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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乔氤被那个服务生骂得脸色发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之伦:“我哪里乱说话了,你们难道不就是要包养一个人吗?”

    他难堪而又崩溃:“就非得是我吗?”

    叶之伦说:“对,非得是你。”

    周围没有别的人了,叶之伦强行拉着乔氤坐到雅座的位子上,终于能把刚刚的话说完。

    他脸色还是很难看,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乔氤,想找个暖床的很容易,我们俩还不至于得你来给我们找。”

    他说:“乔乔,这次你闹的过分了。”

    乔氤默默地看了一眼叶之伦的脸色,往远离他的方向坐了一点,才说:“我不是在闹,我很认真,我不想要你们缠着我,去找别的人不行吗?你们那么有钱,肯定有别的人愿意给你们睡。”

    叶之伦往乔氤跟前又凑了一点,他捧住乔氤的脸,强迫乔氤看着他,是一个相当霸道的动作,然后说:“我们是喜欢你,所以非得是你,也只能是你,没有别人了。”

    然而乔氤别开了眼睛,说:“可是我不喜欢你们。”

    这是乔氤第一次明明白白说不喜欢他们,叶之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因为我和我姐说把你送……那个事情吗?我不是跟你解释了,本来也只是糊弄我姐的,不会真的把你送走,我们这么喜欢你……”

    “不是。”乔氤打断叶之伦的话,“我们本来也只是你花钱买了我,没有这个事情我也没有喜欢你们。”

    乔氤以前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勇气,念念叨叨地说:“你们也不喜欢我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们只喜欢威胁我、吓唬我,我听话的话你们就会对我好,我不听话的话你们就威胁我让我听话……这不是喜欢,你也肯定不会这么对贺先生。”

    叶之伦先是气的,后来是意外的,他和贺闻都一直以为乔氤实在跟他们生气闹别扭,说话完全都是下意识的:“你没喜欢过我们?当初你那么依赖我们,在KTV的时候……你赖在我们怀里,一直想让我们抱你。”

    乔氤想起来了,当初和朱陈他们出去玩,阴差阳错去了那家KTV,他是被贺闻和叶之伦一路抱回家的,那个时候贺闻和叶之伦哄着他陪着他,那个时候他的确是很心安的。

    可也是那天之后叶之伦和贺闻忽然就对他很差了。

    乔氤吸了吸鼻子,说:“我一直记得自己只是你们包养的,没想过别的事情。”

    叶之伦凌乱了,嘴唇张开又和上,像是忽然之间失语,样子一度有点滑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的时候了,好半天才算是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那就算我们重新开始追你好了。”

    “我们是要追你,和你谈恋爱,好好和你在一起,不是想找个乱七八糟的暖床的人。

    乔氤摇了摇头,说:“可是我已经和顾老师在一起了。”

    他在心里翻自己的记仇小本本:“所以你说追我,就是用小视频威胁我,再找个人监视我吗?”

    又是顾砚,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说来说去不就还是一个顾砚的事情吗?

    叶之伦本来只是来接叛逆泡吧的小孩儿回家的,压根本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暴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口不择言地说:“什么威胁你监视你,我们是怕何远又来堵你才让人跟着你!也压根就没有那段视频!怎么顾砚就那么好了,做什么你都维护他,顾砚那就是喜欢你了?他想都没想过如果何远对付你的话,你的处境会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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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闻到酒吧的时候只看见了叶之伦一个人,坐在酒吧的一角,开了瓶酒,借酒浇愁的样子十分有失恋的味道,周围几个小gay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讪,都被叶之伦那股深情的忧郁气质给劝退了。

    贺闻四下看了一圈,没找到乔氤的身影,只能先找吧台拿了杯柠檬水然后坐到了叶之伦旁边,他把水递过去,叫了一声:“之伦?”

    叶之伦酒量很好,当初和顾砚拼酒的时候几大杯白的喝下去都没事儿,这点儿酒完全就不可能让他怎么样,他只是心里有点烦,索性就开了瓶酒。

    他抬头看见贺闻坐过来,没接贺闻递过来的水,反倒是倒了杯酒给贺闻递过去,有点无奈:“你来晚了,我们老婆已经跑了。”

    贺闻接了叶之伦递过来的酒稍微抿了一点就拿在手里没喝,轻轻晃了晃杯子,说:“那你这是借酒浇愁?”

