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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这一切总要有个说法,需要有人承担。

    皇后这时候的“依仗”,

    是为了方便将来推脱罪责。

    这样毕恭毕敬地请他入局,不免让人觉得可笑。

    “只有我恐怕不行,”谢长绅看向身后的六部尚书,“诸位与我同去吧!商议一下,

    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下可能有几个结果。

    一是迎鲁王或者祁王入京。

    二是杀了鲁王和祁王,拥立祁王世子。

    三是为徐家效命,

    帮助徐皇后掌权。

    第一条路不是不行,

    但朝廷与鲁王、祁王兵马交战,

    不少官员都因此得罪了鲁王、祁王,

    他们中人登基,

    那些曾站在朝廷这一边的官员,

    必定要被报复。而且到底是鲁王还是祁王,恐怕也有争论。

    第二条路,

    拥立祁王世子就要杀掉祁王,祁王世子登基之后,

    会不会为父报仇?

    第三条路,

    太后掌权,

    紧跟在后面的就是皇帝和太后的争斗……

    所以要怎么选?

    谁又能整饬现在混乱的局面?

    兵强马壮,人心所向……

    谢长绅再次站在大殿前,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眼下大齐成了气候,

    能够一争的人,除了鲁王、祁王、徐家之外还有宋羡。

    李佑出京之后,

    一路北逃,是不是去找宋羡?

    有了李佑一番话,宋羡就能从北方起兵,

    大权旁落,外戚想要夺权,旁人自然能够讨伐。

    “谢相,您怎么了?”

    礼部尚书上前扶住谢长绅。

    谢长绅摇摇头:“没事。”他只是忽然觉得,可能会彻底变天。

    ……

    十日后的镇州。

    陈老太太看着整饬起来的兵马,宋家军比几年前抵抗辽人的时候有多了不少。

    外孙女婿翻身上了战马,队伍今天就要开始一路往南。

    宋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良辰,

    向她点了点头。

    这次出征再回来的时候,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黑蛋有些激动,

    也有些惋惜,若是他再多长哪怕两岁,也能混在队伍中,

    跟随姐夫一起征战。

    他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孔就在队伍之中,那是镇州村子里的人。

    陈子庚才跟着东篱先生从外面回来,他走到谢良辰身边低声道:“姐姐放心,

    杜节度使、昭义节度使、平卢节度使也一同发兵。”

    谢良辰颔首,除了他们之外,秦茂行也带兵南下,还有战船从沧州出发。

    宋羡的身影渐远,谢良辰看到一人一骑向这边而来,那是宋启正。

    宋启正跳下马,走向谢良辰,谢良辰和陈子庚立即行礼。

    “我来看看喆哥儿。”宋启正看向谢良辰怀中的小儿。

    天气这么冷,那小儿却一点不怕似的,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远去的宋家军。

    宋启正伸手摸了摸喆哥儿头上的毛毡帽,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喆哥儿的小脸蛋,这样看着喆哥儿,宋启正想起了宋羡小时候的模样,也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每次都这样仰着头与他对望。

    宋羡还很聪明,他教宋羡剑法,只需演示两次,宋羡就能记得差不多,等他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宋羡就练熟了。

    宋启正还记得宋老太太说过,宋羡不喜欢读书,长大也不想去军中,但却愿意讨他欢喜,将先生留的课业背得熟练,练好剑法和拳脚功夫。

    可那时候,他因为心底的固执和偏见,将宋羡远远地推开。

    喆哥儿忽然一笑,向宋启正伸出了手臂。

    宋羡出征前,穿着甲胄抱了一会儿喆哥儿,喆哥儿好奇那看起来硬邦邦的衣服,可惜还没看明白,就被宋羡交到乳母怀里,喆哥儿因此闹腾了好一阵,现在看到宋启正也穿着甲胄,于是想要宋启正将他抱过去。

    宋启正不明白前因后果,面对忽然对他满脸热情的喆哥儿,宋启正霎时红了眼睛,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宋羡小的时候,他还能有机会改变一切。

    宋启正伸手抱住了喆哥儿,谢良辰没有阻拦,就这样将喆哥儿交到了宋启正手中。

    “小心着点,”宋启正道,“别碰着。”

    喆哥儿的手抓住了甲胄的一角。

    宋启正眼睛中满是慈爱:“等到祖父回来,你是不是又要长高不少?到时候天暖和了,祖父带你去放纸鸢,再大一点,祖父教你写字、练武,跟你父亲小时候一样。”

    喆哥儿不懂,不过却跟着宋启正咿咿呀呀地叫着,仿佛是在应承。

    好半晌,宋启正才依依不舍地将喆哥儿交还给谢良辰:“家中老、少都要你照应,辛苦你了。”

    谢良辰向宋启正行礼:“父亲保重,平安归来。”

    宋启正点点头:“我会照应阿羡,你放心吧!”

