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你是天选疆主没错!可南疆也有古训,天选疆主凶煞难消,必须除去。如今我们看你还是个小姑娘的份上,只要你给我南疆留下血脉,我们绝不与你为难,你回你的东禹。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再没有任何关系!”
虞狸此时回神,尖声道:“还有金铃,那是我南疆圣物,你必须留下!”
景郁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点,这才算明白一行人来找她的意图。
她起身,缓缓走向虞狸,“让我捋一捋啊。你们现在,是要用依家全族之死,逼迫我让出疆主之位。又要挟我在离开之前必须留下南疆血脉和金铃,让你们可以继续过你们的好日子。”
她轻笑出声,“好处全让你们给占了,嗯?”
虞狸害怕被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就该如此,难不成你还要什么好处?”
方老跟着道:“在疆主你来到南疆之前,我们南疆本就是如此生存。你的到来已经让雾家和依家被灭,你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么?
所谓天选疆主,凶煞过甚,之存在,对于南疆来说就是灾难。你的存在,对于南疆万民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听闻疆主为东禹王爷时,也曾为民出头。现如今轮到南疆子民,疆主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吗?
而且疆主你离开南疆还可以做摄政王妃,也是万人之上,何必一定要在南疆这偏僻地方坐王座。南疆给你带不来任何好处,疆主可仔细想想。”
景郁这才正眼看方老,不错啊。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从个人得失到天下大义,给她理得明明白白的。
可,讲道理的人,一般都有一个特点,总是会模糊重点。
所以她最不爱讲道理。
“这位不知道是谁的老同志,你好像有一件事没有提。留下南疆血脉,从你嘴里说出来似乎是我留一滴血那么简单的事。”
方老面不改色,“疆主因着血脉传承,才能得青鳞巨蟒与血蛊蛇,为南疆留下一个孩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一出,景郁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很好。”
她舔了舔嘴唇,以为自已会暴戾难忍,却发现没有。
她现在很平静,甚至有心思跟他们玩一玩。
“偷换概念这一套玩得挺溜啊,雾家死,是他们该死。依家一族之死,我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至于你们,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景郁笑着看虞狸和方老,“那是因为你们这几大家族早就坏透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是你们,而不是南疆万民。
不要把你们归到本座子民中来,本尊没有你们这样的子民。
什么十大家族?呵……把控着南疆最重要的经济,却要百姓为你们做针线苦力才能糊口。”
景郁理了理裙摆,“方才你也说了,我呢,做了一段时间的王爷。治国之道不太懂,但从我们摄政王身上学了一句话。
若一国之治中,百姓要为了糊口而拼命,那是统治者之罪!
现如今,我做了南疆的统治者,这罪我可以担。但我不是你们,有错不改,抵死不认,推卸责任。
你们的管理让南疆百姓为了吃饱饭而奔波不停,辛苦生活。现在你们觉得日子不好过,那就对了。
你们日子不好过了,百姓的日子才好过,懂吗?”
女子红衣黑发,身板挺直,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上位者之风。
话语中是国,是民。
她,再也不是那个心中只有自我的景郁。
她是七王爷,是南疆疆主。
有万民崇敬,便得为万民做事。
流麟惊呆了,眼珠子几乎粘在了景郁身上。
他老大居然讲道理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治国之道,好高端的样子。
流麟想起被自已暴力治国的蓬海国,缩了缩脖子,他回去就改。
牧野兴奋地握着拳头,“我景兄好帅气!”
雪冥莞尔,满眼欣赏,“倒是出乎意料。”
唯南陨城,目光灼灼地盯着景郁的背影,一言不发。
那夜,情深之时,他曾诺:日后,只护她。
他已护国太久,以后只想为自已而活。
他的小七是那么答的:南陨城,你护国,我护你。你若护我,我便替你护国。你不必选择,不必取舍。
第531章
你那演技不如回家种地
这般人,他如何能不爱到骨子里。
景郁难得在别人惹自已的时候,心里没有暴躁。
她道:“你们这进水的脑袋大概是不懂的,无所谓。你们就当是我看不顺眼你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另外,提醒你们一下,威胁和逼迫别人是需要资本的。想逼我做事,呵……”
此时,姜谌激动地望着景郁的身影,苍老的面容竟焕发几分年轻活力。
他跪倒在地,全身匍匐,行了个大礼,“疆主临世,乃我南疆之幸,南疆之幸啊!”
