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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卢梦有些犹豫地看了范思浩一眼,“范思浩,宿管午休要查人,我先回去了。”

    “哎,卢梦!”范思浩想拉她,但卢梦跑得还挺快,没追上。

    “宿礼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跟你又没仇!”范思浩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宿礼笑眯眯地指了指郁乐承手里的手机,“你跟我无冤无仇,但证据在他手里啊,你跟他谈。”

    说完还故意把一直沉默不语的郁乐承往前推了把。

    范思浩脸都憋青了,“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也别告诉老师这件事情,行吗?”

    郁乐承攥着手机点了点头,“好。”

    范思浩又看了宿礼一眼,气冲冲地跑了。

    郁乐承把他的手机还给他,亮起的屏幕还停留在相册上,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他刚才对着天拍得一朵软乎乎的云。

    “我没偷拍别人的爱好。”宿礼拿着手机冲他晃了晃,“你看,明明是他自己误会了。”

    郁乐承弯起眼睛冲他笑,“嗯。”

    【…………这个小怂货笑起来有点好看啊。】宿礼盯着他愣神,【就是他不太爱笑,老是木着张脸生人勿进的,一点儿都不平易近人,笑起来多可爱啊,好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兔子,想摸摸头。】

    郁乐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今天这件事情真的很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谢我啊?”宿礼心情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凑到他跟前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每天让我揉揉头发。”

    【想把他抱回家搭个窝养起来天天喂西蓝花。】

    郁乐承惊恐地望着他,“不行!”

    “啊?”宿礼被他吓了一跳,同样震惊道:“摸头发又不是要你的命?”

    但吃西蓝花会要他的命。郁乐承咽了咽唾沫,干巴巴道:“就、就只能摸一下。”

    【哟吼~】宿礼心里激动得放了个小烟花,面上却平静道:“好啊。”

    【老子迟早要把他给摸秃哈哈哈哈哈!】

    郁乐承担忧地捂住了头发,再次强调,“只能一下。”

    “一下就一下。”宿礼风轻云淡地把手搭在了他脑袋上,慢条斯理地摸了摸,凑在他耳朵边上低声问:“范思浩知道你什么小秘密啊,能告诉我吗?”

    【虽然我不是很好奇,但小呆货竟然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还有比他讨厌吃西蓝花更大的秘密吗?好过分,郁乐承怎么能这样对我?】

    郁乐承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了下去,他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开口,“我能不能不说?”

    【当然不能不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我的秘密都——大部分都被你知道了,你连个小秘密都不跟我分享,亏我还把你当成五分之一个兄弟!】

    【……不过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愿意说就算了。”宿礼勾了勾嘴角,又伸手往他头上摸了一下,“这下就当做补偿了。”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郁乐承感激地冲他笑了笑,真心实意道:“宿礼,你真是个大好人。”

    宿礼恶劣地揪了揪他额头前的碎发,“我这么欺负你,你竟然还觉得我是个好人?”

    郁乐承点了点头,如果给所有欺负过他的人按讨厌程度排个顺序,宿礼一定是最不讨人厌的,如果给所有对他好的人按喜欢程度排个序,那宿礼一定是最不让人喜欢的。

    莫名其妙,无法定义。

    【艹,他好乖,想做成标本放进展示柜里天天看着。】

    郁乐承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往人多的地方走。

    算了,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第20章

    惊恐

    午休宿舍楼落了锁,郁乐承不得不和宿礼一起回了教学楼。

    宿礼一进教室就打了个响亮的哈欠,回到座位上趴桌子上就开始睡,心里的声音都沾染着困意:【靠!老子今天帅爆了!英雄救美——救兔子!郁乐承怎么着也得奖励我两根新鲜的胡萝卜!我就是郁乐承的光!哈啊——困死爹了,睡觉……一只兔子,一只半兔子……】

    郁乐承第一次见有人数兔子还论半只数的,沉默了片刻,轻手轻脚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上次数学测验的试卷开始改错题,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动静,很快宿礼的心声就消失不见,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试卷老师还没有讲,郁乐承改了半天还是算出来的原答案,不由有些沮丧,旁边睡着的宿礼哼唧了一声,他捏着笔转头去看。

