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雷蕊一路舟车劳顿,眼底下的疲惫遮也遮不住。颜蓁蓁又将人送回知青院,让她好好睡一觉。
雷蕊也是真累了,再加上最近情绪一直不好,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也不知是不是远离了那些是非还是因为离颜玉锵更近的原因。
雷蕊几乎是脑袋刚沾到枕头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颜蓁蓁又去了一趟村大队,迎着会计不赞同的眼神,给谢江沅打了电话。
人都已经来了,就没必要浪费公共资源了。
电话接通,颜蓁蓁将雷蕊找过来的事情说了,不用再让卫敬业特意跑一趟。
“要是我哥来了,记得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过来一趟,人家是奔着他来的,不管还要不要处下去都应该跟人说清楚。”
电话那头,谢江沅挂断电话,瞥了一眼耳朵都快贴上来的彭军。
“颜玉锵那小子艳福倒是不浅,人家姑娘都追上门来了,我就说你弄屋子的时候他怎么也巴巴的跟着一起,原来是好事将近啊!”
彭军感叹道。
谢江沅却没有彭军这么乐观,回想起跟爷爷打听到的雷家的事,男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雷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西斜了,空气中的米饭香味勾的她肚子咕咕作响。
起身环视了一圈,大门紧闭,倒是通向后院的门半掩着。
仔细听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床头凳子上放着一杯水,温热的白开水入喉让她的身子瞬间苏醒过来。
雷蕊穿上鞋子,一边以手做梳将头发捋顺,一边往院子里走去。
推开门,见到一个男人嘴里叼着根黄瓜啃的咔咔作响,吓得叫了一声。
“砰”的一声又躲回了当即。
谢江潼睁着迷茫的小眼睛,扭头就喊,“嫂子,人醒了!”
颜蓁蓁手里拎着一篮子菜,从茂盛的菜地里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大门,“人呢?”
谢江潼无辜耸肩,“不知道啊,神神经经的叫了一声又进去了。”
雷蕊……
颜蓁蓁将菜篮子扔到谢江潼的面前,“去,把菜洗了,我去看看。”
话刚说完,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雷蕊警惕的瞥了谢江潼一眼,然后迅速走到颜蓁蓁身边。
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是一个把谢江潼错认成男人的人。
颜蓁蓁看着谢江潼又短了一点的头发,诚恳建议,“要不你留长发算了。”
谢江潼甩了甩半干的头发,“不要,长头发麻烦死了,我现在洗完头在外头甩一甩就干了,早上起来随便抓两把就能出门,我还能多睡五分钟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雷蕊也发现自己误会了,只能听着谢江潼的公鸭嗓,眼里仍有些怀疑。
“蓁蓁,她是?”
颜蓁蓁看看两个人,有些乐,一个是她对象的妹妹,一个可能是她未来嫂子,往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她是谢江沅的妹妹谢江潼。”
介绍完这个还得给另一个介绍,“这个是我朋友,雷蕊!”
谢江潼了然点头,甩甩手里的水珠子,伸手过去,然后露出标准八颗大牙。“你好!”
雷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帅的小伙子竟然是个姑娘的事实,晕晕乎乎的跟人握了手。
也不知道雷蕊要在她这里住多久,既然人来了这里,就免不了要和知青院的人打交道。
颜蓁蓁跟谢江潼招呼了一声,就带着雷蕊出去认认人。
这个点大家都在院子里忙活,大家都知道颜蓁蓁带了朋友来。
但谁也没见过,这会儿见她身后带了个人个个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哐当”一声,颜蓁蓁皱眉看过去,见梁志远直勾勾的盯着雷蕊,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志远哥~”
矫揉造作的声音唤回了梁志远的魂。
梁志远扭头一看,宋玲咬着唇,即使她已经很好的掩饰了,但仍旧无法遮掩住她眼底的愤怒。
梁志远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手滑了,手滑了。”
然后体贴的接过宋玲手里的菜,“干了一天的活,你也累了,进去休息一下,今天我来做饭。”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油瓶子都不扶一下的人今天竟然要说做饭。
宋玲隐晦的看了雷蕊一眼,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有人要表现,她也乐得清闲。
回到屋里从窗户看过去,颜蓁蓁和雷蕊两个人浑身上下就像是笼罩在光芒之中。
在这脏乱到处都散发着粪臭的地方,这两个人尤为格格不入。
宋玲的视线在颜蓁蓁一年如一日白皙的肌肤上停了两秒。
又看向挂在墙上的镜子,经过夏收的摧残,她的脸已经不复以往的白皙。
宋玲不敢置信的跑到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
连日来吃不饱,原本饱满的脸颊变得干瘪,再加上皮肤变黑。
宋玲抖着身子捂住脸,不敢置信,镜子里的人竟然是她!
“樊知青,哪里来的鱼?这个头,有十几斤了吧?”外头传来蒋秋红羡慕的声音。
“跟村里人换的。”
颜蓁蓁摸着下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想起之前遇到的沈振国,对这条鱼的来历有了猜测。
宋玲躲在窗后,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樊美淑。
内心的不忿愈发强烈,凭什么!凭什么!
老天爷不公平,不公平!
宋玲的手指紧紧扣在窗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樊美淑手中的那条鱼,鱼身肥硕,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凭什么?凭什么樊美淑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好东西?
而她,却要在这肮脏、破败的地方,日复一日地忍受着饥饿、疲惫和屈辱?
