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啧,这篇儿翻过去了行不行?”魏恒默默的站在他们背后,略弯下腰,看着电脑屏幕。
郑西河发来的是一段视频,时长两分钟左右,解码不到半分钟。视频一开始的画面是黑色的虚影,右上角边缘处有一道像是被毛笔扫出来的光线。
解码成功后,楚行云把视频拉到桌面正中间,转头看了看邢朗,然后和魏恒略碰了一下眼神。
此时的气氛分外凝重,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的看着定格在黑色虚影画面上的视频。
楚行云用鼠标轻轻一点,画面开始播放,霎时,刺耳的枪响透过电脑飘荡在客厅里。
邢朗本来离电脑屏幕很近,但他看到出现在电脑中的人之后,忽然按住桌沿往后推开一段距离,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张人脸,眼眶隐隐发红。
视频里的人是韩斌,郑西河的拍摄这段视频时,把手机放在胸前口袋里,摄像头正对着韩斌的侧影。
视频的背影貌似是一座大厂房,水泥地上跪着两排人,这些人被蒙住眼睛,双手捆在背后,嘴里塞满烂布,一个个垂头跪着,抖如筛糠。
韩斌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持枪,像打靶一样侧身而立,低垂着冷漠的眼睛,手中的枪口挨个略过跪在地上的死刑犯,子弹无一偏差的射入他们的额头。
他走过的地方,接连躺下一具具死尸,鲜血流了满地,渗入他脚下。
当那些人倒下一半后,韩斌悠悠止步,把手枪插入腰后的枪套,从胸前口袋中取出手帕擦拭着溅到手背上的几滴鲜血,对着镜头所在的方向淡淡一笑,道:“郑队长,该你了。”
画面有两三秒的静止,随后,再次响起枪声,这次的枪声从郑西河手中的枪口发出,处死了余下的所有人。
最后一声枪响回荡在空旷的厂房中,低低的飘着郑西河粗重的喘息。
画面就停止在韩斌面带凉薄的笑意,向郑西河走近的途中。
视频到此为止。
短短两分钟的‘行刑’视频,魏恒看的心惊胆战。
他没想到郑西河竟然把韩斌处死十二名船员的一幕拍了下来,这段视频是一把双刃剑,即证实了韩斌的罪名,也证实了郑西河的罪名。
但是郑西河依然历尽千难越过千里,把他和韩斌的罪证,送到了他们手中。
楚行云紧握着双手抵着嘴唇,浑身微微发颤,他也没想到这份罪证殃及到了郑西河。
显而易见,这是证明韩斌反水的铁证。但是如果他们要利用这段视频向韩斌等人发出反击,那么郑西河也在所难逃。
因为郑西河是第二个‘刽子手’。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他们各自无言的时候,魏恒忽然问道。
率先回神的是邢朗,邢朗重播视频,发现韩斌和郑西河处死这些人时,天还亮着,厂房高于地面两米多的地方开了一扇窗,窗外是微微颤动的金黄的树影。
邢朗道:“是水杉树。”
“水杉……”
魏恒低声默念了一句,指着窗下的一点模糊的影子,道:“把这里放大。”
邢朗依言放大,仔细辨认画面中的那点靑虚虚的影子,道:“好像是一只鞋。”
魏恒上前一步,蹲在他身边,接过鼠标自己处理画面,看着清晰了许多的画面,慢慢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剧烈闪动着,道:“的确是一只鞋,还是儿童款的运动鞋。”
他转头看着邢朗,道:“这个厂房就是他们关押那些孩子的地方。”
“……就算是,现在也空了。”
邢朗道。
魏恒却摇摇头,道:“不,你想想卢雨留下来的那个日记本,最后几页的女孩儿都是一个月前才消失,而那个时候奥斯公司已经被查处。相当于货物没有了销路。而且为了暂避风头,他们肯定会选择把那些孩子藏起来,等到风头过去再出手,但是谁都没想到涞国政府竟然会彻查奥斯。风口浪尖上,他们肯定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出货。”
他抓住邢朗的手,闭上眼缓了一口气,额头瞬间渗出一层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厂房里,至少还关着十几个失踪的女孩儿。”
邢朗沉默了许久,忽然大喊了一声:“郑蔚澜!”
郑蔚澜立马从卫生间跑出来,站在客厅一脸紧张道:“怎,怎么了?”
“郑西河只发了这段视频?”
