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或许这对南疆的人来说是羞辱,可对景郁来说,羞辱就对了。景郁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扬了扬下巴,“让他们进来吧。”
她仿佛又回了过去,变成了峡谷中唯一的王,时而会恶趣味地欺负别人。
入了皇宫,全部都是禁卫军,南疆人就算再手眼通天,也插翅难逃。
她就是故意的。
就是看他们敢不敢进来,进了又敢不敢得罪她,怕不怕她突然发难。
这种欺负人的感觉……景郁动了动脖子,很爽。
景熠带着景晏回了寝宫,两个孩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离诗诗和乔仞也离开了。
整个大殿内,只有景郁一个人坐着,南陨城立在她身后。
左侧立着白衣白发的雪冥,右侧站着故作凶神恶煞,然后因为抿着嘴始终要出现酒窝而失去威严还不自知的小牧野。
用牧野的话说就是:他们是来抢我景兄的!气势不能输!否则让人看轻了!
南疆一行十五人踏进宫殿,见到坐在主位上面的景郁,红衣黑发,似笑非笑,黑眸幽深。
大祭师尧沧盯着景郁看了半晌,仍旧是以拳扣住胸口行礼,“拜见疆主。”
景郁嗯了一声,“找我,有事?”
尧沧看起来只三四十岁,可太过严肃,眉心就算不皱都有褶皱,平白给他加了几岁,看起来老气。
“此番前来,为恭迎疆主回家,还请疆主随我们一同回去。”
说着,所有人都躬身行礼,“恭迎疆主回家。”
景郁无动于衷,只问:“听说我有个未婚妻……”
“是我是我。”人群里跳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七王爷,我叫炽菱,你可以叫我小阿菱,我是你的七王妃哦。”
小女孩儿很可爱,脸圆圆地,又白净。头上带着五颜六色地丝线装饰,头发编成许多小辫子,脖子上戴着银质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时而发出轻响。
这话一出,南陨城周身杀气腾腾,直奔炽菱而去。
大祭师一瞬间将炽菱拉到身后,充满敌意地眼神看向南陨城,“小阿菱是阿瑶亲自领养,本祭师抚养长大。”
只一句,就给炽菱定了性,炽瑶当初亲自领养,安排给景郁,伴她一生的“七王妃”。
炽菱躲在尧沧身后,冲南陨城吐舌头,“等我十六岁就要嫁入七王府,当初说好的。”
景郁看着炽菱,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炽菱才十六,就算从婴儿时就领养她,那时她母亲炽瑶也已经死了。
所以母亲只是安排了这样一件事,真正执行的人……
景郁看向尧沧,是他吧。
如果是这样,尧沧应是友非敌。
“咳咳。”景郁坐直了些,“那未婚夫呢?”
尧沧蹙了蹙眉,往旁边挪了一步,他身后的人也向两侧分开,露出最后方的红衣男子。
男子身上穿的红衣比景郁身上的还要亮上几分,宽大的袖子上绣着各种各样地花,看起来杂乱却又好看。
他与尧沧等人格格不入,黑色的靴子一尘不染,头发顺滑得像是刚刚梳过,黑眸仿佛会说话,一双桃花眼带着说不清的情意,撩人心弦。
“花浪。”男人缓步上前,直直地看着景郁,“唤我阿浪便好。”
景郁挑了挑眉,真是……好浪的名字。
第385章
景·撩不动·郁
她察觉到南陨城想杀人的心情,移开视线,问:“她是我母亲安排的,你又是谁安排的?”
花浪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上天。”
他绽放开笑容,不得不说,这人生了副好皮囊,桃花眼笑起来微微上挑,只是笑着凝视,就让人觉得他在看着心爱的人。
一身红衣,将他露出的肌肤衬得更加白,又给他添了分柔弱易碎之感。就算不笑,只沉沉地望过来,便觉得像是委屈了他一样。
“妖孽啊。”离诗诗躲在侧殿的屏风后,捂住胸口,“这男人怎么这么帅!”
乔仞委屈巴巴地握住她的手,“诗诗……”
离诗诗眼睛都不眨,安慰乔仞,“乖,我就看看七王爷的未婚夫婿长什么样,好帮摄政王打情敌啊。可这段位,我怎么觉得摄政王危险了呢?”
乔仞这下都没功夫担心自已了,偷偷看向南陨城的背影,“摄政王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生气。”
若是景郁能听到这话,一定暴揍乔仞一顿。
还似乎,南陨城怒气快吞噬她了!
