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年后,钟毅在市里代理的女装品牌做起来了,手握三家门面。姐姐不再是个店员,而是他的合伙人,同年底两人结婚。
而她虽然没考上华夏美院,却考上了心仪的另一家美院。大三时,她接受了隔壁理工大学一名帅哥的追求。大学毕业后,因为长时间两地分居,两人友好分手。
想到这里,李微意脑海里突然冒出张静禅昨天坐在她对面的样子,再想起他替她做的安排:双学位、工作几年后再恋爱……她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全都没做到,双学位,去你的吧。不过,前男友一点也不渣,两人在一起嘻嘻哈哈可开心了,分手时两人都掉了眼泪,但没有遗憾。
张静禅家,应该也转危为安了吧?虽然没了大富大贵,但是一家人安安稳稳,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现在,李微意是一名自由画家。一边谋求专业上的深度发展,争取早一天办画展;一边为书籍电影画插画海报。虽未能暴富,但足以让自己过上安稳生活。
李微意又躺回那张大床上,咧着嘴笑。
她做到了,走在自己梦想的路上。
好开心,她开心地滚来滚去。又想,张静禅要是见到现在的她,应该又会敲一下她的脑袋,然后低低一笑吧?这人啊,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太会装深沉了。
过去那一世种种,本来清晰印在心头。可因为拥有了新的人生和记忆,旧的一切仿佛水中明月,渐渐模糊。
这到底是平行空间?还是南柯一梦?李微意不愿深想,她只要现在,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她好像还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还有什么,她没想起来呢?
她一骨碌爬起来,给姐姐李晓意打电话。
“喂,丫头,什么事?”姐姐的声音听起来爽朗轻快,和上一世的压抑绝望,判若两人。
于是李微意心里更快活了,喊道:“姐姐姐姐,你过得好吗?”
李晓意正在厨房切菜呢,洗干净手接电话,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我要是过得不好,就来跟你
过,行不行?”
李微意心中一酸,眼眶湿了,又问:“我就是想知道,姐夫对你好不好?”
李晓意:“你怎么啦?你姐夫他……”三十出头的人了,谈及丈夫,居然还有些羞涩:“他敢!他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带着安安自己过!”
李微意还是一个劲儿的笑:“姐姐霸气!”
是了,她又想起了,婚后才半年,姐姐姐夫就生下一个女儿,小名安安。夫妻俩疼爱不已。本来姐姐还想生二胎,可钟毅怕生了老二,分去了给女儿的爱,居然不同意。搞得姐姐和妈一起做钟毅工作……
李微意捂着嘴笑。
李晓意:“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你不会这时候才起床吧,又熬夜了,大画家?”
李微意看一眼墙上的钟,居然快11点了,“呃……”
李晓意叹了口气:“过来吃饭吧,不许吃外卖,油腻又不健康。我让妈做你最喜欢的西红柿烧牛腩。”
“好!”李微意同时想起,两年前,钟毅就把生意做到了湘城,姐姐一家搬了过来,还买了房子,4室2厅160平,比她的小窝阔气多了。
李微意对钟毅这货真价实的潜力股更满意了,心想多亏了当年我和张静禅。
不过这些,姐姐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妈也来你家了?”她问。
“妈不是一直都住我家吗?问什么怪话,快点过来,你姐夫下午还有事,中饭早点吃。”
李微意心想,原来爸妈也来湘城跟姐姐他们住了,真好。
李微意站在衣柜前,全都是看起来很舒服的休闲装和裙子,再也不像从前,满柜子都是严肃的西装。她满意地点头,跟帝王选妃似的,手指在那排衣服上一划,点中一件蓝边白毛衣,一条黑呢裙子,又选了件颜色娇嫩的大衣,觉得自己美死了。
穿戴一新走出家门时,她又想起了张静禅。
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大概也在忙着接收新命运的信息吧。
第44章
消失的人(2)
上一回,两人交换了电话,但是现在重来一次,两人还没相遇,手机里肯定没有。她有些懊恼,当时应该背下他的号码。
现在她急着去见死而复生的姐姐,新鲜出炉的姐夫外甥女。
那……他要是着急,可以来找她啊。她在网上小有名气,稍微用心就能搜到。不然,显得她多着急似的——怀着这种微妙的心情,李微意暂时把张静禅放到一旁。
只是,她到底忘掉了什么呢?或者说,还有什么没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微意搭乘公交去姐姐家,这条路她好像走过无数遍,又好像第一次走,这种感觉实在新奇极了。等到了站,她往记忆里姐姐的新家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
没想到,姐姐的新家,离她曾经就读的大学这么近。
却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
李微意下意识走向学校门口,望着里头无比熟悉的建筑,和川息的人流,驻足很久。
直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学,你好……”
李微意后背一僵,回头,看到久违的谢知麓,站在她面前。他和上一世差不多模样,简单的黑色羽绒服牛仔裤,也穿出知性儒雅的青年气质。眉眼清明,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只是这一次,他的脸是红的。
李微意懵了。仔细搜寻记忆,确信自己这一回,没有认识过这倒霉男友啊。
谢知麓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孩,全是一副震惊看热闹的模样。
谢知麓很快镇定下来,他的眼睛太亮,和李微意遥远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合。他说:“你不要害怕,我就是看到你站在这里……很想认识你,我叫谢知麓,经管的,你呢?”
