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尘暮方才闻着一股淡淡的烧灼气味,便醒了过来,仰起身子见他眼中墨色一片,以为是睦州的疫情控无可控,遂起身问道。“睦州的疫情控制下来了,”三皇子将小人儿抱到自己身上,“昨夜可睡得舒心?”
他二人昨儿下午才将朝蓝寻到,起初那丫头还与他们躲,若不是看小人儿实在挂心她,他才不会亲自将朝蓝给提回来扔到马车上。昨儿夜里等小人儿沉沉睡去以后他才用眼神将朝蓝赶出了车厢回到她带出来的那匹马上,想到朝蓝不情不愿地出去吹冷风的表情他就觉着好笑。不过那丫头是得长长记性,不然照她那个想什么来什么的性子,他那小皇子妃还不得跟着她悬起心来。现今朝蓝已寻到,睦州的疫情也得以控制,倒是少了几件忧心事。
“嗯,找到朝蓝就放心不少了,”尘暮靠着他,似有所觉地往另一处看过去却不见朝蓝身影,疑问道,“朝蓝这早便起身出去了?”
昨夜她与朝蓝打了保票,他们此次前来是护着她安全到睦州去而并非抓她回宫的,朝蓝此刻定不是半夜溜了,想来也只有一早出去看外头的风景去了。
“嗯,她寻思着自己有错,一早醒来便吹风自罚去了。”三皇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信口胡诌着。
“难为她有此领悟。”尘暮不由笑笑,起身做了简单的洗漱便揭了车帘将头探出去。
三皇子一伸手将不安分的人儿带回来放到自己身边,叮嘱道:“不知道这般动作有危险么,外头又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多与我说说话。”
“成日就与你对着岂不得视觉疲劳,”尘暮低低地回他,“我不过是想看看朝蓝在哪儿。”
她昨日才将朝蓝找到,这会儿见不着她仍是有些不放心的。
三皇子沉吟了声,“睦州来信说,这次瘟疫的确源于蛮凉那批牛尘暮忽地撑起身,抬眼看他,“若是让容四快马加鞭地赶到睦州,还需多少时日?”
“按先前追朝蓝的速度再有几个时辰便可顺利抵达,”三皇子沉眸,将她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你想做什么?”
马车究竟是马车,再怎样也比不得单匹马的纵驰,算上今日,四天的时间已是最短的了。
“那若是你我二人骑马从睦州到那蛮凉需要多久?”
“你就是个闲不住的,”三皇子眸色一深,低叹了叹,如实道,“从睦州到境外那片奇山我一人策马半日便够,倘加你一个,一日足矣。”
尘暮眸子一亮,雀跃道:“那我们将朝蓝安全送到睦州以后留下容四与青梨在睦州照应,你带着我走一趟蛮凉好不好?”
三皇子瞅见小人儿眼中亮彩的光芒,那盘旋在嘴边的拒绝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了,良久才颔首作罢,算是允了她的心血来潮。
尘暮欣喜地抬起身捧住他的面庞亲了亲他的薄唇以示奖励,三皇子稍愣了愣便揽住人儿的身子立时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本公主可是……”
朝蓝手中拿了几个早晨刚摘来的果子掀开帘子进了车厢,话才说到一半便急急地刹车。
她这劳心劳肺地在外头做苦力,他二人倒好,白日里就亲热起来了。
自然朝蓝是个脸皮厚的,才没有撞见人好事的窘迫,把手里的果子往小几上一放,也不走了,拍拍手就坐到了另一边的绵榻上。
反观尘暮便有如被抓-奸的未出阁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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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月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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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就将头埋进朝阳的胸膛抓着他的衣料不出来。
