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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本宫重生了

    “给我往死里打!谢阁老的独孙也是你能染指的?竟还敢做出绑架谢公子私奔这种不知廉耻的腌臜事?我相国府的脸都被你这个逆女给丢尽了!”

    李云瑾刚睁开眼,就被两个恶仆按住手脚,强行压在了宽板凳上。

    娇嫩的肌肤被冷硬的木板磕得生疼。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滔天怒火,呵斥道:“放肆!”

    何人竟敢如此对待本宫?!

    这一声呵斥震慑力十足,带着身居高位者才具备的无形威仪,居然真的令恶仆浑身一抖,暂时被震住了。

    然正前方太师椅上,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却怒气冲冲道:“你还知道未出阁女子私会外男是多放肆的事情?!”

    熟悉的声音传入云瑾的耳中,令她蓦然抬头,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却是怔了半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爹?你不是已经入土了吗?”

    “……”

    中年男子简直惊呆了,拍案而起:“你敢咒你老子?”

    云瑾这下彻底确定了——

    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亲爹,大燕王朝辅政相国李政则。

    可是不对啊,老东西不是已经病逝很多年了吗?

    而且自己也早就死了啊!

    光启十年,妖后驾崩,举国欢庆。

    当时,她被叛军囚禁在未央宫,被叛变的内务府总管李公公强行灌下鹤顶红。

    口吐鲜血,毒发身亡。

    临死前,李公公讥讽的冷笑声还一直环绕在耳边——

    “娘娘,自您嫁入皇宫成为皇后以来,敛政专权,骄奢淫逸,放纵先帝沉迷美色,荒废朝政,令江山动荡,惹群臣激愤!文武百官见您如祸国妖姬,黎民百姓视您为红颜祸水,实乃我朝之耻。如今新皇登基,特命老奴前来送您一程!”

    这些就是云瑾生前最后的记忆了。

    而看着眼前活生生且尚在壮年的父亲,她的心中顿时涌起轩然大波,冒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难不成,她重生了?!

    前世,云瑾痴恋陈郡谢氏的嫡长孙谢扶黎,苦缠一年未果后鬼迷心窍,便雇人将他绑去了城外逼婚。

    不想却遇到了流寇打劫,幸被偶然路过的定北王世子所救,这才得以脱困。

    可那时候她回府后将消息满得紧,这件事家里并不知情,更没有被震怒的父亲抽个半死的环节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事态发展怎么跟上辈子的走势完全不一样?

    云瑾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正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在可劲儿地安抚李政则,不忘煽风点火:

    “老爷,瑾姐儿这次也太过分了,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姑娘,居然私会外男,还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都怪我平日里过于溺爱才把她惯成这副德行的,您可得好好管教。”

    李政则恼怒道:“这死丫头果然是在乡野长大的,都被接进京两年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幸亏消息封锁得及时,不然她撺掇谢公子私奔这种丢脸事一旦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咱们的婉姐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贵妇人拿手帕抹眼泪道:“是啊,瑾姐儿平日里顶撞我欺负婉姐儿我都忍了,可她非但不知悔改,还得寸进尺得罪了谢家!这次要是轻轻放过了,只怕谢家那边不好交代啊。”

    云瑾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这王氏果然还跟前世一样蛇口佛心,看似处处为李家考虑,实则每一句都在激起李政则对她更大的厌恶。

    云瑾出身金陵首富叶家,因为出生时母亲难产早亡,被算命先生安了个“天煞孤星”的身份,及笄前都一直被嫌弃她的父亲寄养在舅舅家。

    直到两年前,她才被接来京城,从商贾之女一跃成了相国府的嫡出小姐。

    上辈子,王姝月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铺路,可没少披着贤惠端庄的皮囊在背地里给云瑾使绊子,几次三番在李政则的面前挑拨离间,污垢陷害。

    她在上京城的名声极差,有一多半都是拜这位继母所赐。

    就连这次自己同谢扶黎在城外遇到的流寇,后来着人调查才发现,居然也是王姝月花钱买通的。

    目的就是为了夺走她的清白,将她打发给事先商量好的纨绔破落户嫁了,再瓜分舅舅为她准备的丰厚嫁妆。

    这手算盘打得可谓恶心至极!

    云瑾最讨厌别人算计自己,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当即决定要报复回去。

    可气不过的李政则压根不给女儿辩解的机会,直接夺走下人手里的鞭子,论起衣袖就要亲自教训这个逆女!

    云瑾暗道不妙,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往边上滚,但已经来不及了。

    鞭子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到少女的背上——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下意识睁眼。

    只见鞭子在半空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手给牢牢握住了。

    这是一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赤色的收拢袖口上锢着银甲护腕,泛着凛凛寒光。

    同时,头顶也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哂笑声:

    “相国大人,令爱不过因为年幼犯了点小错,您就下这么重的手以示惩戒,不至于吧?

    云瑾心中一震。

    这熟悉的声音……

    正值寒冬腊月,漫天鹅毛大雪,整座庭院都被一片茫茫白色所覆盖。

    绿意稀疏,寂寥肃穆。

    一位披着狐皮大氅、年龄摸约在十八九岁左右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毫不客气地将鞭子甩了回去。

    只一眼,便让她瞬间如临冰窖。

    少年着一身深赤色的广袖卷云纹长袍,腰革黑金麒麟纹束带,狐氅盖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骄矜持贵,面若皎月,无比俊美。

    分明是世家子弟的派头,玩世不恭的影子下却流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让人难以接近。

    云瑾双手紧紧抠着板凳边沿,紧到骨节泛白,指尖渗血,才能勉强保持理智,堪堪压下不扑过去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不能怪云瑾的情绪如此激动,实在因为此人便是她上辈子在朝堂最大的仇敌,也是在皇帝病逝后辅佐翊王举兵谋反、后又推翻翊王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定北王陆景瑜!

    但现在,老定北王似乎还没有过世,他还只是一个异姓王世子。

    虽然手握兵权,深受帝宠,但还远没有前世后来权倾朝野的本事。

    李政则连忙迎了上去:“陆世子,你怎么来了?”

    定北王是当今圣上的结拜兄弟,曾在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在朝中的威望很高。

    他的儿子更是天生的将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少年将军之名令北疆蛮族完颜氏闻风丧胆,不到弱冠之年便封爵拜侯,可谓前途无量。

    所以,李政则虽然顶着长辈的身份,但也不能不卖他的面子。

    陆景瑜抖掉落在狐氅上的雪絮,漫不经心道:“二小姐好歹也是我从流寇的手里救下的,送佛送到西,我总得过来看一眼她是否安好吧?”

    说着,他似无意地瞥了台阶下的云瑾一眼。

    银装素裹,天寒地冻,少女却只穿着单薄的群衫,跪在厚到能埋没小腿的雪地里,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她死死咬唇,长长的睫毛沾染了鹅雪,轻轻颤动着。

    一对玲珑小巧的耳朵因为受冻而红得滴血,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陆景瑜“啧”了一声:“如今看来,像是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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