    宋家军浩浩荡荡离开北方,谢良辰也转过身,她也该去做她的事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杀一个

    谢良辰回到熟药所,宋羡带兵在外,粮食、药品都要源源不断地送过去,镇州凡是会熟药的人,如今都在官药局和熟药所。

    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因为战事而慌张。

    大家就是忙,几乎所有人都在做事,从现在开始,没时间做买卖,没时间赚银钱,更没时间修葺房子做自己的事。

    所有人都为了一场战事,这战事停下来之前,他们谁也不会停手。

    所以,不是宋羡和宋家军在打仗,而是整个北方全都跟随者宋羡一起在打仗。

    谢良辰看着这些,心中盘算着,宋羡的第一场仗到底会在哪里?

    这与前世不同,前世宋羡先要对付王家和几个节度使,才能带动整个北方,现在没出征之前就已经上下一心。

    最先开战的人,应该不是宋羡,而是杜琢,杜节度使。。

    杜琢在两天前就已经出发去西北,他带着杜家兵马先要解决鲁王。

    杜琢出发之前,先写了一封信送去张驰手中。

    自从皇帝病重,祁王谋反,朝廷就再也没有派援军给张驰,张驰仅靠手中兵马在西北追杀鲁王,虽然有些成效,却也损失不少人马。

    眼看着包围鲁王的圈子越缩越小,但人手不足,

    军资不够,

    张驰的兵马几乎寸步难行。

    “朝廷还没有回信?”

    “没有。”

    一天之中,张驰几乎要问三次四,

    但他的求援就像石牛入海,等不到半点回音。

    好像前面就是一条绝路。

    张驰感觉到手下军心在一点点的溃散,他手下的副将竟然提议,放鲁王一条生路。只因为现在皇上病重,

    鲁王可是杨氏子孙,

    说不得朝中重臣也是这样思量,否则怎么不派援军给他们,现在更是连军资都断了。

    如果皇上驾崩,鲁王或许就算不上谋反了,

    不如留一线生机,

    为鲁王也为他们自己。

    为了抓鲁王,损失了多少人马?

    身边的亲信死了一个又一个,眼看鲁王就剩最后一口气,身边的人居然想要放弃。

    这到底是惧怕鲁王,

    还是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就在张驰即将走入绝境时,

    杜琢的信让张驰看到了生机。

    杜琢带来了援军和粮草,会助他一臂之力拿下鲁王。

    张驰信心若狂,杜琢信上说两日后到达军中,张驰招来麾下将领提及此事,

    但帐中一片静谧。

    众人脸上都是木然的神情,

    仿佛没有一个人相信两日后会有援军。

    朝廷说派来援军,送来粮草,

    这样的文书发下来不止一次,

    但约定的时辰到了,却见不到半点人影。

    多亏他们向附近衙署征调了粮草,否则朝廷派出的大军,

    可能就会被饿死在这里。

    说来也是可笑,衙署没有收到朝廷的公文,

    不肯给他们粮食,

    他们这样正规的兵马居然要靠半偷半抢才能吃上饭食。

    朝廷仿佛已经崩坏了,

    京中得有多混乱,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杜琢真的来了。

    两日,

    不早不晚,杜琢的兵马出现在张驰面前。

    一直在马背上征战的张将军,

    鼻子竟然一酸,

    眼眶跟着红了。

    “张将军,

    ”杜琢道,“攻打鲁王,您辛苦了。”

    “哪里的话,”张驰道,“都是为了朝廷,最后还需要杜节度使前来帮忙,真是惭愧。”

    杜琢一来,

    军中有了粮草和药材,整个营地气氛都是一阵欢腾。

    杜琢道:“张将军可知晓了鲁王的藏身之处?”

    张驰点点头,

    皇上对杜节度使还是十分信任的,难怪会让杜琢前来,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得问清楚。

    张驰道:“是朝廷派杜节度使前来?”

    杜琢点点头又摇头,

    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算是吧,你也知晓皇上病重,如今朝中乱成一团,

    没有正式的公文,是李佑大人送来的消息。”

    虽然没有公文,但杜琢拿出了盖着殿前司指挥使印鉴的信函。

    看到李佑的印鉴,张驰总算放下心,事急从权,他不能死守从前的规矩,先要解决了眼前的困局。

    张驰引着杜琢去看舆图,告知杜琢鲁王藏匿的地方。

    杜琢道:“我也知晓张将军疲累,但为了避免鲁王逃走,我们只能整饬两日就要出发擒拿鲁王。”

    张驰应声:“好,两日之后我们就出发。”

    有了这么多兵马,定然能拿下鲁王。

    一日之后,张驰将兵马集结起来。

    张驰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兵马,看来再过一日就能出发了,之所以能这么快整饬好,多亏了杜琢帮忙,杜琢带来的成药很是好用,手下的医工治疗伤兵也是厉害,他们手里的止血药比他们从前用的更好,就连张驰也忍不住向杜琢讨要了两瓶。

    还有杜琢将士身上穿的毛毡十分御寒……

    总之杜琢的兵马与他们的站在一起,差距悬殊,仿佛并非出自一个朝廷。

    张驰看着眼馋:“将士穿的毛毡是军资?”

    “是我们北方的军资,”杜琢道,“几个月前,送去了兵部,请兵部纳入大齐军备之中,不过还没有得到回音。”

    张驰道:“听说你们也有给马匹吃的成药?”

    “算不上什么成药,”杜琢道,“只不过是经过了熟药,能够掺入草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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