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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当?前一人竟是洛疏姣,她不?再是凡间的装扮,周身气质高贵,真真正正的仙家模样。

    她看见了?她,冲她微微颔首,话间娴静疏离,“夭枝仙子。”

    她微微点?头从她身旁经过,并无叙旧之心,那眼神语态皆如同神女一般,再不?是他们初识时,要她算算姻缘的女儿家姿态,也不?是凡间那几次磨难,总会哭红眼的姑娘家。

    凡间数年就像一场梦,而凡间的洛疏姣只是梦里的人,醒来便不?存在了?。

    所有人都不?存在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所有的一切在仙人眼里不?过是走马观花,命簿所写而已。

    如今只有她一人在过去?。

    困在其?中的,也只有她一人。

    她看着她慢慢走远,消失在云雾之间。

    手中食盘无力垂落而下,盘碟碎落玉石之上,酒壶砸碎,没?入玉阶浮云之间。

    浮云散开,继而聚起没?去?,仿若无物落下。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物是人非。

    他们明明都在,她却永远都见不?到了?……

    第097章

    第13章

    鲲的力量无穷,

    夭枝体内不?断承继鲲本身的仙力,越加难受,隐隐控制不?住之势,

    恐要爆体而亡。

    一时给她吓得不?轻,

    要命的时候,旁的皆不?重要,

    她性命要紧!

    她只得抛开所有杂念,认真修行。

    宋听?檐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师父,他仙力浑厚,

    修行自成一派,

    乃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许多复杂难解的术法在他指点之下,

    便容易至极,

    如此本事,

    便是废柴跟着他修行,

    也能成良木。

    更不?必说,夭枝本身就是修行奇才,

    虽记忆不?好,

    但?实力总能弥补一二。

    有宋听?檐时常指点她,

    她的修为突飞猛进,再没有出过乱子?。

    在神仙眼里,岁月确实太长,凡间数年仿若昙花一现,

    反倒让她将凡间的一切都淡去了?。

    时日长久,竟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梦里的人事物早已模糊。

    她才明白,原来他们说凡间如梦一场是这般感觉,

    如此,谁又会将梦当真?

    到如今,簿辞仿佛是她梦里的一个片段,音容笑貌皆因为时间流去变得模糊淡去。

    如今她真真切切将身份弄清了?,也真真切切将宋听?檐当作师父看待,师父所言所教,她从来都听?得真切。

    在她眼里,是极为敬重宋听?檐的。

    她的修为突飞猛进,名声传得也极广,所有人皆默认以后储君登基,她会是最得重用的那一个。

    她从外回来,抱着一只比她半身高的奇珍异兽角,颇为漂亮,才到宫门口,众门外弟子?下课,瞧见她纷纷迎上来,“师姐,你回来啦,可降服了?那为祸一方的大妖?”

    她将手?中?的角递给其中?一人,“那是自然,这角你们拿去玩罢,莫来扰我。”

