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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丫鬟死了,通常就是裹张席子往外一丢就好了。

故而喜鹊没有丧礼。

我用南诏的法子将她火化,装在了罐子里。

我穿着一袭白衣抱着罐子走在府中,一眼望去,整个世子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帐。

"世子爷当真是爱柳姨娘啊,听说这婚宴可比上次还盛大!"

"是啊,柳姨娘如今是母凭子贵了。"

"可惜我们夫人了……辛苦十年,换来这样……"

"可别说了,你想和喜鹊一样被打吗?"

……

是啊,贺敬之,我辛苦这十年,究竟换来了什么?

我把装着喜鹊骨灰的罐子埋在了院里那颗梨树的下面,才刚埋好,就看见了贺敬之走了进来。

"喜鹊的事……"

我起身,没听他说完,回房间逗起了鹦鹉。

"这只鹦鹉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吧?"

贺敬之跟在我身后,和我搭话。

可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了,一边喂食,一边问他:

"有事直说。"

贺敬之像吃了黄莲一样,为难地开口:

"南市说行制重的婚服怎么也需要三两日,可现在婚期在即,柳絮的婚服……"

"你看能不能将你之前那件借她穿穿?"

我给鹦鹉喂食的手一顿,心口一阵阵刺痛让我有些喘不上气。

从昨日高烧到今日处理完喜鹊的后事,贺敬之没有宽慰我一句。

到现在,却想着拿我的婚服给柳絮穿。

我忍不住笑了,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

"婚服,我可以给。"

"只要世子爷不要后悔就好。"

贺敬之好像没听见后半句似的,又高兴地哄了我几句,拿上婚服匆匆离去。

贺敬之大概是忘了。

我的嫁衣是南诏的嫁衣,南诏的嫁衣都是用蛊虫血丝织成的。

不仅认主,还需要极重的命格才能压住。

普通人穿上,便是灾劫。

之后的一天一夜,我没有踏出院子一步。

只是陪着我的鹦鹉,教了它几句话。

这鹦鹉蠢笨,教得我心累。

贺敬之娶亲那日,我趁乱走出了国公府。

三声鸣钟后,就是娶亲的吉时。

"快去叫夫人喝敬茶!"

"夫人,夫人她不在院中……"

下人们焦急万分地报信,站在柳絮院子里的贺敬之整个人僵住了。

"夫人怎么不会不见了呢?别处找了没?"

身后的柳絮拉着他:"世子爷,不可误了吉时……"

贺敬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甩开柳絮,大步流星走向了我的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少了我。

那只鹦鹉见贺敬之来了开始扑腾,嘴里吱吱呀呀地喊着什么。

贺敬之听不真切,凑近后,一张脸瞬间惨白。

【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鹦鹉的声音越来越大,贺敬之如行尸走肉般走出院子。

他失了魂似的,往外走去。

身后的人如何喊,也喊不住他。

"柳姨娘,您怎么了?"

"不好啦,柳姨娘她、她小产了!"

一声声尖利的喊叫声,叫停了贺敬之的娶妻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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