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看来是害怕打扰她,所以睡在了地上。两人收拾好后便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离开时,景郁看着摄政王府最高处那盏丑了吧唧地彩灯,有些嫌弃,“南陨城,你把它挂那么高做什么?”
南陨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道:“白日不觉,但每每夜间回府,看到这盏灯,能消一身疲劳。”
“这么神奇啊。”景郁撑着脸,心里美滋滋地。
都说她做的灯丑,可南陨城很喜欢呢。
路过七王府的时候,离诗诗和乔仞已在路边等候。
景郁撩开车帘,“诗诗公主,我府上住得可还舒服?”
离诗诗嘿嘿一笑,不客气地爬上马车,“七王爷,你又不是没地方去。听说摄政王府的床都是请手匠工人特意设计的,睡着可舒服了呢。”
乔仞把离诗诗扶上马车,躬身行礼,“拜见摄政王、七王爷。下官也上朝去了。”
他只三品官员,马车上都是王侯公主,他没有资格同行。
离诗诗没有坚持要乔仞上马车,只道:“舒芯一大早传信,说也有礼要送与我,要我一并上朝。”
景郁知道,舒芯这是把离诗诗给记恨上了。
她冲乔仞扬了扬下巴,“乔仞,上来。”
“七王爷?”乔仞不解。
景郁看到离诗诗惊喜地那样子,忍不住笑,“届时舒芯欺负咱们诗诗公主,你到晚了可不行。”
离诗诗高兴死了,想抱一抱景郁,奈何摄政王在旁。
乔仞一向最听景郁的话,顺从地上了马车。
离诗诗便开始兴奋地说自已的计划。
“七王爷,到时候你别理舒芯。她送礼肯定是来恶心你的,你别说话。
到时候,摄政王顶在前面,乔仞谴责舒芯,然后我……”
景郁挑眉。
离诗诗十分认真道:“我吧,我骂她!”
景郁顿时绷不住笑了,冲离诗诗竖大拇指,“女中豪杰!”
便是南陨城也难得正眼看了看离诗诗,“此计不错。”
离诗诗是北渊公主,如今身在东禹,北渊管不着,东禹也管不着。
她若真是不管不顾起来,舒芯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皇宫外。
一抹艳丽地红色格外地扎眼。
与景郁惯常穿的暗红不同,那抹红色是嫁衣一般的大红,裙摆拖得老长,大朵大朵地黑色牡丹在其上绽放。
只一个背影,便知这人不好惹。
再看至上身,白皙地肩膀露出大半,长发被吹动时,隐约可见后背地肌肤。
许是听见身后的马车声音,那人回头,面容被晨光包裹,肌肤透亮。
锁骨清晰可见,而锁骨之下,莹白圆.润,呼之欲出。
舒芯今日的装扮,仿佛是要艳压群芳。
细看之下,她的眉心描着花钿,也是牡丹,简略几笔,红艳似火。
“师……摄政王。”舒芯露出甜甜的笑容,“舒芯拜见摄政王。”
离诗诗被南陨城在马车上表扬,此刻已是飘了,直接就骂,“舒芯你是不是瞎?七王爷和本公主在此,你眼里就只有摄政王?没银子给自已衣服多买点布料就算了,眼疾这种大病也该治一治。”
“离诗诗!你别太过分!”舒芯恨得咬牙。
离诗诗有南陨城和景郁撑腰,根本不怕舒芯。
“我过分?我再过分也没杀平民百姓!”离诗诗想起姬冰倩难受地模样,此刻是真的想骂死舒芯。
舒芯冷着脸,“流月国与云灵国之间的事,与你北渊何干?”
“呵……”离诗诗想说什么,又停住,把乔仞拎过来,“你说。”
乔仞无奈,冲舒芯微微拱手,开口道:“云灵公主,九州大陆,势力分踞,各为其主。然,百姓之乐,无分国别。
自古以来,百姓所求,无非一日三餐,安稳度日。谁为主,谁为君,他们并不在乎。然,为君者,却当以百姓为先,而非将百姓视奴仆,肆意奴役杀虐。”
乔仞声音平淡得体,仿佛夫子上课,“云灵与流月生争端,兵将以血互屠,乃各为其主之行。然,百姓横死,九州各国心生戚戚,诗诗公主心怀天下,谴责云灵暴行,无可厚非。”
乔仞一连几个然,听得离诗诗抬头挺胸,舒芯脸色阴沉。
“本公主杀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官,胆敢指责于我?!”
