷的妈妈?”
“那岂不是说，她就是首富夫人?”
“不可能吧，她穿的这么破烂。”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仔细看。”
“江晚柠虽然满身油彩，穿着也看不出牌子，但这衣服的质感和设计可是一等一的。”
“那刚刚这些人还这么对她。”
“嘘——”
我没有理会周围响起的窃窃私语，而是挣扎了一下将牵制着我的手甩开。
那些人显然也已经懵掉了，没敢再对我动手。
我起身将九个儿子搂入怀中。
“江晚柠，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沈逸舟震惊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如你所见。”
沈逸舟眼尾泛红：“所以，所以你就是谢殊的女人。”
“咦?你也认识我们爸爸吗?”我怀中的老大惊讶出声。
“那你是谁呀?”
“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宴会厅里响起，亮出了小孩子特有的刨根问底的架势。
沈逸舟不相信地摇头。
“不，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一道冷峻的声音从沈逸舟身后传来。
进门的男人踩着薄底尖头的皮鞋，一身RobertWun特别订制的西装衬得他身体修长。
男人面容俊美，眼神温和。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谢殊上前挽住了我的手，面朝众人介绍我。
“辛苦大家久等，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太太，江晚柠。”
“我的太太是为很优秀的画家，或许大家有人听说过。”
“她的艺名叫：木宁”
“什么?”
“她真的是首富夫人?”
“我就说，我看人不会错的。”
“不对，她是木宁?”
“那个这些年包揽各大奖项的木宁?”
“我的天哪，我和我朋友真的特别喜欢她！”
“首富夫人竟然是木宁！”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传入我的耳朵，有惊讶的、有懊悔的、也有谄媚的。
我统统微笑面对。
“哈哈，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首富夫人啊，误会，刚刚都是误会，哈哈。”
刚刚那个用现金砸我的中年男人干笑两声，语气尴尬。
但不难听出其中的讨好。
“哦?什么误会?”谢殊问我。
“哈哈，刚刚就是跟夫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误会我。”
“我自罚三杯，哈哈。祝谢总和夫人百年好合。”
中年男人抢答道。
三杯急酒下肚，男人面色涨红。
在场之人无不鄙夷地看着他。
刚刚还要拿钱羞辱我，现在却又点头哈腰地向我道歉。
而不过是因为身份的转变。
“江晚柠。”沈逸舟面色阴沉。
站在他身边的许诺萱面上闪过一丝不愉，她知道，沈逸舟这是还没忘了我。
“这位是?”谢殊转头看向他。
“谢总好，这是我男朋友，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前男友。”上辈子的。
我和许诺萱的声音同时响起。
谢殊惊讶地看着他，点点头：“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什么?”沈逸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当初对我们家柠柠的不娶之恩。”
“谢谢叔叔！”
九个小孩非常听话的站成了一排，齐齐鞠躬，像沈逸舟致谢。
沈逸舟的脸色更黑了。
“妈妈，你先不要跟他们聊天啦！”鞠完躬的九个小孩扯住了我的袖子。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06
闻言，气氛一阵沉默。
刚刚许诺萱打碎瓷娃娃的时候我说，那是我为孩子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她偏偏不信，在场的所有人也没将它当回事。
现在小朋友们主动问起，众人纷纷看好戏似的望向沈逸舟和许诺萱二人。
“这......”
我斟酌着用词，尽量不想让小家伙们伤心。
“宝贝，你们好可爱呀，有什么想吃的吗?阿姨帮你买单。”
许诺萱蹲下身来，讨好的看着九个小孩。
她说着话，就想捏捏老大的小脸。
老大身子一躲，又钻回了我的怀里，冷脸闷哼。
“不要，你又不是我妈妈。”
“我只要我妈妈送的。”
许诺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妈妈，你说句话呀。”九道稚嫩的童声一同喊我。
我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抱歉宝贝们，妈妈本来给你们准备了瓷娃娃，但是刚刚不小心碰碎了，下次给你们补上可以吗?”
“是这个阿姨打碎的吗?”
老三指着许诺萱问道。
嗯?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撇着嘴，说：“因为这个阿姨刚刚笑得很假。”
“而且你还总归是说爸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谢殊摸摸鼻子，委委屈屈。
“老婆我没有。”
“小少爷，阿姨刚刚只是不小心，阿姨补偿你们好不好。”
许诺萱干笑道。
她拉了拉身边沈逸舟的袖子，希望沈逸舟帮她说句话。
沈逸舟皱了皱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许诺萱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哼！”九个小孩并不领情。
“妈妈，我讨厌这个阿姨！”小九跺跺脚，扑进我的怀里便开始哭。
其他小孩见弟弟哭了，也开始哭起来。
我看着面前哭闹的小孩，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狗系统！
当初为了弥补失误，系统告诉我它为我准备了几个特殊技能让我抽奖。
我抽中的那个，可以作为我的特殊能力终身使用。
结果呢?
抽了个易受孕不流产体质！
我当时看着这个结果，欲哭无泪。
现在我看着九个哭闹的小孩，有苦难言。
我和谢殊费了老大的劲才将他们几个哄好。
......