快百岁的老人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倒是把一群年轻人给整不会了。
景郁原本也没在意姜谌,她要的从来不是忠诚,是干点正事。
因为血脉而忠于她,那得多蠢。
虞狸和方老脸色各异,暗暗对视。
流麟毫不掩饰对景郁的崇拜,眼睛都快放光了。
这个样子……他不是花浪的身份,差不多也暴露了。
流麟把姜谌给扶起来,“老头儿你可消停会吧,一边待着去,小心一会溅你一身血。”
姜谌不知所措,“花宁太子……”
流麟这边想起来自已还在演戏呢,正要找个理由给自已狡辩一下,景郁嫌弃地看他,“行了你,就你这演技,不如去种地。”
流麟如蒙大赦,吞下美人千面的解药,然后又用香味浓郁的花汁在脸上一顿擦,露出了本来面目。
面对虞狸等人惊讶的目光,流麟帅气地甩了甩额头前不存在的头发。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蓬海国太子流麟是也。”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虞狸,“听说大婶你刚刚找我,哎,可我对阿郁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你找我没……”
“闭嘴!滚!”景郁冷声。
“好嘞。”
流麟拉着姜谌站到一边,再次提醒,“别过去,溅你一身血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说着,他打量姜谌,“老头儿你挺会看眼色啊,知道临阵倒戈,难怪活这么久。”
姜谌:“……老夫并非临阵倒戈,哎,不说此事。流麟太子?那花宁太子在何处?”
流麟摆摆手,“在我床底下,跟我的夜壶一块睡觉呢,不用管他。”
两人在一旁嘀咕的时候,隐匿暗处的死灵卫现身了。
从花丛后,树顶上,草丛中,一个个身影全部突然冒出,将虞狸和方老围在中间。
而赤月,终于是收了剑,立在一旁。
林风扯掉头上太监总管的帽子,跟她站在一起。
“总算结束了。”
为了请君入瓮,他努力的装总管太监,还在宫门口跟了好一阵。
赤月侧眸看他,“你蠢吗?人已入宫,你就可以不再扮那什么太监总管。你还非得立在那装模作样,谁看你了?”
林风被说得脸红,嗫嚅道:“那我家王爷没发话嘛。”
“现在发话了?”
林风低着头,不跟赤月争。
他自来是个好脾气,习惯了赤月刀子嘴豆腐心,只冲她一笑,“我下次注意。”
虞狸和方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不已。
“景郁,你敢动我们?今天三大家族来花宁国是南疆人所周知的事。我们若是回不去,南疆的所有隐居异土,必定会找你的麻烦!”
虞狸咬牙切齿地盯着景郁,心中已经明白,上当了。
景郁笑笑,“找我麻烦又如何?你也看不到了,不是吗?”
虞狸大惊,“你真要杀我们?你不能杀我们!你不能杀我们!”
“为什么不能?”景郁盯着虞狸,“你们对我还有什么作用吗?杀了你们,由姜家接管你们两家的生意,姜家是古族,口碑一向很好,没人会反对。
至于你们的死,金铃在我这里,就算有人为你们寻仇,又能奈我何?”
虞狸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
而方老却没有理会她,往自已的护卫群中靠,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虞狸装得再强硬,此刻也暴露了内心的软弱,“不要杀我,你不可以杀我。我跟你母亲从小就认识,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长辈!”
景郁笑了,“我看起来是那种尊敬长辈的人?”
