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亓佳眼底隐隐有怒意升腾起来，“宿礼，宿文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宿礼沉默着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他无动于衷？”郁乐承听着宿礼难过到浓稠的心声，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他不喜欢这么强硬地同人说话，但还是有些生气，“走开，你打扰到我抄单词了。”
亓佳深深地看了他俩一眼，起身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宿礼才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的手心，低声笑道：“你干嘛呀？这么凶。”
“我在生气。”郁乐承凶巴巴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让她这样说你，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宿礼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道：“嘴笨。”
第71章
垃圾
宿礼的嘴笨不笨郁乐承难以评价，但是他的嘴不怎么老实是真的。
下午放学铃声从窗户外面传了进来，杨柳絮贴在纱窗上被风吹得打了个卷，阳台上的水壶下面积了层浅浅的水洼，傍晚的宿舍里总是带着点阴冷，郁乐承的鼻尖却沁出了薄薄的汗。
他轻轻地推了推宿礼的肩膀，表示抗议。
宿礼抬起头来，眼镜上有点雾气，“承承，帮忙推一下眼镜。”
郁乐承抬手去给他推眼镜，却被他一口含住了手腕，顿时有点恼怒地瞪着他，“宿礼。”
宿礼乖乖地松开了嘴，语气真诚道：“对不起。”
郁乐承才不信他的鬼话，僵了片刻之后，低头亲了亲宿礼的脖子，很小心地没有留下痕迹，“你只会骗人。”
“我又不骗别人。”宿礼餍足地靠在墙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后背。
郁乐承想躲他的手，又不太想躲，最后抱住他的腰趴在了他怀里，小声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们哪样？”宿礼笑了一声。
“就是、总这样。”郁乐承有点不好意思，耳朵红得要滴血，但他又十分贪恋宿礼身上的气息，悄悄地摸了摸宿礼的腰胯，“……不太好。”
“我们是正当的恋爱关系，这样非常好。”宿礼语气笃定道：“而且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也不算逃课。”
话说得正直，手却不怎么老实，郁乐承吓得弓起了腰背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够、够了。”
“你不太行啊承承。”宿礼戏谑道：“这才几次？”
“我——”郁乐承有点恼羞成怒，“谢姚他们说不定会回来，不可以。”
“多刺激。”宿礼眯了眯眼睛，故意抬起腿让他往前滑了滑，手掌覆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让他们都看看你什么样子。”
郁乐承挣了一下，生气道：“宿礼，你不要这样。”
“知道了。”宿礼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真不经逗。”
“你、你这是耍流氓。”郁乐承面红耳赤，“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宿礼挑了挑眉。
郁乐承咬牙道：“我就把你栓起来，喂你吃西兰花。”
“……艹。”宿礼很没有形象骂出了声，但是旋即意识到是当着郁乐承的面，有点讪讪的摸了摸鼻尖，“郁乐承，你好狠毒的心。”
“是你逼我的。”郁乐承还是有点生气，“我看你心情不好，都、都没逼你做我的小羊。”
宿礼微笑道：“又想喂我吃草？”
郁乐承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不可以，你都没有让我喂你胡萝卜。”宿礼轻哼了一声：“也没让我尽兴。”
郁乐承小声嘟囔道：“不要脸。”
“我听得见。”宿礼将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以前你都不敢看着我说话，真怀念刚认识的时候尚且拘谨的兔兔。”
“不许怀念。”郁乐承垂眼看着他脖颈流畅的线条和凸起的喉结，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
