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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陪你。”

    “别别,你就在这吧,我马上回来。”景郁赶紧从侧门离开。

    她可是答应离诗诗去帮她换舞衣,南陨城跟着她不就暴露了吗?

    殿内热闹非凡,殿外却显得有些冷清。

    遥遥看去,还能看到皇城大街外,灯火通明地街道。

    那是属于百姓们的热闹。

    她正准备去往后宫的方向。

    后宫无人,离诗诗与舒芯在那方各寻一处宫殿换衣。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站到了她面前。

    舒厌。

    几日不见,舒厌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应是景熠着人给他量身定做,不再松松垮垮,却更显得他羸弱清瘦。

    南陨城说,这几日景熠都与舒厌在一起。

    舒厌虽是皇子,却因为舒芯的捣乱,学的东西全都是错的,甚至于寻常的字,他都写错。

    他说,那是云灵太傅那样教他的。

    想想就知,是得了舒芯的授意,故意教错。

    景熠心善,便一点点纠正他认错的字,舒厌也学得认真。

    两个人的关系挺很不错。

    景郁一向不懂得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舒厌,“有事?”

    舒厌点头。

    景郁:“说。”

    舒厌左右看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景郁不由得弯了弯身体。

    “七皇叔,景熠说他最相信你。我要死了,但是你放心,我会死远一点,不会伤害到景熠。你帮我谢谢他,这几天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早该死了的,能开心几天够了。”

    舒厌说完转身就跑。

    这几日他是把皇宫地形摸熟了,小身影左拐右拐,景郁愣是没追上。

    殿内已经在奏乐,马上要该离诗诗跳舞了。

    她的舞衣没人帮忙穿不上。

    景郁沉着脸,去殿外的台阶下找来林风。

    与林风在一起守着的还有赤镜。

    “林风,去找舒厌,跟赤镜一起。”

    景郁看向赤镜,“云灵小皇子,最近在皇宫里,你可识得他?”

    赤镜点头,“识得。”

    “好,你们两个一起去找,一定要找到。动作要快,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赤镜:“是!”

    林风:“王爷你放心,王爷你给我留个月饼啊。”

    景郁心中不安,一时半会捋不清舒厌话里的意思。

    他就算死在皇宫,可如今人人都在殿中参宴,他死了又能如何?

    最多就是让中秋宴举行不下去。

    难道仅仅是让舒厌死在东禹皇宫,借此谴责东禹?

    可东禹与云灵关系恶化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做,对云灵并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舒芯也根本不敢真的与东禹为敌。

    景郁揉了揉眉心,转身向后宫走去。

    只要舒厌不死,一切就可以解决。

    希望赤镜和林风动作快点。

    昭仪宫。

    远远地就看到离诗诗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看到景郁的一瞬间,拉着她就往宫里跑。

    “七王爷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准备让乔仞来帮我穿了!”

    先帝曾在独宠瑶妃时便已遣散后宫,如今的昭仪殿无比冷清,除了床上有一床棉被,屏风上挂着透明帘子,其他地方都空荡得很。

    离诗诗兴奋地打开木箱,三两天就把自已脱.光,开始换衣。

    为了勒出好看的腰型,离诗诗的舞衣紧得要命。

    景郁的任务就是使劲给她勒腰,然后在她腰后把腰带系紧。

    离诗诗把前面都穿好,背对着景郁,“七王爷,来,使劲,我不怕!”

