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冬寒烽火台内事,穿越少年愤起时
大明,崇祯六年冬。凛冬的风,裹挟着雪粒,抽打着回头坡村那破败的烽火台。
茅草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压过了潮湿霉烂的味道。
一个身影,像破麻袋般瘫倒在墙角,浑身青紫,双目紧闭。
“他娘的,让你装死!”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是伍长马大脚,他眉头紧锁,瞪着躺在地上的叶云,骂骂咧咧,“赵二,你小子下手也忒重了,这下好了,闹出人命了!”
被点名的赵二,是个瘦高个,吊梢眼,此刻他满脸无辜,搓着手,小声嘟囔:“伍长,俺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就轻轻推了他一把,谁知道就…”
他眼神闪烁,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小子平日里就软弱可欺,没想到今天这么不禁事。
屋内的气氛,像凝固的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角落里,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像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李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身材高大,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躺在地上的叶云,又瞥了眼马大脚和赵二。
他心里清楚,叶云是被马大脚那一脚踢中胸腹,后脑撞墙而死的,但,他选择了沉默。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边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死的是个废物。
马大脚走到火堆旁,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语气粗粝,“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个法子。”他看了眼赵二,又扫了眼李虎,眼里带着一丝阴狠,好似在恐吓众人,又无奈道:“毕竟闹出人命了。”
赵二也走了过来,凑到火堆旁,脸上依旧挂着无辜的笑容,心里想着这小子死了也好,省得碍眼,“要我说,随便找个地儿埋了算了,然后我再去跟叶云他爹说一声,就说他死了,就完了呗!”
赵二的话音刚落,原本死寂的茅草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喘息。
“谁?”马大脚一惊,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可他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原本已经死去的叶云,突然动了一下手指,眼皮也开始微微颤动。
赵二毫也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伍长,咱太紧张了。”
转头又看了一眼叶云,“这小子身子骨弱,说不定是冻死的,跟咱们可没关系。找个地方埋了,我去跟他爹说一声,就说他晚上巡逻的时候,不小心从烽火台上摔下去摔死的,不就结了。”他搓了搓手,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虎眼珠一转,插嘴道:“伍长,要不,咱们报个战损上去?还能领点抚恤,兄弟们也好过个肥年。”
马大脚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没打仗哪来的战损?真要报上去,上面追查下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烦躁地抓了抓头皮,这叫什么事儿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竟然出了这种事。
赵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眼看着李虎的主意被否决,又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就说这小子当了逃兵…”
马大脚沉吟着,似乎在权衡利弊。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火堆里噼啪作响的柴火声,和两个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叶云,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望着低矮的茅草屋顶,鼻尖充斥着霉味、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的怪异气味,身上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他艰难地转头,看到围在火堆旁的三个男人,以及角落里瑟缩的两个女人,脸上充满了疑惑。
叶云的大脑一阵轰鸣,仿佛无数碎片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海外毒枭、特种兵、爆炸声……
再然后,就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明白了,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也叫叶云的大同边军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悲凉感,瞬间将他淹没。
原主叶云的记忆,如同一部苦难史,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父亲残疾,母亲早逝,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在军中,更是受尽欺凌,伍长马大脚和同僚赵二,动辄打骂,克扣他的粮饷,甚至连他妹妹送来的野菜,也被抢走。
而今天,仅仅是因为他看不惯赵二强抢民女的行为多少了他两句,就被他们活活打死。
愤怒,如岩浆般在叶云胸膛翻滚。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后脑勺的钝痛和浑身的酸胀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大碍。
看来,这具身体的底子还不错,至少比原主强多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火堆旁的三人。
马大脚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沉思着;赵二则是一脸谄媚地凑在马大脚身旁,时不时地出着馊主意;李虎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冷眼旁观。
叶云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他暗暗评估着三人的实力,琢磨着先对谁下狠手。
马大脚身材魁梧,孔武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赵二瘦小精干,眼神闪烁,一看就是个滑头;李虎则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一股烤馒头的香味,突然飘进了叶云的鼻子里,让他感到一阵饥饿。
他这才注意到,火堆旁放着几块烤得焦黄的馒头。
烤馒头的香气,勾起了叶云肚子里的馋虫。
他踉跄着走到火堆旁,也不管头晕目眩,抓起一块馒头就啃了起来。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茅草屋内的寂静。
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指着叶云,惊恐地大喊,“他…他…他活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叶云真的没死!
“你…你…”赵二指着叶云,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他原本以为叶云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活了过来,而且还若无其事地吃起了烤馒头,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惊恐和愤怒。
“你他娘的还敢吃老子的馒头!”赵二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抬脚就朝叶云踹了过去。
叶云正啃着馒头,听到赵二的怒吼,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踹过来的脚,他左手抓着馒头,右手闪电般探出,一记通臂拳,狠狠地抽在赵二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在茅草屋内回荡。
赵二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马大脚面前。
“啊!”赵二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的腮帮子高高肿起,后槽牙都感觉松动了,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
他含糊不清地对着马大脚哭喊,“伍…伍长,这…这小子…要…要造反了!您…您快…快弄死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马大脚和李虎都还没反应过来,赵二就已经被打翻在地。
他们看着叶云。
这个平日里懦弱可欺的叶云,竟然敢反抗,而且还一招就放倒了赵二,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意外。
马大脚回过神来,怒吼一声,“叶云,你敢造反!”他一把推开爬过来的赵二,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叶云,握紧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叶云将手中的馒头啃完,拍了拍手,目光冰冷地与马大脚对峙。
一股强烈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整个茅草屋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