    叶之伦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贺闻有点感慨:“以前我们吵架的时候也闹过分手,但是起码你是喜欢我的。”

    贺闻说:“是。”

    叶之伦继续道:“但是乔乔刚刚跟我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们。”

    这下轮到贺闻意外了:“有段时间他那么粘我们,天天等着我们回来之后一块吃宵夜,虽然话还是不多,我以为他……”

    叶之伦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以为,不过没有姓顾的那个的话,小孩儿可能还不至于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但是贺闻比叶之伦调整过来的要快一些,沉默了一会儿说:“顾砚不适合他。”

    叶之伦又喝了口酒,杯子就被贺闻给拿走换了柠檬水过来,他看了贺闻一眼,轻笑了一声放弃了酒杯喝了口水,才继续说:“乔乔不这么觉得,顾砚那个人看着文静和气,小孩儿没谈过恋爱,吃那一套。”

    贺闻想他和叶之伦纠缠的这几年,颇有点儿苍天不公的那种吃瘪感:“认识乔乔的时候就是他被领到我们跟前要谈……咳,合同,那我又不是不会温柔,你也不是不会哄人啊。”

    叶之伦按了按眉心:“谁让咱俩都先选了威胁他啊,小孩儿记仇了。”

    贺闻愣了愣:“视频的事?”

    叶之伦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你没录视频了。”

    在保护乔氤别给何远欺负了这个事情上,这的确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是最有效果,贺闻了解乔氤,知道这段并不存在的视频能给乔氤带来多大的震慑,乔氤肯定是不敢去找顾砚了的。

    他这个人大约是因为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久了,做事情总喜欢选择最有效能达到目的的方式,和叶之伦闹别扭的时候也不是没出过阴招威胁叶之伦,可他忘了叶之伦不管是财力还是权力都跟他相差不多,两个人势均力敌,而乔氤不一样。

    贺闻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是我没想周全。”

    他声音很低:“本来想着吓唬一下就能把人留在身边好好哄一哄,要不姓顾的成天献殷勤,咱们俩早晚要出局……我心里头都要把他当小祖宗了。”

    俩人想法本来差不多,毕竟那天乔氤被他们哄着吃掉了一整份的冬阴功汤——不讨厌叶之伦做的食物,那应该就没那么生气。

    然而乔氤今天一句“不喜欢”几乎是赤裸裸地给了叶之伦一巴掌。

    叶之伦把柠檬水一口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去,伸开胳膊让贺闻靠过来,说:“小孩儿记仇着呢,今天本来想把人留下,他就又委屈又倔地看着我说,‘既然没有视频,那你今天要拿什么威胁我。’我以前总以为这是闹情绪呢没放在心上,今天才知道他不喜欢我们,也不能真的让他更讨厌我们吧。”

    这样不行,还能怎么样。

    贺闻无意识把玩自己袖口的扣子,说:“那现在怎么办啊?何远对那个姓顾的那是个什么劲儿你也看见了,乔乔掺和进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顺势往叶之伦肩头一靠,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怎么比追你难那么多啊……”

    叶之伦心里那点烦躁被酒精和贺闻消减了不少,脑子里也终于不是一团乱麻,侧头在贺闻头发上亲了一下,说:“

    明天我去找何远谈谈吧。”

    贺闻伸了个懒腰,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那我去找姓顾的,总不能一直欺负自己老婆,何远欺负我们家乔乔,我就去欺负他们家顾砚。”

    顾砚这会儿正在头疼。

    前一天晚上贺闻和叶之伦把乔氤抢走,他追下楼的时候人已经上车走了。

    顾砚当然不可能让乔氤这么被贺闻还有叶之伦欺负,然而他腿上的伤虽然是基本上好了,但是石膏还是很妨碍行动,只能先回家跟乔氤联系,打算确定了乔氤的位置再去接人。

    然而他给乔氤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消息乔氤也不回复,他只能耐着性子再等一等。

    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何远一直纠缠不休让他简直心乱如麻,何远出乎他意料地去找了乔氤又让他愧疚不已,贺闻和叶之伦蛮横不讲道理的抢人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于是房子里太过安静的氛围都让顾砚觉得心慌,就顺手打开了电视制造点动静,只不过他看不进去,只是放在那让电视机给这个房子制造点人气Q:0②⑦083⑨4⑦。

