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1章

    他看到徐苏苏滑到桌子中央的指腹顿了顿,然后以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案又转了回去。

    徐苏苏点头。

    “为什么说谎?”

    邢朗一眼看破她。

    徐苏苏眼睫颤了颤,停止了对假想中的动物的抚摸,微微蹙着双眉,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我见过她,但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了。”说完,她又噤声不语。

    邢朗看的出来,徐苏苏已经落入了货真价实的回忆当中。

    “最后一次见到你母亲,是在什么时候?”

    邢朗问。

    “最后一次……”

    徐苏苏沉吟了一阵子,右手食指的指腹再次在桌面上划着蜿蜒的图案:“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窗外。”

    她忽然缩回食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入了皮肤似的,稍显惊慌。

    “窗外?窗外发生了什么事?”

    邢朗引导性的追问。

    徐苏苏下意识的看向审讯室房门上那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好像在那扇窗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很大的雨,还在打雷。我躲在被子里不敢睡觉……不,我不是被雷声和雨声吓的不敢睡觉,而是被我父母卧室里传出的声音吓的不敢睡觉。好像是我妈做错了什么事,我爸在打她。我爸爸经常打她,我已经习惯了……然后,我妈满脸是血的跑进我的房间把我从床上抱起来,说着‘妈妈带你离开’这种话。但是她抱着我还没走出家门,就被我爸阻止。那天晚上我头一次看到我爸爸那么生气,他把我关在房子里,拽着我妈的头发出门了。”

    “然后呢?”

    邢朗盯着她微微出神的眼睛问。

    徐苏苏双眼中好像闪过十几年前的那场风雨,她卷缩着肩膀似乎在发抖:“然后,我跑进厨房,站在凳子上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窗外是后院,我看到我爸把我妈拽到后院,我妈跪在地上在求他什么,但是我爸不理她。他扇她的脸,跺她的胸口,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她的头……最后,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好像,把她打死了。”

    听到这里,邢朗忽然拿起她的资料,找到她的父亲一栏,着重的看了一眼他的名字,徐红山。

    如果徐苏苏所言属实,那么这个徐红山是一名在逃的杀人犯。

    虽然徐苏苏的言辞恳切,但是邢朗却不敢轻易相信她,因为他看的出来,徐苏苏一直以来都在被她脑海中的那段‘杀人回忆’所支配。她恐惧自己的父亲,恐惧到了她的精神在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异变。

    徐苏苏没有精神疾病,但她的心理疾病已经十分严重,如果不及时疏导,她严重的心理病变将折断她纤细脆弱的神经,她会永远陷在那段恐怖的回忆当中。

    那个故事还没完,徐苏苏接着说:“雨下的太大了,我回到房间躲在被窝里。过了一会儿,我爸爸推门走了进来,他坐在我的床边,身上特别冷。他对我说,妈妈走了,因为妈妈不听话,他把她赶走了。他让我一定要听话,以后他会好好照顾我。第二天一大早,他把我叫起来,收拾了一些东西,说带我去大城市。离开家的时候我特意往后院看,想找一找妈妈在哪儿,但是我没找到她,只看到昨天晚上她躺下的地方竖着一把铁锹,那里的泥土好像翻新过。”

    在诉说回忆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悲伤,如果无视她颤抖的口吻中流露的恐惧,只看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徐苏苏的目光冷静,又镇定,她紧紧交握着双手,内心坚定的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她并没有倒在回忆之下,反倒像在以这段回忆来警醒自己。

    为了试探她的反应,邢朗故意问:“你妈妈死了,你不伤心吗?”

    徐苏苏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似的,皱眉摇头。

    邢朗不知道她摇头的意思是‘不伤心’还是‘不知道’。

    母亲问题暂时告一段落,邢朗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又问:“我们调查过你的父亲,两个月前你的父亲徐红山中风进医院,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后你给他办了出院手续把他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邢朗忽然走近她,双手撑在她身前的桌面上,弯下腰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把他带到哪儿了?”

    徐苏苏抬头看着邢朗,像是终于感受到了执法机关和面前的警察给她带来的浓重的压力,脸上轻松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神中有瞬间的慌乱。继而,她低下头,伸出左手食指按在桌上轻轻划动,再次画着蜿蜒曲折的图形,道:“我不知道,他走了。”

    ‘我不知道’和‘他走了’这两个短语可谓是自相矛盾。

    邢朗看着她涂着鲜红的指甲油的指甲,目光跟随者她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故作轻松道:“你把他杀了吗?”

