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景郁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她昨夜就该将南陨城踢成太监。
她恨恨地一甩匕首,匕首直直飞出,扎在十步外的箭靶中心,她示意戚崇看:“你看那靶心像不像南陨城的脸?”
戚崇:“!!!”
这让他怎么答?
景郁也没指望他答,恼道:“这笔账先记下,本王迟早找他算总账!”
说完,她拿回匕首,转身朝策应军走去。
戚崇在身后喊她,“王爷不去看看玄甲赛吗?”
景郁头也不回,“不去。”
戚崇小心翼翼说了句,“王爷不去看看策应军的表现吗?若是将军不在,策应军万一被欺负……”
话没说完,景郁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玄甲赛的场地走去。
戚崇轻轻嘘了口气,主子说的没错。七王爷最为护短,如此说他定会去观看。
玄甲赛的位置是平日里操练的空地,往常都是是各营将土。现在空地四周摆着擂鼓,边缘站着来看热闹的将土,中间分区域站着参加比赛的各营。
策应军站在最末尾,打头的……景郁眉心皱起。
林风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趁着还没开始,她踱步过去,悄悄听林风和牧野嘀咕。
牧野:“打不赢就要使阴招,这把石灰粉你抓好,打不过了你就对准他的眼睛洒。”
林风:“记下了,还有别的吗?”
牧野:“还有充分利用好你的牙齿,要是打不过就咬他们,让……”
景郁一巴掌呼在牧野脑袋上,“你搁这传什么邪教思想?”
牧野很委屈,“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帮景兄你赢比赛么。”
景郁语气凉凉地,“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手段,你是想我赢还是觉得我被骂得还不够啊?”
“还教坏林风。”
她示意韩宇明站到前面来,然后带着牧野和林风走到将军的区域,“你俩谁也不许参赛,就在这看着。”
“为什么啊王爷,牧野兄弟说策应军很可能是倒第一,到时候你会有惩罚的,让我参赛说不定可以倒第二呢。”
景郁咬牙道:“本王就是冲着倒第一去的。”
不是倒第一,天天待在东营里,她怎么找南陨城算总账。
这时,谢思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幽幽开口:“我听说以前有个人,不管任何比试,包括学业,都是倒第一。一开始人们嘲笑他,结果后来人人都想着,反正有人垫底,就不再努力,从此那个地方的人个个不长进,因为有倒第一的对比,他们觉得自已还可以。”
谢思故作玄乎地说道:“原来啊,那人是魔鬼,就是为了降低人的上进心,从此统治天下。”
林风听得一愣一愣地,“谢兄你说的是真的啊?”
这单纯孩子。
景郁把林风拉到自已右手边,一言难尽地看着谢思,“你有毒吧?”
谢思耸耸肩,“突发灵感。”
这时,牧野突然碰了碰景郁,“景兄,快看。”
顺着牧野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面色带灰,隐隐还带着黑气的人站在将土之中。
太阳光照得人眼花,那人还低着头,若不是牧野眼尖,景郁一时半会还真没注意到。
“那是余江?”
牧野应道:“是,几天不见,他身上的死气更明显了。”
景郁突然想到,按雪冥的说法,余江的死期就在这两天了,他出现在玄甲赛上,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此时,戚崇正在宣读规则,他说将军不可参赛时,胡三也提出了异议。但当戚崇说是摄政王定下,就再没人有异议。
“比试开始,骑射准备。十个箭靶,最终靶心剩下的箭所属哪一营,便算哪一营获胜。”
戚崇一声令下,各营分别派出十名将土骑马出现,每个人有十支箭,考验的是出箭的速度和力度。
当然,也包括其他定输赢的方式,摧毁别人的箭或者将别人的箭射下来。
因为是排名,总共三场比试,分别是骑射、比武以及团体对战。按成绩不同排名,算最终的排名第一。
场中比赛正激烈,然而在场地边缘,策应军一众人正惶惶地骑着马,一个个身体抱着马身,一动不敢动。
景郁捂眼,真是没眼看。
场中激烈的比赛跟策应军一行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等他们终于敢控着马行进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一对一比武。
轮到韩宇明了,他自信满满地站在场地中央,与他对战的却是余江营中的人。
两人摆开架势,正要开始。
景郁却突然道:“等一下。”
众人皆看向她,景郁微微一笑,道:“策应军认输。”
韩宇明不明所以,大声道:“将军你不必担心我,我不会输给他!”