真真是羞死人了,难得她热情一回,朝蓝怎就那般莽撞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直截掀开车帘就进来了,她若现在外头招呼一声,她何至于眼下这般见不得人的局面。
三皇子大掌轻轻落在小人儿的背上无声地安抚她焦躁的情绪,眼神瞟向那半路杀出来坏二人好事却一点也没有知错之意的朝蓝,语气冷淡下来:“身为公主却这般毛躁,真不知驸马怎么会有意将你娶回府中。”
朝蓝自打被他们夫妻半道截下开始心中便憋着一口气,这会儿朝阳虽依旧是与往常一样冷眉冷眼的,她却也不怕。左右是他二人将那颗定心丸喂给她的,这时又听他提起崔书之,小嘴一撅便道:“本公主与驸马那是两情相悦,就算你说破了天,这桩婚事也是不会有变数的。”
即便命里她与崔书之八字不合,这其中变数她也会一一掐断。
“没羞没臊。”
三皇子冷声道了句,只那眼角眉梢处悄然蔓开的欣慰之情却是怎样也藏不住的。原本按宫中规矩,皇室男子年及十五便可娶妻纳妾,女子及了笈便能挑选自己中意的驸马,偏生到他们几个,不管是朝华还是朝蓝,连他也是过了二十尚才婚配。女子比不得男子,若是不能在芳华之年挑个良人共度一生就有美人迟暮的危险,如今朝蓝觅得良婿与崔书之共结连理,他自然也是欣慰的。
“我说怀里那位,”朝蓝看了眼一直不敢起身出来见她的尘暮,循循诱道,“这些果子可是本公主今儿早上伸了贵手从树上摘下来的,确定不尝几个?”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尘暮偷着露出一只眼瞄了瞄头顶上笑看着自己的朝阳,咬了咬唇才堪堪坐起了身,目光朝小几上几颗尚且带着水汽的鲜果子看过去,不觉腹中饥饿。
她出来这几天只除了吃过朝阳备好的干粮和一些平素她喜欢吃的糕点,那水果却是连皮都不曾摸到过。先前朝蓝上来的时候她闻着那股刚摘下来的果子清香,早就按捺不住,忽而听到朝蓝唤她,适才的羞涩去了大半,敌不过口中渴盼,便也顺着朝蓝的意思起身来。
三皇子心领神会地挑了个色泽上佳的果子递到人儿面前,看着她接过去咬了一口才俯身给自己也挑了个。
“吃个果子也这般腻味。”朝蓝瞪着面前二位,小声埋汰。
她心中惦念得崔书之紧,这两人倒好,也是愈发粘腻得目中无人了。
尘暮抬眼看向对他们怨念的朝蓝,咂了咂嘴,慢慢道:“你也不必艳羡,再有几个时辰的工夫便能与那大学士卿卿我我了。睦州瘟疫也叫人控制下去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黏在一起。”
“真的?”朝蓝惊呼道,却因过于激动从绵榻上弹跳起来的时候叫脑袋给撞车顶上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好不狰狞。
“能撞到这马车顶上,你也是个人才,”尘暮打趣她道,“昨儿净顾着为你打理就忘记说与你听了,早在我们从皇宫出来寻你之前,睦州那边传来消息来了神医,到得今时已叫那神医控制得差不多了。”
他们昨日追上朝蓝的时候这妮子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不是沾了风沙就是被刮得脏兮兮的,连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都瞧不真切,若非她头上那支珠钗,她怕是打她身边走过也认不出来的。难为她以堂堂公主的千金之躯,为崔书之做到这般地步。怕是她这春秋二十载,从未如此狼狈过。亏得她福分不浅,一路相安无事竟也叫她行了这般远。
“真好。”
朝蓝揉着头顶不慎撞着的地方,此刻忽然觉着没有方才那么痛了。她一路打马而来,虽得以往父皇狩猎之前派了将军教过自己马术,可这壮着胆子只身一人却是头一遭,且时间一长她便有脱力的症状,若不是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她早怕就晕在了马上。如今从尘暮口中得知了睦州瘟疫叫神医控制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禁全身松懈下来。
“还有一段时辰,你便安安心心在马车上与我一同待着,”尘暮起身坐到她身边,视线落到那处脸色渐渐暗沉下来的朝阳身上,眉眼一展,“至于被你带出来的那匹爱马,暂且就借他去骑一骑。”