    徐苏苏慢慢的停下,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嘴唇不自然的抖动着,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邢朗像是没看懂她笑声中的含义,也笑了:“我查了他的病例,中风偏瘫,只能依靠轮椅出行,你如果想杀了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徐苏苏像个好学生般把双臂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身前,笑容活泼灵动:“但是我没有杀他啊,警官。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我父亲啊。”

    他是我父亲啊。

    邢朗察觉到了被她刻意加重语气的这句话,她的口吻慎重,又尊敬。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邢朗打量她许久,低低笑了一声:“那你就好好想想,按照你刚才所说的,他身上应该背了一桩命案,如果你袒护他,就是在袒护一个杀人凶手。”

    他很清楚这番话对徐苏苏的撼动力为零,但是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坚持’什么。

    没有人不对执法机关不持有一定程度上的敬畏,就算是真正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到了这里,都得低头弯腰,矮上半寸。但是这个徐苏苏,她并非无视法纪,不尊重执法机关,但是执法机关在她眼中没有半分威严,她只敬畏于来自她心中。她心中有一份支撑她面对警察、面对执法机关不低头的力量。

    但是这份力量来自于何处,邢朗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徐苏苏被记录员带了出去,邢朗和陆明宇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邢朗的手机响了,他本以为是终于把饭买回来的小唐,却是魏恒。

    魏恒慌慌张张的说着什么‘错了’。

    “什么地方错了?”

    邢朗问。

    魏恒在下楼,速度很快,说话时的气息紊乱。

    “我看过她的房间,从映射来看,徐苏苏是一个性格开朗,稳重保守,对生活有热情,善于人际关系的处理,并且相信男人,懂得和男人相处的女人。她的这些性格特征,都和分尸凶手的心理状态映射到人体的行为不相符。”

    在听魏恒分析的同时,邢朗忽然被灯光下反射着氤氲光线的桌板吸引。

    他绕到桌后,在刚才徐苏苏坐的位置坐下:“……会不会是你的刻画出现了偏差?”

    他听到魏恒极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手机里传出车门开合,汽车发动的声音。

    魏恒不温不冷道:“虽然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但是犯罪行为越复杂越凶残的案件越容易分析作案人的外貌和心里特征。由同一个凶手连续实施的分尸案,可以简单解释为凶手从这种独特且稳定的犯罪手段中获得了快感和满足感,这种快感和满足感一定是她日常生活中无法取得的。犯罪行为是有机体的系统反应,犯罪人每一个心理变化都直接反射到行为,就和你渴了就去喝水是一个道理。我刚才说的满足感是每一个杀人犯都在追求的快感,但是我从徐苏苏家里看到的人格映射全都是她对于经营生活,对于拥有朋友,对于善于处理人际交往,对于和男友感情稳固所产生的满足感。她完全没有动机通过杀人获得那种变态的满足感!”

    “……你觉得她没有动机?”

    魏恒机敏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深意,忙问:“什么意思?”

    光滑的桌面在灯光照射下,在某个角度可以看到之前被划动的痕迹,这种痕迹来自于人的指纹和指纹里的汗水。

    邢朗看着徐苏苏留在桌面上的图案,微微一笑:“如果你了解过她的家庭,或许会改变主意。”

    魏恒沉默片刻,道:“我们马上到警局了,回去再说。”

    邢朗‘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在桌面一角,端着下巴盯着桌面上的图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大陆,你过来看,这是不是一条蛇?”

    陆明宇走到他身边,也凝神分辨:“……很像,或者是龙?”

    邢朗摇头:“龙有角,有足,这玩意儿只能是一条蛇。”

    “一条蛇?能有什么寓意?”

    邢朗又拿起手机,讪笑:“等魏大学士回来,请教请教他。”

    买饭的小唐到现在还不回来,他感觉今天晚上弄不好得吃泡面。

    “邢队!”

    沈青岚忽然出现在门口,掂着一只脚往里蹦。陆明宇连忙去扶她。

    邢朗按着手机看她一眼:“你也想换花样?正好,小唐还没回来。”

    沈青岚急匆匆的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我发现一个问题。”

    邢朗把脑袋往后一撤,眯着眼去看她的手机,看到今天早上发现的第三名死者的照片。

    沈青岚没等他追问,紧接着说:“今天我和大陆去曙光街小广场做排查,在巷子口发现一辆白车,大陆去追那辆车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

    陆明宇点点头,以示确有此事。

    邢朗把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慢悠悠的按着手机打字。

    沈青岚没纠结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又道:“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三号死者,就给她看了看照片,结果她说看到了,还暗示我们找错了方向,三号死者出现在小广场东面。”

    “然后?”