    说着,她挠了挠肩膀和脖子,“这料子怎么突然变得粗糙了,好痒。”

    景郁正准备去拉腰带的时候,突然,离诗诗身上的舞衣瞬间消失。

    景郁瞳孔微缩。

    翡翠舞衣消失,离诗诗身上露出的却不是肌肤,而是一层红色,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她身上。

    舞衣材质轻薄贴合,离诗诗正在摆弄头饰,没看自已的身体,也不曾察觉异样。

    只有景郁看到,离诗诗摆弄头饰时,因为身上偶尔痒而伸手去挠时,那一片,红色消失,露出肌肤。

    白皙的肌肤已然是密密麻麻地血洞。

    景郁脸色大变,“诗诗公主,你别动。”

    那是虫子,离诗诗身上全是虫子。

    肉眼几乎看不出,可景郁自小在深山中,再小的虫子都见过。

    她很确定。

    “嗯?七王爷,怎么了?没事,你再用力,我都没觉得难……”

    “别低头看!”景郁声音抖了一下,“闭上眼睛,等我。”

    离诗诗觉得奇怪,可她对景郁很信任,顺从地闭上眼睛,还在嘀咕,“七王爷,你要做什么呀?快点啊,这衣服突然变得好痒,我得赶紧出去跳完换下来。

    改天定要找那做衣服的黑心老板算账,定是让他在熏香的时候,用了不好的香料,不然这衣服怎会……啊!”

    冰冷的水泼了离诗诗全身,不等她反应,景郁一手拎着桶,一手拿着瓢,再一次往离诗诗身上泼水。

    被水泼到的地方,离诗诗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虫子被水冲到了地上。

    小虫子在身上虽然不易察觉,可有一点好,水一冲就能清理。

    离诗诗一开始是主动闭眼,后来是被景郁水泼得只能捂着眼睛。

    待她全身都干净后,景郁抓过床上的被褥将她裹住。

    为免冲不干净,景郁最后一下举着桶,对着离诗诗,兜头浇下。

    此刻的离诗诗,宛若落汤鸡。

    精致的发型又湿又乱,一半头发挡住脸,刚涂上的脂粉也被冲花……

    景郁到正面看到离诗诗的样子,“那个……诗诗公主,你听我解释。”

    离诗诗胸口不停起伏,本就已是秋日,又是凉水,她冻得浑身发抖。

    “七……七王爷,呜呜……我以后不说与摄政王做小妾了嘛,你别生气啊,我还要赢舒芯的,你等我赢了她再惩罚我也成啊,呜呜……”

    景郁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311章

    是谁准备的这一切

    离诗诗还在抽噎着解释,“我知道你与摄政王两情相悦,我就是说说,我没有勾.引他。再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勾.引他啊。

    而且,他那么喜欢你,七王爷你又那么喜欢他,我也勾.引不动啊。七王爷,呜呜……其实我更喜欢你的,可惜你是女子,呜呜……”

    景郁:“……诗诗公主,你等下哭,你听我说。”

    景郁用被子把离诗诗身上和头发擦干净,又脱下外衣给她披上,示意她看地上。

    地面一滩水,仔细看才能看见上面漂浮着一堆小虫子。

    景郁对上离诗诗讶异的目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小虫子是以衣料为食,只要数量够多,可以在一瞬间吞食一件衣服。”

    “那我的舞衣……”

    离诗诗不敢置信。

    可地面上掉落的绿珠,明明白白地在告诉她,衣服消失了,只余上面的翡翠装饰。

    “舞衣被这些小虫子吞食,它们应该是有遇热苏醒的特性,先前为沉睡状态。”

    还有一个猜想景郁没说,这些虫子应该会在感受到热度的时候,迅速繁殖,因而才会出现覆盖离诗诗全身的情况。

    离诗诗此时反应了过来,看向那木箱子,“是舒芯?”