“我让你摸了吗？到底谁在耍流氓。”宿礼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郁乐承摸了一小会儿，又去摸他的衣服里面，“我摸我的小羊。”
“再摸你的小羊就要变身了。”宿礼勾住他的手腕，意有所指道：“郁乐承同学，你这样撩拨我，还怪我纵欲，你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理？”
“好像是有点儿。”郁乐承小声说：“但你不能怪我。”
“我不怪你怪谁？”宿礼盯着他慢条斯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也变得有点潮湿，“你摸哪儿呢？”
郁乐承默默地把他的短袖扣子整理好，试图辩解，“我就想试试手感。”
“啧。”宿礼扣住他的手腕，“你真是只色兔子。”
郁乐承眨了眨眼睛，把手缩回了校服袖子里，“跟你学的。”
宿礼扬了扬眉，作势要去拽他的裤子，郁乐承动作迅疾地从他身上蹦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就三步并作两步闪进了卫生间，锁门脱衣服放水一气呵成。
宿礼郁闷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蹭到了卫生间门口敲门，隔着门板拖着懒洋洋的长腔道：“承承，一起洗。”
“不要。”郁乐承的声音隔着水幕和门板传出来，有点失真。
宿礼将额头抵在门板上笑，“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害什么羞？开门让我进去吧，黏糊糊的要疯了，求求你了。”
“不。”郁乐承的回答更简短了。
宿礼笑得更灿烂了，很有节奏地敲着门打节拍唱了起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让男朋友进来，开吧开吧快点开，你的男朋友真的帅~嘿，真的帅~”
郁乐承一边洗澡一边听着他唱歌，心情愉悦地弯起了眼睛，甚至还随着他的节奏轻轻地哼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没营养的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得飞快。
宿礼冲完澡之后已经响了晚自习预备铃，郁乐承在旁边拿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啃着看他吹头发，宿礼飞快地将头发吹了个半干，“都怪你洗得太慢。”
“你是……太久。”郁乐承咬着苹果含糊不清道。
宿礼咔哒将宿舍门锁住，闻言恶劣一笑，抬手将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我要是快你就该哭了。”
“……&%￥#”郁乐承叽里咕噜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宿礼没听清楚凑近他。
郁乐承忽然有种角色颠倒的错觉，他听不清宿礼心声的时候也是这么急切又艰难，于是他故意含糊不清道：“略略略略。”
宿礼抬头瞪着他，“你舌头捋直了说话。”
郁乐承狡黠的笑出了声，“%￥#@&”
“啧。”宿礼作势又要揉他的头发，郁乐承叼着半块苹果往前跑得飞快，宿礼在后面紧追不舍，抬手就要抓住了他的校服。
眼看就要被抓住，郁乐承一把扣住楼梯扶手脚下一用力就坐了上去，下一秒嗖直接到了底，又一撑减速帅气的落了地，回过头来有点嘚瑟地冲宿礼扬了扬下巴。
“卧槽……”被他这番操作惊呆的宿礼暗骂出声，“深藏不露啊你小子。”
郁乐承拿着苹果核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宿礼被他这一笑闪花了眼，心脏噗通噗通仿佛打点计时器开了八倍速，夕阳洒在郁乐承身上染了层毛绒绒的金边，让他看起来温暖又美好，连那个苹果核都看着可爱到要命，脚下的台阶都变得柔软香甜，那身鲜艳的红色校服被拔高到了它不配的帅气程度。
郁乐承会发光。
宿礼兴奋地跳下台阶想要靠近他，郁乐承却以为他要来追自己，转身拔腿就跑。
“郁乐承！”宿礼在后面喊他。
郁乐承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速度。
“让我逮到你就完了！”宿礼大声道：“你给我等着！”
郁乐承心情畅快地往前跑，竟也没意识到路上其他人的目光，跑得飞快，连毛絮都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哎哟我靠。”正啃着玉米准备进教学楼的吕文瑞被他晃了一下，“郁乐承，你飞呢！？”
没等他说完，郁乐承已经蹿上了楼梯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宿礼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风，让他险些没把玉米粒啃整齐。