    乔氤好不容易回复消息的时候顾砚正在翻朱陈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问一问贺闻还有叶之伦家的地址,好在乔氤的消息看上去还算平静,只是在他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挂断了,跟他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恋人之间也是需要空间的,顾砚只愣了一下,就体贴地在手机里打了个“好”字,然而还没有点发送键的时候,听见了电视机里面出现了“何远”的名字。

    顾砚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去看的时候何远和一个女生的合影却正大咧咧挂在电视机屏幕上。

    女生是某台的知名主播,叫宋皎皎,新闻也是针对她的,写的是疑似宋皎皎恋情曝光一类的内容,中间提到了何远的名字。

    要不是何家默许,这种花边新闻怎么可能播的出来,顾砚嗤笑了一声,开始莫名觉得电视机有点吵,拿遥控器关掉电视机的时候才意识到给乔氤的消息居然没发出去。

    他按了发送键,然后冲进了卫生间,一顿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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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砚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生病。

    他晚上没吃饭,刚刚干呕半晌却并不能真的吐出来什么东西来,只有胃液倒流进嘴巴里,又涩又苦。

    他觉得心口泛堵,嘴里发苦,脑袋发涨,翻出家里的医药箱拿出体温计量了一下,果然发烧了。

    好在他有准备常用药在身边的习惯,家里医药箱里有退烧药,都是他刚回国的时候自己准备的,还没有到过期的时候。

    然而生病的时候人会更脆弱敏感,家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人总会是有点伤感,顾砚一边烧水一边站在厨房发愣,莫名想起来在国外的最后一年,他已经毕业了,小他一届的何远却还在为了论文焦头烂额,撒娇耍赖不肯让他回国,非让他陪着他。

    那个时候他多喜欢何远,依着他在国外陪读。

    可是等来了什么呢?他在何远的邮箱里知道了他未婚妻的存在,然后听何远连借口都没有找的承认了这件事情,然后没有说“对不起”,却还问他“能不能等我三年”。

    就像现在,前一秒和他纠缠不休,下一秒在电视上爆出即将结婚的新闻。

    他头脑发热,没了平时的稳重冷静,很冲动地拿出手机给何远发了条微信:何远,我们早就结束了,好聚好散吧,别让我觉得那几年我竟然爱了个人渣。

    他手有点哆嗦,敲在键盘上却很准,飞快地又打了第二句:预祝你新婚快乐。

    然后他把何远的名字拖入了黑名单又删除,烧开的水里兑了一半的冷水吃掉两片退烧药,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顾砚起床有些晚。

    他前一天睡得有点太多了,脑袋反而昏昏沉沉的,不过体温已经正常,前一天的发热大概只是身体的某种应激反应。

    顾砚握着手机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缓过刚刚起床的那种昏沉,抹了一把脸,振作起来下床去洗漱吃早饭。

    他住院几天,元旦又是在乔氤家里过的,自己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做早饭,翻完冰箱也只有两瓶牛奶刚刚好没有过期,还有些麦片,顾砚于是就热了杯牛奶泡了点儿麦片将就了一下,一边喝一边掏出手机想要联系乔氤。

    他隐隐约约记得乔氤前一天晚上好像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爸爸找到器官捐赠者了,那会儿他正难受的厉害,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都不知道这段记忆是不是真的。

    心有灵犀似的,乔氤的电话也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备注名称已经被顾砚改成了“乔宝“,顾砚弯着嘴角笑了一下,靠在流理台上接了电话。

    他从前一天晚上情绪就不是很好,直到这会儿才算是有了点云开雾散的意思,温和地叫乔氤:“乔乔。”

    不过乔氤说信号不好,两个人就又换成了打字聊天,顾砚这才确定乔氤他爸的确是找到了器官捐赠人,不是他在做梦。

    他看着手机里乔氤说的“谢谢”有点疑惑,但是很快被愧疚的情绪遮掩,乔氤又是一个人送他爸爸去的医院,他这个男朋友都没能第一时间去陪着他。

    他赶紧几口吃完了牛奶麦片,打算赶去医院看看,即便是乔氤拒绝了,顾砚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哪怕不进病房,只陪陪乔氤他也不能扔下乔氤自己。他们现在是恋人的关系,顾砚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比自己小许多岁的小男朋友。

    他用手机软件叫了出租车,架着拐杖慢慢下了楼,还没等到出租车司机,却先接到了学校系主任的电话。

    学校知道他是车祸撞伤了腿,假期给他安排到了寒假之后,工作也都交接好了,按道理系主任不应该有什么事情找他,顾砚疑惑着接了电话:“秦主任?”