虽然在名利场的圈子里待了许多年，但我还是很不喜欢宴会的氛围。
不同于谢殊天生适合经商谈判的性格。
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谄媚的恭维、虚情假意的温暖，都会让我感到不适。
我觉得烦闷，便想着出门透口气。
温柔的晚风吹过，我的头发丝微微扬起。
难得的惬意。
如果没有身后那惹人心烦的声音的话。
“江晚柠。”
沈逸舟从身后喊我。
“你找我干什么?”我皱皱眉，问他。
沈逸舟摆着一副扑克脸。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是谢殊的女人?”
“那九个孩子真的是你和谢殊生的?”
我已经不想再跟沈逸舟有什么纠缠，也便不想回他。
“回答我！江晚柠。”
他将我逼到角落里，不让我离开。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沈逸舟，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病啊。”
沈逸舟呼吸一顿，抓住了我的胳膊，眼尾猩红。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攻略对象！”
07
“你怎么能抛下我去跟别人生孩子?”
沈逸舟的面容蕴满愤怒，还夹杂着几分失魂落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我身怀系统这件事，连谢殊都不知道。
沈逸舟又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江晚柠，我那么对你，你却还是跟个舔狗一样对我不离不弃。”
“你常常自言自语，我还担心过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后来我才知道，你绑定了系统，任务便是攻略我。”
“让我爱上你。”
“既然是这样，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和别人生孩子?”
沈逸舟眼底情绪复杂，愤怒、不甘、慌张、还有嫉妒......
我看着沈逸舟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他问我。
“沈逸舟，你确实是我的攻略对象，而我曾经也确实为你动过心。”
我神色认真地对他说。
“但是。”我一字一顿。
“我喜欢你，你才会是我的攻略对象。”
“我不喜欢你，你便不是。”
“我的确绑定了系统，但系统，也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沈逸舟没有明白。
既然他是她的攻略对象，她江晚柠便该对他一心一意，不是吗?
为什么要去选择别人?
她江晚柠天生就该围着他转。
“柠柠。”谢殊打断了沈逸舟的思绪。
“我在这儿。”我朝谢殊挥挥手。
“这么放心不下我?”
我眉眼舒展，朝谢殊开玩笑。
“嗯，生怕我的宝贝老婆不要我了。”谢殊从背后拥着我，将下巴靠在我的肩窝处。
我推了推他，还有人在呢。
谢殊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沈逸舟缓缓开口。
“沈先生，我与柠柠非常感谢您和女朋友来参加孩子的生日宴。”
“但还请自重一些，不要对着别人的老婆动手动脚。”
“如果您实在不懂礼貌，那我便只好请你和你的女朋友离开了。”
沈逸舟面色一怔。
他看着谢殊懒散地靠在我身上，眼眸微眯，很好的掩饰住了那眼底的嫉妒之色。
良久，他嗤笑一声。
“你以为她现在和你在一起是真的爱你吗?”
“不过是因为脑子里绑定了个什么玩意儿，带着任务接近你罢了。”
“或是图名，或者图钱。”
“等她任务成功，自然就离开你了。”
沈逸舟恶趣味地说。
他可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听着这话是不生气的。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他没有看见谢殊的一丝情绪变化。
“是吗，那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我有名有钱。”
“我还长得帅。”
“不像你，你什么都没有。”
“你！”沈逸舟气得脸色青紫。
我忍不住失笑。
谢殊平日里待人温和，我都快要忘了他还有这幅臭屁嘴毒的模样。
“另外，”谢殊挽起我的手，展示给沈逸舟看。
他语气执着而认真。
“就算柠柠真的是带着任务接近我，那我也会感到幸运。”
“因为这次她的任务者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一直知道柠柠身怀秘密，但她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
话语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沈逸舟的内心。
或许是我与谢殊无名指上的格拉夫钻戒晃眼。
他呆愣片刻，竟缓缓留下了一滴泪。
他抹掉眼泪，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08
我与谢殊相识于盛夏。
那天，我在街边摆摊画画，一身休闲装的谢殊从我身边路过。
“先生，画幅肖像吗?”
我喊住了他。
谢殊很满意我的画，在了解到刚大学毕业的我还没有一个正经工作时，他很痛快的签了我。
知遇之恩。
我从籍籍无名一直走到了现在。
众人皆以为，谢殊与我，是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
但并不是，而是土壤与向日葵。
相依相偎，共同生长。
......
我以为我与沈逸舟将缘尽于此时，他却再度打来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若有所思。
最终，我在接听的的时候顺便按下了免提键。
“可以见一面吗?”
电话另一端，他语气沙哑。
我不解，问他：“你这又是搞哪出?”
“江晚柠，我生病了。”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我又不会治病，你找我干什么?”
我语气冷淡。
记得前世我生病时，沈逸舟便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时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他说出同样的话。
“咳咳，我想见你一面。”
沈逸舟电话里的咳嗽声接连不断。
他恳求似的问我。
“可以吗?”
