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姑娘?”孚祗温柔的声音里,惊异的味道显露出来。“明日我会同母亲说。”小姑娘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挺翘的鼻尖也现出嫩红,她身子一歪,柔嫩的柳条就从身后托住了她,她很自然地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着。
“孚祗,我只信你。”
孚祗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低眸说了个好字。
书中,南柚是头号女反派,孚祗则是她最忠心的臣下,哪怕最后,她众叛亲离,跌落低谷,所言所行皆错,无一人信她时,他也陪她在她身边,没有疑问,没有后退。
南柚伸手抚了抚龟裂的树皮,像是突然又开心起来,孩子气地伸手指了指远处连绵的山脉和星点的灯火,漫天星辰闪耀,她将破绽灯往天上一拖,整个院子亮若白昼。
孚祗不说话,陪着她一起看。
小孩嗜睡,又因为蜕变期将至,本就强打着精神撑了两日,这下骤然放松了心神,没过多久就歪着头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孚祗抱着她,放到床榻上,又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少年长身玉立,衣衫飘然,月下无尘,宛若谪仙。想起小孩方才说的那句“我只信你”,复蹙了蹙眉,食指微动,在小孩身边设了一个半圆的澄亮结界。
彩霞感受到波动,闪身进来,见到他,有点惊讶地问:“大人何时醒的?”
“方才。”
星界与妖界相邻,许多大妖喜其宁静和平,也会在星界安身。
妖族等级森严,孚祗的气息对彩霞这等小妖来说,极有压迫性,但平时少年一向温和,似玉一样,十分好相处,因而也敢主动搭几句话。
出了里屋,少年纤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往虚空中一招,破绽灯便顺从地落到了他的手中,他伸手一抚,那光便灭了,兀自转回屋里,挂在它该挂的地方去了。
做完这些,孚祗抬眸,问彩霞:“长奎在何处?”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一不注意就会被勾得失神,令人不由自主回答他的问题,彩霞着过几次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姑娘准了长奎休假,现在还未归来。”
孚祗又问:“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彩霞挑着重要的说了。
“将长奎和云犽召回来,这段时日,盯着那个叫清漾的遗裔。”
少年飘然远去,声音如萧如管,沁没在雪夜里。
第3章
仙参
第二日一早,云端放亮,映着熠熠雪色,院子里绿柳拂面,就连吹来的风也下意识柔了两分。
南柚有赖床的习惯,她醒来时,星主身边的大妖朱厌已在厅外等候多时。
彩霞手巧,飞快地替她梳了两个小发髻,发包上各自垂着几根红金的绸缎,水银镜里,小女孩乌发雪眸,唇红齿白,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确实随父随母,生了副令人挑不出瑕疵的好模样。
朱厌是白首赤足的大妖,跟在星主身边,南征北战多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很少做这种小从侍的传话活。
他是看着南柚长大的,对她多有纵宠。星主数年前派他往返四海,南柚前段时日就听人说他回了星界,只一直没见着。
南柚提着裙子跑到正厅,又在高大魁梧的男子面前匆匆止住了脚步,乌黑的瞳孔里细细碎碎的铺着一层惊喜。
“朱厌伯伯。”妖族生命漫长,一别数年,就像只过了眨眼几日,小姑娘依旧是记忆中灵动的模样,嘴却比分别之前更甜,一口一声伯伯甜脆脆的叫人听着就高兴。
朱厌弯下身来抱她,顺带着掂了掂重量,旋即有点不满意地皱眉,声音粗犷:“怎么又瘦了许多?”
南柚很满意地将自己有点点轮廓的下巴尖抬起来,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瘦了就好。”
南柚从生下来肥嘟嘟的,再大一点,能爬会走了之后,就连手指上的窝窝都能稳稳的放进一颗豆子,身子圆滚滚的,像是一颗雪团子,让她母亲愁得不行。
近五百年,才渐渐的瘦下来。
但一些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就不太乐意了,总觉得是她血脉之力太过强横,没吃着真正大补的东西,因此常外出给她带很多稀珍宝物。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厌把南柚放下,从袖袍中拿出了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四方盒子。
盒子周围都有禁制,闪动着强悍的灵力波动。孚祗无声无息出现在南柚身后,少年一身白衣,干净而无害,温润的黑瞳中隐烁着晦暗的光,用的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朱厌看了他一眼,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惊讶的味道:“右右小时带回的那根折柳?长这样快?”