    众人欢呼雀跃,围着抱着一只大角的弟子?,此角乃是观赏物中?的珍品,极有收藏价值,瞧着自然是高兴。

    夭枝成功脱身,径直进了?殿中?,等?进到殿内,她瞬间收起散漫的笑,表情都颇为严肃。

    宋听?檐作为师父当真颇为严苛,她在他面前可不?敢嬉笑。

    夭枝缓步走进殿中?,便见宋听?檐坐在书案前。

    作为储君,这些年天帝有意将手?中?事务一一交于?他,他掌管六界诸事,只凡间便对应了?诸多事宜。

    夭枝是鲲,多的是力气发不?出去,宋听?檐时常会找一只吃人的大妖给她历练。

    是以偶有妖物作乱,造成轮回紊乱,便是她去捉。

    她可是其中?的佼佼者?,那些妖物见着了?她,像兔子?见了?老虎似的,她也像逮兔子?一样一逮一个准。

    只是夭枝有些没想?到,他似乎忘了?凡间乌古族林中?的那条蛟,他曾见过的,此魔物留于?凡间并不?合规矩,可他却从来没让她去收。

    不?过他既未想?到,她自也不?会提,那魔物倒也算讨喜,便由着它待着罢,毕竟这么懒的玩意儿,下了?魔界那成日打?了?鸡血一样三日打?五架的内卷之地?,能活活累死。

    夭枝见他处理政事,也早已习以为常,他极为忙碌,平素除了?教导她,从来不?得闲。

    她上前跪在案几旁,拿过早已茶凉的白玉盏,替他斟了?热茶,又将茶盏放回到原位。

    宋听?檐视线都未曾从折子?上移开,便开口询问,“处理那只妖可有为难之处?”

    “不?曾,它不?是我的对手?。”夭枝认真回道,在他面前自不?敢开一丝玩笑。

    若是溿幽九岷那俩厮来问,她必定?要绘声绘色说一通。

    若是往日的宋听?檐……她也会,只如今……不?一样了?。

    她垂下眼,下意识坐得端正些,他自来严苛,便是散漫躺着看他也不?许,往日那次化人形时衣裳慢了?些,他便着女仙教了?她数回,终于?练成了?变回原形都穿着衣裳……

    后来她也习惯了?穿着小衣裳游泳。

    宋听?檐闻言轻嗯一声,对于?她的表现倒算满意,他伸手?拿过茶盏,皙白修长的手?指,节骨分明,衬得白玉盏更加贵重好看。

    夭枝视线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往白玉镶绣暗纹的衣袖而上,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他周身围绕一股仙意,仙人之姿格外好看,却莫名有一种距离感,叫人不?敢多看,唯恐亵渎。

    门外灵鹤仙人来禀,有客来访,夭枝才收回视线。

    片刻后,殿外一美人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仙娥,举步间裙摆如花瓣而来,随着云雾而来,裙边的流云聚而又散。

    夭枝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垂下眼睫,便准备起身出去。

    她过来,她自然是要出去的。

    因为这位神女,乃是天帝近些日子替未来储君挑的妻子?,也是最有可能做未来天后的人。

    天帝想?来对宋听檐已经满意至极,已有退位之心,将九重天全全交予他手?,毕竟天帝确实熬得太久了?,原本长子?就可交予,却不想生生熬到了玄孙这处。

    是以这一个玄孙,天帝看得极重,连妻子?人选都是千挑万选的贤德,上古这么多族中?,生生挑了?数千年。

    上古凤族是上古一脉中最为稀有罕见的血脉,此神女乃是凤族女君,无论是血脉还是性子样貌都与宋听檐极为相配,二人可谓是天生良配。

    神女如今每每来这处坐坐,喝茶交谈,也是天帝所言的培养感情。

    宋听?檐并没有反对,他自幼到大从未有一丝偏差,本身性子?便是如此端方君子?,又是由天帝亲自教导,天帝所有的安排,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是自己的妻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没有时间去选,也没有心思在这处,娶不?娶妻也并无妨碍。

    或许在他这处,所以神仙成婚之后的夫妻双修也不?过是修行之事,在他眼里也并没有什么羞耻之意。

    他无情无欲,无妒嫉无怨恨,太过端正,所以看什么都t?是平淡,没有一丝情绪,从来都是淡然平静,这才是真正的上神,所有与?他皆是无物,皆是过眼云烟。

    夭枝安静出去,迈过殿门便听?见神女开口,声音听?在耳里,似闻仙乐,“殿下安好。”

    “安好,仙子?安好?”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开口回道,一板一眼虽像询问公事,但?到底平和,至少没有对众弟子?时那般严厉。

    夭枝迈出殿门,去了?外头,便一路闲逛下去,摘了?些仙桃花果?,准备去酆惕那上工时,顺道回山门看看,顺便给山下弟子?们带些好吃的。

    如今她是宋听?檐的弟子?,掌门可是爱吹得很,只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她每每总觉得会不?会有些太过离谱。

    掌门却说她跟着天帝玄孙修行,修得脑子?僵掉了?,竟然不?懂,做过的事不?吹一波等?于?白做这个道理。

    她修行这么久,仙力不?用来装逼,修来干嘛?