    邢朗问。

    沈青岚又把手机塞到他眼皮子底下:“我以为我给他看的是第三名死者的照片,就在刚才我发现,我给她看的其实是第一名死者的照片!”

    邢朗眼睛一抬,瞬间明白了其中的误差。

    “你确定?”

    邢朗音调沉沉的问。

    沈青岚点头:“当时我把手机拿在手里跑了一阵,可能是跑动的过程中不小心按错了排序,秦放发给我的照片我都是按顺序保存,第三名死者在第一张排序位置上。我当时没注意到排序乱了,就点开第一张照片给她看。”

    排序什么的,陆明宇一时有些糊涂,道:“这有什么问题?”

    沈青岚急道:“我给她看的是第一名死者,第一名死者死在半个多月前,怎么可能会在昨晚出现在小广场东面!”

    陆明宇:“……或许,她没看清楚?”

    沈青岚翻白眼,不想跟他说话。

    邢朗摸着下巴慢悠悠的开口了:“如果她没看清楚,怎么敢确定她见过那个人?”说着,他冷冷一笑:“无论她有没有看清楚,都可以证明一个问题原来她是在刻意引开我们的排查方向,怪不得东面一无所获。那我现在带人去小广场西面。”

    邢朗叫住他:“别着急,我刚才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陆明宇:“……你也发现了?”

    邢朗道:“刚才魏恒说我们找错了嫌疑人,我忽然觉得有点道理。我们抓徐苏苏是因为她有嫌疑从冯光手里买毒药,但是我们忽视了能自由出入旅馆房间而不引起怀疑的不只是客人。”

    邢朗顿了顿,扫视他们一眼,道:“还有保洁。你们去查查鑫诚旅馆的职员表,运气好的话就能在职员表中看到那个撒谎的女人。”

    他们之中只有沈青岚一个人见过那个女人,所以沈青岚被陆明宇扶着马不停蹄的出去了。

    审讯室只剩下邢朗一人,邢朗又盯着桌面上的‘蛇’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蛇肉……

    他觉得小唐再不回来,他就要饿死在这儿了。

    于是他忍无可忍的把电话打了过去:“还没买回来?你上西天取唐朝肉都他妈的该跑一个来回了!”

    小唐说啥,他没听清,因为楼道里忽然传来喊叫声。

    邢朗拿着手机到门口一看,科员小王急匆匆的从楼梯口往这边跑。

    “怎么了?”

    “邢队,你关在一号审讯室那小子说要上厕所,我就带他去,没想到他翻窗跑了!”

    邢朗头一个想到的是男洗手间在三楼,冯光为了躲他竟然能从三楼跳下去,他有这么吓人?

    “那你往上跑什么?还不快追!”

    邢朗快步下楼,在三楼楼梯口尽头推开窗户一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冯光敢从三楼往下跳,三楼和警局围墙差了将近一米多高,只要大着胆子往前一跳,就能跳上围墙。

    他不假思索的翻过窗户跳上围墙,直接在警局后门的林道里着地。

    冯光跑的够快,邢朗一跳下来就看到一个带着头盔的背影瞬间消失在街口。

    邢朗顾不上通知手下开车来截,拔腿就追了过去,在百米外的街口转弯,不到半分钟就把和冯光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此时临近傍晚,街道上刚点起路灯,冯光越跑越瘸,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条深巷。

    虽然没用,但是邢朗还是职业病的喊了一声:“站住!”

    鬼才站住,冯光一溜烟儿的跑了。

    但是冯光貌似崴到了脚,速度不断下降。穷追不舍的邢朗跑的比他更快,很快就把和他的距离缩短到几十米。

    前面是岔路口,冯光依旧没命的跑,忽然哑着嗓子飙了一声哭腔:“妈的,别追我!”

    邢朗差点笑出来,速度不减。

    冯光精疲力竭似的扶着路口的电线杆往左转弯,他刚转弯,邢朗就看到一辆越野往前冲了过去,紧接着响起急促的刹车声。

    邢朗脚步一顿,愣了一下,连忙冲了过去。

    堵在路口的越野忽然被打开了车门,魏恒从驾驶座下来,一脸冷漠的看着车头方向。

    邢朗跑过去一看,冯光抱着膝盖躺在地上哭嚎:“我他妈就卖两瓶药,你们放狗追我,还开车撞我!”

