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离诗诗的后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谁敢跟雪主对刚啊。离诗诗跑到马车旁,望着景郁好一会,瘪了瘪嘴又要哭,“七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日子有多无聊。”
景郁笑了笑,“先回去再说。”
周围百姓越来越多,再不离开,只怕天黑都到不了摄政王府。
百姓们纷纷散去,亲眼目睹这一场求亲,又不知要传出多少佳话。
只是这一次为亲眼所见,倒也不怕再出些离谱的传言。
人群最后方,一个淡粉身影跟随着人流离开。只不同之处在于,其他人都一脸笑容的讨论着这盛世佳话。
可那人,却是泪流满脸。
一路上,离诗诗都霸占着景郁说个没完,南陨城全程黑脸。
一直到摄政王府门口,见离诗诗颇有一副拉着景郁说一夜的意思,南陨城终是忍不住了。
“北渊国事如此清闲?”
离诗诗:“不清闲啊,不过我让人把奏折全部送来东禹处理了。七王爷我跟你说,现在景熠可以厉害着呢,不仅能处理东禹的政事,还能处理北渊的国事!天生的帝王啊!”
景郁斜眼看她,“这就是你把事给我家小景熠做,自已偷懒的理由?”
离诗诗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我没说。”
南陨城趁机把景郁拉回身边,下了逐客令,“不送。”
说完,他抱着景郁飞身离开,牧野和雪冥紧随其后,流麟大摇大摆地,事不关已。
离诗诗气得跳脚,“怎么摄政王现在越来越小气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乔仞无奈的摇头,拉住她的手,“七王爷他们旅途劳顿,摄政王恐是担忧七王爷身体。你该知道,七王爷在摄政王那里,比什么都宝贝。
我们先回去,过几日等七王爷休息好了再来,可好?”
离诗诗每次发脾气都能被乔仞三言两语劝服,撅了噘嘴,嘀咕着:“行吧,我还没说到留情树的事呢。”
乔仞轻轻皱眉,掩饰着自已一言难尽的神情。
幸好没说。
摄政王府,赤渊和赤镜谁也不用安排,只安排流麟就可以了。
牧野和雪冥,分明就是回自已家一样。
老金早就入了东禹,在赌坊至今未归,景郁压根懒得问他。
她有些担心南陨城,从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情绪不太对。
现在房间里也没有别人,景郁才问出声,“南陨城,你怎么了?”
这一问,男人压抑已久的情绪终是办法,狠狠将她抱住,恨不得揉进自已的身体里。
“小七……”男人声音闷闷的,“以后天下人都知,你是我的人了,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景郁有些懵,“我没有要离开你啊,我在这呢。”
“嗯。”南陨城眼眶泛红,手指轻颤。
自十四年前,摄政王之名远扬,景帝旨意,摄政王见其不需行礼后。
摄政王三跪,均给了他怀里的人。
他视若生命,甚至重于生命的人,怀着他的孩子,住在他的家里。
这对一个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背负着仇恨和责任踽踽独行多年的男人来说。
宛若重生。
也许,就连景郁也不大懂得南陨城此刻的心情。
他曾失去对别人的信任能力,她给他找了回来,他不仅信她,还能信雪冥牧野,甚至离诗诗姬冰倩。
他曾失去家人,整个摄政王府安静如坟墓,他只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声。可现在,外面牧野不知又在跟雪冥嚷嚷什么的动静传来,摄政王府热闹得快要住不下。
曾经,南家只剩他一人。现在,他有了自已的骨血,有了妻子。明媒正娶,昭告天下。
他再次,拥有了家人。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口一点点蔓延,南陨城觉得自已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终究也是俗人一个,那便做些俗事。
景郁还在琢磨着南陨城怎么了,嘴巴就被狠狠吻住,粗暴狂乱,毫无章法。
等她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肌肤触碰到的,是柔软的丝绸棉被。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摄政王府中,无人敢扰。
景郁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身体一动,便是腰酸腿软,浑身苏麻。
她再一次很想告诉那说书先生,南陨城,真的很行。
她只轻轻一动,颈后的手就也跟着动,轻轻用力,把她抱回怀里。
将醒未醒的男人声音还带着鼻音,黏黏腻腻,听着人忍不住咽口水,“醒了?”
