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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目光往哪看都不对,最后只能盯着少年的后脑勺,像是要盯穿一样。

    这时,下面传来景熠的声音,“阿晏,这里没有人,你可以跟我说真话了,你想不想回云灵啊?虽然现在皇姑父还没有彻底卸了云灵原本那些将军的兵权,但是他们现在也是有名无实。

    真正的权利掌握在乔丞相的人手上,你要是想回去,我就跟乔丞相说,我陪你回去。”

    景晏声音小小的,跟人说话就像蚊子嗡嗡,不敢大声。

    只有在景熠面前,他才会大声说话,“阿熠,我不想回去,这里是你的家,我喜欢你的家。我回去,他们都不会喜欢我。”

    景熠立刻反驳道:“他们不喜欢你算什么?谁稀罕他们喜欢啊,我们喜欢你啊。上次牧野哥哥还给你单独准备了生辰礼呢,大家都喜欢你的。”

    “阿熠,你不高兴了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牧野哥哥送的礼物给你的。”景晏声音慌张。

    景熠哎呀一声,小小的人板着脸,也不愧是坐过皇位,沉着脸时无端就露出了皇家气质。

    “阿晏你老是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你跟我是一样的。你不要总是害怕我生气,我要是生气了我会跟你说的,你到时要来哄我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有人对你好,我最高兴了。”

    雪冥只能听到下方说话的声音,景熠话就是比景晏多,“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兄弟。阿晏你记住,你姓景啊。你看我们姑姑,她最是护短,肯定会护着你的。

    还有如今的九州王,我们的皇姑父,他比姑姑还要宠着我们。所以你不要害怕,你要是想要什么你要说的。姑姑说了,他们是大人,小孩子做不到的事要找大人帮忙的。不可以什么都自已扛着。”

    “我知道了阿熠,是不是就像牧野哥哥跟我说的,他说雪球叔叔对他好,所以他怎么闹怎么凶,雪球叔叔都不会生气。我们也一样对不对,无论你怎么样,我怎么样,我们都不会生彼此的气的。”景晏语气无比认真。

    景熠重重地点头,“就是这样。不过他们是大人了,不会生气。但是我们是小孩子嘛,可以生气的。你要是生气了你跟我说,我会哄你的,但是我生气了跟你说,你也要哄我哦。”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们拉钩钩。”

    两个小孩儿伸出小拇指勾在一起,小孩子心性,大概也是忘记了自已来干什么的,打打闹闹着从山洞里出去,笑声也渐渐远去。

    牧野嘴角抽了抽,怎么也没想到自已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给卖了,自作孽啊。

    他僵着脖子回头,对上雪冥审视的目光,干笑两声,“小孩子乱说话,我不是那意思……”

    雪冥挑了挑眉,“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牧野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哪能干出这种事,不能不能。”

    “是吗?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本尊都不会恼你。所以越发出格,在藏花阁做风流浪子,是早料到本尊会出现。”

    雪冥盯着眼前的人,还真不知何时起,单纯无邪的少年竟做了那无饵钓鱼的姜太公。

    他,是愿者上钩了?

    他忽然身体往前一些,后腰硌着的那一块终于得救,气息如同密网一样笼罩。

    所以,担心什么这人会被吓到?

    都开始设计他了,这人心里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只怕早就野到没边,无法无天了。

    牧野自知理亏,装柔弱装单纯这种事,他还是不太擅长。

    没想到哄那小景晏的话,直接把自已给卖了。

    先前他是如何说的,害怕雪冥生气,埋怨雪冥不理他,惹得雪冥愧疚又自责。

    然后他这几日,成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结果年还没过,竟然暴露了。

    “呵呵呵……大雪球,我那是安慰小孩子的话呢,你生不生气我怎么敢肯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那万一把你惹恼了,真生气不理我了,我也没办法啊。”牧野极力解释。

    “是吗?”雪冥好整以暇,又往前凑了一分,说话时的声音已然直入少年的耳膜,“我看你是笃定的很,便是你做出再出格之事,也拿捏准了我不会真生你气。

    所以,看来也是早就知道,便是全天下不要你,本尊也不会丢下你。既是知道,又要发问于我。”

    知道还问,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雪冥此刻手心出汗,心头又恼又羞,他期期艾艾,趁着这人醉酒才敢说出的话。竟是这人故意设计,早就心知肚明的话。

    就像你费尽心思编织了一张网准备拢住一个人,却发现这人早就知晓一切,不仅不怕这网,还仗着自已是要入网的人,哄着骗着要糖果吃。

    第654章

    回去祭拜咱爹娘

    牧野也知道这下不太好收场,要是现在坦白,他以后岂不是会被雪冥用这事拿捏得死死的。

    他往前挪了挪,结结巴巴的,“你,你听我解释啊。知道是一回事,相信又是一回事。”