南柚看了眼眉目温柔的少年,声音中的骄傲意味藏也藏不住:“孚祗已经是大妖了,再过些年,就能比母亲身边的龙阻还厉害。”
朱厌爽朗地笑了两声,乐意由她开心,他揭开掌心中的盒子,示意南柚上前看看。
盒子里困着一根扭动的长绳,纠结盘根,不断挣扎,但闹出的动静却被盒子四个角里伸出的长链给锁住了,香甜的滋味扑面而来,过于浓郁的灵气几乎胶着成了粘稠的液状,种种迹象,足以表明盒中东西不是凡物。
南柚本就是天材地宝养出来的顶尖血脉,眼力非同常人,不过细细观察了几息,就抬头,眼神亮晶晶的,“上了五千年的仙参?”
“如何?可能入我们右右的眼?”这东西难得,不好找是一回事,上了五千年,生出了灵智,藏匿气息的手段更上一层楼,朱厌能得到,废了不小的气力。
南柚很实诚地点了头,十分眼馋。
凶名在外的大妖眼神柔和,看着幼崽软乎乎又好哄的模样,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想要个幼崽的心思。
朱厌将盒子收起来,放在南柚白嫩的掌心中,很难得地叮嘱了两句:“等右右蜕变期正式到来时,让王君或夫人解开上面的禁制,辅以秘法,此物对洗经伐骨很有帮助。”
南柚听话地点头。
书里,也有关于这根仙参的记载。
彼时她到底年少,又想事事压清漾一头,朱厌送给她这根仙参,她第二日就暴露在了清漾的眼皮下。原本是带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但女主不愧是女主,她眼一垂,无需说半句话,自有身后的从侍委委屈屈含含糊糊的暗示两句清漾的蜕变期也要到来了。
星主对臣下的那份愧疚本来就全部转移到了他女儿的身上,再加上清漾时不时就会营造出一种她过得很惨很委屈的假象,两种情绪的叠加之下,星主确实将清漾当另一个女儿在养。
简单来说,只要南柚有,清漾没有,但她又很想要的,总能如愿得到。
星主也拿出了一根仙参,准备赐给清漾。
南柚顿时委屈得要命。
她本来就是被宠坏的孩子,性子由心,有人处处分走父亲的注意力和宠爱,她如何能不在意不膈应?
于是她干了件傻逼事。
她将朱厌给的仙参给了清漾,而自己拿了星主原本要赐给清漾的那根。
谁料到朱厌亲自给她寻的是一根将要过天劫蜕变的仙参,那简直就是逆天的圣药,清漾助它渡劫,那根仙参渡劫后,能抗能打还能替人疗伤,在后面帮了清漾许多,堪称女主上位的最大推手。
后来听人说,为了驯服这根仙参,朱厌跟在原始大山脉中不知跑了多久,还跟另一只大妖相争,受了些伤,又怕药性流失,打斗的时候束手束脚,只敢捉活的送给她,结果就被她那么不痛不痒的送给了一个遗裔之女。
事后,朱厌虽未说什么,但再没送过她如此贵重的东西。
“仙参有灵,捕捉怕是不易,朱厌伯伯可有受伤?”南柚一边很宝贝地将盒子收起来,一边扯着他的衣袖左右细看。
幼崽毫不掩饰的关心让朱厌心软得不行,此时就是再让他进山捉十次也愿意。
“无甚攻击力的妖灵,如何能伤到你朱厌伯伯。”朱厌硬朗的面容上,狰狞的刀疤交错成一个斜十字痕迹,豪气冲天。
“走了,随伯伯去星辉殿找你父君。”朱厌牵过南柚的小手,闪身离开了前厅。
妖族生性豪迈不拘小节,但作为处政和议事的重地,依旧戒备森严,围了许多的守卫。朱厌与南柚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书房外,南柚突然停下了脚步。
里面有一股稚嫩的尚年幼的花妖气息,甜甜的香,并不浓郁,但足以在南柚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那是书中的天命女主,并且以遗裔之身,花妖之躯登天后位,并最终取走她性命的清漾。
南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仅仅是顿了一下,就和朱厌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星主用大神通,将书房改造成了一个小世界,篱笆围起的院子里,一张石方桌,一方池塘,三五仙藤椅,绿树茵茵,旷野悠远。
南柚和朱厌顺畅地进入了小世界,并没有遭到主人的阻拦。
清漾站起来,屈身行礼,声音很温柔,又含着一丝藏不住的怯怯之意:“朱厌伯伯安,姑娘安。”
朱厌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多看她。
南柚瘪了瘪嘴,小脸险些揪成一团,但还是说:“既然父君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往后你就多看着些,星界深宫不比外头肆意,从侍们多看血脉和身份行事,你院里的人若有阴奉阳违的,可来与我说,我禀母亲打发他们。”
她停了一下,又瓮声瓮气地道:“日后相处,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小小的姑娘,尚不及清漾高,行事说话,却已有大家之风,对比清漾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样子,高下立见。
朱厌对这小幼崽喜欢得不行,越看越觉得继承了星主的性格,豁达大方,惹人爱得不行。
星主在外人面前素来严厉的面容也抑制不住的流露些许骄傲的神色出来,他弯腰抱起软乎乎的闺女,南柚趴在他的肩头,很秀气地用小拳头掩着打了个哈欠,再抬眼时黑瞳里亮晶晶湿漉漉的。
这些漂亮的场面话,就算她不说,星主也会说。与其让别人给这个脸面,还不如她先开口。
在外人眼里,说出这番话的她率真且有容人之度,在清漾眼中,只会觉得自己在刻意让她认清身份。
南柚朝清漾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遍布黑白子的棋盘上,顿时挣扎着伸腿乱蹬了几下,声音气呼呼的:“父君差别待遇!为何与清漾对弈,就让那么多步,与我下,非得杀得我一个子也不留!”