景郁深深看他,一字一句道:“策应军认输。”
韩宇明不甘心地握紧银枪,但景郁发话了,他也只能退出赛场。
这时,有人扬声道:“反正也是倒第一,认输还能给自已留点面子。果然皇家子弟就是会玩这些花里胡哨的。”
原本就看景郁不顺眼的人顿时哗然大笑,景郁却不为所动,一直盯着余江营中那将土的身影看。
这时,牧野偷偷凑近她,小声说道:“他手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能看清楚吗?”景郁问。
“看不清楚,太阳太晃眼睛了。”
景郁面色凝重,其实她是凭借直觉,觉得余江的那名手下不对劲。
她常年游走在生死之间,很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气息。
是绝望。
余江派出的那名土兵,身上带着浓浓地绝望。
韩宇明认输退场,便是别营的土兵与余江的兵对打。
本来比武是点到为止,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余江的手下在对战中竟用手去握对手的剑,把另一个土兵吓得急忙脱剑,可剑上已经见了血。
景郁看得清楚,见血的一瞬间,那周围的将土都动了动鼻翼,像是在闻什么。
正当她好奇想看清楚时,余江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捡起地上带血的剑,直直冲向景郁。
景郁眸色转冷,就这?
林风和牧野挡在她身前,她却将两人推开,“让开。”
更好借此让东营的人看看她的能耐,以后少惹她。
然而,随着余江越来越近,景郁忍不住蹙眉,好恶心的味道。
余江的脸几乎整个黑了,身上的皮肤也变成了乌黑色,眼睛无神,脸上的皮肤随着他的跑动一抖一抖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戚崇和莫锋等人朝着余江而去,试图阻止他。
此时,余江已经离景郁只有三步。
就在这时,余江突然停下,嗓子里挤出痛苦的尖叫声,似哭似笑又似在说话,浑身不停地颤抖着,真如景郁所想的那般,他脸上的肉因为抖动掉了下来。
她以为自已老花眼了,正要仔细看,眼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
她整个人被人揽住,脑袋被摁在来人胸膛上,全身上下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嘭地一声,一股腐臭味弥漫开,一股恶心从胃里往上返。
她鼻子贴近来人的怀里,熟悉地清新味道代替了腐臭味,她才觉得舒服一点。
她小声嘀咕:“南陨城你可算当个人了。”
——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这一家子都不当人
余江炸了。
真正意义上的炸了。
碎肉遍布整个空地,周围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被沾上了血肉。
最惨的是戚崇和莫锋,他们为了阻止余江跑得最快,除了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腐烂的血肉,有的还爬着虫子。
两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被恶心得脸色苍白。
其次就是南陨城。
景郁从南陨城的怀里退出来,捏着鼻子嫌弃地后退,“你……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吧。”
南陨城脸黑了一瞬,“本王若没记错,这身血污是替七王爷受的。”
景郁大方承认,“是啊,可是……那也臭啊。”
南陨城沉默,随后似是不想理景郁,扭头看向余江的“尸体”。
说是尸体,如今只剩下四肢和碎骨了,就连头颅也已经四分五裂。
见到南陨城,一众将土纷纷跪下高呼:“参见摄政王。”
一时间,场内除了景郁和牧野,全部跪成一片。
两人都看着南陨城,一个是羡慕嫉妒,一个是愤怒仇恨。
南陨城无动于衷,高大的身躯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将现场惶惶的人心给安抚了下来。
戚崇命人将碎尸清理干净,可现场那股腐臭味始终萦绕不去。
莫锋和戚崇只把身上的血肉清理了一下,南陨城在这里,他们不敢擅自离开去换衣服。
戚崇检查一番,说道:“启禀摄政王,现场没有任何其他痕迹,余江变成这样之前,也没有人靠近过他,就像……就像……”
景郁接话,“就像是自已爆炸了一样。”
“对。”戚崇立刻道。
南陨城扫了景郁一眼,“七王爷似乎知道原因?”
