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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她叹息在桌案旁坐下,慢悠悠提起手中的笔,磨油一般地写。

    宋听檐看着手中的折子,头都未抬,便知她在磨蹭,“一个时辰内交给我。”

    夭枝拿着手中的笔,一脸茫然。

    这怎么写得完,她便是不需要思考,也写不完,更何况她还想?不起来,自也得停顿一二。

    她看着宋听檐没有商量的冷淡样子,一脸崩溃,埋头苦写。

    她毕竟还是要赚俸禄的,倘若连师父这关都没过,那就一个子儿都没了?……

    她奋笔疾书,一个时辰后,站在了?宋听檐桌案面前,看着他翻阅她写的鬼画符。

    她也并不是故意不写好,只是时间匆忙,便写快了?些。

    也难为宋听檐一字一句看下来,只是好像看得有些久……

    宋听檐一页一页翻过来,面色越来越冷,殿中气氛越来越安静。

    夭枝有些小不安。

    宋听檐终于?停止了?翻看书页的动作?,抬眼看来,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和?,“十行错八行,还有两行是蒙的?”

    夭枝有些发愁,苦着脸,“这太?难了?,我记不住的,我如今是鱼……”

    宋听檐将一叠纸放在书案上,淡淡道,“既然背不住,就多抄几遍,抄多了?便记住了?。”

    夭枝心中一惊,这么厚抄到何时,她当即反抗,“师父,可以不抄吗?”

    “为何?”宋听檐只开口问了?两个字,抬眼看来,已经是一副严师模样。

    夭枝瞬间哑然,她实在对着他这张脸说不出,不想?抄这三个字。

    她想?了?一想?,伸出自己的手,掌心递到他面前,“先才碎了?识珠,手上的伤虽然愈合了?,但是掌心还一直隐隐作?痛呢。”

    宋听檐闻言伸手而来,握过她的手,看向她的掌心。

    他白?衣玉簪,通身无一装饰,却越显出尘,眉眼清隽,眼睫垂下,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显得眼睫格外修长,面容惑人。

    他修长的手指虚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掌心半响,似没有看出问题。

    诚然,她这点伤早好了?,连伤口都没有。

    宋听檐微微敛眉,手指而出,指腹在她掌心轻抚,指腹拂过,莫名的痒意传来,像是在撩拨一般。

    夭枝莫名手痒,可却没有收回手,看着他的手握着自己的。

    他t?的手生得好看,节骨分明又修长,往日还做过不规矩的事。

    夭枝想?到这,莫名生出一丝紧张,感觉他手心的热意贴着她的手背慢慢传来。

    她看着他,思绪竟莫名生了?乱,想?起了?往日,他靠着那般近,耳鬓厮磨,唇瓣相贴,声音低哑。

    自不是禁欲自持,可既然已见过那般放浪形骸的模样,如此清冷亦是叫人心中生紧。

    夭枝微微一眨眼,眼睫轻扫,却没有冷静一丝下来,面上身上反而更加热,连自己的呼吸都莫名轻了?下来。

    殿中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却无端暧昧。

    她怕他注意到自己在看他,便看向别处,见没有人,心中竟忽然有些大胆的想?法。

    他说过的,没有人看见就没有关系。

    夭枝收回视线,落在他清隽面容上,眉眼,高挺的鼻梁,下到薄唇上,皆是潋滟之色。

    他的唇微浅,再往里处颜色渐深,只有缠磨过后,才会显得格外的红,如今瞧着,莫名禁欲。

    也不知如今若是亲他,会是怎生模样?

    她往日从?不曾深想?,现下想?来,只觉得他身上檀木清香闻之舒心,且抛开凡间那般相互威胁的处境,与他耳鬓厮磨还挺……

    让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晕乎乎的,却很舒服。

    她自来便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既喜欢他,再继续便是了?,又不是没有过,不差这一两回。

    夭枝呼吸渐止,一时间眼中只有他垂眼无害的模样,她如同被蛊惑一般,缓缓往前靠近。

    在他没有察觉之际,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他微微一顿,她当即靠近亲上他的唇瓣。

    她靠近而去?温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唇,只感觉唇齿间的呼吸湿意缓缓传来,他身上的男子清冽气息缓缓萦绕而来。

    他停顿间隙,被她得了?逞。

    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格外的响,叫她有些听不到别的声音。

    只有那唇瓣上的温润触感格外清晰。

    她只觉他身上很紧绷,她越发靠近,手搂上他的脖颈,整个人靠近他怀里。

    他这般坐着越显长腿窄腰,她很容易就坐到了?他腿上,她一时呼吸紧张,唇瓣轻轻亲吻着他的唇瓣。

    他的唇瓣温软,微微张开,她下意识想?要更进?一步,柔软的舌尖马上就要碰到什么,下一刻,却被猛然推开了?。

    他收回手,似有些乱了?,疾声道,“你做什么?”