景郁咽了咽口水,索性不理花浪,看向尧沧,“你说。”
尧沧看了看她身旁的三人,道:“此事关乎南疆秘辛,还请疆主遣退四下,我会将一切亲自告知。”
花浪似笑非笑地看向南陨城,视线与他对上,开口道:“阿郁不必着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砰!”
景郁椅背的木头被硬生生掰断,木屑翻飞,全部砸在南陨城的身上。
牧野倏地往后躲开,指了指椅子,“这……这可是最坚硬的紫檀木……”
说着,他低声嘀咕,“南陨城疯了!”
花浪轻轻一笑,“东禹摄政王,久闻大名,果然功力深厚。只是阿郁还坐着,你若伤了她,我定不饶你。”
一口一个阿郁,听得景郁头皮发麻。
她比南陨城先发飙,“瞎叫什么啊?我跟你很熟吗?”
她起身,拎着椅子就砸向花浪,“再乱叫,爷脑袋给你拧下来!”
景郁最烦男人莫名其妙主动的示好接近,这让她想起曾经执行任务时,那些看到她的脸就露出贪婪目光的男人。
恶心至极!
紫檀木的大椅子被重重砸在地面,花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人却不躲,抬手拂开椅子,暗含内劲,可见其功力不在南陨城之下。
她板着脸,盯着花浪,指着尧沧,“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忍过你了啊。别得寸进尺,不然要你狗命!”
牧野跟着嚷嚷,“杀了你!”
花浪勾了勾唇,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若你喜欢,这命给你又如何?”
景郁面无表情,扔过去一把匕首,“我喜欢,自已了结吧。没胆子以后就给我闭嘴!”
花浪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景郁居然如此直接。
半晌,他嘴角抽了抽,笑道:“有趣,真有趣,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既然今日你心情不好,改日,我再来找你。”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到的情形让他身体僵硬了下。
景郁压根没听他说什么,拉着南陨城的手看,看到手掌上被木屑刺伤的伤口,正专心给他拔刺呢。
花浪平静的神情终被打破,咬了咬牙,冷哼转身。
景郁低头盯着南陨城的手掌,嘀咕:“南陨城,实在不行你就杀了他,你弄那椅子干什么?别忘了赔啊,我家景熠可喜欢这椅子了。”
南陨城一颗心下了低谷,又上了云端,而后又被风吹得上上下下,哭笑不得。
躲在屏风后的离诗诗啧啧感慨,“我怎么忘了,七王爷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正常男人这样撩她,只会被她打死。
啧啧……多帅的男人,偏偏遇上了不解风情地七王爷。”
乔仞问了一句,“那为何摄政王如此特殊?”
离诗诗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大概是摄政王比较有耐心。”
一步步击碎景郁周围的保护壳,将自已的身影融入她的世界,让她觉得安全,再越来越近。
但凡他操之过急一步,景郁也不会如此信任他。
大殿中,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景郁给南陨城挑木刺,然后给他上药、包扎。
景郁一向是我行我素,谁的看法都不在乎。
南陨城也是神神在在,无视了所有人。
牧野很嫌弃,“这么点小伤,包扎了半个时辰,南陨城怎么这么没用?”
雪冥扫了眼春风得意地某人,“故意的。”
他与牧野说话声不低,加上大殿中安静,正好被景郁听见。
她随意问:“什么故意的?”
雪冥刚要答,被南陨城抢白,“雪主很闲?”
雪冥:“非!常!闲!”
南陨城:“这么闲,可去帮景熠看奏折。”
雪冥:“别国国事,与本尊何干?”
南陨城:“方才你指点江山时,可有想到是别国国事?”
雪冥:“方才是方才,现如今……想起来了。”
南陨城:“既如此,雪主便做东禹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雪冥勾唇,“帝王之下?”
南陨城扬眉,“本王之下。”
景郁和牧野抱着一盘瓜子嗑,就听两人吵架。
尧沧等人许是没料到会面临这般情形,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
倒是炽菱,年纪小爱凑热闹,咯咯直笑。
听到这笑声,南陨城与雪冥默契地停下,同时看向炽菱。
两人气场太足,直接把炽菱的笑声给吓了回去,又躲到尧沧身后。
景郁才想起来他们还在,道:“你们先回去吧,晚点我会去找你。”
既然尧沧是友非敌,她可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间黑暗潮湿的地牢中。
乐榆奄奄一息地吊挂在墙上,身上无数的血孔和伤疤,显示着他这几日受的罪。
地牢中很安静,安静得像坟墓。
所以那故意发出的脚步声出现时,乐榆便已察觉。
他微微抬头,因着脖子处钉着铁链,没办法抬高,只看见黑色的靴子和红色的衣摆,还有宽大袖子垂下时,上面繁杂的绣花。
“师弟,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来人开口,带着笑意。
第386章
我,看上她了
乐榆低着头,笑出声,“师兄好兴致,这里可是摄政王府的地牢,你就不怕南陨城杀了你?”