清漾从愣怔中回神,也跟着看向那盘棋,但她眼力有限,这种棋与外面的又不大一样,间或掺杂了对术法的理解,考验底子,她的天赋并不高,也没有很强的血脉之力,勉勉强强下成这样,已经算是尽力了。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窝在星主肩膀上的南柚,一张小小的圆脸,秀气的眉毛皱着,粉雕玉琢,被那么多人当成宝贝捧着,父亲疼母亲爱,自己天赋也很高,又是星主独女,不出意外,将是未来的少王君。
她还听人说,这位稚气一团的星界姑娘,同九重天的少天君自幼一起长大,两族甚至有意联姻。
很让人羡慕,也很让人嫉妒。
星主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奇怪氛围,他轻拧了下南柚的鼻尖,语气带着纵容:“再不管管你,杀杀你的威风,课业都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
南柚从鼻子里哼了两声,显然很不认同这句话。
星主挂念着清漾的感受,很快把南柚放了下来。四人围在桌前,从侍们奉上丰富的菜肴,南柚闷头夹菜,挑挑剔剔的,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膳后,星主放下筷子,问:“朱厌,你又给右右开小灶了?”
仙参的气息那样特殊,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星主。
朱厌捎了捎头,爽朗地笑:“外出前答应右右的,给她补身体。”
见星主望来,南柚就着湿巾拭了拭手,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还是来了。
第4章
恐吓
“小漾的二次蜕变也快来了吧?”星主看向面目清秀,看起来有点瘦弱的清漾,她看上去比南柚大些,像是人间七八岁的小姑娘,鹅蛋脸,柳叶眉,已经慢慢有了美人的模样。
“回王君,就在这两个月了。”清漾身边的从侍算着日子,替她回了星主的话。
“你虽非我亲生,但我答应过你父亲,将你视若己出,我膝下唯右右一女,她有的,亦不会少了你。”星主袖袍一挥,一个深蓝色的盒子便安然躺在了桌面上,浓郁的药香充斥着这方小世界,他道:“这原是我为右右准备的千年仙参,里面所蕴含的灵力极为不俗,可助你平安度过蜕变期。”
清漾受宠若惊,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收起来,而是朝南柚看了两眼,一副犹疑不决怕被事后报复的模样。
南柚最看不到这样,装模作样,得了好处还不忘陷害一下别人,真要有那么怕她,干脆别收啊!
但她吸取书中的教训,没傻到再当众跟她呛声。
“父君,我也要到蜕变期了。”南柚暗示意味很浓地开口朝星主要东西。
星主哭笑不得,又起身亲自进小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匕首长一尺,被尘封着锐气,尚未出鞘,血腥之气就已扑面袭来。
“这是父君准备给清漾的吧?”南柚一眼就看穿了,“我已经有清凤了。”
清凤是上古神兵,锻造时加了数百种仙金,所耗甚多,最后以仙君的精血为引,提炼制出两把匕首,一曰清凤,一曰魈锋,加以灵力催动,威能滔天。
有了清凤,其余的匕首,南柚自然看不上。
匕首上缠绕的花枝,明显是为女子打造,既然不是给她的,那只能是给清漾的。
她的眼力是星主亲自培养出来的,星主自然不意外会被她看穿,他问南柚:“你可属意?”
不属意就给清漾?
南柚甜甜地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从善如流地答:“只要是父君的心意,右右都喜欢。”
拿回去摆着落灰,都比给清漾来得令人舒服。
“你给她寻的仙参,是什么年份的?”像是早料到南柚会这样回答,星主转而问坐在一旁的朱厌。
朱厌:“上了五千年,再具体的年份,未曾细探。”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数,但星主仍愣了一瞬,而后摇头笑:“你出手倒是大方。”
上了五千年的仙参,整个星界,都再寻不出一株。
“我为右右寻的仙参,年份不如你,堪堪过了三千年的限。”星主将关着仙参的盒子打开,又看了眼将利刃握在手中掂量的南柚,道:“右右,你将那根五千年的仙参给小漾,这匕首与父君寻的仙参便归你,如何?”