李微意瞪大眼。
谢知麓笑了,又问:“你大几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你的微信。”
旁边一个男孩说:“学妹,我们真的不是坏人,谢知麓在学校这么有名,你没听说过?他大学加研究生七年,都没找过女朋友。这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要微
信,你就给他吧。”
另一人说:“是啊是啊,他刚考上了公务员,是我们这一届最杰出的毕业生。美女,加他不亏哦,哈哈哈!”
谢知麓面色依然薄红,却也没否认他们的话,只是充满期待和自信地望着李微意。
李微意和他对视着。
冬日温暖的阳光下,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娇嫩新鲜得如同一株早荷,眉眼弯弯,纯美无暇,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相遇。而谢知麓一旦遇见,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抓住。
李微意忽然笑了。
谢知麓心中一喜,上前一步,掏出手机。
李微意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哈哈”笑出了声,望着谢知麓的目光既恨且讽。
谢知麓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详预感,但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对。
“滚。”李微意吐出一个字,“渣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活了二十五年,唯一的一见钟情的姑娘,扭头毫不留恋地走了。谢知麓怔怔站在原地。旁边的两个男同学尴尬极了,说道:“这女孩怎么这么傲,不愿意认识就算了,干嘛骂人?啊……知麓,你怎么……”
两人看着谢知麓的脸,面面相觑。
谢知麓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伸手抹了一把脸,竟抹下一手泪。他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
李微意哼着歌,走进姐姐家门。钟毅开的门,他和八年前一样高大挺拔,眉宇间有了风霜之意,轮廓更加硬朗厚重。
李微意同时想起,因为这一世钟父得到很好的照料,中风基本康复,能跑能跳,天天追着一群婆婆跳广场舞。钟父和李母轮流来湘城,替夫妻俩看孩子。
李微意又皱了皱眉,到底是哪里不对?
李微意看到小外甥女也是新鲜的,抱着不撒手。李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小女儿的模样,笑了:“喜欢小孩就赶紧找对象生一个,和安安有伴。”
李微意耸耸肩,什么生小孩,她这一世,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
一
家人热热闹闹上桌,大半都是李微意爱吃的菜。她知道这些年,不光是姐姐妈妈,姐夫也把她当亲妹妹疼爱,心里发酸,脸上笑得更灿烂。
李母问了几句李微意工作上的事,问着问着,又绕到男朋友的事情上来,还拜托李晓意钟毅两口子替她留心青年才俊。李微意听得头大,连忙阻止:“妈,我自己会去认识男孩子,我才25,相什么亲。”
李晓意也站妈妈:“你那个工作,整天窝在家里,哪有机会认识男孩子?”
李微意脑海里突然冒出张静禅西装革履面若寒霜的模样,咦——怎么想到他了?她怎么可能和他那样的人谈恋爱,想想都好吓人。
李微意立刻转移话题,一边夹了筷牛腩,一边问:“妈,我爸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湘城?”
饭桌上忽然静下来。
李母呆了呆,露出哀伤神色,钟毅蹙眉盯着李微意,李晓意轻声问:“微意,你刚才说什么?”
李微意低头扒饭,说:“我爸呀,他人呢?怎么没来湘城?他去哪儿了?怎么……怎么我的记忆里,好多年……都没有他呢?”
李母捂着脸进了房,李晓意眼睛红了,钟毅长叹了口气。李晓意问:“你今天是怎么了?爸的事……你忘了吗?”