流麟抢答:“不是。”
景郁瞪过去,“就你会说话。”
流麟表示委屈,老大变了。
以前她出去装逼,他都得答话捧场子的。
现在居然不需要他了。
虞狸无助的抓住地上的绿草,根根被拔断。
突然,她大声开口,太过激动,声音都有几分撕裂。
“我有价值,我告诉你花家的秘密,我告诉你血脉的秘密,你留我一命!”虞狸祈求地望着景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无人注意到,虞狸身后的方老,看着她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景郁居高临下地看着虞狸,“说来听听。”
虞狸咽了咽口水,慌张道:“花家,花家要你的孩子!我们说好的,只要你生下孩子你就会死,花家是孩子的父亲,会控制孩子,掌管南疆。
他会给我们很多好处,让我们成为十大家族之首,以后南疆就是我们的天下。
血,血脉是药,每个生下来的孩子从小都会吃一种药,是花家禁地种出来的,吃了可以生女儿,但是活不了多久,只要生孩子就会死。”
虞狸死死地抓住自已的头发,满眼恐惧,“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花浪不能续命,什么良善之气,假的,他们不能给你续命。
跟花浪结合,只是为了孩子,只是为了让你生孩子。百年前花家就与南疆有……”
“虞狸!你在说什么浑话?!百年前的祖辈也是你我能议论的吗?!事关祖辈颜面,你给我住嘴!”方老厉声喝止。
景郁眯了眯眼,“老头儿,找死?”
方老不敢看景郁,只梗着脖子道:“疆主莫要听信谗言,南疆禁术失传,血脉之传便尤为重要。可南疆,只有女子可继承血脉。可生女儿是天命,为了南疆血脉而与花家合作,确为逆天而行。
可这都是为了南疆的子民,为了金铃能认主,为了保护南疆不被侵犯!
虞狸说的都是胡话,虽然历代疆主都活不长。但你是天选疆主,与她们不同,只要跟花家人在一起,疆主你一定可以与天同寿!”
景郁被气笑,“挺能编啊。”
她看向虞狸,“继续说!”
虞狸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变故陡然发生。
周围花丛突然分开,地上涌出大片紫色的水,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南陨城几乎是在一瞬间,冲向景郁,把她拉进怀里。
方老捂住鼻子,暗自往外离开。
一直到闻不到味道才回头,狞笑出声,“魅心幻阵,好好享受吧。”
随后,他飞奔向花浪的寝宫。
第532章
请他们喝喜酒
香味愈发的浓郁热烈,景郁被南陨城抱得紧紧地。
周围的环境变了,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此刻被大雾笼罩,白茫茫的一片。
南陨城神情凝重,紧紧握着景郁的手,两人掌心湿腻温热的汗意交融在一处,才让他得半刻清醒。
景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南陨城,冷静,这香味致幻,你看到了什么?”
她感觉得到南陨城的紧张,也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只是眼前的场景看不到他。
这时,耳边传来南陨城略略急促的呼吸,“小七,是魅心花的香味,还有花汁液……”
提示到这,景郁立即反应了过来。
魅心,魅心……是十四年前那场大雾中,导致南陨城两千精兵对他出手的罪魁祸首!
现在,这花又出现了。
十四年前,或许是意外,是南陨城刚巧碰到了花家在取魅心花。
而此刻,则是蓄谋已久。
魅心花,是花家最后的底牌。
景郁心底一下生出了火气,刚刚被虞狸骂,被方老污蔑,她都没有发怒。
可现在,她怒了。
十四年前这花就折磨了南陨城,让他多年都没有走出来。现在还想折磨她的人,当她死的?
她张开手指,一根根嵌进南陨城的指间,“南陨城,不要松开,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松开。”
魅心花,南陨城提到过,会让人看到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场景。
如果没猜错的话,南陨城此刻被困在了那场大雾中,正眼睁睁看着十四岁的自已屠杀手下的将土。
她感觉到他的心痛愧疚。
而她的眼前,很平和。
她脑海中最深刻的场景,居然是那一夜,初见青鳞巨蟒,南陨城看见她的一瞬间,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她无比的安心,对她来说,这幻境基本形同虚设。
催眠致幻,药物致幻,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她让自已沉静下来,一只手与南陨城十指紧握,另一只手摩挲着抱住他的后背。
他们眼前都是幻境,只能凭借感觉去触碰彼此。
随着香味愈烈,入幻境越深,就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南陨城。”景郁抱住他,“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