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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等她打完架,就会回来了。

    要是还有力气回来的话。

    经过牧野和雪冥的时候,牧野叫住她,“景兄,你干嘛去啊?”

    雪冥也抬眸看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景郁看都不看他们,“累了,找个地方睡觉。”

    牧野哦了一声,继续研究他的食尸虫。

    雪冥却盯着景郁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手臂垂下地面。

    雪蛇自他袖中爬出,随着景郁的方向消失。

    天亮之前,景郁到了何府门口,附近的百姓在清理地面的血迹,何府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景郁闭上眼睛回忆在生死笼中与人决斗时的情形。

    生死笼,黑白为敌,两色闭笼,余一开笼。

    听说这是峡谷里很早以前留下的决斗规矩。

    两个决斗的人身穿一黑一白,两人活着,生死笼就会一直关闭,直到有一方死亡,生死笼开。

    ——势均力敌时,找准破绽,一击毙命。

    ——敌人比自已强时,发挥优势,耗死对方。

    ——自已完全打不过对手时,以命相搏,向死而生。

    现在,是第三种情况。

    “想不到你这小儿还挺准时,老夫倒是佩服你的勇气。”身后传来卫宗的声音。

    景郁睁眼,回身道:“老头儿,换个地方吧,你也不想当街杀人吧?”

    卫宗颔首,“正合我意,此地毕竟是东禹所属。看在你行事合乎老夫心意的份上,便由你亲选自已的埋骨之地。”

    景郁心头冒邪火,好大的口气。

    她转身朝着远离西亭镇的方向走去,西南环山,山里算是她的主场。

    要真是打不过,总是可以先避其锋芒。

    景郁打定主意,在一处山腰停下。

    上可入密林,下可进山坳。

    卫宗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冷笑道:“小子,你不是老夫的对手,就算想再多花招,再强大的实力面前也是无用。不若你自已了结,还能留个全尸。”

    景郁周身邪佞之气再也藏不住,衣摆被风吹起,她仿佛又变成了上一世峡谷中的杀手之王。

    骄傲、坚韧、不可战胜。

    “老头儿,我这辈子刀刃朝着过无数人,唯独不会朝着我自已。想让我自已了结,你打错算盘了。”

    “哈哈哈……狂妄小儿。老夫是看在你不是个胆小鼠辈,才给你机会轻松死去。若你非要与老夫动手,只怕痛苦的是你。”

    景郁勾唇,低低道:“痛苦这种东西,扛过去便是生。”

    说时迟那时快,生字未落,景郁的身影已然靠近卫宗,丝毫不留情,匕首狠狠刺下。

    可卫宗速度更快,避开了一击不算,反手将景郁一掌打了出去。

    景郁顺着力道被打飞,没受什么伤。但她故意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慢慢爬起来。

    既然卫宗这么自信,她就给他轻敌的机会。

    接下来的好几次对招,卫宗都像是猫戏老鼠一般,脸上的神情愈发的不屑。

    而景郁却在每一次的进攻中,摸熟了卫宗的出手套路。

    他习惯以攻为守。

    换句话说,他在出手时,身体要害没有任何防备。

    卫宗的强大在于深厚地内力。

    景郁握紧匕首,心下有了判断。

    她若是扛着卫宗的正面进攻,拼死一搏。

    卫宗轻则重伤,重也当场死亡。

    但是她很可能会被卫宗的内力打得全身骨头碎裂,就算活,也活不了多久。

    景郁舔了舔嘴唇,眼底是孤狼般的决绝。

    要不要拼了?

    她不太想死,可她跟卫宗,总要死一个。

    再拖下去,她的体力不占优势,再想搏命都没机会。

    ……

    西亭镇。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无数人跪地颤抖,神情严肃。

    郑洪从没见过这样的将军。

    虽然仍旧冷静,可冷静之下压抑着的,是毁天灭地的狂躁。

    “找!西南万山,野林树丛,便是掘地三尺,将整个西南翻过来,必须将人找回来!”南陨城声音里压抑着颤抖,“此为军令!”

    南家将土,军令如山,令出必达。

    将军已经好多年不曾下过军令。

    郑洪当即行大礼接令,“西南全军得令!”

    赤渊与赤镜飞速画出景郁的画像,迅速分发下去。

    郑洪安排将土,沿着西亭镇四周的山林存存搜寻。

    安排好一切,他小声问赤渊,“赤渊大人,那位红衣公子跟将军什么关系啊?”

    赤渊埋头作画,头都没抬,“什么红衣公子,那是七王爷!”

    “什么?!”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找,我告诉你,人要是找不到,谁都没好果子吃!”赤渊板着脸道。

    郑洪呆呆地跟着众将土离开,七王爷。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景郁,带着那般邪佞气息之人,出现在将军身边,他当时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却没想到是七王爷。

    皇室中人,将军为何如此看重?

    安置好百姓后,他本想与将军汇报如今西南驻军的情况,却不曾想看到将军冷静全失的一面。

    再之后,便是军令。

    南陨城幽深地眸子望着黑黝黝地群山,眼底阴郁冰冷,时而一闪而过危险的偏执。

    竟是不告而别。

    心底的黑暗被一点点勾出。

    南陨城掌心握着一个细小的银质手镯,细看之下,能看到手镯上缠着坚韧透明的丝线。

    那是银蚕丝。

    亮时无形,暗时可见。

    而缠在手镯上的银蚕丝,九州只有一物,名为锁心镯。

    锁心镯,一人戴镯,一人持锁,以银蚕丝相连。

    世上最好的锁心镯,能让戴镯之人活动十里,超过十里,银蚕丝收紧,除非砍断手腕,否则只能退回安全距离。

    牧野与雪冥对视一眼,牧野捂住心脏,“传闻中的东西,居然真的有,还在南陨城手上!”