    夭枝被推离他身上,有些疑惑,“我不能亲你吗?

    你往日不是很喜欢这般吗?”

    第095章

    第11章

    “我如?今是你的师父,

    不能如?此。”他话间冷淡,严肃几许。

    夭枝闻言看向他,感觉莫名被训,

    往日都?能做得的事,

    为何如?今不能了?

    且他在凡间也不是这样说的。

    夭枝看了眼周围,又看向他,

    “你不是说我们?二人亲一下没关系吗?只要不被人看见就可?以。”

    宋听?檐静默了一阵,并不回?答她,只言辞颇有些重,

    “不准再如?此。”

    她有几许质疑,

    可?见他这般严肃,一时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很开心?,

    他怎么能双标?

    只他做弟子时能亲,

    她做弟子就不许了,

    他往日不是很喜欢如?此亲近吗?

    她只是想和他亲近一些,

    她想与?他恢复到往日那般谈笑风生?,对坐饮茶的日子,

    不想这般疏离。

    往日在凡间,

    他们?都?能玩笑,

    他在凡间笑虽也是克制,可?在天界却更甚,却连笑都?极少,言行举止都?被压住一般,

    不容得半点自己……

    往日种种总让她觉得有缺憾,她只觉那时没让他多欢喜,

    如?今便总想让他欢喜一些。

    她以为这般能让他们?亲近些,让他欢喜些,

    却不想他如?今已经不喜欢这样的亲近了。

    不让亲倒也没关系,他们?精怪对喜爱的玩意儿表达亲近有很多种方式的,亲亲蹭蹭也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还有许多拉近关系的方式。

    这般倒也无妨,她也有办法处理。

    她拿过身上的小手帕,擦干净他唇上的温润水意,“知道了,擦掉不就好了,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宋听?檐见她拿着布,若无其事替他擦嘴,他静默无声片刻,推开她的手。

    夭枝见他这般,很是不解,“擦去也不行吗?

    你不是说擦去就没关系了吗?”

    宋听?檐看她许久,似乎难以开口,片刻后,他拿下她手中的帕子,“去抄书。”

    还要抄……

    夭枝瞬间碎了,让抄书比他不复亲近痛多了。

    她想拿回?帕子抹眼泪,可?见他拿着,便也只能作?罢。

    “我抄了也记不住的,鱼的记忆力不好。”夭枝想了一想,做最后的抗争。

    别的无妨,抄书她必须要抗争一下。

    以她如?今过目就忘的记忆力,这分?明?是在做无用功,何必浪费力气?。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不赞同道,“不必妄自菲薄,你记忆力很好,什么都?能记得。”

    夭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只能记住些印象深刻的,比较离谱的话。”

    宋听?檐:“……”

    宋听?檐不再开口,而是直接道,“去抄书。”

    夭枝整条鱼都?憔悴了,她感觉对他的喜爱恐怕是支撑不住这般久的魔鬼训练。

    她有些丧丧的,在原地站了片刻,见他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默默拿过桌上的废纸,转身回?到桌案前。

    她看了眼外?头青天白日,只觉这仙界的一日可?真漫长。

    夭枝重新坐下,低头默默一字一句地抄写,一边背一边抄写,不知不觉间,脑子越来越昏沉,眼皮越来越重,连手上写的字都?在打转。

    等?她猛然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桌案上睡着了,手中的毛笔都?只虚虚握着,墨深入纸几许。

    她连忙抬头看向桌案那处,宋听?檐依旧在处理公务。

    如?此情景倒如?同在凡间禁足一般,她醒来时,就能看见他。

    夭枝还在出神,宋听?檐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未抬开口道,“今日便到这里,回?去休息罢,明?日师父教你如?何运用心?法,你如?今心?法修行不按章程来,很容易走火入魔。”