花浪从怀里掏出一条纯白色的丝巾,弯身擦掉黑色靴子上面的血迹,随手一扔。
“师弟,南陨城是你从小念到大的敌人,你想杀他又怕他。可我,却是不怕他的啊。”
花浪轻笑一声,“怪只怪你自已沉不住气,非要自已去招惹南陨城。你该不会是忘了,他迟早要死的。”
这话像是戳到了乐榆的痛处,他猛得抬头,铁链被力度带得哗啦作响,“我当然记得!可那个人,有多强,就有多怂,你心里应该一清二楚。等他想到办法杀南陨城,我还如何得到我要的女人?!”
“女人?景郁?”花浪似笑非笑地上下扫视乐榆,“可你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了。啊!我突然想起来,你先前找我要春宵一刻,该不会就是为了她吧?”
乐榆恼羞成怒,瞪着花浪,“是又如何?!她是我的!”
“现在不是了。”花浪拂了拂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我,看上她了。”
乐榆不以为意,“师兄还是慎重点好,她可不是你宫里养的那些柔弱白花。”
“我知道,她跟别的女人不同。可是师弟啊,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你带私军攻城,她号令百兽,将你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你就不好奇原因吗。”
“你知道?”
“当然。”花浪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狭长地眼眸似藏着柔情,“你年纪太小了,许多事不知道也是正常。
南疆疆主,传承血脉,或凶或煞。金铃认主,百兽归从,号令以动,天下归一。”
花浪注视着乐榆震惊的眸子,轻轻地笑出声,“很遗憾啊师弟,这个女人,你要不起。她,是我的。”
乐榆咬牙,“你又能要得起?”
花浪好笑地看他,“她,本来就是我的。你该知道,我虽然女人无数,可从未有过太子妃,是因为那位置,是她的。”
停顿了下,他又道:“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说与你听也无妨。南疆与花宁国有约定,若在我这一辈,他们出了传承血脉之人,便要与我结连理。
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没兴趣知道。总之,景郁,南疆疆主,她只能嫁与我,否则必死无疑。”
乐榆重重地喘着粗气,盯着花浪,“你见过她了?”
“见了,很有意思。”花浪脑海里浮现出景郁骂他时的模样,眼底闪过贪恋,“很不一样的女子,我从未见过。
许是这般女子,方能担得起疆主之位,才能承得住天下归一这四个字。”
“女子终究是女子,她若能使天下归一。届时,我便是这天下之主。”花浪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看向乐榆,“到时,师兄会将你风光大葬。只是现在,还得委屈你在这里了。”
乐榆一开始只低低地笑,后来越笑越厉害,身体几乎抖动起来,“师兄,你太不了解她了。她不爱天下,她只爱自已,或许……可以加一个南陨城和那只小虫子。”
“那又如何?师弟你还是不明白,我说了,金铃为凶,其主为煞。她有爱人最好不过,这样才能让她煞气尽出,金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时机成熟,她所在意之人,我将一个不留,全数送进地狱。”花浪微微一笑,“她应该会很生气吧。
古书记载,南疆传承,得上古血脉,越是凶煞,便越强悍。
她现在,还不够强,还需要一点刺激。原本听说继承血脉之人应是天生无情之人,现在这般看来,传闻也不全然真实。”
花浪想起今日在皇宫大殿中,景郁低头为南陨城包扎时的情景,脸色难看了一瞬。
他自小就盼着疆主出世,为了让天生无情的疆主爱上自已,他找了无数女人,练就了一身讨女人欢心的本事。
可这些话术方法,用在景郁身上,就像是踢在铁板上一样。
乐榆呵呵一笑,“她就在意南陨城,你杀得掉他吗?”
“我是杀不了南陨城,但我有时间慢慢等。那个人一定会出手,我只需要推波助澜,耐心等待便可。更何况,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让景郁爱上我。”
花浪轻叹一声,“不过很可惜,你看不到了师弟。”
他的视线扫过乐榆的肩胛骨,“南陨城下手可真是没留情,他是要你活活疼死,可要师兄帮你了结了?”
“不必,他要折磨我,我就扛着,我要亲眼看到他死!”乐榆眼神癫狂。
“很好,终于有了点跟我同师门的样子了。”
乐榆咬着牙,忽然问道:“那个人,还在青凰城吗?”
“当然在,他不就乐意做他的土皇帝吗?怎么可能会离开。”
“他已知道南陨城还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