    牧野沮丧地垂着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性子敏感,从小没人关心又没有安全感。我当然要问了你才知道,你要是不说,我就会胡思乱想,我会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雪主在少年面前的定力也就到这了,看到人满眼的沮丧,质问就便成了心疼,“莫要乱想,你若想听,本尊说就是。你且记住,无论如何本尊都在你身边。

    只是你年岁尚小,我始终有一分教导之责,若是没教好你,你景兄,秋韵小姐,断然不会允许你在我身边。”

    牧野大惊,“大雪球你对自已的认知不太清晰啊。别说我景兄现在有没有心思管我,就是管我,她一定不会觉得她比你更适合管我。

    她看到我在藏花阁浪,说不准还会教我怎么能更浪呢。

    还有秋姐,是什么让你觉得,她敢干涉你的事。”

    雪冥:“……”

    他揉了揉眉心,倒也是这个理。

    除了他,让旁的人教导牧野,他还真的不放心。

    “过完十五,本尊要回北雪一趟,你……”

    “我陪你一起,你要回去祭拜咱爹娘吗?”牧野咧嘴笑开。

    那酒窝甜甜的,醉死人,任谁看一眼都不忍苛责他。

    雪冥看他一眼,“什么咱爹娘?”

    牧野理直气壮,“怎么啦!刚刚还说是一家人,现在就翻脸不认啦,我不管,你不认也没用。”

    雪冥摇头叹息,“也不知何时学的蛮不讲理。确实要去看看,只是还有旁的任务。前几日老丞相传来消息,有一批流匪出现在北雪山上,大概是不知从哪里听说那山上有金矿。”

    牧野:“里面的金子不都被我景兄挖走了吗?她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从北雪运了十车金子。”

    雪冥无奈轻笑,“是,金子都被她给挖了,而且世人皆知。她那样做,也是为了不让人再去雪山上打扰,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有人惦记那些金矿。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顺便祭拜父皇母后。”

    牧野点头,“行,咱就去。”

    “也许有危险。”雪冥抿了抿唇,说了实话,“这更像是引我入瓮的局。”

    “那更得去了。”牧野不满地看他,“你该不会还给我来一次不告而别的戏码吧?我跟你讲,不可能啊,从现在开始,我睁开眼睛要是看不到你,我就……我就……”

    雪冥勾了勾唇,“就如何?”

    牧野一咬牙,“我告诉昭告世人,你才是那个负心汉,浪荡子。不知道辜负了多少良家女子,对,还是个采花贼,欺负了无数个黄花大闺女。”

    雪冥:“……”

    他动了动已经坐麻的腿,“真是蛮横不过你,往前些,本尊休息会就带你下去,天快黑了。”

    牧野哦了一声,往洞外挪了挪。可刚刚雪冥不停往前,他已经在避开的时候往洞口挪了一段距离了。

    这一下挪动,没注意自已已经到了边缘,身子一歪,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小野!”雪冥脸色大变,顾不上自已的腿还麻了,飞身而下,追上牧野,整个将他抱住,脚使不上力,也就只能自已当肉垫,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雪主前半辈子的狼狈不堪都在今日了。

    山洞里常年没有人来,地面凹凸不平,虽然掉下来的地方不高,但是足以擦伤他的后背。

    而牧野,手脚都被他护得严实,磕碰都没有。

    “大雪球你没事吧,你怎么就摔下来了。”牧野忙把人拉起来,“你是不是傻啊,我有轻功啊。我刚使上力,你就砸我身上,好险地方不高,我没提多少内力,不然被你砸吐血了都。”

    雪冥懊恼地捏了捏眉心,“一时冲动。”

    他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在那凹洞里,牧野是盘腿坐着的,刚刚一挪动,是脸朝下,整个人直直的往下栽。

    他哪里顾得上想牧野能不能自救。

    腿还是麻着,雪冥索性靠在牧野身上,吓得牧野以为他摔出了内伤,假模假式地给他把脉。

    惹得雪冥轻笑,“脉搏在上方,不在腕心。”

    牧野板着脸瞪他,“独门把脉手法,你懂什么?!”

    雪冥挑眉,“不装那可怜无辜,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小可怜了?”

    牧野:“……”

    他嫌弃地撇嘴,“你什么时候话也这么多了。”

    他揽住雪冥的肩膀,把他扶起来,“应该能走吧?看看腿摔没摔到?”