    秦主任今年五十岁整,精力却比三十岁的人还要旺盛,性格相当泼辣,说风就是雨,尤其讨厌磨磨唧唧,接通了电话就直奔主题,说话像在开机关枪:“小顾啊,你之前想要立项的那个项目不是一直通不过吗?前两天系里做开年项目立项,我就又给你提上去了一次,嘿!没想到这次立项给你通过了!你这样啊,你腿还受伤就先养着,我把项目资料都发给你,你填好了之后邮件给我我帮你交上去,不过回头你还是得来学校一趟,有些地方要你来签字的,就这么说定了啊小顾。”

    顾砚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位系主任的做事风格,耐心听完秦主任的话,轻笑着说:“好,多谢秦主任。”

    秦主任说完正事,语速终于算是稍微慢下来一点:“客气什么,你们年轻人就该多钻研,趁着年轻做些喜欢的课题……行了,要写的资料我一会儿给你发邮件,我先去实验室看看,孩子们做实验呢,我不太放心。”

    其实有博士生带着呢,但是秦主任就是操不完的心。

    顾砚没占用秦主任的时间,说:“好,您去忙,我等您邮件。”

    秦主任那边已经开始急匆匆走路了,呼吸都快了点,又嘱咐顾砚:“今天记得把资料发给我啊,我再帮你改改,争取抢到国家级的立项,经费会更充足。”

    顾砚应了一声,又道了一次谢。

    他这个项目从回国之后就开始准备,花费了很多心思,然而上一次递交了立项申请书的时候直接就被驳回来了,他去跟项目组争辩了两回都无功而返,他被贬得一文不值,前期准备全部付之东流,顾砚自己都觉得争取不了了。而如今这个这个项目终于能立项开展,饶是稳重如顾砚,也忍不住做了个“yes!”的手势。

    他难掩喜悦,终于流露出来一些很不常见的焦躁,点开手机邮箱不断刷新。

    三分钟之后,秦主任的邮件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到了。

    顾砚草草看了一遍邮件,要填写的资料很多很杂,光是立项申请书就够他写一阵子的。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乔氤发过来的那句“那明天好不好?我怕我爸爸看出什么来”,终于对出租车司机抱歉地说:“抱歉啊师傅,我临时行程有变,得取消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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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砚忙到半夜两点多才算是把立项的资料整理好给秦主任发了过去。

    他很高兴,也不觉得累,做完事情洗漱躺到床上之后大脑皮层还处在活跃状态,亢奋得没办法立即入睡,心里胡乱盘算着哪天可以赶紧把石膏拆掉,这样趁农历新年之前还可以回学校做些项目准备。

    第二天顾砚起得很早,心情颇好地在早餐店吃了早饭,又给乔氤发消息问乔氤醒了没,现在在哪里。

    乔氤这一夜睡得也不好。

    他没想到叶之伦会那么轻易放他走,不再较劲之后又反而忍不住多想。

    他睡得恍恍惚惚,一会儿梦见他爸爸在做手术,一会儿又梦见贺闻把他从会所的包间里抱出来,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见她妈狼狈的样子,而叶之伦就在楼下停靠的车子边上等着他。

    因为他爸还在医院里,乔氤不敢关机也不敢开睡眠模式,早上是被顾砚的微信吵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只觉得自己没睡好,浑身又累又酸,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揉着眼睛看完消息,给顾砚回复道:我在出租房。

    顾砚买了清粥小菜和小笼包子打包,跟乔氤说: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

    上午的时候蒋专家要和乔氤他爸的主治医生开病情讨论会,乔氤这几天被“他爸的病终于有救了”这种喜悦的情绪环绕,到了这会儿才有了点他爸要上手术台的真实感,开始有点紧张和担忧。

    上手术台总是有风险的,乔氤从一早上开始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乔氤他爸自己倒是很放松,跟顾砚聊了一会儿天,又跟乔氤说:“氤氤,下楼去水果店买几个苹果香蕉什么的吧。”

    难为他爸主动说想要吃什么,乔氤拿上手机就往病房门口走,还问:“爸,你还想吃什么别的吗?”