    夭枝微微一顿,如?蒙大赦,她连忙收起桌案上的纸张,站起身走到他桌案前,“多谢……额……师父,弟子走了。”

    宋听?檐淡嗯一声,便继续忙碌。

    夭枝在原地站着默看了他半响,终是抱着手中的书一步三回?头出了宫殿。

    她一直期盼着他说什么,却始终等?不到。

    他真的……真的将东海龙王的镯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似乎完全没去想凡间那些事……

    夭枝无端悲从中来,浑身都?没了气?力,有几分?心?痛如?刀绞。

    诚然,他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天界,都?是无需烦心?钱财的公子命,自然是记不得这些蝇头小事。

    想来他这样的身份,什么法器没见过,在他眼里,东海的听?心?镯大抵就是随手点燃的一根蜡烛,蜡烛能有多贵?

    点完自然便就扔了,也自然不知道一件寻常法器,对他们?山门这种省两三百年银钱,只够换扇大门的人来说,有多贵……

    也自然不知道一件法器,能让他们?宣布破产……

    这叫她这种从头到脚摸不出几个子的,如?何受得住打击?

    难道这就是命吗?

    夭枝愁得背不下书,吃不下饭,喝不了水,游不了泳。

    便去寻了师兄办差的地点,下凡找他。

    如?今穷得只剩下铜钱,只能一分钱抠成两半花。

    夭枝就近找了长街上一家豆腐花摊,好在这处乃是寻常小镇,并不似京都?,物?价低些,一碗豆花她还是吃得起的。

    她吃完一碗豆花,师兄才姗姗来迟。

    司命殿自然繁忙,师兄将她送到蓬莱仙岛做观赏鱼之后,便又下凡办差了,如?今在凡间已经呆了数年。

    夭枝百无聊赖拿着勺子搅空气?,“师兄可?算来了?”

    滁皆山一来,就带来了噩耗,“镯子的事,东海知道了……”他还未说完,似乎哽咽之间说不下去了。

    夭枝闻言看去,“龙王怎么说,可?容宽限?”

    滁皆山伸出三个指头,“他可?以宽限时日,但要三倍赔偿,否则便将我们?私自用听?心?镯的事捅出去。”

    夭枝一听?两眼一黑。

    一个价都?赔不起,竟还赔三倍。

    真真是时运不济,做神仙还要为银钱愁苦。

    片刻过后,她和滁皆山皆深深叹了一口气?,二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直不起身。

    这自然是要她来还的,可?……可?卖了自己都?还不清啊。

    她不由?想起了宋听?檐,不然硬着头皮和人家说一声,这银钱对他来说必然是小事。

    只是他这般疏离模样……若是在凡间,她自然与?他好商量,可?如?今她着实不知他如?何做派?

    宋听?檐这处只有她这一个弟子,且t?要达到他的要求,起码也得修个千把百年。

    可?谓是宽进严出,天界储君本身就是最高要求选出来的,他就算对她是最低要求,那对她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标准,或许她修到死都?修不到宋听?檐的要求。

    做弟子是没俸禄的,只有真正从师父那处修炼出来,才有资格做仙官。

    在此之前,弟子全都?是靠师父养的,也就是说她得靠宋听?檐养。

    她连身份都?还未完全调转过来,如?何还掌心?向上,朝他要银钱。

    这简直难如?登天,她也着实拉不下脸,开不了口。

    她叹了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滁皆山似想到什么,开口交代,“听?心?镯的事万不可?对外?人说,私用法器是犯天规,且不可?让殿下知道,我听?酆兄说殿下极为严苛,你如?今在他门下做弟子,最好减少存在感,否则若是殿下哪一日想起镯子,恐有你苦头吃。”

    确实严苛,瞧他如?今不念情面的样子,这路确实也堵死了。

    夭枝颇为有气?无力,瞬间又想起酆惕,蓬莱仙岛少君,怎么可?能缺银钱,且他在凡间都?不穷,更何况在仙界。

    只是这三倍,着实有些多。

    怎么开口是好?

    滁皆山似乎想起什么,“你有位故人,可?曾在九重天见过?”

    “何人?”夭枝麻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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