    宿礼睡觉摘掉了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更温润帅气了,睫毛很长,在阳光里打落了小片阴影,鼻梁的弧度也很漂亮,两边还有被眼镜压出来的浅浅的痕迹,嘴唇微微张着,大概是阳光太好,让他的脸颊看起来红润又健康。

    像只肉质很好的小羊羔。

    郁乐承捏了捏手里的红色中性笔,又默默地将目光转回了错题上。

    不过宿礼今天帮了他,还让范思浩给他道歉,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谢谢宿礼。

    宿礼被进教室的同学吵醒的时候,不爽地将头埋进了胳膊里,额前的碎发被压得从缝隙里翘了起来,【啊……吵死了……我要睡觉……困——人类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给了午休时间又只给这么一点点……】

    郁乐承犹豫了一小会儿,看了一眼还有五分钟上课,大着胆子揪住了他校服的袖子,拽了两下,小声道:“班长,今天谢谢你。”

    “嗯?”宿礼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盯着他,然后缓缓眯起了眼睛。

    不戴眼镜的宿礼睡着时看着很乖,但是醒了之后本来就近视的眼睛漆黑无光,还带着点下三白,直勾勾看人的时候……很凶。

    郁乐承将桌子上的新橡皮推到了他的桌子上,小声道:“谢谢。”

    宿礼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伸手摸了眼镜戴上,迷迷瞪瞪地看着郁乐承那张好看到有点过分的脸,呆了两秒。

    然后心里就出现了个响亮又轻佻的口哨。

    【哇哦,人偶娃娃成精了!靓仔!!!】

    郁乐承惊愕地望着他,推着黄色皮卡丘橡皮的食指微微颤抖,然后就在宿礼赤|裸又直白的目光里迅速地涨红了脸,“不……”

    “郁乐承,你干嘛脸红啊?”宿礼莫名其妙,抻直胳膊伸了个懒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宿礼!走啊叫老师去!”林睿跑过来往他手上拍了一巴掌。

    “来了!”宿礼耷拉下胳膊,双手按在了郁乐承肩膀上,一下就从他背后挤了出去,跟林睿两个人勾肩搭背跑出了教室。

    郁乐承猛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都没散下去,纠结地看着没送出去的谢礼,准备拿起来放回了笔袋里。

    “哇,好可爱呀。”前桌的女生刚放下书包,就瞥见了他手里的橡皮,“你从哪儿买的?”

    “学校超市。”郁乐承本能地有点紧张。

    “我能看看吗?”那女生扎着个马尾,眼睛圆圆的,鼻子也圆圆的,“哦,你肯定还不认识我,我叫萧圆,你也可以叫我元宵,他们都这么叫。”

    郁乐承点了点头,见她还盯着橡皮看,就递给了她。

    “给我了吗?”萧圆惊喜地看着他,“谢谢!”

    “……嗯。”郁乐承看她这么开心,被误会了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不是,“不、不客气。”

    “盛晓乐,快看,郁乐承的橡皮!”萧圆转头跟同桌的短发女生分享。

    “我靠,黄皮耗子?”叫盛晓乐的女生回头冲郁乐承比了个大拇指,“难得有人能跟元宵幼稚到一家。”

    萧圆笑着跟她闹,转头对郁乐承笑道:“别听她瞎说,咱们这叫童心未泯。”

    她们很和善,郁乐承便也冲她们笑了笑。

    【哟哟哟,这干嘛呢笑得跟朵花似的?】宿礼好奇但又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他和林睿一块发着数学作业交上去的练习册,目光凉凉地瞥过了郁乐承,【果然仗着自己好看就开始勾搭小姑娘,呸,坏男人。】

    “……”郁乐承被呛了一下,默默垂下了脑袋。

    宿礼,有病。

    宿礼飞快地发着练习册,面上看起来冷静严肃,心里的声音却一刻都不停,【我发得比林睿快!哦豁!飞碟超人!必须在秒针落到十二之前回到座位,否则阵地将要失守!我的兔子就会被人抢走!喂很多有毒的西蓝花!快快快快——】

    郁乐承拿到练习册的时候,宿礼也回到了座位上,他冲郁乐承笑道:“刚才跟萧圆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班长,快看!郁乐承送我的橡皮,皮卡丘的!”萧圆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橡皮,“我看谁还说新同学不好相处,人郁乐承超好的好吗?”