“还有几个字,我抄下来了。”
“拿过来。”
郑蔚澜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沾满油渍的白纸,递到魏恒手里。
魏恒接过去,垂眸下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邢朗把那张纸拿过去,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走出机场,站在路边的灯光下。
魏恒看着芜津的高楼、马路、车流、人群、各种各样的灯光,它们在滔天泼地的雪花中留下延绵昏暗的影子,像他曾经埋葬着尸体的那片杂树林,显得那么冷酷又孤独。
魏恒站在雪花惶急的路灯下,忽然感到无路可走,似乎他走到了宇宙的边缘,世界的尽头。世界就在他脚下终止。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字,此时那一行行文字在他脑海中形成画面,于是他看到机场上空升起一只白色的巨鸟,鸟的翅膀在漆黑的夜幕中划出一道伤口,孤独又悲惨的尖叫着,颤栗着,逐渐消失在大雪弥漫的夜空中。
瓢泼的大雪是鸟抖落的尘埃和羽毛。
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他的肩膀,让他的身体随之颤了颤,随后,一条质地柔软的围巾搭在他脖子里。
魏恒把那条围巾饶了几圈,系好,低头看着路灯的灯光在地面上打出的光圈,这道光圈是光与影的分割线,方才他站在最后一片光里,才感到前方无路可走,现在却又觉得大可不必那么悲观,因为邢朗和他踏入了同一片光。邢朗就站在他身后,用身体支撑着他,即使他倒下了,也倒在金色烂漫的怀抱里。
上次离开芜津,他带着绝望的心情离开,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邢朗一起回来。
魏恒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这对他简直是一个奇迹。
邢朗站在魏恒身后打电话,腾出一手撑开刚才从机场大厅拿出来的一张报纸,挡在魏恒的头顶,帮他遮雪。
“……B3出口,我们在路边等你。”
挂了电话,邢朗往前一探腰,看到魏恒低着头在笑,便问:“笑什么?”
魏恒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紧贴在邢朗身前,向后半回过头,反问:“你有计划吗?”
邢朗掀掉头上的帽子抖了抖雪,又重新戴好,认认真真的看着公路上的车流想了一会儿,笑道:“没有。”
魏恒也笑:“那咱们回来干什么?找死吗?”
邢朗垂下眼睛,借着灯光看魏恒的脸,觉得此时魏恒真应了‘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这句真理,于是把报纸一扔,一手握住魏恒的肩膀,一手抬起魏恒的下巴,低头想吻他。
魏恒却笑着偏头躲开他,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尴尬的郑蔚澜,问:“包呢?”
郑蔚澜拍了拍背在肩上的背包:“我去叫车?”
邢朗抬手搂住魏恒的肩膀,半个身子懒懒的挂在魏恒身上,道:“不用,有人来接。”
郑蔚澜很嫌恶的看他两眼,不搭腔。他觉得邢朗现在这样子就像一个搂着女朋友压马路的流氓。
邢朗没有察觉到魏恒娘家人向他投来的急冻光波,搂着魏恒的肩膀,低头贴在魏恒耳边,和魏恒嘀嘀咕咕,腻腻歪歪的说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魏恒低头看手机,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只偶尔侧过头蹭蹭他的脸,示意自己在听着。
邢朗见魏恒不理他,便用力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魏恒霎时缩了缩脖子,正要笑,就见一辆银色别克穿过湍急的雪幕,缓缓停在路边,按了一声喇叭。
邢朗往四周看了一圈,向郑蔚澜递了个眼色,握着魏恒的手朝停在路边的别克走过去。
他打开车门,等魏恒进去,再次往背后扫视一眼,弯腰钻进车厢。
车是六座的,魏恒和邢朗坐在中间,郑蔚澜有意降低存在感,坐在最后一排。
一上车,魏恒就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款式中性的军绿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还带着一顶棒球帽,一眼看过去雌雄难辨,直到那人拿掉帽子向后回头,魏恒才看出是沈青岚。
沈青岚笑道:“魏老师。”
魏恒朝她点头:“沈警官。”说着又看向驾驶座,和正在开车的陆明宇在后视镜中对视了一眼。
沈青岚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郑蔚澜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邢朗。
邢朗脱掉外套抖了抖雪,道:“都是自己人。”
沈青岚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最后停在邢朗脸上:“东西在哪儿?”
邢朗重新穿好外套,抖了抖衣领,道:“在魏老师身上。”
魏恒旁听了几句,不得不插嘴:“你们有什么计划?”