这样的交易,即使南柚同意了,也绝不是吃亏的一方。
单是这匕首的价值,就不会比一根千年仙参低,只是在清凤的威名下稍显不如。
星主之所以提这样的建议,还有一个原因。他了解南柚,自己这个女儿什么也不缺,但父亲的心意,是绝不能落到别的小姑娘身上去的,若是他拿出来的两样东西都给了清漾,今日还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子。
星主看向心腹下属。
朱厌的脑子用在打斗和战争上还行,思考这些东西,显然就很迟钝了。南柚看起来挺喜欢那匕首,这样的换法,也没有贬低了五千年仙参的价值,还挺划算。
“王君不必看我,这仙参,我给了右右,就是右右的东西了,她喜欢如何便如何。”
自从星主说要赐东西助她渡劫,清漾眼里的光便一直很明亮,她确实既需要仙参,又看中了那把匕首,但眼下这样的情况,怕是只能得到那根五千年的仙参了。
但不论得到哪样,都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
这一趟,果真没有白来。
她也跟着看向南柚,声音轻柔:“妹妹选,我都听妹妹的。”
南柚脸上的笑容在星主说出那个建议的时候就消失了。
五千年的仙参是朱厌特意为她寻的。
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而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她不拿出那根仙参,星主准备的两样东西,就都没她的份?
南柚把手里的匕首放回桌面上,沉默了一会,说:“都给清漾吧。”
“那根仙参,我不会用来交换的。”
这下不止清漾意外地抬头,就连星主和朱厌也没想到她会拒绝。
“千年仙参尚不好找,五千年又是另一层台阶,朱厌伯伯费了不小的气力才得到,我不会用作交换之物给别人。”
南柚看了眼星主拿出来的两样东西,嘴唇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点脆弱的倔强,像是强忍着哭意一样:“君子不夺人所爱、强人所难,父君的东西,父君想给谁就给谁。”
说完,她就嗖的一声,从小世界里钻了出去。
星主被这突如其来变故闹得脑仁都疼,当即也没什么心情跟清漾细谈,简单将仙参服用的忌讳和那把匕首的认主口诀告诉她,便让从侍领着人回去了。
朱厌想着幼崽明明很想要那两样东西,却因为想着他的辛苦而坚决不换,包着眼泪跑出去的样子,不禁皱眉,替她打抱不平:“王君未免对那清漾太好了,右右才是正统皇脉,就算是看在横镀的面子上,也不必如此特殊。”
“当年欠横镀的,如今可以在孩子身上弥补一二,我这心里,也好受些。”星主伸手,将那盘棋复原,又道:“右右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有我和流枘疼爱,替她谋划,未来只会是一片坦荡,没必要自降身份去争这些。”
“坐。来陪我下一局。”星主有些头疼:“等天色晚一些,我得去昭芙院走一趟,右右孩子心性,若哄不好,转头就去告状了。”
朱厌自然知道这个告状是向谁告状。
“王君,妖主一行人,预计在明后日抵达王都。”朱厌突然道:“几个小公子和姑娘们也都来了。”
“还有就是……”朱厌跟在星主身边多年,不仅是君臣,更是兄弟,有什么话也不会藏着瞒着,“我从四海之畔回王都,沿途不断听人说起王君和夫人。”
星主手中的动作一顿,声音听不出喜怒:“说什么?”
“他们说,自千年前,王君与夫人的感情就不同往昔了,全因为右右才保持着明面上的恩爱,而五十年前,就连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王君和夫人屡屡争执,夫妻情分破裂。”
“流言传得太凶,我怀疑有人故意如此,想挑拨王君与夫人的关系。”
星主手里的那颗黑子轻落在了棋盘上,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声音却很轻,轻得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我与她的关系,还需有心人刻意挑拨吗?”
“五十年前发生了何事,你我心知肚明。”
“王君。”朱厌有心要说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至今日,她都未曾告诉我,上秧为何会受妖主之邀,一同前来星界。”星主唇角动了动:“她想再见他,而我却不能知道理由。”
朱厌在男女之情上是半点都摸不明白,但他也明白一件事,这本该是一对,险些就成婚的青梅竹马,再次有所联系,还是在上秧已丧妻的情况下,不论见与不见,都是一颗尖刺,死死地钉在星主的喉咙里,生脓生疮,流血溃烂。
天色渐暗,昭芙院中,绿柳拂地,南柚自打从小世界回来之后,就闷坐在屋里,伺候的人也知道她的脾气,自发地带上门隐匿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