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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宫女把眼泪擦干,咬紧牙关忿恨道:“奴婢不知道苍玉粟有什么药效,但奴婢的父亲就是因为食用了苍玉粟才死的!”

    宋之峻听后微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来回拂过谈琬的脸,额角上的血半干未干,指尖猩红黏稠,他摩挲了会,鼻尖似乎萦绕着似香非香的气味。问:“这个伤是哪来的?”

    宫女才擦干的眼泪又要流出:“奴婢告诉了娘娘,娘娘便立时不吃药了,刚刚娘娘难受到想撞墙,奴婢就抱住她……”

    空气如同被凝滞,沉重如巨石压在众人心头,周围人莫不噤声。

    第二十四章

    不必再活

    过了一会,宋之峻抬起眼看了看那宫女,道:“你是小绪?”

    见她点头,宋之峻颔首,淡淡道:“好,不枉她曾救你一命。”

    他坐在床畔,却仍抱着谈琬,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掷给小绪:“你拿着这个召之前给娘娘治病的太医、捎个看病的过来,再去养心殿让侍卫长来。”

    宋之峻派遣的时候眉宇未动,脸上并没有展现丝毫情绪。却让人心头颤颤,寒意彻骨。

    谈雅歌见状想要欠身告退,却见宋之峻盯了过来。他道:“你们留下。”声低却有不可置疑的气度。过了会,他又开口:“去拿个马鞭过来。”

    她看着宋之峻的唇畔微勾,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不消多久,太医便到了,弯身进屋,跪地请安。宋之峻遣其中一人去把脉,又语气平淡的问仍跪着的:“你是诊病开药的御医?”

    太医偌偌应是。

    宋之峻把谈琬小心放下,语气微冷:“是你开的苍玉粟?”

    太医默不作答,背后藏南的袍子洇开浓郁的汗。

    宋之峻盯了盯他,森森道:“是谁指使的你?”

    这下他没再等太医开口,解开马鞭甩出猎猎劲风打在太医身上,皮开肉裂伴随哀嚎回荡在灰墙内。宋之峻神色漠然,又是一鞭,裂帛间泛出血肉模糊,尾鞭撞破木凳,带出的劲风夹着血沫子刮在谈雅歌足前。

    谈雅歌一脸惊惧的后跳了跳,抬眼看面前宋之峻一语不发不断挥鞭抽打,额角的血管突突的跳。眉宇间早已不是淡漠,而是啖血噬肉的狠厉。不过五六鞭,地上的哀嚎声已经渐渐轻了,翻滚变成颤抖,红黄相见的肉翻出皮外,血淋淋淌了一地。

    宋之峻气也不喘,手上青筋毕露,又甩一鞭在地上。

    “是雅嫔娘娘、雅嫔娘娘!”太医不断的滚,他把声音都喊破,血肉模糊下早已看不清神情。

    “不!陛下!我——”谈雅歌惊叫着否认,抬眼撞向宋之峻看过来的目光,她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浑身发软跌落在地。

    宋之峻甩了鞭子过来,飒飒地烈风从脸颊刮到腹部,火辣辣的疼痛轰进脑内,谈雅歌眼前金星一片,惨叫着伏地颤抖。侍从们早吓傻,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谈琬要是有事,”宋之峻盯着她,面色如极寒深川般阴寒郁冷,骇人可怖。他见谈雅歌支起身子望他,才道:“你也不必再活。”

    谈雅歌闻言愣了愣,宋之峻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的呼吸都冻住,清明如刀敲碎她每一重防御。

    谈雅歌嘴角想要带出笑却僵住,她见宋之峻冷着脸把目光钉在床上,四周有侍婢在换水走动。嘴唇动了动,却未喊出声。

    眼前一片朦胧,暗淡的空间里微微有天光幽亮。似乎又回到四年前,船宴歌毕放起河灯,谈雅歌余光瞥见宋之峻砚台似无墨,于是奉墨相赠。

    他提墨在灯罩上勾画,微折一笔做叶,撇捺轻点画桃花。姿态闲雅,洒脱飘逸。随之以其为谢礼。

    千盏烛灯在沧溟一色间摇曳生辉,幽亮的烛光下宋之峻的眉眼温和如三月山春江水。谈雅歌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随着映在他脸上的火焰在跳动。

    谈雅歌的眼前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谈琬,怨恨与嫉妒翻江倒海。

    第二十五章

    何必救我

    春日宴,绿酒杯、歌一曲。再拜陈三愿。

    远处仿佛有歌女在唱歌,清亮的嗓音裹了隐晦的琴筝声飘过来。谈琬酌尽杯里酒,热气体内散开蒸在双颊,浑身像是泡在热水里似的,提不起力。

    她也跟着轻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曲。慢慢婉转浅吟: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

    宋之峻见状便杯子夺过来,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慢慢抚顺理好她微乱的鬓发。

    谈琬枕在他腿上,神思迷惘飘忽,她是在哪里……这是好暖、好熟悉、好舒服。

    耳边是宋之峻溶溶如冰融水的温醇:“琬琬,好好歇息吧。”

    谈琬嘟囔着想别开他指尖触碰到自己的额角,那里时不时隐隐作痛。她想睁眼,眼皮子却好像胶着在一团。

    她合上眼,耳畔的歌声渐渐远去。一片沉寂里,谈琬睁开眼。

    梆子声穿过宫墙,游荡在宫廷的每个角落,谈琬细细听去,似乎夜过三更。手被人包住,是温暖的、宽厚的、带着薄茧的手掌。

    谈琬略侧过脸,宋之峻伏在她床头沉沉睡去,烛火微微晃动,让原本冷郁的五官也柔和起来。

    他的眉峰微皱,似乎就算是在梦中,困恼也总是萦绕心头。从前谈琬总是喜欢用她的手指一点点抚平宋之峻的眉头,但如今谈琬的手指蜷了蜷,却没有在动。

    她轻轻放缓呼吸,全身无力,但好在精神如睡足了饱满,谈琬一点点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出去。宋之峻闭起的眼瞬间睁开,他一把复又握着,眼瞳幽深,沉沉淀着些烛光。

    谈琬漠然的看过去,又转头闭目:“何必救我。”

    宋之峻已立起身,他定定看着谈琬,语气波澜不惊:“朕说过,你的生杀大权,由朕把握。”

    “陛下还有什么法子想用来折磨我?”谈琬慢慢道,她刚刚醒来说话快不了,显得十分温娴。过了一会,她没听着宋之峻的反应,回过头的望他。黑漆漆的眸子一弯,烛光撞进去流光溢彩。

    “苍玉粟不是朕的旨意。”宋之峻眸光闪了闪,随即绷起薄唇一言不发。

    谈琬“哦”了一声,她的目光环看一下四周:“小绪呢?”

    谈琬的眼里隐隐有警惕与惊惶,宋之峻不动声色瞥了眼,屈指在桌上敲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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