景郁被抱得紧,没法抬头,只能一张脸贴到男人肩头,应了一声,“嗯。”
大概是习惯了,男人眼睛还闭着,手却顺着她的肩头而下,贴住腰身,掌心温热,轻轻按揉。
景郁舒服得直哼.哼,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没有睡多久。
摄政王府,是无人敢扰,却是没人看得住那一条细细小小的雪蛇。
小白没敢离太近,但是床上两人都是警惕的性子,齐齐睁开眼,眼里的杀气差点吓死蛇。
第631章
正史野史
景郁坐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件衣服就裹在了身上,身后男人也跟着起身,肩头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
景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转向小白,只见它正立在桌子上,嘴里吐着蛇信子。
等景郁看它的时候,它就往地上爬,身体一拱一拱的,把一个东西拱到了景郁能看见的位置。
景郁啧了一声,“有点想吃烤蛇呢。”
她扔掉的金铃,竟然被这厮给带回来了,还真是尽职尽责。
景郁端起一边昨夜渴了时,南陨城给她放在手边的茶水,作势要扔向小白,把蛇吓得爬得飞快,尾巴不知道从哪里沾了些朱砂,在地上飞快的摇摆。
不一会,地上竟然出现了几排用朱砂写的字。
只不过……都是景郁看不懂的字。
她无赖一般往南陨城怀里一窝,理直气壮,“看不懂。”
南陨城勾了勾唇,从后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看那地面上的字,“似乎是千年前的字,不太好认,等我仔细看看。”
看了好一会,南陨城嘴里念道:“天下一统,山魂自现。气运加身,诸事皆宜。”
景郁跟南陨城对视一眼,“山魂水魄,水魄有了,就差山魂。可是,天下一统,怎么统?”
南陨城沉吟半晌,一件件地给景郁把衣服穿好,又握着她白嫩的脚给她穿好鞋袜。
然后才道:“交给我。”
过了会,他又把人抱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一下下的梳着景郁的长发。
景郁觉得,她的四肢这样下去,经常不用,估摸着迟早要退化的。
不过,她却莫名的贪恋这一刻。
南陨城给她梳头发是越来越熟练,缠骨绫中的毒药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只是普通的红绫,交缠在她的黑发中间。
“南陨城,我想回我的王府看看。”
“好,让林风陪你回去。”
景郁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家林风,最近干什么呢?”
“种花。”南陨城勾着唇,“从花宁国带回来不少稀奇的种子,说是你吩咐的,以后要种在七王爷府。”
“是啊,我是说过。”景郁没有忘记,原来的景郁最爱种花。
在摄政王府吃了饭,景郁就带着林风回自已的王府。
牧野和雪冥,据说带着流麟去了藏花阁,她也乐得清闲。
“王爷,王爷王爷。”林风兴奋的给景郁展示他的成果,“这些都是东禹见不到的花种,到时候种出来一定很稀罕的!”
景郁看他献宝一般,忍不住给他泼冷水,“既然这么稀罕,说不准适应不了东禹的气候,种不活呢。”
林风一脸凝重,“王爷,气候……是什么?”
景郁:“……”
“当我没说。”
林风亦步亦趋地跟在景郁后面,委屈巴巴地,“王爷,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住王府了,就住摄政王府了啊。”
景郁想了想,点头,“应该是的。”
“那,那属下在王府种的花,您还能看见了吗?”
景郁推开许久不曾打开的大门,看着满院的荒芜,思绪一下飘了,“你以为,我让你种花是种给我看的啊。”
她从来就不是爱花之人。
爱花的,是这府邸原本的主人。
她夺了人的身体,如今也已经是占为已有,做些她喜欢的事,也算是因果不空。
林风不解,挠了挠头,“那给谁看?”
