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免费试穿
在八十年代初的清河镇，这条略带土味又新潮的广告语，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街道。这年头，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这小镇上，人们还穿着灰蓝黑为主的工装，中山装，的确良衬衫。
喇叭裤？牛仔裤？
那都是南方大城市才有的稀罕玩意儿。
至于免费？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连买个鸡蛋都要票的年代，“免费”这两个字，比过年吃饺子还让人兴奋。
原本冷清的街道，迅速聚拢了一群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像一群好奇的鸭子，朝着林煜的摊位涌来。
那两张从苏广才那儿借来的桌子，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卷到小腿肚的大妈，挤到最前面，指着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问道：“小伙子，这裤子，真不要钱？”
林煜脸上堆满了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姐，您这话说的，我林煜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免费穿！”
大妈一听，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去抓那条牛仔裤。
旁边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老花镜的大爷，一把拉住她，语气里带着怀疑：“别听他瞎忽悠，这年头哪有免费的午餐？肯定有猫腻！”
林煜也不恼，笑嘻嘻地说：“大爷，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免费穿，不代表免费送啊！我这可是免费试穿！”
“试穿？”人群里传来一阵嗤笑，“说的好听，明明喊的免费穿，现在又变成试穿了，这不是耍人玩吗？”
林煜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解释：“大爷大妈，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你们想想，这供销社，百货大楼的衣服，看着是好看，可买回家穿上身，是不是总觉得差点意思？”
“灯光不一样，镜子不一样，在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我这个不一样啊，免费试穿，当场就能看出效果！”
说着，林煜拉开身旁用几块布和木棍搭建的简易试衣间。
里面还放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虽然简陋，但这在八十年代的清河镇，绝对是独一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这小伙子，还真会玩！
这年头，别说试衣间了，就连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都牛气冲天，爱搭不理的。
林煜这又是免费试穿，又是试衣间，又是镜子的，还真把大家伙儿给震住了。
“再说了，我这的衣服，可都是从南方进的新货！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保证你们穿上立马变身时尚弄潮儿！”
林煜指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牛仔裤、喇叭裤、蝙蝠衫、连衣裙，唾沫横飞地介绍着。
“这牛仔裤，耐磨耐穿，干活也不怕磨破；这喇叭裤，穿上显得腿又细又长；这蝙蝠衫，宽松舒适，还能遮住小肚子……”
人群里，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小媳妇们，眼睛都直了。
这些衣服，在她们看来，简直就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太时髦了！
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年轻姑娘，忍不住问道：“这……这真能试穿？”
“当然能！”林煜热情地拿起一条喇叭裤，“妹子，这条喇叭裤，最适合你这样的身材了，来，试试！”
姑娘红着脸，接过喇叭裤，钻进了试衣间。
不一会儿，姑娘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原本土里土气的她，穿上喇叭裤，瞬间变得时尚靓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哇！真好看！”
周围的人纷纷赞叹。
姑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喇叭裤，穿上真不一样！
“怎么样，妹子，喜欢吗？”
林煜问道。
姑娘羞红了脸，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喜欢，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多少钱一条啊？”大妈从人群里挤进来，打破了姑娘的幻想。
林煜竖起一根手指：“十块！”
“十块？！”大妈眼睛瞪得像铜铃，“抢钱啊！供销社的的确良裤子才八块！”
“大姐，这您可不能比啊，”林煜笑眯眯地解释，“我这可是南方最新款的喇叭裤，您看这料子，这做工，这版型，和供销社那老掉牙的的确良能一样吗？再说了，我这可是独一份，整个清河镇，您上哪儿找这么时髦的裤子去？”
大妈虽然心动，但还是觉得贵：“便宜点，八块，我就买！”
林煜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八块太低了，进货价都不够啊！这样，九块，不能再少了！”
“八块五！”大妈继续砍价。
“行行行，”林煜装作忍痛割爱的样子，“八块五就八块五，就当交个朋友！大姐您真是好眼光，这条喇叭裤最适合您女儿了，穿上保准迷倒十里八乡的小伙子！”
大妈一听这话，乐开了花，掏出皱巴巴的八块五毛钱递给林煜，宝贝似的把喇叭裤叠好，塞进怀里。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姑娘小媳妇们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涌向林煜的摊位。
“我要那条红色的蝙蝠衫！”
“我要那条蓝色的牛仔裤！”
“我要那条碎花连衣裙！”
一时间，林煜的摊位前热闹非凡，他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找零，递衣服，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笑容。
林煜一边忙活着，一边也没忘了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了人群外围一个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却略显局促的年轻小伙子身上。
小伙子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眼神躲闪，似乎不太敢靠近。
林煜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害羞的年轻人，他扬声喊道：“哎，那边的小兄弟！过来看看啊！我这可是南方最新款的时髦衣服，你看这些姑娘们，穿上我的衣服，个个都像港星一样漂亮了！你不试试，以后咋追姑娘啊？”
这年代，民风淳朴，大家都比较保守，林煜这番话，说得小伙子脸都红了。
他也正是利用这一点。
自己都主动开口了，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哪好意思拒绝呀！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伙子羞涩地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林煜热情地招呼他：“小兄弟，想试试哪件？我这的衣服，应有尽有，保证你找到心仪的款式！”
小伙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随便看看。”
林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别害羞嘛！小伙子，这年头，穿着打扮也很重要啊！你看，这牛仔裤，多精神！穿上它，显得你又高又帅，保准姑娘们都喜欢！”
说着，林煜拿起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递到小伙子面前。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牛仔裤，红着脸钻进了简易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