“卧槽，一个两个抽什么疯。”
抽风的宿礼最后在顶楼逮到了走进死胡同的郁乐承，他笑着收紧了胳膊将人勒在了怀里，气喘吁吁道：“还跑不跑了？啊？说话！”
“不……”郁乐承也跑得喘不上气来，一边笑一边大口喘气，“不跑了。”
“小样儿。”宿礼喘着气把他翻了个面按在了墙上，盯着他跑得泛红的脸颊，几乎从心底生出来的喜悦和愉快将他整个人都湮没进去，“你刚才到底说什么，说！”
“不、不说。”郁乐承举了举苹果核，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班长，我申请先扔垃圾。”
“不说就把你当垃圾扔了。”宿礼也笑，“我看你这舌头不是捋得挺直吗？”
“&*&￥#”郁乐承故技重施想要逗他，下一秒就被宿礼扣住下巴吻了过来。
两个人本来就气没喘匀，这个吻接得也气息颇重，他们几乎是较着劲地憋气使劲，唇舌纠缠半晌郁乐承猛地一个激灵把他给推开，“这是、教室！”
“顶层，没人来。”宿礼意犹未尽地抹掉他嘴角的水渍，“苹果还挺甜的。”
郁乐承险些把苹果核砸他身上，“不要脸。”
宿礼凑上来又亲了亲他的嘴角，“这澡又白洗了，出了一身汗。”
郁乐承笑着往旁边躲，余光瞥见楼梯下的人影时，瞬间出了身冷汗，下意识地攥住了宿礼的胳膊，“有人！”
宿礼猛地转头将郁乐承挡在了自己身后，对上了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李傅非靠在栏杆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他身上穿着三中大红色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胳膊上，笑吟吟道：“三中的好学生照样胆子很大嘛。”
第72章
手机
李傅非那头标志性的蓝头发染回了黑色，耳朵上闪耀的耳钉链条也都不见了踪影，但他浑身上下还是透着股叛逆的欠揍，目光戏谑地落在了郁乐承身上，“哥，藏什么，我都看见你了，真会亲啊。”
郁乐承脸色微变，声音极低道：“我不是你哥。”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李傅非勾了勾嘴角，“我那便宜后妈可是想破了脑袋想把你塞进我家，天天把你挂嘴边上。”
郁乐承不擅长和人吵架，听见他这样说只能沉默。
“走吧。”宿礼牵着郁乐承的手下了楼梯，却被李傅非伸长了胳膊拦住，他不怀好意道：“大学霸，我转学来的这段时间可是听了你不少光荣事迹，又是学生会副主席又是班长的，你就这么跟个同性恋混在一起，不怕丢人啊？”
“郁乐承是我男朋友，请你放尊重一点。”宿礼微笑道：“如果把性取向当做衡量丢不丢人的标准，实在有些可悲。”
李傅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艹，你他妈什么意思！”
“可怜你。”宿礼目光同情地看着他，“毕竟你已经精神贫乏到偷看两个同性恋接吻了，小心再看被传染了。”
“我他妈——”李傅非怒极反笑，抬手晃了晃手机，“我可是都拍下来了。”
郁乐承顿时想去抢，被宿礼不着痕迹地按住了胳膊。
“谁信呢？现在P图技术这么发达，随便你怎么P。”宿礼笑着推了推眼镜，“李傅非同学，你觉得大家是愿意相信一个好学生会早恋搞基，还是更愿意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坏学生造谣污蔑呢？”
李傅非冷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总会有人信的。”
“随意。”宿礼抬了抬手，“最好传到大群里，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方便我起诉你。”
李傅非按手机的手指一顿，“什么意思？”
“告你啊。”宿礼笑得斯文随和，“争取给你多留个案底，你爸把你从技校弄到三中挺不容易的吧？”
李傅非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走了。”宿礼牵着郁乐承的手堂而皇之地路过了他。
下楼之后郁乐承就松开了宿礼的手，有些担心道：“他…要是真发给别人看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宿礼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郁乐承愧疚地跟他道歉，“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宿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几张照片而已。”
郁乐承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是宿礼的心声嘈杂得厉害，这让他有些不安。
——