宋玲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樊美淑那张永远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那张脸白皙、光滑,仿佛从未经历过风吹日晒。
而她呢?
她的脸已经变得粗糙、暗沉,不复以前的青春,像是被生活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宋玲的视线再次落在颜蓁蓁身上。
颜蓁蓁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得刺眼。
她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无情地映照出宋玲的落魄和不堪。
宋玲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像是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凭什么她们可以活得那么轻松,那么光鲜亮丽?
而她,却要在这泥泞里挣扎,连一口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第230章
樊美淑在做什么
宋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却愈发强烈。
宋玲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但最恨的还是樊美淑的幸运。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每次都能躲开陷阱,那天的河水那么湍急,樊美淑也不会游泳。
偏偏就被颜蓁蓁给救了上来。
颜蓁蓁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却屡次对樊美淑处处维护。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宋玲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颤抖。
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仿佛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被生活逼到了绝境,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摆脱这种屈辱和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宋玲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在梁志远进来的瞬间,迅速起身,脸上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你也累了,刚刚还去山上捡了柴,做饭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先去躺一会儿。”
看着被端走的菜盆子,梁志远有一阵恍惚,好像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宋玲。
吃饭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坐着,难得没有互相埋怨。
梁志远看着碗里堆的满满的菜,抬头就是隐在昏黄灯光下的脸,虽然黑了瘦了,但仍旧温柔又恬静。
梁志远本来性子就软,两个人现在已经这样了,再怎么互相埋怨也没用。
犹豫了一下,夹了一筷子到宋玲的碗里。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隐忍的啜泣声。
对女人眼泪一向没什么办法的梁志远一下就慌了神。
扔了碗筷,直接坐到了宋玲边上,慌慌张张的就要给人擦眼泪。
宋玲顺势就窝进了梁志远的怀里,“我知道你在怪我,也觉得我恶毒,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家庭,
那个时候要是不攀附樊美淑,我可能就要饿死了。
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是感激樊美淑的,可是直到遇见了你。”
梁志远听她提起樊美淑,心里还有些不自在,说起攀附,两人半斤八两。
又听是因为他的原因,又不禁荡漾起来,“和我还有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我比樊美淑更早认识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心里偷偷喜欢着你。
我没有想到的是,樊美淑也会喜欢你,跟她比起来,我什么也不是。
你可能不知道,是我让樊美淑主动追求的你,当时也是真的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你。
你不知道看着你们在一起,我心里有多煎熬,有多不甘心,就因为我家庭条件差,就让我这辈子错过了这么好的你,我心里不甘心!”
宋玲说的半真半假。
但这些话却让梁志远感到震动。
宋玲突然拉住了梁志远的手,眼角眼泪道,“我知道你怨我勾引你,你觉得我不检点,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破坏你和樊美淑的关系,我是真的甘愿做你背后的女人的。”
梁志远没有想到宋玲竟然爱他这么深,心里感动的同时,他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回想起来,宋玲也的确没有撒谎,从一开始她就极力撮合他跟樊美淑。
至于背叛樊美淑,那也只不过是爱他爱的太深而已。
说来说去,他们落到现在的境地,还不是樊美淑的错。
要不是她步步相逼,他们也不会被迫签下不平等条约。
明知道他和宋玲身上没什么钱,拿走他们身上全部钱还不够,还让他们交出一半的工分。
说来说去,还不是没有将宋玲当成真正的姐妹。
对他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不会主动给钱,他想要点东西,还得低三下四的伺候的她舒服了,她才肯花钱买。
但凡她手下留情,放过他们,他们现在也不会每天累死累活连温饱也混不上,天天只能吃剌嗓子的高粱米。
时间过的有些久了,梁志远早就忘记了他们才是背叛者,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樊美淑的身上。
“玲玲,这段日子辛苦了,是我不对,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目的达成,宋玲立刻就贴了上去,露出白皙的脖子。
虽然脸晒黑了,但是下地的时候她都有将毛巾围在脖子上,所以脖子倒是没有被晒黑。
梁志远一见着眼睛就挪不开了。
已经好久没有开过荤,如今怀里抱着个温香软玉,立刻荡漾起来。
两个人连饭也没吃完就滚做了一团。
宋玲看着头顶昏黄的灯光,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要对付樊美淑靠她一个还不够,既然两人已经领证,那天然就是一体的。
她不允许自己这边有拖后腿的。
随着梁志远越来越投入,宋玲也没心思想这想那的。
两人都将这场房事当成了发泄口,沉浸其中,好像连日来的苦闷都不见了。
事后,看着已经累瘫熟睡的梁志远,宋玲将原本属于男人那份的饭也一起吃掉了。
摸了摸鼓掌的肚皮,虽然仍旧剌嗓子,少油少盐的菜也不好吃,但宋玲仍旧感到满足。
这是她嫁给梁志远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吃饱喝足,起来收拾碗筷,在路过镜子的时候,宋玲瞥了一眼。
镜中的女子就像一朵被浇灌的花朵,媚眼如丝,比傍晚的时候更吸引人。
宋玲摸了摸脸,回头又看了一眼梁志远,扬起讥讽的笑容。
梁志远也就这点用处了。
都收拾完,宋玲习惯性的抬头去看对面樊美淑的屋子。
突然发现她那屋里竟然还亮着灯。
虽然没有手表,但是看月亮的位置也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么晚不睡觉,指不定就是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想起前段时间经常能听见的踩缝纫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