    宿礼的目光在她手上的橡皮停留了两秒,微微笑道:“对啊,郁乐承他其实性格很好的,就是比较内向,跟同学们混熟了就好了。”

    【小兔崽子还会送女同学东西,看不出来啊。】

    阴沉不爽的声音紧接着在郁乐承脑海中响起。

    “你看,同学们都很好相处的。”宿礼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得温柔可亲。

    但却悄悄地扯了他的头发一下。

    【死兔子。】

    郁乐承捂着头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宿礼笑得温柔可亲,冲萧圆和盛晓乐扬了扬下巴,“老师来了。”

    前面两个女生赶紧转回身去坐直。

    宿礼瞥了一眼郁乐承灰扑扑的笔袋,抬手勾了过来,拿出来了块用得只剩指甲盖大小的橡皮,笑眯眯道:“这不是还有吗?我还以为你橡皮让人抢了。”

    “不是。”郁乐承大着胆子揪回了自己的笔袋,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题,他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都放到了黑板上,第一道就是他错的题,宿礼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声全都当成了背景音。

    宿礼没有错题,从桌洞里拽出了张试卷来做,边做边打哈欠,心里叨叨个没完。

    【好没意思的题……郁乐承听课好认真……让我瞅瞅,啧啧啧,统共十二道选择题错了四道,这么简单的题也错,他上课到底在听什么?】

    他正盯着郁乐承的耳朵看,上面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好摸,就见郁乐承忽然幽幽地转过头来盯着他。

    “?”宿礼歪了歪脑袋,手里夹着根笔抵住了他的腮帮子将他的脑袋转了回去。

    【唉,本来就脑子不好使,上课还老走神,别看我别看我,看得我心生愧疚,这种题我用脚做都错不了,可怜的小兔子。】

    郁乐承想把试卷糊他脸上。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郁乐承闷头继续改错题,最后一道大题老师赶时间讲得很快,他来不及改,明明听得很认真,但一下课脑子就好像跟老师走了,半点都想不起来步骤怎么写。

    宿礼打着哈欠对课上做的那张试卷,半晌没动笔,然后将试卷胡乱塞回了桌洞里。

    【哦豁,全对,真是没一点挑战性。】

    “……”郁乐承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比人,能把人活活气死。

    “宿礼!厕所走着!”谢姚跑过来,一巴掌按在了郁乐承的肩膀上,险些直接将他按趴下。

    “不去。”宿礼笑眯眯地一胳膊从前面捞住了郁乐承的肩膀,伸手拍掉了谢姚的爪子,“你轻点儿,差点给人压扁。”

    郁乐承的下巴抵在宿礼的胳膊上,闻到了他校服上洗衣液淡淡的香味,挣扎着往后躲,宿礼的胳膊却像是长了眼睛,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身边一拽,郁乐承猝不及防靠在了他身上,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住。

    “哈哈哈哈,郁乐承这小身板。”谢姚使劲揉了揉郁乐承的头发,“郁乐承,要不要跟着我一起打篮球?”

    郁乐承抓住桌子想起身,尴尬地涨红了脸,“不、不了,谢谢。”

    “真容易脸红。”谢姚嘟囔了一句,正巧林睿路过,被他一把搂住脖子,“林帅,走走走,陪我去厕所!”

    林睿被他拽着往前,“靠,我先放下卷子!谢大姚你松开爪子!”

    郁乐承看着他俩走远,忍不住松了口气,耳朵边就传来了宿礼凉飕飕的声音:“承承,他刚才摸了你的头发。”

    【我要是不拦着谢姚就上手摸了,丫连袜子都不洗,还敢摸我兔子的毛?靠。】

    郁乐承被他胳膊勒着脖子有点憋,手忙脚乱抓住桌角想起身,却被宿礼死死压住。

    “承承,陪我去厕所吧。”宿礼声音温柔,状若无意地摸过了他耳朵上细小的绒毛,忍不住翘了下嘴角。

    【啧,去厕所扒光了摸回来。】

    嘭!啷!