    夭枝:“……”

    夭枝听?此一言如读十年书,大抵也能领悟,这就如同她往日爱在庙门前呆着,听?人八卦一般,是符合哲学的一种合理消遣。

    因为大家?过的都挺戏剧的,听?的人都觉得还有人比自己更戏剧,也就平衡了?。

    又比如吹牛,吹出来发现别人比自己更牛,就不?平衡了?。

    这一来一回,心绪时低时高,活得像个神经?病,日子?也就有意思了?。

    夭枝每每都听?得忘乎所以,只觉得掌门说得确实有道理,所以她也会吹牛了?,她往日在那些弟子?面前都是大吹特吹。

    只唯一在一个人面前不?敢,便是里面坐着的那位。

    她随手?拨弄了?下,桃树上微微翘起的枝丫,也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长着同一张脸,竟叫她态度端正成这样。

    可见长成什么模样,并不?能阻止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如今他一个眼神便能叫她规矩起来。

    “夭枝仙子?。”一旁有人唤她,她转头看去,是一位仙娥,似乎是认识她。

    她有些疑惑,“你是?”

    仙娥指着自己开口,“你参加大试时,我们见过,我当时就在你身旁,你还说你要做洒扫之类的差事。”

    夭枝瞬间想?起来,“原是你,许久不?见,你如今在哪处当差?”

    仙娥笑起,“我在洒扫宫,说来也是有趣,我们俩竟掉了?个儿,皆与?往日的想?法背道而驰,你真是厉害,成了?殿下的弟子?,往后必然是仙途无量,当真是恭喜你。”

    夭枝微微出神,因为她拜他为师,是为了?见他,可却根本见不?到他。

    她一笑,笑容莫名有些空,“如今好像还不?如去扫地?。”

    仙娥微微一愣,“怎会不?如呢,你这般努力,难道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夭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便也只道,“你若是不?愿呆在洒扫宫,想?要一个前程,我这里正好可以寻一个帮手?的空位。”

    仙娥知道在殿下座下弟子?这处,必然仙途无量,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满脸轻松,“多谢仙子?,只是我如今与?你往日想?的一样,在九重天上做这些差事,看云起云落,日月星辰,轻松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夭枝听?闻此言微微走神,忽听?仙娥俯身行礼,她转身看去,是神女出来了?。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仙娥站定?在远处,显然是她有话?要与?自己说。

    神女见她看来,便往另一处方向走去。

    夭枝也无需她多言,转头别了?仙娥,便跟了?上去,行于?她右后方。

    九重天上规矩森严,她乃是凤族女君,身份尊贵,她是不?能与?她并肩同行的。

    “殿下偶尔会提到你,我知晓你是殿下唯一悉心教导的弟子?,自也是最优秀的弟子?,不?过短短年岁,便能稳住鲲身磅礴之力。”神女继续走着,却没有转头看她的意思,似乎她早早就观察过她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性子??

    “神女谬赞。”她在宋听?檐身旁,已沉稳了?些许,很是知道少言少错这个道理。

    “并不?是只有我称赞你,我见过许多神仙都对你赞许有加,他们都说殿下收了?一个好徒弟,只可惜……”她话?间微停,继续道,“……是女弟子?。”

    夭枝闻言脚下一顿。

    神女也停下脚步,美目看来,“九重天上虽也有男女师徒,但?也是年长如爷爷辈,不?似殿下这般年轻,便收了?同样年轻的你做嫡传弟子?。”仙子?缓缓开口,娓娓道来,那声音如闻仙乐,从不?叫人反感,只是话?中?意思却已是提点。

    “你可曾听?说过,殿下往日是在何处修行?”