“哼。”
三皇子冷哼一声,瞟了眼有了皇姐就忘了夫君的人儿,帅气地一掀车帘便下车去了。只等到了睦州将这些碍眼的人都给留下以后,他有的是时间与他的小皇子妃单独相处,今时顺着她的意忍她一忍又何妨。
容四朝上了马的三皇子点了点头会过意来,朝身旁的青梨道了句“坐稳了”便将车速提到与此前追寻二公主时的一般。
一行人到了睦州城门之外大约是两个时辰以后了,朝蓝在里头坐不住就先跳了下来,脚才沾了地抬眸远远地见着崔书之站在城门口,立时将身后的人抛到脑后飞奔到那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人身前,猛地抱住了他。
崔书之原本是接了沈长策的信在城门口等着,不想这会儿等来的却是他的公主,只愣了愣,余光瞟见从马车后头绕上前来的三皇子,眸中微闪,揽住了怀中轻颤的女子,柔声道:“受苦了,我的公主。”
宫中并未传来二公主与三皇子离宫的消息,前几日见到圣上已是惊诧有余,这会儿再见到三皇子,加之怀中人儿紧抱他不放,想来也是公主听闻了睦州瘟疫之事放心不下私自出了宫来寻他,三皇子一路送过来的。
“呀,这不是驸马爷么,”尘暮甫一从马车上下来就见着朝蓝死死抱着人崔书之不放的场面,忍住笑意逗弄道,“瞧皇姐这般生猛的,也就驸马爷吃得消。”
也真难为崔书之这么个文弱书生,禁得起朝蓝这般,也不怕将那驸马给吓坏了。
“下臣见过三皇子妃,”崔书之抬眸应向马车前姿容清丽的女子,又朝着三皇子颔了颔首,“见过三皇子。”
“使不得使不得,你再见过我与他,皇姐可是要跟我们急了。”
三皇子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翻身下了马将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揽进怀中,不让她再闹,果真他才将人儿揽住,前头便响起了朝蓝恨恨的声音:“好你个尘暮,连本公主的驸马都要调-戏一番,看本公主今日怎么收拾你。”
崔书之一笑置之,手下却将朝蓝牢牢拥住。
三皇子揽着人儿的腰一忽儿上了马,牵过缰绳对着崔书之道:“本皇子与皇子妃还有事要办,公主与落阳殿里的二位就劳烦崔学士照顾了。”
“好。”崔书之道。
“小姐,青梨……”青梨才张了口便被容四拽走,只留一双眼痴痴地望着三皇子带着自家小姐绝尘而去的潇洒背影,心中忧心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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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这骑马是这般滋味,”尘暮被朝阳护着驶离了睦州有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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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活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骑上了马。”
“呵,”三皇子低笑一声,将怀中的人儿揽紧些,让她靠在自己身前,“你若喜欢,往后教你骑马如何?”
“那倒不必,”尘暮道,“与你共乘一匹比较安全。”
她可没少听说这马上出事的案例,当然是要选择靠谱一些的方式。良驹难训,何况身后这人是个会马的,她又做什么花时间在这上边。有他护着,她自乐得清闲。
“好,”三皇子眸色愈深,含住了她白嫩小巧的耳垂猛地一吸,低低道,“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她记挂着蛮凉之事,他亦是。既然选择称了她的心亲自前去,那么早一时抵达蛮凉便早一时理清那些糟心的烂事。
尘暮哪想这人突地会待她这般,身子轻轻颤起来,忽然身下马儿急速地奔了开来,一个不防,便整个瘫到他怀中了。竟不知自己只要他带着前去蛮凉是否合适,单就他这时不时旁若无人地来几次,等她到了西澜境外哪还有什么别的力气去想那些事。
☆、边境
“怎了?”