    魏恒眨眨眼:“放狗追你?”他看了一眼跑的满头热汗的邢朗,唇角一挑,说:“哦。”

    邢朗斜了魏恒一眼,沉着脸走到冯光身边蹲下,隔着头盔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咬着牙骂道:“我靠!你他妈还真敢跑!就问你几句话你他妈也至于?狗日的再敢跑老子开车撞死你!”

    冯光被他这一巴掌打怕了,抱着擦伤的膝盖大气儿都不敢喘。

    把冯光提起来塞到车后座,邢朗问魏恒:“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徐天良抢先道:“老大,我师父跟着你过来的,大老远就看到你跑的火急火燎的。师父说你肯定不是在练习长跑,就跟着你过来了。”

    此时魏恒已经先行上车了。

    邢朗把声音控制在魏恒听不到的范围内,看着徐天良讪笑道:“一口一个师父,叫的挺亲热,不觉得他凶了?”

    “凶有什么,我师父贼聪明。”

    邢朗看了一眼车窗里,魏恒冷淡的侧脸,揶揄道:“是,他是比一般的贼聪明。”

    徐天良又道:“但是不知道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看到你追的这个人,他又不高兴了。”

    “怎么说?”

    “刚才他可以大老远就停车,不碰着这个人,但是我师父非得撞到这人身上才停,就像……”

    徐天良挠挠脑袋,纳闷道:“就像故意似的。”

    邢朗不禁看了一眼魏恒,又看向坐在后座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的冯光,忽然有些怀疑,或许冯光躲的不是他,而是魏恒……

    魏恒在车里等的不耐烦,放下车窗冷冷道:“可以走了吗?邢队长。”

    看着魏恒的脸,邢朗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魏老师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情商跟不上智商的暴躁破落户,虽然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也不虚与委蛇圆滑伪善。这样的人尽管难相处,但是构不成威胁,不像个拥有双层身份的伪装高手。

    如果魏恒真是一个拥有双层身份的伪装高手,那么全世界都欠他一座戏精奖杯。

    徐天良坐在后面看着冯光,邢朗坐在了魏恒给他留出来的驾驶座。

    刚开出小巷,邢朗先后接了两个电话,买饭的小唐终于把饭买回来了,让他赶紧回去吃饭。但是紧接着下一个电话让他感觉这顿晚饭又他娘的泡汤了。

    沈青岚在职工表里找到了那个女人,女人叫刘淑萍,据旅馆老板说,刘淑萍就住在广场西面。

    挂了电话,邢朗把手机扔到驾驶台,先是叹口气,然后问:“魏老师,饿不饿?”

    魏恒不假思索道:“饿。”

    他中午就没吃饭,已经整整十个小时水米未进。回来的路上偏偏想到刘局长给他开的那点工资,心里顿时更加憋闷,然后又看到了邢朗,不免把邢朗拉入刘局长队伍中一起仇视。

    总之魏恒现在心情不太好,心里堵着一口暴躁之气无处发泄。自打见到邢朗到现在,还没挤出个好脸色给邢朗看。

    邢朗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魏恒单方面拉入了对立的阶级阵营中。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怀里摸索,没一会儿又把那盒薄荷糖摸出来扔给了魏恒:“垫一垫吧,先跟我去曙光街找嫌疑犯。”

    魏恒拿着糖盒,眼角抽了抽,很想把这盒糖从车窗扔出去。

    第16章

    女巫之槌【16】

    入夜又是暴雨。

    曙光街小广场几乎被水淹了,几辆警车接连停在广场中积了水的停车场,陆陆续续下来十几名身穿雨衣的刑警。

    邢朗刚下车就接到了武警大队打来的电话,因露天雨势太大,他又躲回车上讲电话。

    前不久向他借人的大队长告诉邢朗,上百名工人在西椋铁路线卧轨。巡逻队、治安队、武警、刑警、民警已经上去了几百人阻拦。但是工人拉成的阵线太长,且态度坚决,不肯从铁路线上撤下,几乎把半公里的铁路线堵死。如果这些卧轨的工人耗到火车来了,将造成难以估计的伤亡和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都什么时候了,大队长还在打官腔,邢朗尤其烦他这套。

    工人只是示威,并不是真正寻死,但是‘卧轨自杀’式的示威足够引起芜津一次小小的震动。就算那些工人们最后全身而退,某些人也要伤筋动骨一番。

    邢朗在瞬间明白了大队长隐藏在官腔里的核心思想:一定要尽快采取把工人从铁路线赶下来,阻止他们造成进一步的震动。到了不可避免的时候,可以采取强制措施,甚至可以发生流血事件。

    大队长的电话刚挂断,指挥中心的电话就来了,市局副局长让他立即带人去支援现场的‘撤退’工作。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