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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下定决心与侯府划分界线,摇摇头拒绝了女使:「贵府有的是名医良药,奴身份卑微,恐不宜接近世子。」

    后头几天女使连续来,我也如此回复。

    到最后,深更半夜,女使慌忙忙来敲门,看上去是真急了。

    「娘子就去一趟吧,世子死活不肯喝药,已经烧两日了,他可是娘子你亲生的呀!」

    真是奇了。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戚棐和县主那么多手段,让一个小孩子乖乖喝药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我本想客客气气回绝,谁知女使,看向我身后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跟出来的文荣,语气一转。

    「娘子既知道不能得罪侯府,难道就不怕世子有什么闪失,侯爷和夫人怪罪在某些人身上吗?」

    我倏然拧眉。

    不敢拿文荣冒险。

    想了想,对女使点点头:「等一会。」

    我回神牵过文荣,走到右门邻居家,很不好意思叫醒了刘婶,请她明早帮忙照顾一下文荣。

    刘婶睡眼蒙眬虚着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侯府威赫的车马把她吓一激灵,她忙点头,也不敢多问。

    走前,我细细嘱咐了文荣一番,他揪住我袖边,神情不安,我柔声道:「娘明日就回来。」

    文荣失落嗯了一声,看着我的背影在雪光下越来越远。

    6

    没想到女使的话不是虚言。

    戚照病得不轻,屋外围着不少大夫,走进内室,隔着屏风听见县主柔声细语哄:

    「照儿你听话,好不好?」

    另一边,戚棐沉声道:「再喂不下去就直接灌。」

    县主嗔怒:「哪有这样对小孩子的。」

    话音落,女使带着我穿过屏风,屋里静了一瞬。县主坐在床边,浑身华贵,上下轻飘飘打量了我一眼。

    「真是菩萨难请呀。」

    戚棐手撑椅靠,有些疲惫,温声对县主说:「你也累了几天,回去歇息吧。」

    「照顾孩子是妾的本分,妾不累。」县主柔婉笑着。

    戚棐敛眸,摆摆手,虽然依旧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去吧。」

    县主面色有些僵,扶了扶鬓边金钗,袅袅起身,走过我身边时顿了一下,目光隐晦,犹如刀刃。

    屋内人走得差不多,床边药碗徐徐冒着热气。戚棐看我杵在屏风边,狭长眼眸轻眯。

    他要我哄戚照喝药。

    可我过去,戚照只是把头埋在被褥里,一声不吭。

    戚棐指骨不耐烦捏响:「怎么哄你养在外头的那个小子,就怎么哄你儿子,有那么难吗?」

    话虽如此,然而我面对戚照,却怎么也哄不出口。大抵因为他父亲从前是我的主子,而他也把我当奴婢。

    于是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端着药碗劝道:「世子,良药苦口。」

    被子猛然掀开,戚照气冲冲瞪着我,小脸通红,僵持半晌,他满不情愿凑过来:「喂我啊。」

    药还没碰到嘴,他抱怨烫,要我吹。

    抿一口,他叫苦,要含蜜糖。

    磨磨蹭蹭,一小碗药喝了大半天。还是文荣乖,再难喝的药都不吭声。

    见这祖宗消停了,我松了口气,心想能在天明时回家了。戚照却要我唱童谣哄他睡觉。

    我说不会。他反驳:「以前你都给我唱过。」

    戚棐若有所思看过来,我心里一紧。

    那时戚照三岁落水生病,我关在偏院,按戚棐的命令不能外出,但我实在担忧,便偷偷爬墙出来,摔得腿一瘸一拐。

    隔着窗,县主敷衍让女使照料戚照,自己走了个过场便离开了。谁知女使在外头熬药打瞌睡,戚照烧得糊涂,险些翻到火盆里。

    我吓了一跳,悄悄进去。戚照睡不安稳,我便小声唱歌哄他。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能够抱他。

    没想到戚照竟然记得。我掩眸撒谎:「世子记错人了,奴是不能进主院的。」

    见我推三阻四不情愿,戚照狠狠推了我一把:「不愿意就滚!谁稀罕!」

    事发突然,我没防备,人连着碗一起摔在地上,掌心撑地,扎进一手碎瓷渣子,血流不止。

    7

    这两年在赵重身边我没那么能忍了,下意识抽气,疼得差点流泪。

    「戚照!」戚棐起身,眼神凌厉。戚照似乎被吓住,无措望着我手上的血。

    戚棐把我扶起来,俯身就要把我抱在膝上,给我止血。

    我忙隔开距离,胡乱扯出绣帕按在掌心,说:「不劳侯爷,只是小伤,不疼,奴自己回家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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