    夭枝略有听?闻,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之间也只有终日修行习学一事,因为从不?对坐相谈,她自不?会知晓他的过去。

    她默然摇头,神女开口,“我听?族中?长者?说过,殿下自幼便被?天帝陛下挑选至太虚真境。

    你恐不?知太虚真境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自亘古以来便虚幻无物,无声无息,永远是一片混沌,没有仙人能在那处呆得长久,少则几日,多则几月,必然皆是疯魔,便是意志再坚,亦是如此。

    可殿下却是自幼便在那里长大,直至成年才被?天帝陛下接出来。

    他是如何出来的呢?他有兄弟十四人,却不?能称之为兄弟,而是竞争对手?,他们同住太虚真境,永远都是对手?,自然不?会手?软。

    陛下挑出来的人自然皆是翘楚,殿下能胜过其他人独自出来,是何等?难事?

    他那般年纪少,出来之后便能过上古天雷万劫,是何等?的本事。”她说到此处,话?间感慨,眼中?无不?为之骄傲仰慕,“你不?知道,天帝陛下是何等?严苛之人,能让他满意,立为储君,做万仙之主,殿下又是何等?的厉害。”

    夭枝闻言心却微微一闷,她知道修行必然不?易,可在一片混沌下修行是何等?难受。

    她往日修行做摆设虽不?能动,但?每日对着天地?万物,还有的是乐子?瞧,并不?无趣。

    他那般自幼处于?万物无物的处境下,是何等?的无趣孤独,难怪会是这般静的性子?。

    她不?由默然下来,怎得他总是如此艰难,在凡间是,在天界也是……

    神女说到这处,郑重看来,“殿下往后是万仙之主,是众仙典范,天界规矩森严,师徒便只能是师徒,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我观你虽没有无礼之举,可总会无意识盯着殿下的脸看,看着他出神。”

    夭枝微微一顿,瞬间想?起方才,她好像确实习惯如此,她每每一回来就爱看几眼他的脸,她总以为无人察觉,却不?想?全看在旁人眼里。

    既然旁人都看见了?,那他……

    他如此修为,自然不?可能没察觉。

    夭枝心口微微一紧,只觉慌了?神。

    神女自然也知晓宋听?檐并未与?她说过此事,“殿下纵容你,可你也得有些许分寸,你乃女弟子?,如此难免会遭人闲话?,殿下又是储君,名声自不?能有万分之一损失,你若顾及他的无极大道,便应当避嫌。”

    师徒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妥,天帝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陛下如此看着殿下的教养之事,若出此事,他必然大怒,殿下必然做不?成储君,她也必然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总归不?是好事。

    夭枝停下脚步,“我知晓仙子?的意思,作为弟子?自不?会让师父的名声有损。”

    神女听?闻她此言,微微颔首,“你明白便好,我知道殿下这般霁月光风,教出来的弟子?一定?亦是坦荡之人。”

    夭枝眼睫微微一颤,眼中?视线微垂,也不?知神女何时离开,只觉手?中?仙桃颇为重,她看着空气中?一点失神。

    “夭枝。”

    却不?妨身后有人唤她,声音清冷好听?,兼带温和之意。

    她转头看去,却见宋听?檐从殿中?出来。

    他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见她出神,开口问,“何事挂怀?”

    夭枝下意识低下头,往他那边走去,到了?他面前,才低声开口,“并没有。”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须臾之后,他并未再问,而是开口,“莫忘了?吃药。”

    夭枝微微点头,她体内仙力总有乱窜的时候,为免走火入魔,需要仙丹压制,“我知晓了?。”她想?起方才神女所言,便开口道,“师父,我已然出师,如今已可安排官职。”

    宋听?檐闻言自不?会有阻止的意思,他步下台阶,缓步往前,“也好,你想?要做哪处的仙官。”

    她跟着走,开口道,“司命殿。”

    她这话?一出,宋听?檐和她t?的脚步皆是一顿。

    他转头看来,却依旧平静,“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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