“医生说我活不过几个月了。”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病的这么严重。
以至于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却是不相信。
“我没骗你，是渐冻症，你知道的，我爷爷便是死于这个病。”
我沉默不语。
前世沈逸舟的爷爷的确死于渐冻症。
“去吧柠柠，说不定是最后一面。”
我瞅了瞅身边的谢殊，挂掉了电话。
“你倒是挺大度，不怕我半路跑了?”
谢殊委委屈屈，说：“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带着儿子们天天去你家门口哭。”
“哭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
我出于道义，最终还是去医院看了沈逸舟。
不同于一个月前的志得意满，现在的沈逸舟躺在病床，面色苍白。
“晚柠。”他见我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沈逸舟住的是VIP单间病房，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病房冷清，丝毫不像有人照料的样子。
我有些疑惑。
“许诺萱呢?怎么没见她来照顾你。”
沈逸舟的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上次生日宴回去之后，我们吵了一架。”
“她只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并不是真的爱我。”
“她走了，离开的路上出了车祸。”
“撞到了脊柱，现在躺在病床上变成了植物人。”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感慨生命无常还是说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毕竟，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私人感情上，他们都算不得有多光明磊落。
见我沉默，沈逸舟挣扎着想拉我的手。
“晚柠，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好。”
若是上辈子，或者是八年前我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觉得沈逸舟体贴我。
但现在，我内心毫无波澜。
“没什么对不起的，现在我过的很好。”
沈逸舟眼底泛起希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
我侧身躲开了沈逸舟伸过来的手，眉眼冷淡。
“不可以。”
“为什么?”他闭了闭眼。
“我明明都快要死了，你照顾我一段时间不好吗?”
我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沈逸舟，”我将手上的婚戒展示给他看：“我已经结婚了。”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有义务为了照顾你，去抛下我的幸福的家庭。”
眼底的光芒熄灭，沈逸舟面如死灰，毫无生机。
“就当是为了可怜我，也不行吗?”
我有些无语，不想再与沈逸舟纠缠下去。
“我会帮你联系你的父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将病房房门带上，不顾身后沈逸舟悲哀的面庞，转身离去。
09
沈逸舟有些后悔。
后悔他为什么前世没有对我好一点。
那时我他以为，我带着系统任务攻略他，是有目的的接近，而从来没有真情实感。
他看着我对他爱而不得的样子，讥讽的同时心中升起一阵快意。
他觉得，我天生就该围着他转。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
就像我在天台对他说的话。
我爱你，你才是我的攻略者。
系统不过是助我一臂之力的武器，而从来不是威胁我的利器。
他也后悔他为什么重生归来时去选择找许诺萱。
那天他和许诺萱吵架的情景历历在目。
许诺萱情感激愤，将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脸上，面容狰狞。
“你以为我是真的爱你吗?”
“老娘不过是图你有钱，也就曾经的江晚柠才会把你当成一个宝贝。”
“你觉得我今天丢了你的脸，那老娘告诉你，你从来没有给老娘长过脸！”
“你这样的人，就该一生孤独终老！”
沈逸舟震惊的看着许诺萱。
他从来不知道，许诺萱在心中是这样想他的。
愤怒之下，他跟她发生了肢体冲突。
他推了她一把。
然后，许诺萱滚下楼梯，鲜血淋漓......
而为了维护那可笑的颜面与自尊，沈逸舟没敢跟我说实话。
他想着，反正我又不会真的去管许诺萱究竟如何了。
我的确不会管。
我走出医院，谢殊的车还停在门口。
他见我出来，怀里抱着大束玫瑰花。
“柠柠。”他亲昵地喊我。
“妈妈！”九个小宝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张开双臂，去迎接史上最伟大的投怀送抱。
10
三天后，沈逸舟不顾父母的劝说，放弃了治疗。
出院那天，沈逸舟给我发了很长的一段短信。
大概意思无非就是悔恨他曾经对我多么多么不好，如果在再一次，他一定不会像当初一样伤害我。
他告诉我，是他对不起我，如果直至他临死前我还不会原谅他，那也没关系。
但字里行间，还是透露着他希望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恳切。
我面无表情的将短信删掉了。
一抬头，谢殊端着一份水果，有些幽怨的看着我。
“夫人好忙。”
谢殊说话时透着一股酸气。
“嗯，确实挺忙。”我张嘴接受了他的投喂。
“未来几年，你可能不太能见到我了。”
谢殊一脸紧张：“你不要我了?”
我哭笑不得，将皇家艺术学院的电子Offer展示给他看。
“夫人我啊，要出国进修去了。”
谢殊惊讶了一瞬，转而又笑。
“那我也去。”
“堂堂董事，就这么跑了?”我推了推他。
“那咋了，反正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暧昧的氛围在我俩之间流转，谢殊慢慢向我靠来。
他搂住我，我闭上眼。
突然，九个小萝卜头从沙发后钻出来。
“妈妈，我们也要去！”
睁开眼，我和谢殊对视。
我躺倒在他的怀里，笑得幸福甜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