    他爸有点没办法似的笑了,看乔氤还像看没长大的孩子:“你顾老师在这里坐半天了,都不知道去买点水果倒点水,这傻小子。”

    然后又冲着顾砚有点找补解释似的说:“我们家乔氤懂事又孝顺,就是孩子气了点,不会招待客人……要不是我这病了,这孩子本来还应该高高兴兴读书享受大学生活呢,哎。”

    顾砚在床头柜里翻了个一次性纸杯出来,说:“乔乔回来,我就喝点矿泉水就行,也不渴,新年都是我在家里叨扰的您和乔乔,伯父你不用这么客气。”

    乔氤他爸伸手拿了桌子上的水壶给顾砚倒了水,说:“没客气,就买点常吃常见的,我和氤氤也要吃的。”

    他冲乔氤挥挥手,说:“去吧,你自己想吃什么也买点回来,小年轻要多吃水果才水灵。”

    这是拦不住的,顾砚看出来乔氤的不自然,轻笑了一声,说:“那就去吧,买点自己吃的水果,长得水灵点。”

    “水灵”俩字被顾砚重音抢掉了一点儿,乔氤莫名听出来些逗他的意思,耳尖慢慢红了,小声说:“那个,顾老师,你照顾……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爸。”

    说完他就顶着一双红红的耳尖跑了,隐约听见病房里顾砚对他爸说:“乔乔是和我关系比较亲没把我当客人,您太客气了。”

    他们关系何止是比较亲,他们现在是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最亲近的关系了。

    可是顾砚都已经见了他爸爸了,他却只能对他爸说谎。

    乔氤刚刚那点羞涩被慢慢涌上来的愧疚替代了,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跟他爸讲顾砚的真实身份。

    他其实是不敢的,当初把他妈送去戒毒所的事情他都是被逼到最后一步才敢跟他爸说。

    乔氤想,他实在是个懦弱的人。

    他满心自责地抿着嘴唇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看见了昨天“监视”了他一天的那个司机。

    乔氤脑袋里立即就出现了两个大字——果然。

    他就知道,叶之伦和贺闻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完全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俩混蛋一口一个“喜欢”说得情深意满,今天还不是立即又派了人来监视他!

    正在自责愧疚的乔氤脸一鼓,又成了雄赳赳气昂昂斗志满满的小公鸡,反正威胁他的那个视频不存在,他才不怕这两个大混蛋呢!

    他“腾腾腾”走过去,拿出来了自认为最凶的样子,气沉丹田,打算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结果刚冲过去,对方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对他说:“乔先生,这个是贺总让我给送过来的,里面有一些补品和水果,我忘了叔叔住在哪个病房了,这正发愁呢,碰上你可太好了。”

    乔氤:“……”

    司机喜悦地说:“一会儿我还要来给你和叔叔送午饭和晚饭,那个……要不把病房号告诉我一下?”

    乔氤:“……”

    司机继续说:“哦对了,贺总说让我装成外卖小哥的样子送过去,让你记得跟叔叔说不要吃医院食堂,你点了外卖。”

    乔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乔氤发飙是发不出来了,弱弱地说:“告诉你们贺总,不要给我送东西了,我不想要。”

    司机为难地说:“啊?贺总只说了让我送……要不,要不你给贺总打个电话吧?我就是个打工的,都没有贺总的手机号啊。”

    乔氤:“……”

    他鼓了鼓脸,掏出手机来找到贺闻的手机号,不怎么信任地看了司机一眼,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被接起来的很快,贺闻带着轻笑的声音传过来:“宝宝?”

    乔氤差点被贺闻这臭不要脸的称呼给噎着,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才又找回气势,说:“让你的司机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贺闻那边心情好像是很好的样子,被他这样折面子也没生气,反倒是笑着说:“真不要吗?免费的,不要钱,我这个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来了,之前还老欺负你,现在你不要宰我一笔吗?”

    这太没脸没皮了,乔氤没见过这种路数,憋了一下也只憋出来两个字:“不要!”

    贺闻却坚持不懈:“补品不要就算了,水果拿着吧,你跟叔叔都要吃些蔬果补充维生素,还有午饭和晚饭,我们不是在外面买的,之伦一天两顿回去给你做饭呢,比医院食堂好吃,比外面买的健康,你自己又不会煮饭,怎么也要考虑一下叔叔的身体是不是?”

    乔氤想起来叶之伦的手艺,莫名气弱了一下,然后仍旧硬邦邦地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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