    被带倒的桌凳发出了响亮的声音,班里大半同学的目光忍不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郁乐承脸色苍白地跌在倒了的桌椅中间,目光惊恐地看着愣住的宿礼。

    宿礼猝不及防被他挣开,手还僵在半空,但却反应极快,温温柔柔地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起身走到郁乐承面前,俯身冲他递了一只手。

    “郁乐承同学,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吧。”

    第21章

    试探

    见他跌倒,萧圆和盛晓乐还有后桌的几个同学赶紧上来扶。

    郁乐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宿礼收回了手,给他拍了拍肩膀。

    郁乐承都没来得及听他的心声,白着张脸帮后桌捡东西,“对不起。”

    “嗐,没事,不要紧吧?”后桌也是个很好说话的同学,笑着问他。

    郁乐承摇了摇头,见对方笑便出于礼貌也笑了一下,“我没事。”

    宿礼在旁边挑了挑眉,蹲下来帮忙一起收拾杂乱的地面,去捡地上的笔记本时不小心碰到了郁乐承的手,却被他飞速地躲开。

    【嗯?他该不会是在故意躲我吧?】

    郁乐承的后背僵了一瞬,继续低头捡东西,在宿礼企图再碰他的瞬间猛地站起身来,单手将桌子扶了起来,将手里的一摞课本放到了桌面。

    【卧槽我没看错吧!?桌洞里还满满的书呢他单手扶起来?】

    郁乐承按在桌子上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转头看向宿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个僵硬的笑,“班长,我有点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宿礼皱了皱眉,“算了,都快上课了。”

    【啧。】

    随时随地能听见宿礼的心声并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除了晚饭时间他去后面接了杯水,其余时间几乎一直坐在座位上没起来过,他试图训练自己屏蔽掉宿礼的心声,实在不行习惯他的心声也可以,郁乐承不想让自己在班级里看起来太过异类。

    新同学们看起来都很好相处,许多人都在对他散发善意,他只想能安安稳稳过完最后的高中生活。

    宿礼晚饭后就被叫去了办公室,一整个晚自习都没回来,郁乐承感到了久违的轻松,甚至还多做了半套物理试卷。

    晚自习下课,谢姚和吕文瑞喊他一起走。

    郁乐承没有拒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班长呢?”

    “好像他家长来了吧?”谢姚说:“第二节

    自习我去交作文看见他爸了,班长脸臭爹得哟。”

    郁乐承只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他没有探听别人私事的习惯。

    “他爸爸好像挺厉害的,什么集团的经理。”吕文瑞道:“上回我妈医院给那个集团单位体检还碰到他爸了,他爸还跟我妈问班长来着。”

    “你看看,家长就是喜欢打听咱们的小道消息。”谢姚哼哼了两声:“我爸妈他们也老是偷偷给老郑打电话问我,切。”

    “哎,郁乐承,你爸妈干什么的?工作忙吗?你转学来也没见他们送你。”吕文瑞顺嘴问他。

    “他们、他们……有点忙。”郁乐承磕巴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应付道。

    “他们就知道忙。”谢姚不满道:“就说我爸妈,他俩天天往那破厂子里跑,我上初中那会儿两三个月都见不了他们一面,我中考完了放暑假他俩问我咋还不去上学。”

    吕文瑞笑了起来,“好歹还知道问问你,我妈天天加班,都不管我上不上学,我爸三天两头出差……”

    郁乐承安静地听着他们吐槽各自的爸爸妈妈,盯着路沿石跟他们一起往宿舍楼走。

    他爸前段时间刚结了婚,他妈给他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他现在学费生活费都是姑姑和姑父给的。

    ‘滚!你不是我儿子!谁知道你妈跟谁生出来的小杂种!滚!’

    ‘长得就妖里妖气的,我早就说不是……’

    “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啦?”

    ‘老郁家心疼钱呗。’

    ‘懂啥哟,他那个新妈怀啦,龙凤胎,那家有钱啊,嚯,嫁妆都是自己带来的车房,都是钱撺掇的……’

    ‘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能刨出多少钱来,还不是图人家……’

    郁乐承攥紧了书包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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