景郁:“谁想看谁就看。”
她抬头望天,“给天看。”
雪蛇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话,水魄又来得这么容易,她姑且认为是这天做出了让步。
既然定她为山主,兴许她确实是有些特殊。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铃,她活,天下太平,她死,呵……
景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坐在凉亭中看林风忙活着松土除草。
与此同时,上一秒还在当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某摄政王,此刻已经入了皇宫,一道道旨意盖上东禹玉玺,发布至各官,乃至九州各国。
而这一举动,在九州史上留下让人难以磨灭的印象,正史记载为九州大统之伊始。
第一日,北渊、北雪,奉上国玺,愿消其国号,并入东禹。
第二日,流月女帝退位,献上流月兵符,流月国从此为东禹附属。
第三日,云灵国储君,力排众议,昭告天下,改舒姓为景姓,从此名景晏,入景家氏族,归东禹所统,云灵流月边境消封,同归大统。
第四日,蓬海国太子代表蓬海国皇帝入东禹皇宫觐见,自愿奉上蓬海国传承千年宝物与国君玉玺,蓬海国愿为九州大统并入东禹。
第五日,南家军以强势态度,在花宁国皇宫挂上东禹旗帜,从此花宁国归东禹国土。
第六日,西榆国认清局势,为祝贺摄政王与七王爷大婚之喜,愿归顺东禹。
第七日,神秘莫测的南疆圣地,让人又怕又惧的南疆大祭师,奉上南疆圣物,告知天下人,七王爷乃其王座疆主。
同时,南疆疆主金口玉言,她此后之身份,便只为摄政王妃,南疆归于东禹麾下。
第八日,东禹十岁景帝亲笔写下最后一道圣旨,言其年岁太小,担不起九州大任,退位让贤于摄政王南陨城。
从此,九州一统,国号全消。
至此,东禹也无,整个九州再无分歧,称九州国,国君南姓。
正史记:九州之王,知人善任,仁心仁德,视九州诸国百姓为同等,一夜之间出十八道圣旨,安民心,治九州。
九国归一,无烽火,无乱局,无反抗,无不满。
然,野史却记:九州伊始之帝王,无心摄政,无心帝位。一统九州,全为那金屋藏娇的摄政王妃。九州为聘,方求得美人下嫁,佳人一笑。
评曰:自古深情寂寥,唯南景二人,情缘落九州,人人皆知,恩爱不移。
第632章
山魂现
第九日。
整个东禹一派喜庆,红绸自城门挂成一片,直至七王府。
九州百姓无不津津乐道,等待着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婚。
吃瓜群众期待着,而摄政王府里的人,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小流子!你在干什么?!让你买的红灯笼呢?还有兔子灯,都要晚上能亮的那种,你拿的什么?!”牧野正在摄政王府里贴红字。
少年主动包揽大婚安排,第一次担此大任,慌得稀里糊涂,训得流麟一脸懵逼。
“啊?这不就是灯笼?!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晚上亮度刚刚好的灯笼,就两个了。”流麟拍了拍那通体红色的灯笼,“你别说,这玩意还挺沉。”
牧野直接气笑了,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幸得下方还有个一直盯着他的雪冥。
“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灯笼?!”牧野把灯笼转了个圈,几乎怼到了流麟眼珠子前面,“这字,这字,你认识吗?!”
流麟瞳孔一瞬间放大,“我靠!我没注意啊,我被那卖灯笼的小老头给骗了!你别告诉我老大啊,我马上扔了。”
那红色灯笼的后方,分明写着一个白色的冥字,白天太阳光晃着,不仔细着看很容易注意不到。
毕竟这种灯笼一般,都是夜晚用。
牧野这边刚训完流麟,那头看到赤镜铺红绸,立刻提醒,“不止是从七王府到摄政王府,还有皇宫,还有那个雾山,还有东营,都得铺上啊。”
赤镜笑着答应,“知道了,牧野少爷。”
牧野皱着眉环视,检查还有哪里没弄好,面前突然出现一杯茶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那茶杯,一下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下一秒,他便低头,就着那人的手喝茶,大口大口地,喝不够似的,脑袋使劲往下钻。
雪冥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再给你倒。”
牧野一屁股坐到地上,后背靠墙,委委屈屈地样子,看着整个摄政王府忙活不停。
“大雪球,怎么成个亲这么累啊?我以后可不成亲,两人过日子不就得了,干什么得请这么多人来观礼。”
雪冥在他面前蹲下,视线与其平视,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眼前这人筋疲力尽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伸手轻揉其肩膀。
“你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但现下,九州初定,南陨城和景郁的大婚,正是要一扫过去的隔阂分歧,用这一场人人皆知的热闹,告诉所有人,不必担心以后的日子。”
牧野抬眼看他,“所以,这么大排场,其实还是为了天下百姓?”
雪冥:“不,只是殊途同归。无论有没有这九州一统,南陨城都会将大婚办得人尽皆知。他那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已有了携手一生之人。”
“这倒是,南陨城真是爱嘚瑟。诶,他人呢?让小爷我给他忙活,自已那龙椅屁股都没坐热就不见了。”
雪冥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脑袋,“你以为他爱坐那位置?取山魂去了。”
昨日,江山初定,南陨城称王登基。当天夜里,银山之上突现奇景,似有七彩光芒落入深山。
重回清平寺的空无和尚和瞎子,正感慨他二人是多操心了,这世间之事他们算来算去,终是庄周梦蝶,什么也没算明白。
便是那时,夜空之中,紫薇星大亮,闪烁不停,且光亮清澈干净,以强势之姿压住了周围星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