    雪冥嗤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南家征战各方,各处的宝物都曾收缴过。只不过这锁心镯,可着实是个宝贝。不知道有没有传闻中那般神奇。”

    而南陨城拿出锁心镯,又是要做什么?

    ——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南陨城怎么跟发疯了一样

    牧野奇怪道:“我景兄不就是找了个地方睡觉吗?南陨城怎么跟要发疯似的?”

    雪冥勾唇,懒洋洋地起身,走向南陨城。

    他与南陨城争斗数年,一直认为两人是棋逢对手。

    而如今,南陨城周身笼罩着黑暗,恍惚间竟觉得他不是护国战神,却是滥杀嗜血的地狱修罗。

    雪冥定了定神,开口道:“南陨城,若信得过本尊,便跟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西亭镇外走去。

    牧野奇怪地看他,“大雪球,你干什么?”

    “找你景兄。”

    “我景兄睡觉呢,你们一个二个的总想找他干什么?!”

    雪冥看傻子一样看他,嘴里吐出两个字,“蠢货。”

    牧野皱眉,看雪冥一前一后离开,急忙跟上。

    “是不是我景兄出事了啊?”

    没人理他。

    三人行进在路上,南陨城眉头紧蹙。

    雪冥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道:“寻小银只能跟着它的味道走,若太快,会错过。”

    过了会,雪冥忽然开口道:“南陨城,若本尊找到七王爷,你愿用什么条件来换?”

    牧野当即大骂,“你还想提条件!我景兄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小爷把你狐裘全烧了!”

    南陨城手掌一瞬间收紧,黑眸如利刃一般盯着雪冥,“你要什么,本王便给什么。”

    “很好,本尊要东禹。”雪冥笑了笑,“你可愿给?”

    “给你,你守得住吗?”南陨城身上涌动着杀意,身周风如刀刃,直逼雪冥脸颊。

    南陨城杀意渐浓,“说,他在哪?”

    牧野瞬间反应过来,吼雪冥,“你知道我景兄在哪?那你还不说!”

    雪冥不曾想南陨城一言不合就动了杀心,又被牧野一吼,心下乱了几分。

    “本尊说说罢了。”雪冥气恼,一惯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红晕,“看位置,是前面那座山,不过山中味道复杂,需仔细辨……”

    话音未落,身周风起。

    南陨城的身影消失在山间,隐约能看到他在密林中腾挪跳跃的身影。

    雪冥当即变了脸,“强行提升内力,他是不想活了!”

    “他居然恢复得这么快。”牧野动了动手脚,他也就勉强能使力而已。

    “哼!不过是分出一部分内力在强压散魂香,他现在强行提升内力。若遇上强敌,损了经脉,只怕是神仙难救!”

    牧野立刻跟了上去,“那还不赶紧帮忙!”

    雪冥咬牙,“本尊为何要帮他?!”

    牧野惊道:“大雪球,你不会真以为你能从南陨城手上抢走东禹吧?再说了,你不帮他,帮我景兄行不行?我景兄可是救了你的命!”

    雪冥一瞬间冷静下来,又恢复了神神在在地样子,“此言合理,随本尊来。”

    两人深入密林,寻着小银的痕迹找景郁。

    与此同时,景郁在犹豫之间,已经跟卫宗又过了几招。

    她调整呼吸,眼底发狠。

    拼了!

    因为景郁次次故意落败,卫宗此刻自信心爆棚,“看你以一人之力独挡官兵,还以为是个有能耐的,不曾想竟是那官兵不成器。”

    他捋了捋胡须,“也罢,老夫今日也没工夫再跟你缠斗下去。你若不愿自刎,老夫下一次可不会留情了。”

    景郁手指在刀刃上轻刮,“自刎?若你风烛残年,无人可依之时,我可以帮你。”

    “哼!竟敢口出狂言,老夫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景郁后背绷紧,来了。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正在气氛紧张之时,凌空传来男人的声音。

    “小七。”

    声音以内力扩散而出,整个山林都能听到,激起一群野鸟飞出。

    “南陨城?”

    “南陨城?!!”

    景郁和卫宗同时出声,又同时看向彼此。

    景郁:“你认识他?”

    卫宗:“你认识他?!!”

    景郁哼了一声,“那我大哥!”

    接着,她大声喊:“南陨城,我在这!”

    既然来找她了,那是南陨城自已要来的。

    自已送上门,她可不会往外推。

    山林中,鸟叫的声音,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全部混在一起。

    南陨城仍旧在其间,听到了那声清亮,唤着他的名字。

    眨眼间,景郁眼前落下阴影。

    南陨城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弯了弯唇角,刚开口说了个南字,却发现身前面回眸看她的人脸色阴郁难看。

    手掌中好像握着什么,一会移向她,一会又强制自已缩回去。

    正要询问,卫宗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胡须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方才得意的脸,此刻脸皮轻颤,眼底是深深的恐惧和后悔。

    南陨城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眸子微眯,带着森冷的杀意,“卫宗。”

    卫宗此刻哪还有方才的淡然,不住地求饶,“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

    南陨城一腔的怒火像是终于有了发泄之地,一字一句皆带杀气,“动了本王的人,你还妄想解释。”

    景郁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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