因着几人停留太久,周围已围了一些东禹官员,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乔仞不慌不忙,“云灵国事却与东禹无关,只百姓心有明镜,云灵公主暴行残忍,来日必受反噬。”
离诗诗最爱看舒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已的心情。
因为激动而憋得脸通红,最后憋出来一个字,“对!”
从头到尾,南陨城只低头把玩景郁身后地长发,对周围的一切不甚在意,连眼神都没给过舒芯。
而离诗诗,自从知道景郁是女子之后,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竟生出了保护欲,把景郁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舒芯一对四,气势全无。
这时,她身旁地马车突然伸出来一个小脑袋。
看着跟景熠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些畏惧地望着舒芯,“皇姐。”
离诗诗惊讶出声,“那是,那是云灵国的小皇子啊,居然没死。”
进皇宫的路上,离诗诗告诉了景郁云灵小皇子的事。
“小皇子叫舒厌。”离诗诗特意强调,“厌弃的厌,舒芯起的。”
舒芯的母妃家大业大,她虽是公主,可在云灵几乎是被宠上了天。
而舒厌,是舒芯母妃的丫鬟所生。
其实是她母妃因为身体不适,特意安排了丫鬟侍寝。可舒芯却不依不饶,想方设法弄死了那丫鬟,也就是舒厌的亲生母亲。
本来她还想杀了舒厌。
可毕竟是唯一的皇子,舒芯再得宠,也是女子,继承不了皇位,舒厌便苟活了下来。
只是免不得被舒芯日日欺凌。
后来云灵灭国,舒厌不知所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离诗诗道:“想来是云灵的那几位忠诚将军吧,他们素来崇尚正统,肯定盼着复国之后,小皇子登基为帝。”
她撇撇嘴,“舒芯最会装模作样,我看她心里肯定恨小皇子恨得要死,也不知为何要带他来东禹。”
第302章
被南陨城吓到了
仁德殿。
景熠坐在龙椅上,下方左手边是南陨城专属的位置,往常景郁应是与朝臣在同一位置。
这一次,她的椅子却与南陨城并排,在景熠的右下方。
舒芯和舒厌站在百官之前,离诗诗在左,同等位置,互相看彼此都不顺眼。
景郁的视线落在舒厌身上,很瘦,身上的衣服都撑不起来,眼睛几乎凸出来,无措地跟在舒芯身边,迷茫又害怕。
钟逸闻上次在东营逼南陨城交军权,却反被景郁给反将一军。也不知南陨城使了什么方法,钟逸闻现在就像忘记了那件事一般,仍旧是客客气气地对南陨城。
“启禀摄政王,云灵与流月之争已见分晓,云灵公主带云灵储君亲至东禹,足见其诚意。既流月已亡,微臣以为不若放弃流月,与云灵互通,从此东禹将多一个强大的盟友。”钟逸闻率先开口。
舒芯紧随其后,将舒厌推到南陨城面前,“师……摄政王,舒芯在流月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解救云灵百姓。战场刀剑无眼,免不得死伤,非是舒芯本意。
现如今云灵已从流月撤兵,为表云灵维护九州和平的决心,舒芯携弟舒厌前来参拜。日后九州同心,云灵愿与东禹共进退。”
景郁憋了许久,实在是想说两句,“云灵公主倒是撇的干净,一句战场上死伤难免,就把自已肆意屠杀平民百姓的事推得干干净净。维护九州和平?这和平难道不是你打破的吗?”
杀完人之后跟其他人说,以后大家不要杀人了,好好相处。
真是天大的笑话。
钟逸闻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虽然他没跟景郁明说,可他方才的话很明显是站在舒芯这边。
而景郁,又一次地与他对立。
离诗诗早就按捺不住了,怒火冲天地道:“舒芯,你能不能要点脸?你把人家流月国给灭国了!九州和平?哪里还有九州?”
舒芯冷笑着看了景郁一眼,又看向离诗诗,“我云灵灭国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若非流月先灭云灵,我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离诗诗更怒,“你杀了人家流月小公主,还毁了大公主的容貌,你云灵国主自已自刎放弃,怪得着谁?!更何况流月国一直让云灵丞相治国,不曾占据你们半分土地。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已,为什么云灵会灭国?人家流月国自古以来都不扩张,守着流月山,从不离开半步。你倒好,你灭了国还不算,还要屠杀百姓……简直禽.兽不如!”
