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狮子大开口
两人前后走进苏家铸造坊正厅。厅中梨黄檀红的陈设，无不透着奢靡和富贵。
紫檀如意纹马蹄的餐桌上，罩着青缎金桌帷布，上面用青花瓷的碗盏，盛着海鲜蒸蛋，鲜虾鲍鱼，鸡鸭鱼肉和最时兴蔬菜瓜果。
见楚萧大咧咧坐到桌前，苏曼音亲自为他倒上一杯酒。
“楚公子，这是扬州来的满山红，您尝尝。”
楚萧前世是战神，虽然军纪严明，但还真独独对酒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整个华夏，不管市面上卖的，还是酒坊造的，他都喝了个遍。
因此，前世手下给他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醉罗汉。
他不喝酒时对战敌军，能够以一敌百。
一旦喝了酒，那就是人屠附身，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所以此时，他喝了满山红，也只是淡淡叹了句：“还行吧。”
苏曼音见他年纪不大，言谈举止却这般老成，有些想笑。
“来，楚公子再试试这些菜，都是苏家厨子做的。”
楚萧夹了块肘子塞进嘴里，感受到油腻爽滑的油脂爆炸在嘴里，也只是笑了笑。
“也还行，比我往常吃的确实好一点，但比现代烧法还是差了点。”
原主在楚家当马奴，每天吃的都是馊饭剩菜，甚至涮锅水。
但楚萧可是现代风云人物，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他之所以吃的这么快，完全是因为饿。
要说特别好吃的话，还得他以后教教苏家厨子怎么做。
像蒸馏酒，调味料，烧烤什么的，肯定都能震惊这群古代人。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马蹄铁的问题。
这时，苏掌柜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满桌的剩菜残羹，嫌弃地直皱眉。
苏曼音却毫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楚萧。
什么叫比他往常吃的好，又比他现代吃的差？
什么是现代？
好奇怪的说辞。
这时，她的目光落到楚萧的袍角上。
这袍子虽然旧了些，但袍角却绣着一只麒麟纹。
麒麟在大乾，是武将家族的标志。
莫非眼前的公子哥，是从哪个将军府出来的？
正想着，楚萧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吃饱了。”
苏曼音笑着将茶盏放到他面前。
“来，喝点茶压压！看你吃得这么香，你是经常吃不饱吗？”
楚萧叹了口气。
“也不是经常，只是吃的都是馊的臭的，没你们这儿的饭菜新鲜。”
闻言，苏曼音更好奇了。
如果眼前的少年是个世家子，怎么会经常吃馊的臭的呢？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异常，反而贴心道：“既然这样，我待会让人再给你包个肘子带回去？”
楚萧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桌上还剩半只烧鹅，给我包起来就成。”
苏曼音愣了下，随即笑了笑：“好！那您刚才说的御马器的事……”
楚萧放下茶盏，四下望了望。
“有笔墨纸砚吗？我给你画出来。”
苏掌柜嫌弃地撇了撇嘴。
“笔墨纸砚就在案桌上，你自己去拿就是了。”
楚萧没跟他计较，径直走到案桌前，用鹅毛细笔娴熟地画出一匹马，在马的背上描绘出御马器的模样，再对各个部位进行标注。
最后才指着马镳和马衔，讲解道：“少东家您看看这两样东西，它们被缰绳拉着，若只是打结并没有办法缓冲骑马时带来的拉扯力。”
“所以，我们只要在打结处加个节约，就能很好地减少摩擦。”
“节约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你瞎说的吧？”苏掌柜一脸嫌弃。
“苏掌柜！”苏曼音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且听楚公子说完。”
苏掌柜被呵斥的微缩了下脑袋。
楚萧继续道：“说就不说了，免得耽误时间，我按照院子里黑马画了个尺寸图，你让铸匠把这几样东西搞出来，给马用上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苏曼音赶忙将图纸交给苏掌柜，“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呀！”
苏掌柜接过图纸，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脸不屑。
这几个小玩意，能解决大乾百年难题？
待会儿要是他解决不了，定要让他把从客户那骗来的银子交出来，再赶出苏家。
等到他离开，苏曼音边给楚萧舀茶边笑，“楚公子，我看你对御马器见解颇深，你是驭马师吗？”
京都盛武，武者和马脱不了关系，所以很多大宅子里的官员都养着驭马师。
楚萧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普通人，平常会钻研些小玩意罢了。”
“哦，不知楚公子住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既然有合作意向，苏曼音也不是好糊弄的，自然要问清楚。
楚萧喝了口茶，突然变得一脸感伤。
“哎，我可怜的母亲惨死在恶徒之下，我那不要脸的父亲不仅跟姘头跑了，还生了三个小野种，再不管我生死，所以我才出来讨生活，让少东家见笑了。”
苏曼音：“……”
好惨！
刚才还以为这个少年是哪家公子哥，没想到竟然这么惨。
难怪身上穿的衣裳是六年前的式样，肯定是从那个大家族的后巷捡来的。
莫名地，她有些心疼起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劝慰时，苏掌柜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好了，真的好了，少东家您快去看看！那匹黑马的蹄子真的好了！”
他瞪着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
原来，刚才楚萧不仅画了御马器的节约，还顺手画了马镫和马蹄铁。
虽然苏掌柜看不懂这些，但打造御马器的匠人们却看懂了。
他们紧赶着做出来，给院子里的黑马试了试。
原本这匹黑马不愿意戴，还差点尥蹶子把几人踹飞。
但几人强行给黑马戴上后，黑马竟在院子里撒起欢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要知道一开始黑马的皮毛被磨掉了，蹄子也被石子崩裂了，连抬脚都有些费劲。
此时，不仅健步如飞，就连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消失了。
苏曼音看着虎虎生威的黑马，和镶嵌在马蹄上的黑色铁片，眼神发亮。
“楚公子，你，你刚才画的东西，就是安装在马蹄上的？”
楚萧得意地勾了勾唇。
“如何，在下所言不虚吧？少东家是否愿意跟在下合作？”
苏曼音激动得俏脸微红。
“合作，自然要合作！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
“马蹄铁。”
“马蹄铁？”苏曼音一拍手，“楚公子仅用一个马蹄铁，便解决了困扰大乾近百年的难题，简直就是奇才！”
就连苏掌柜看楚萧的眼神，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不得了啊，他一开始还以为楚萧吹牛。
没想到，他真这么厉害！
若这东西能给苏家独造，那苏家便能稳坐京都首富之位，再也不怕沈家人抢生意了。
楚萧看着激动的苏曼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少东家愿意合作，那我出人出方案，苏家出力出材料，咱们按照每副体贴一两银子的价格售卖，总收益除掉你这边的开支，五五分成，如何？”
五五分成？
苏掌柜的笑容瞬间凝滞。
前面还想夸他，后面他就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