宿文坐在轮椅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亓佳坐在旁边看着她，“文文，你还记得我吗？”
“佳佳。”宿文有些含羞地冲她笑了一下，“你也长大啦。”
“嗯。”亓佳轻轻地抓住她有些苍白的手，“文文，你能醒过来真的太好了……我、我当时要是早点看见你给我写的信就好了。”
宿文小声道：“什么信？”
“没什么，都过去了。”亓佳冲她挤出了丝笑容，“我现在跟宿礼一个班，你好了之后会来一起上学吗？”
“妈妈说我们会出国。”宿文摇了摇头，垂眼看着自己的腿，“去让我站起来。”
亓佳愣了一下，“宿礼也一起去吗？”
“哥哥当然要去。”宿文点了点头，又有些失落，“佳佳，你们作业很多吗？哥哥周末放假都不回来陪我。”
“作业……还行吧。”亓佳欲言又止地望着她，过了片刻终于开口，“文文，你知不知道你哥他谈恋爱了？”
宿文咬着吸管缓缓地抬起头来，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不会的。”
“宿礼都高二了。”亓佳想起了宿文自杀前给自己留下的信，现下想起来还是五味陈杂，“文文，你也长大了。”
宿文有些不开心的抿了抿唇，“哥哥最喜欢的人只有我。”
亓佳看着她拧起的眉，赶紧安抚道：“当然了，你是他亲妹妹嘛。”
宿文这才又开心起来。
“你们两个聊得真开心啊。”张秋华敲了敲门端着水果走了进来，“来，佳佳，和文文一起吃水果。”
“谢谢阿姨。”亓佳赶紧接过来。
“妈妈，哥哥还没回来吗？”宿文看都没看水果一眼，抓住了张秋华的手，“妈妈，我要见哥哥。”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路上堵，等一会儿就到。”张秋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乖啊，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可是佳佳跟他一个学校都来这么久了。”宿文有些担心道：“妈妈，我想给哥哥打电话。”
“好，别急啊，我去给你拿手机。”张秋华对她几乎是无条件地答应。
她出了门，就看见宿祁函提着公文包进门，“祁函，小礼怎么还没回来啊？这都放学多久了。”
“可能是出去玩了吧。”宿祁函看了一眼表，“他周末经常出去玩。”
张秋华皱起了眉，“文文刚出院，他就不能多陪陪妹妹吗？出国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松口，这孩子真的是——”
“小孩嘛，正是贪玩的年纪。”宿祁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文文非要自己给他打。”张秋华叹了口气。
——
酷炫的手机铃声响起，宿礼低头看了一眼，嗤笑道：“怎么，你还叫帮手来了？”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李傅非抬手碰了一下眼角，糊了一手的血，他咧了咧嘴，“我还以为你真不害怕呢。”
“我是不怕，但我家承承害怕，这两天都没法好好听课了。”宿礼甩了甩手腕，“像你这种弱智，真是一唬一个准。”
“操！”李傅非回家半路被他一闷棍险些干懵，本来就怒火中烧，再被他言语上一刺激，脑子嗡得一声就失去了理智，顺手抄起旁边的砖头照着他脑门就砸了过去。
他速度太快，宿礼来不及躲开，抬起胳膊生生挡了一下，然后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李傅非往后踉跄了一步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腕，宿礼直接瞬势往前一跪给他按趴在了地上，抬起胳膊直接一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沉声笑道：“你他妈不是跟人干仗动刀子吗？你刀呢，拿出来。”
“我艹你大爷！”李傅非扣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一手肘砸在了他的腰腹间，宿礼吃痛卸了力气，李傅非紧接着就想别他的胳膊，却听见了道清脆的喀嚓声，下一秒宿礼就转过了身踹了他个趔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傻逼！”
李傅非被他掼在墙上，半晌没缓过劲来，宿礼没好气地甩了甩脱臼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捡起了那块转头，笑着走近他，“把照片删了，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你他妈吓唬谁呢！”李傅非眼前一阵发黑，没有看见宿礼眼底的扭曲和快意。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