    “无碍。”雪冥自已起身。

    这点高度,即便直接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牧野却是眼尖,看到他后背几点血迹。

    “出血了,我看看。”说着,不管不顾地直接扒了雪冥的外衣。

    其实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摔到凹凸不平地石头上,蹭破了一点皮。

    而雪冥又穿的白衣,一点点血迹都很容易渗出来,这才看着有些吓人。

    牧野皱着眉,上下检查了雪冥的后背,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进他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熟门熟路地找到一瓶伤药。

    手指沾上一点药膏,轻揉在伤处,入手触感细腻温暖,也不知是药膏自带的,还是人身上的。

    雪冥眉头紧锁,喉结轻轻动了动,低声道:“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牧野瞪他,“你别管,转过去。”

    雪冥看着清瘦,其实并不瘦弱,后背一块块的肌肉纹理分明,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无。只是因为他个子高,皮肤白,看着像个好欺负的柔弱书生一样。

    牧野一开始是专心上药,后来目光就被别的地方给吸引住了,手指尖收回,合上药膏。

    一时忘了给人提上外衣。

    也不知如此安静沉默了多久,雪冥才轻轻出声,“好了吗?”

    “好,好了。”牧野结巴着,慌乱去拉外衣,才觉这人后背一片冰凉,暗恼自已怎么出了神,这大冬天的让人这样冷着。

    第655章

    这王没法当了

    雪冥低头扣好被强行扯开的衣襟,而后才扭头看牧野,才发现这人竟有些失魂落魄,担心道:“怎么了?”

    “没,没。”牧野连连摆手,“我们快回去吧,一会景兄他们等急了。”

    说着往外跑了两步,不过也就两步,手臂就被人抓住,“不急于这一时,先说清楚,怎么了?”

    雪冥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见牧野不说话,他皱眉猜想,“可是因为自责?”

    牧野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没,没有啊。”牧野咧嘴一笑,笑得无比灿烂,“就是高兴,过年嘛,一会还等着你给我的新春礼呢。”

    雪冥不言不语,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人。

    他太了解牧野了。

    这人每次紧张或者撒谎的时候,都喜欢这么笑,笑得灿烂热烈,以此来掩盖自已真正的情绪。

    只不过,每每如此他都不会多追问。

    因为这样用灿烂笑容掩盖的心情,往往都是少年不愿与人说的心情。

    他只能记在心里,等他心防降低的时候,再一点点引导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情绪。

    这样想着,雪冥也不再追问,但也不放手,就那样拉着人往外走。

    边走边问:“可有给本尊准备什么?”

    “我不说。”牧野傲娇起来,“难不成你还期待我的礼?”

    “嗯。”雪冥低低的应了一声,忽而一笑,如同春花绽放,“何时都是期待的。”

    牧野脸一红,甩开雪冥的手,急匆匆走在前面,“你,你你你,你笑什么笑,自已长成什么样自已不知道,不许笑,我先回去了,我有事!”

    雪冥停在原地,看着少年身影渐渐消失,眸底掠过不解。

    难道是他猜错了?

    方才知道牧野故意引他说出那些话,他还以为……

    现在,又为何躲着他?

    雪主看透人心,却猜不透一人心。只能道一句当局者迷。

    夜幕渐渐降临,可整个九州却没有因为夜晚而沉寂,反倒是越来越热闹。

    繁华的大街上亮如白昼,孩子们挤来挤去,嬉戏跑闹。

    有文人骚客大声吟诗:爆竹声中迎岁除,家家户户聚团圆。古今贤能之所愿,明君清官安九州。

    就连一向冷清的皇城城墙上,守卫军门也举杯相贺。

    如今九州一统,无外忧,无内患。

    他们也可放纵一日。

    而此时,最冷清的地方要数皇宫了。

    确切的说,是御书房。

    景熠和景晏早早就去了摄政王府,只有南陨城独自于案前处理政事。

    外面的爆竹声传入皇宫大内,更显得此处安静冷寂。

    可那桌案前的人,专心致志,眉心微蹙,一笔又一笔落在奏折上。

    每一笔,影响的都是一群人的生活。

    他很认真,很严肃,都没察觉到安静的御书房门口多了个人。

    景郁靠在门口,看着专心处理政事的男人。

    难怪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这肩负着整个九州安定的男人,魅力大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南陨城才察觉到她,抬眸看过来时,冷硬的眸子变得极快,落在景郁身上的时候,已经转为了温暖的笑意。

    “怎么自已过来了?”

    他起身去迎,边走边脱下身上的外衣,将景郁裹在里面。

    “来接你回家啊。”景郁偏头一笑。

    南陨城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再等一刻钟,很快。”

    景郁在他身边坐下,“不急,反正我说了,你没回去之前,谁敢开吃,我就揍他们。”

    南陨城摸了摸她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娘亲又在吓唬人了。”

    景郁撇嘴,“才多大点,能知道什么。你快点忙你的,不然我亲手给你做的糕点就要被抢光了。”

    南陨城低低一笑,揉了揉景郁的脑袋,“放心吧,没人敢吃。”

    毕竟上一次,景郁用流麟的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拉肚子,赤镜他们吃了还是躺了三天。

    这回,没人敢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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