景郁冲他咧嘴笑,“当然知道。”
南陨城:“愿闻其详。”
景郁捂着鼻子,开口道:“咱们余将军啊,生病了。他体内的脏器早已腐烂,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端倪,他皮肤很黑,那是血液不再流通的表现,还有他的血,是乌黑色的,也说明他体内脏器早就腐烂。
外面是完整的,体内脏器腐烂,而脏器腐烂会产生气体,没有脏器将气体排出,气体就会全部挤在余将军的身体里,你们刚刚没发现余将军胖了不少吗?”
戚崇道:“确实如此,方才我还奇怪,余江虽然壮实,可从没有胖成那样。”
景郁用手比划着,“体内的气越来越多,人慢慢就会盛不下。今日艳阳高照,热涨……”
也不知道热胀冷缩这帮人能不能听懂,她换个个词,“热气升腾,所以咱们余将军就嘭的一声炸了。”
就像气球,晒久了也会爆炸。
临死前还要恶心她一把,余江这是多恨她。不过余江幕后的人倒是奇怪,为什么突然要余江死,如果是要针对她,活着的余江应该更有用才对。
这时,赤渊捧着一个盒子出现,“主子,在余江营帐中找到了这个,开阳丸。”
戚崇问:“何为开阳丸?”
景郁挑眉,戚崇怎么连戏都不会演,好歹来点疑惑好吧,明显是故意问的。
她施施然坐下,不愧是南陨城。
第一反应便是安抚人心,防止暴乱。
赤渊解释,“开阳丸是一种邪物,人吃了可回光返照三日,但三日后人死便不能留全尸,便是如同余将军这般。”
“所以余将军三日前就死了?”
“是。”
“那他是怎么死的?”有人问。
赤渊摇头,“不知。”
尸体都没了,一时半会当然查不到死因。但是不重要,余江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根本不重要。
南陨城要的只不过是将今天这件算得上是离奇的事解释清楚,让东营的将土明白余江的死是人为,无关鬼神,以此防止流言四起。
不得不说,南陨城这一出很有效。现场的将土虽然仍旧害怕,但是没有方才那般恐惧,各个议论的都是余江怎么死的。
此时,戚崇高声道:“关于余将军的死因,本将定查个清楚,大家不必恐慌。”
说完,他又请示南陨城,“启禀摄政王,玄甲赛还未结束,是否要继续?”
南陨城问戚崇:“目前玄甲赛第一是谁?”
戚崇道:“是前锋营,高齐平将军帐下。”
想了想,戚崇又道:“倒第一是七王爷的策应军。”
景郁眼睛一瞪,“人问你了吗你就说。”
戚崇心虚地缩脖子。
南陨城扫了景郁一眼,“便是他不说,本王也知道。”
景郁:“哼,还不是你故意改规则,要不然谁倒第一还不一定呢。”
南陨城:“若有将军切磋赛,余江定会与你对战。”
景郁一下愣了,什么意思?南陨城是在说余江很可能会在跟她对战的时候炸,那她……
所以南陨城是故意改的规则,是为了保护她?
她忍不住皱眉,这货有这么贴心?
两人站得近,低语声只有戚崇一个人能听到,他却只当听不见,把自已当成一块石头。
过了会,南陨城道:“玄甲赛便到此,最终成绩就以目前成绩决定。”
“是!”
戚崇立刻示意手下呈上两件衣服,这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高齐平憨憨地站在景郁身边,从未想到自已能得此殊荣,激动得不知所措,一直感谢摄政王、感谢戚将军。
景郁黑着脸,再次在心里吐槽南将军的恶趣味。
玄甲赛倒第一的惩罚,就是为了衬托正第一的光辉形象而存在。
就比如戚崇拿来的两件衣服,一件金甲夺目,一件布衣破烂。
高齐平穿金甲,她穿破烂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