三皇子仍未将人儿放开,将横在小人儿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些,眼中荡开一丝极浅的笑意。
她还是这般敏感。
“专心顾好你的马,”尘暮身子微微向前倾开,躲了那人的气息,“我们此行可是去办正事的。”
也不知他有意无意的,这马颠得她难受,他若再不好好控制这马,一日的工夫怕也是不够到蛮凉的。
“哎,”三皇子低叹一声,眉间染上一抹失望,无奈地放过她,规规矩矩地护牢她,闷声道,“你身为女子却对那些朝政如此上心,左右是将我收了以后便不再对我有兴趣了么?”
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对她示好却比不上居心叵测的蛮凉,这女子该不是才将他吃入腹中便失了兴致,还是他魅力不再了?
听闻身后人不着边际的妄自腹诽,尘暮怔忪了会儿,才失笑道:“你这皇子也是个心眼多到无处安放的,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了?”
她不过是关心他,那蛮凉若是真想借西澜的道慢慢渗透到西澜每一处土地,颠覆的可是他的国家,这人怎的乱吃飞醋。再说蛮凉既然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那葫芦里卖的恐怕不止是覆灭西澜的药,他们图的,或许就是四国的版图。如此祸患倘不即时除去,这四国的百姓如何可安居乐业?他虽未明着说出来,身为皇室中人,又岂可真的放下世俗日日与她一起高枕无忧?
三皇子无不悲戚道:“那你为何对我这般抵触,便是我想同你亲热亲热也无动于衷么?”
前几日他一直在外头,匆匆回了宫她也是早就撑不住地睡过去了,这几日更好,她忧心着朝蓝的事没有心思分与他,他也不便向她求些什么,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甩掉一堆尾巴同她独处,他只是亲了亲她就被她推拒了。他二人现在马上,又是青天白日的,他又不至于在马上便要了她,只是想要向她索取一些温存以慰他连日来的相思之苦,怎就被她拦在门外了。
“在外头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我二人做对野鸳鸯的。”
三皇子又道了句,惩罚似的轻咬了咬人儿露在外的粉颈,只听得她一声细细的低吟,复又松了口温柔地席卷小人儿下意识偏过头来送上门的香嫩粉唇,将揽在她腰间的手划上来固定住她,倾诉着对她的思念。
“真的打算随我一道去蛮凉?”一吻毕,三皇子将瘫软在他身前的小人儿的脑袋转正靠在他胸膛,牵了缰绳放慢身下的马速,让她适应下来。
那奇山之后的蛮凉原貌究竟如何他不清楚,二人此去蛮凉即便他身手不凡,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二人虽已在去往境外的路途之上,但只要她有一丝退缩的念头,他都可以将她先安置在西澜边境的军营里孤身前去。
尘暮微喘着,等适才那份燥意淡褪了些才又应他:“蛮凉自是要去的,没有亲眼见着终归不放心。西澜既是你的国家,也是我的国家。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她知道他关心她,也知道自己若执意随他前去会平白添了阻力。若是他一人前去,哪怕遇到危险,凭他那身功夫自可全身而退,只如今加上她一个,却是不能保证他二人能否安然无恙地回来西澜。可哪怕知晓自己是个累赘,她也不愿再与他分开。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安下心来。她突然有些明白朝蓝当时一人追出皇宫去往睦州的心情了,若是没能亲眼见着心爱之人安然无事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就算有再多的书信与消息传来,都无法真正地安心。
三皇子听着人儿低低柔柔地向他坦明心意,心头一烫,俯身噙住小人儿微有些红肿却娇艳的柔软,在她耳畔哑声道:“哪怕那奇山之后是刀山是火海,你也要同我一起么?”