邢朗向沈青岚抬了抬下巴,沈青岚便道:“今天晚上省里的领导在公安厅开会,我爸也会参加。”
魏恒自然知道沈青岚的父亲是公安厅厅长兼副市长,证据交由沈青岚的手转呈沈厅长,直接越过中间大批不知深浅的公安干部,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魏恒想到了更深一层,于是微皱着眉头,垂眸不语。
沈青岚看出来了,便道:“魏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魏恒侧眸和邢朗对视一眼,先对沈青岚歉意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道:“沈警官,我记得当初对邢朗下通缉令的正是沈厅长,现在联合追捕邢朗的人中以沈厅长为首,市局姜副局长为辅。如果我们把唯一的证据交给沈厅长,可能会有风险。”说着忙补充道:“我不是怀疑沈厅长的身份,邢朗被高建德陷害,沈厅长下令缉拿他是分内的事,我并不会因为沈厅长履行自身职责就草率的把他划入‘将军’的一员。而是因为现在芜津的公安队伍里确实有一批已经被腐化的高层,他们就藏在沈厅长周围,甚至可以说他们正在监视沈厅长的一举一动。所以我认为,把证据交给沈厅长或许有风险。”
邢朗翘着腿,向魏恒身边歪着身子,又把魏恒肩膀搂住,对沈青岚说:“魏老师的意思是,岔子出在芜津,‘将军’也在芜津,所以他信不过芜津所有的公安高层干部。”
魏恒点点头,再次对沈青岚解释:“我没有刻意针对你父亲。”
沈青岚很体谅的笑了笑,道:“我明白了,还是魏老师想的周到。”说着转身从车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一张纸,递给魏恒:“这是所有参会人员的名单。”
魏恒接过去,低头细看。
趁他看名单的功夫,邢朗问沈青岚:“韩斌有什么动静?”
陆明宇把话接过去,道:“还在四处搜查你。”
邢朗斜着唇角,无声的笑了一下,又问:“秦放呢?”
“不知道,我们也联系不到他。”
秦放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比韩斌更加难缠,邢朗先把他抛到一边,又向陆明宇确认:“我让你查鹰嘴山,你确定没有动用队里的资源?”
陆明宇道;“放心吧邢队,我知道这条信息的保密性,只有我和小岚知道。”
沈青岚面露疑虑:“被拐卖的女孩真的被关在那里吗?如果我们扑了个空,反倒警醒那些人怎么办?”
邢朗道:“赌一把,现在距离那个狗屁‘断尾计划’只剩几个小时,就算我们扑空了,也阻止不了他们‘断尾’。”
沈青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叹了声气:“那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赌注’上了,如果我们找到被拐卖的女孩儿,就是人脏并获,如果我们找不到……就算证据成功交上去了,殃及的也只有韩斌一个人。”
邢朗沉吟道:“我们面对的局面很被动,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找那些女孩,一定会抢先下手。他们在明处,我们暗处,一点优势都没有,如果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别说解救那些女孩,连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现在拼的就是速度,我们不仅要赶在计划实施之前,更要赶在他们察觉之前找到那些女孩。”
邢朗坐直了,弯腰向前,手臂撑着膝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郑蔚澜,目光掠过魏恒,最后停在陆明宇和沈青岚身上,严声道:“我们分开行动,我和大陆去找那些女孩。小岚,你和魏恒想办法把证据交上去。”说着又往后看,问郑蔚澜:“你跟哪一波?”
郑蔚澜不假思索的指着魏恒,道:“我跟着他。”
邢朗目光深沉的看了郑蔚澜片刻,道:“别拖他后腿。”
郑蔚澜:“……切。”
魏恒忽然扯了扯邢朗的袖子,指着名单里的一个名字,抬眸看着邢朗。
邢朗脸色有些复杂:“他可信?”
“不是芜津的公安干部,在会议上拥有最高的身份,而且他年后很快就要再升一级,就算把芜津搅合乱了,和他也没有过多的牵连。他是唯一有可能帮我们说话的人。”
邢朗很快被他说服:“你有办法?”
魏恒垂眸想了想,又看了看沈青岚,音量虽轻,但很笃定:“有。”
此时陆明宇的手机响了,陆明宇掏出手机,意外的从后视镜里看向邢朗,道:“是王副队。”
邢朗目光沉沉道:“接。”
于是陆明宇打开免提:“王副队。”
王前程在开车,手机里飘出几道喇叭声,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韩斌带人去截你们了。”
陆明宇当即踩了一脚刹车,车停在路边,忙道:“什么?”