离诗诗说着红了眼睛,流月国皇室向来不争不抢,流月山中奇异草药遍地,他们也从不吝啬分享。
这样的国家,最终却是如此下场。
舒芯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成王败寇,多说无益。今日我来,不是与你做口舌之争。”
她把舒厌往前推了推,“为表我云灵诚意,送储君为质,十年为期,但求云灵与东禹和平相处。”
景郁勾了勾唇,舒芯……或者说云灵国,这是被南陨城吓到了啊。
南陨城护流月百姓,在九州人看来就是一个信号,他要帮流月国。
而云灵国做出这样恶劣的行径,南陨城现在没出手,不代表之后不会出手。
所以,云灵赶在南陨城出手之前,先表诚意,竟将本国储君送来当质子。
十年为期,足够云灵重整旗鼓,跻身大国之列了。
南陨城若不答应,就是告诉云灵,要随时面对东禹的进犯。而以舒芯的性子,狗急跳墙,只怕东禹什么都没做,她就开始发疯了。
若答应,南陨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尽可能地保下如今水深火热地流月百姓,云灵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景郁冲见舒厌呆愣无措地模样,冲他招手,“小皇子,你过来。”
舒芯冷着脸把舒厌推向景郁,舒厌被推得踉跄,没注意台阶,摔了一跤。
不等景郁去扶,他自已就飞快地爬了起来,抻了抻衣袍,走到景郁身边。
景郁打量他,真瘦啊。
“除了云灵的事,本公主还代西榆新帝送来一礼,西榆皇帝指名,要送与七王爷。”
舒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从随从手上拿过一个精致地盒子。
大约有小臂长,手掌宽高。
一打开,里面满当当地金叶子,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而其中还夹着一封信。
舒芯手指尖艳红地蔻丹随着她展信的动作现于人前,格外地显眼。
“七王爷,这是西榆皇帝乐榆亲笔书信,千叮万嘱要我一定要念给你听。”
舒芯眼底讥讽更甚,“东禹七王爷敬启:西榆初平,朕忙于政务,无暇亲至东禹,遂托义姐舒芯送上此信。
上次一别,甚是想念,日夜不寐,心思愁苦。郎君清俊,夺朕之心,情长纸短,难诉相思。”
随着舒芯的声音一字字传入众人耳朵,百官发出阵阵地喧哗声。
这分明是一封示爱信。
而言语之间,无不在告诉所有人,不是西榆皇帝单相思。而是……两情相悦。
且是两男子。
舒芯偷偷瞥了眼南陨城,只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却高兴得很,无论师兄对景郁是什么感情,以师兄的性子,绝不允许自已的东西被别人惦记。
更何况信中所言,分明是景郁也对乐榆有情。
以师兄的性子,定会痛恨景郁的背叛。
她抬高声音,继续念:“赠金于君,金似我心,赤诚一片,唯愿君安。那日别时,忍泪低面,不诉离殇。今借信以诉:郎心似我心,夜夜入梦中。相思至魂断,托梦聊慰藉。情深难自持,身覆鸳鸯被。香.汗流山枕,汹涌尽君欢。鸳鸯何时眠,唯有明月知。”
景郁听得昏昏欲睡,这帮人怎么不说人话呢?
她习惯性地斜眼瞥了瞥南陨城,一下吓清醒了。
南陨城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没什么变化,可以她对他的了解。
这人,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他在气什么?
景郁痛恨自已刚刚没有仔细听舒芯在念什么。
这时,离诗诗突然冲过去抢下舒芯手上的信,“无耻!变态!不要脸!什么西榆皇帝?简直是个流.氓地痞!”
第303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舒芯任由离诗诗把信抢过去,反正她念完了。
众人看景郁的目光变得微妙。
西榆皇帝刚刚登基,因为自小诈死,九州人不知。他便特意向外宣称了自已的身份。
除了西榆国后宫的秘事外,他还表明了自已的一个身份:花宁国太子的师弟。
无人不知,花宁国太子风流成性,日日沉溺于美人之间,且行为放.荡,常常当着外人的面就能与女子……
西榆皇帝与那般人同出一门,言语间师兄弟感情甚笃,师兄是那个德行,师弟又能是什么好人?
如今,西榆皇帝竟公开表示对景郁的爱意。
还如此……如此直白。
在场的文官莫不恼恨,一些年迈的官更是恨铁不成钢,叹息景郁辱没东禹。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七王爷,给你的礼舒芯送到了,不必言谢。”舒芯笑道。
她内心狂喜,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这个便宜义弟还真是够胆,居然敢写这种的yin诗,还特意交代她一定要当众念。
她倒要看看景郁如何应对。
离诗诗气得要命,她知道小鱼就是西榆皇帝,景郁与她说过。
虽信中不曾表明景郁的女子身份,可乐榆知道景郁的女儿身,还写这种诗。
分明就是故意的!
大殿中,一时间气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