尘暮仰起红润的小脸凑到他火热的眉眼处轻吻了吻,“我的心意,不会变。”
信他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与他一同涉险也是她心甘情愿,她不会再变了心意。且那蛮凉,哪又是他说的什么刀山火海那么夸张,别人不知那蛮凉之地,她还不知么。虽则她从未亲眼见过,但也是知晓的。蛮凉靠近四国的外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入腹里越过草原才是蛮凉真正的领地,乃如这四国的土地一般,只不过他们居住的房子大多为蒙古包一般。说是蒙古包却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蒙古包就如扎根在地里似的无法移动。她二人行程再加紧些或索性耽搁一日,到夜间行过那一片草原便可探入蛮凉了。
三皇子猛地制住了慢速前行的骏马,温热的气息不断倾吐在小人儿面上,大掌扣住她的细腰一带就将她的身子调转了过来正对着他,急急地封住了她的香檀。
她方才说,她的心意,不会变。可是在向他许下誓言?无管世道如何变迁,她都会伴在他身侧?他对她的那番苦心,终究是得到了她全部的回应了。
尘暮嘤咛一声,任面前犹如得了什么无价之宝般的人予取予求,小手轻轻攀在他宽肩上,有力无力地抓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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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尘暮还是想得太好了些,这人虽克制住了最后一关未要了她,等她二人磨到了境外的军中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尘暮望着黄土沙漠地平线上如血似霞的壮丽残阳,身子隐没在无尽的橘红中,哀叹一声。
昨日她由着他,不过是因为当时路上人烟稀少,加之他眼中倾泻而出的爱意让她不忍拒绝,且她心中也有了算计,这才放任他的行径。只没想到真的耽搁到了第二日,心中略有些遗憾罢了。
“在想什么?”
三皇子走到人儿身后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问她。
他二人午间才到得这军营,把人儿安置到一处军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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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到军中做了安排,以防他二人撤退不及有个接应。他打理好诸事之后听将士来报三皇子妃用完膳便出去了,这才匆匆果了腹。出了军中见人儿落在一片红火的烟霞之中,整个人像是随时要离他而去般,心猛地一阵惊慌,便上前紧紧将她纳入了怀中。
“这境外的夕阳煞是好看,”尘暮放软了身子向后倚着他,又问他道,“可也用过膳了?”
她来这朝代也是在四国之内,从未有幸能见那绝壁沙漠之上雄浑壮丽的日出与日落,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用过了,”三皇子顺着人儿的视线望向远处别具一格的金轮,低下头轻轻搁在人儿肩上,暗叹一声,“明日一早再随我出发可好?”
这处军营离外境线上的那片奇山只有半里不到的距离,随时都可以启程,但她毕竟身为女儿家,他虽特意放慢了行程,却也实打实地骑在马上,休息一晚再去蛮凉也不迟。
“不,”尘暮摇摇头,“等那轮金日落下地平线,我们便可动身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否则怎会依着他厮磨。金轮正正好地落下,再等他们经过那奇山下的隧道时大约正值夜幕降临,如此他们再借着夜色穿过草原便会顺利许多。蛮凉的那片草地虽说并不广袤,毕竟为蛮凉提供了一道天然的监视屏障。那绵延的草原之上分布有大大小小的楼台,专用于观测原上异动,只这么些年来四国与蛮凉相安无事,蛮凉也未曾有意越过高山峻岭地去到未知的地方,那些台上放哨的人大抵不会用十分的心去注意草原上的情况,再加上夜间视线不如白日,要想发现他二人应不会太过容易。近时蛮凉虽起了歹心,也不排除哨台上布有重兵的可能,但他二人于夜间行动,相较于白天自然是要多几分胜算。
三皇子从人儿肩上抬起头来,侧身望见她眼中的坚毅,遂问她:“你若决意如此,我自当不会泼你冷水瓢子。可你这才从马上下来沾了地,身子可会有不适?”