李微意抬起头,已是满脸的泪,她的目光滑过姐姐、姐夫和外甥女,又环顾一周,说:“姐,你知道吗?我真怕这一切,是一场梦。我怕你已经跳楼死了,怕姐夫没能和你在一起,怕爸妈痛苦得要死掉……”
钟毅和李晓意面面相觑。
李微意继续哭着说:“可我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这样,爸爸就不会找不到了,是我改变了历史,是我影响了他……”
她想起来了。
那段藏匿起来的,她的潜意识始终不敢面对的新记忆——
在她上一次穿越后的一个多月,父亲在某一天晚上出门后,再也没回来。警察翻遍了辰市,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她的爸爸,已经失踪8年了。
第45章
请靠近我(1)
李微意走出姐姐家,用力把泪意压下来,只有一个念头——马上找到张静禅。
她掏出手机,在网上查福铭集团的消息,看到一行行鲜红的字:《本省地产巨头福铭集团因资不抵债宣告破产》、《深入剖析一代商业骄子张墨耘为何走向没落》、《福铭集团的高速成长与一夜崩塌带来的启示》……时间都是8年前。
她的心越来越沉,明晃晃的日光下,几乎要站不住。
李微意打车直往张静禅的晖萃科技。还是上次的创业园,还是那幢三层白色建筑,李微意红着眼走向前台小姐:“我是李微意,找张静禅。”
前台小姐立刻点头:“张总早上交代过,请您跟我来。”她恭恭敬敬带着李微意去坐电梯,将她带至三层,交给秘书。秘书也是一副极其郑重的模样,将李微意引到张静禅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轻轻推开:“张总,李小姐来了。”
大白天的,没有开灯,窗帘也关着,只留一道缝,办公室里昏暗得如同暮色降临时。张静禅坐在办公桌后,也不知道这么坐了多久,西装和衬衫的领口敞着,领带凌乱地扔在桌面上。他抬头望着窗口的那一道光,面目模糊。
“你不是说……他改变心意了吗?”张静禅问,声音又轻又哑。
李微意的心仿佛被针蛰了一下,答:“他当时确实说,再也不会贪婪……”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张静禅打断她,“最后连我也信了……我就不该信你的话,一个局外人,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过是敷衍你,呵呵,敷衍我而已。”
他直直望着她,目光冰冷透顶:“张墨耘的心里只有钱,只有利益,面子大过天,他怎么可能回到一贫如洗的生活,被你劝了一次就痛改前非?我早该想到的。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他已经死了,十天前吞安眠药自杀,比上一世更早放弃自己。我连……都来
不及。是我蠢透了,命运是无法改写的,我早就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微意的眼泪冒出来,伶仃站在房间正中,问他:“你不信我?我真的做到了!他不会的!”
张静禅轻笑着说:“你被他骗了,忽悠你呢。”
忽悠十九岁的我呢。
本就压抑着丧父之痛的李微意,突然特别愤怒,特别难过,骂道:“张静禅,你就是蠢透了!你根本不理解他,也不理解我!你就继续一个人在这儿点炮仗——自暴自弃吧!我没有你也可以,改写一次不成就第二次!二次不成就三次!我绝不会放弃!”
冲到门口时,她还扭头,大骂一声“傻B”!脚步声“咚咚咚”跑没了影。
张静禅坐在那张椅子里,望着洞开的门,半晌没动。
李微意哭着一路跑下楼,冲出晖萃科技的大门,外头太阳很大,空气很冷,她茫茫然走着。
这是一片新的创业园,地广楼稀,楼宇和楼宇间有着大片的绿化带。李微意在一棵棵大树间走着,最后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是花园的一角,寻了张长椅,默默坐下。
眼泪已经不流了,眼睛肿了,她脑子里空空的,怎么去找父亲,还能不能找回父亲,这都是未知。她把双手握得很紧,放在双腿上,呆呆望着楼宇间的阳光。
其实她也就跑下来了十几分钟。
有人在她身旁坐下,质地柔滑剪裁笔挺的黑色大衣,挨着她的浅色羽绒服。李微意只瞄了一眼,扭过头去,不理。
张静禅的背向前弓着,这样就跟她的脸在一个水平线上。他把两只胳膊肘搭在大腿上,交握双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我有点乱,抱歉。”
李微意冷哼一声:“您道什么歉啊,从小到大您都是张总,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我不过是个小职员,还是第72名!比你差远了,既容易被人忽悠,又没脑子,怎能让您给我道歉呢,真是笑话!”
她起身要走,被张静禅一把抓住,又拉了回来。李微意:“放手!”
他不吭声,手摁得死紧。
“放手,以后咱俩没关系!”