    景郁点头,“是她。”

    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这虫子虽不吃人,可也会将离诗诗全身的肌肤啃烂。

    就算离诗诗及时发现,她看到自已的身体上全是虫子,也会被吓到。

    若是不够冷静,慌乱下跑出去,又没穿衣服,离诗诗这辈子都没法见人了。

    这是舒芯对离诗诗的报复。

    难怪刚刚在外面她完全不在乎离诗诗的嘲讽。

    竟是早就想好了报复的手段。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离诗诗光着脚站在床上,这回是真哭了,“我的舞衣没有了,我怎么赢舒芯啊。”

    准备了这么久,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甘心啊。

    景郁抿了抿唇,道:“诗诗公主,方才过来的时候,我大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这昭仪宫的隔壁是月瑶宫,从地势和位置看应该是我母妃的寝宫,里面说不定会有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离诗诗裹着景郁的外衣,从床上蹦下来。

    景郁比离诗诗瘦些,即便是外衣,离诗诗也只将将裹住身体。

    昭仪宫和月瑶宫一样,许久不曾住人,可环境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昭仪宫空空荡荡,就一床被子。

    而月瑶宫,若是不知内情,定以为这里还有人住。

    梳妆镜前的金钗银坠晃花了眼,衣柜里挂满了各种颜色地衣服,大多是白色。

    门窗顶端还悬挂着小巧精致地铃铛,风一吹,清脆作响,像是乐声。

    “我的天,早就听闻东禹皇帝宠瑶妃宠得昏了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这屋里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世间孤品,这锁……这锁是玲珑锁吧,用来锁镯子就算了,怎么还不上锁呢,太浪费了吧。”

    离诗诗虽然被吸引,却也没忘了正事,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找出几件绿色的衣服,看哪一件可以代替舞衣。

    挑了半天,她崩溃了,“七王爷,这些衣服我是能穿下,可是都是宫装,没办法当舞衣啊。”

    宫装多繁杂累赘,为了彰显身份。

    而舞衣,要的是轻巧贴合。

    景郁视线一一扫过屋内,忽然看到一旁还有个侧殿。

    月瑶宫很大,有侧殿也不稀奇。

    她抬脚走向侧殿,离诗诗紧随其后。

    侧脸与正殿完全是两个风格。

    若是正殿的摆设附和宫妃的身份。

    那侧殿……

    “七王爷,这是小孩子的寝殿吧?”

    从进门到看到整个寝殿,小小的拨浪鼓,小衣服。再往后走,似乎孩子长大了些,有大一号的鞋子摆在精致的盒子里。

    再往里,是女子发簪,不过较小,应是少女所用。

    随后……竟是一袭男装,看长度像还是少年。

    再往前走,是梳子和耳坠。东禹女子及笈之时,将会戴上耳坠,便预示着可出嫁了。若是有心上人,是可以说出来的。

    继续往前,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把匕首。

    比景郁自已的要轻很多,像是专给女子用的。

    而在最尽头,是一个大箱子。

    箱子上面分布着玉石,材质为金,足见其珍贵。

    景郁回头,从门口走到这里,像是在看一个孩子的前半生。

    从孩童起,咿咿呀呀地长大,兴许是十二三岁时,玩心正重,竟穿上男装出去玩。

    而后至及笈之年,本应是闺中女儿,却喜爱匕首。

    景郁眉眼不自觉温软,这里是瑶妃的侧殿,这里……应该是她刚生下来时住的地方。

    可在她知道自已的身世时,曾经来过一次。

    那次是南陨城带着她直接进的侧殿,没有经过月瑶宫。

    而上一次看到的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襁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空荡得就像孩子死了,没人愿意再来这个晦气的地方一样。

    可现在,这里……景郁看着四周。

    她忽然明白了老怪物以前说的,应该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中间那句充满爱的环境,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环境?

    明明只是些死物,她却觉得一件件物品都亲切可爱,亦或是,准备这些东西的人,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她仿佛真的就是这样平平顺顺,开心自在地过了前半生。

    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恐惧。

    是谁,准备的这一切?

    “七王爷,快来快来!我找到合适的舞衣了!”

    离诗诗的大叫声打断了景郁的思绪,她甩了甩头,走过去。

    离诗诗说的舞衣,是寝殿最尽头摆着的大箱子里面装着的衣服。

    景郁看到那衣服时,眼前一亮。

    大红色地衣裙,腰间裙摆都坠满了小粒小粒的钻石,裙子外面罩着一层轻纱,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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