“韩斌知道你在淮南路十三大道,我不管你车上有谁,要去干什么。就当我没有给你打过这个电话。”
说完,王前程挂了电话。
陆明宇立刻下车,围着车身检查了一圈,然后拉开中间的车门,弯腰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递给邢朗,怒道:“一定是韩斌干的。”
邢朗接过去看了一眼,放下车窗把追踪器扔到路边雪堆里,静坐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们下车。”
魏恒很冷静:“我和沈警官?”
邢朗扭头看着他,道:“按照原计划行动。”
“那韩斌怎么办?”
邢朗冷笑一声,神色中有些轻蔑:“我引开他。”说完看了看腕表:“抓紧时间,这孙子快到了。”
魏恒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当心。”
他正要下车,胳膊却被邢朗拽住。
邢朗箍着他的手臂,冲他笑:“就这么走了?”
魏恒不言语,等他后文。
邢朗把脸凑过去,笑道:“亲一下。”
魏恒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偷眼瞄了瞄站在车外的陆明宇,和坐在车里的沈青岚,用力拉扯自己的胳膊,红着脸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来。”
邢朗死活不松手,耍无赖般道:“不跟你胡来,就亲一下嘛。”
魏恒急了,冲陆明宇说:“陆警官,把他拉开。”
陆明宇无措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只能干巴巴的说:“邢队,韩斌就在前面那条街。”
趁邢朗略有犹豫的空挡,魏恒掰开他的手,哐当一声把车门合上了。
魏恒站在路边,目送白色别克拐过路口消失在雪幕里,两分钟后,别克消失的路口响起尖锐嘹亮的警笛声。
魏恒缓缓的沉了一口气,对沈青岚道:“沈警官,麻烦你带我去找海棠。”
海棠很早之前就从家里搬出来,在靠进芜津市商业街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小区的安保设施很严密,非小区住户来往都需要登记身份证。海棠在接到沈青岚电话后亲自到小区门口接他们,才省去这一程序。
郑蔚澜依旧留在小区门口望风,魏恒和沈青岚跟在海棠身后从侧门进入小区。
海棠出来的急,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雪白的齐膝羽绒服,为了遮雪又戴上了帽子,抱着手臂微低着头在前领路,不仅没有和魏恒说一个字,对沈青岚也有些冷遇。
魏恒看的很清楚,方才海棠见到他时,微微一怔,随后就立刻移开目光,眼睛里霎时变得空荡而冷漠。沈青岚往前和她低声说了些什么,她只面如冰雪的听着,空耗时间似的在小区门前站了好几分钟,才把他们带进小区。
海棠住在二楼,她推开电梯间旁的A203房门,立刻飘出一股温热的馨香气味。
海棠给他们留了门,抱起从客厅里窜出来的一只雪白滚圆的比熊犬往里走。
沈青岚轻车熟路的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魏恒换了鞋子,因为时间紧迫而顾不上客套,径直走向站在厨房琉璃台后的海棠。
“海医生,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帮个忙。”
‘求’这个字用的有些重了,纵使海棠有心冷遇他,也不禁抬头看他一眼,随后就轻飘飘的垂下眸子,冷冷清清道:“什么忙?”
她一手抱着狗,一手掂着咖啡壶正在往杯子里到咖啡,但是她的心情远不如表面平静,于是壶嘴没有对准杯口,咖啡顺着杯壁流下来淌在琉璃台上。
魏恒见了,从琉璃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把倒撒的咖啡擦干净,轻声道:“邢朗的事,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现在他被通缉,而我找到了能帮他翻案的证据。但是出于各种原因,这份证据只能直接交到海书记手中。”他抬眸看了看海棠,又道:“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把证据交给海书记。”
海棠放下咖啡壶,低下头,脸颊亲昵的蹭了蹭比熊的耳朵,微微笑道:“你说的是我爸?”
“是的。”
海棠又笑了笑,道:“我在帮谁?你?还是邢朗?”
魏恒这才了悟他从进门开始就说错了话,他不应该当着海棠的面把邢朗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虽然他无意,海棠也不会误解,但是这对海棠来说无疑是一种残忍的示威行为。
“……你帮的是邢朗。”
魏恒道。
海棠把比熊放在琉璃台上,拿着抹布再次擦洗刚才撒了咖啡的台面,道:“既然我帮的是邢朗的忙,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房间里温度很高,魏恒穿着大衣,很快就发了一身的汗,但双手却逐渐变的冰凉,忍不住捋起袖子看了看表,声音更加柔和,甚至带了点祈求:“如果他能来,他一定来。现在他遇到了麻烦,来不了,所以才让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