“我们不是命运选定的搭档,唯一的有缘人吗?”张静禅慢慢地说。
李微意一滞,这是她当初忽悠他的话。但她绝不可以笑!板着脸怼回去:“张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被迫搭档一场,是我高攀。今后您想冲谁发火冲谁发火,与我无关。姐姐我不伺候了!”
张静禅反而笑了出来,侧头,声音就吐在她耳朵边:“气性怎么这么大?我还以为你……很温顺。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早上醒来知道现状,就有点接受不了。一上午我谁也没见,也不想对别人说,一直在等你来——你知道我的公司在哪里。如果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我……一直想着要和你说话,也只能和你说。你一来,我反而情绪没控制住。对不起,是我晕了头,不该冲你发火。我气的其实是他,不是你。”
李微意听着心里舒服了几分,但还是生气,不说话。
张静禅以前就没哄过女孩子,都是女孩子追着他。后来家里出事,再没交过女朋友,更无此类经验。刚刚这一番话,已是他低头的极限。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握住李微意的手腕,起身就走。李微意目瞪口呆:“你、你干嘛?”
“跟我回去,这里太冷了。”她的手腕手掌全是冰凉的。
李微意:“可是我还没有原谅你!”
张静禅只笑了一下,园区里人来人往,李微意又不好意思挣扎,丢人,就这么被他一路拖拖拽拽,又进了荟萃科技。
前台小姐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了眼。正好午后,不少员工吃完饭回来,看到老板破天荒拽了个女孩,全都惊呆了,个个兴奋又紧张,想看又不敢直视。
张静禅目不斜视,面沉如水,拽着个女孩也走出了在高端谈判场上的冷冽气势。
第46章
请靠近我(2)
员工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张总。”“张总。”“张总。”不绝于耳。
李微意伸手捂脸,认命地垂头,跟着他一路上了电梯,又进了他的小黑屋,终于把所有目光都关在门外。
李微意甩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望着窗外,还是不理他。张静禅脱掉大衣,连西装都脱了甩在沙发上,只穿着衬衫西裤,重新坐在她对面。
他看了她一会儿,问:“你的事都解决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李微意想起凶多吉少的父亲,心中一片酸涩,答:“也许我改写了上一世的所有不幸,可是,又出了新的偏差。”
张静禅看着她的表情:“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微意哽咽着说:“我爸失踪8年了,怎么都找不到……我没有爸爸了,张静禅,我也没有爸爸了……”
她把脸埋在双掌中,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搂住了自己的肩膀。他的怀抱气息很陌生,可你又会觉得,这就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她的耳朵里、心里都是一片寂静。她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很温暖,李微意的泪水很快打湿衬衣。但是他一直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轻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缓缓的,就像在安抚一个孩子。李微意的眼泪无声流得更凶,双手都抓住他的衬衫。
昏暗的房间里,她没看到,张静禅低头望着她露出来的一小片侧脸,眼睛也慢慢红了。她不知道,张静禅今天醒来后,得知父亲重蹈覆辙甚至提前自杀时,心里只有怒和狠。可直至这一刻,当她伏在他怀中哭泣,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某种强烈情绪,才突然喷涌而出、淹没全身。一滴眼泪无声从他眼中滑落,他飞快用手肘擦掉,只是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就像流血的狼,紧紧拥着同样受伤的兔,互相舔着没人看到的伤口。
某个瞬间,张静禅把手伸到她的腰上,用力一提,就把她整个人都放在腿上,然后更加严密贴合地抱住。
周围那么暗,李微意本就哭得眼肿头晕,心里惊了一下,可脑子里还是懵懵的,问:“你干什么?”
他静了一会儿,才答:“在那边不是说了,你举我,我要还回来的吗?”
李微意心想:可不是这么还的啊。只是她忽然不敢说话了。两人都沉默着,偶尔,张静禅的一只手,会抚摸她的短发。偶尔,他会低下头,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一切的一切,这个房间,紧闭的窗帘,灰蒙的光线,深陷的沙发,他的衬衫领子,怀里的热意,他的指腹,肌肤隔着布料
互相摩擦的感觉……它们就像一瓶发酵过了头的酒,苦涩中夹杂着酸甜,散发出某种浓郁混乱的气息。
李微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概是哭得太累精神太疲惫。醒来时,屋里还是暗的,辨不出时间。
她还在他的大腿上。
她一动,张静禅就察觉了,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问:“醒了?”那嗓音出人意料的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