先前她单是坐在慢慢走动或是小步奔着的马上便不止一次地埋怨这坐骑坐着太过难受,这会儿虽也休息了一段时辰,再就与他奔波,她那小身子可受得住受不住。即使他知月黑风高夜更容易办些鸡鸣狗盗的事,但他更为关心的,是她的身子。
“一想到就要揭开谜底,我就是有些什么病痛,这会儿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尘暮难能全身心地放软了身子,就着天边盛极一时的晚霞沐浴着漠上独一无二的风光。
闻言,三皇子轻声笑了笑,捏了捏人儿消受下来的脸颊,道:“你也是个贪心的,你我二人身家性命能否保得住还不说,无功而返也是极有可能的,做什么这么着急。”
至于二人的人身安全,他倒是不那么在意,若是他猜得没有错,那人现在或许也在蛮凉了也说不定。只是他与她能否将蛮凉的心思挖得干净,他却是没什么把握的。毕竟蛮凉之地他从未深入过,一旦他二人走错了任何一步,他们的处境便会愈加艰难。而若蛮凉此番只是个意外,他们此行或许是要将西澜与蛮凉的互市之策给扼杀在萌芽之中了,再者先前来西澜的那个使臣,这会儿估摸着应是已回了蛮凉复命,他得仔细着不让自己在那人面前现身,如此方可将此趟暗访做得不动声色。
“我总觉得蛮凉用心险恶,此行即便挖不出他们全部的心思来,多少也会有些眉目的。”尘暮慢慢道。
如她从前所想,她一人有想法可以说是多心,可朝阳也有这层隐患,对那蛮凉再不有所防只道是笨蛋一个了。
三皇子无声地勾了勾唇,静待着远处金轮渐渐沉没,落入广袤的黄沙之上。
☆、端倪(捉虫)
二人走到朝阳此前探过的唯一条奇山下的小道之后,尘暮借着天边残余的一抹晚霞看清了面前崇高山岭下的隧道。
隧道,的确是隧道。
尘暮拨开洞口垂落下来的几缕藤条,脑袋向里探进了一些,却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光,要么是这里面的路七拐八弯,要么是这条路奇长无比。不管是哪种,等他们出了这隧道,这天怕是早就完全黑下来了,不过这倒恰好合了她的心意。
“要不得我们回去?”
三皇子按回小人儿的手,笑道。她这般模样,倒是让他不忍心再带她前去了。万一里边路给人堵死或布了什么陷进,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将她及时救出来。然则蛮凉如今虽让他看不透,但这条唯一贯通西澜与蛮凉的山底小道却是应该不会被蛮凉的人做了手脚。他们就算对西澜存了什么歹心,也须得通过此处与西澜有所往来才能探得西澜虚实,暂时不会对这山底的路动心思。他这个时候再试探于她,无非是内心深处仍不愿她同自己涉险罢了。只他看人儿转过身来面容严肃的神态,便知这人儿是怎样也不会回去的。
“都走到这里了,你以为我还会打退堂鼓不成?”尘暮好笑道。
这人安的什么心思她自是知晓,然她虽身无缚鸡之力,到底对蛮凉有所了解,比起他来倒也有些用场,二人一起说不准还能事半功倍。不过这话她是没打算说出口的,因为就算她说了他也是不信的。
“罢了,”三皇子叹了口气,将作势同他赌气的人儿护在怀中,“过会儿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乖乖在我怀中不许出来,也莫要发出声响来,只安心在我怀中待着。”言罢就将小人儿举起来抱在身上,一手护着她的脑袋一手按住她的后腰以防她离了自己,身子一转朝道中走了进去。
幸而他自小习武,养成了暗处也能视物的本事,这会儿抱着她走在暗黑的山底深穴中,倒也不费力气。
三皇子进来这山底的通道走了约莫十步的样子,才发觉这通道内里几多宽敞,无须他如此宝贝地将人儿紧紧地贴向自己了。也自然,那牛羊马匹要从这方通道去往西澜,若是仅容得下一两人的宽度,蛮凉如何与西澜施行互市之策。
三皇子想通了却仍不放松对怀中人儿的禁锢,一来前方道路是否平坦可靠犹未可知,她在他怀中他便能省心不少;二来即便前头并无暗器陷进,就如此这般地与她紧紧相依着也是极好的。
想得有些偏了,三皇子反应过来,呼吸微微一顿。
尘暮这会儿被他牢牢地安在身前,他每一次浅淡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不防这个时候忽地听得头顶之上他略微错乱的呼吸,窃以为这隧道暗藏玄机,不由缩了缩脖子努力将自己更贴进他,两只小手扣在他的脖子上也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全力贴近他,以防自己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她没有武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只能依附于他,然这隧道也不知是否布了什么机关陷进,为了不让他分心就只能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