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顾砚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乔氤说话才睁开眼,看了一眼被乔氤捡起来收拾好的水果,无声地呼出一口燥气,说:“对不起啊乔乔,他那个人就是这么混账,他也不是针对你,都是因为我才……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乔氤把最后一个橘子放到柜子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的确……”
顾砚打断他的话:“现在你不是跟那两个人掰了吗?”
乔氤愣了一下。
闹掰了吗?
他刚刚只是特别生气,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以后的事情,只是现在这一刻根本不想看见贺闻和叶之伦两个人,也不想搭理他们,挂贺闻电话的时候心里还生出来一种别样的痛快,可是这就算是闹掰了吗?
算……是吧。
他都这么不懂事了,两个金主难道还会来哄着他不成?
不管被动还是主动,反正结果就应该是和那两个人没什么瓜葛了,乔氤小声“嗯”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叶之伦的电话号码也给拉黑了。
都是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于是两个人都不再提关于贺闻叶之伦还有何远的话题,开始聊学校里的事儿,说一些学生社团的活动什么的,乔氤终于开心了起来,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李思航给出卖了:“副班长选了的课他才全勤,别的课他老是旷课去给副班长的社团帮忙干活。”
顾砚情绪也好了一些,暂时把忽然冒出来的何远抛在脑后,笑眯眯地说:“那我可要考虑一下这个学期奖学金的分配情况了。”
乔氤本来是在调侃好友追女生的糗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把人给出卖了,慌里慌张地弥补:“别别别啊,他其实还是很刻苦的,就老是去图书馆学习什么的。”
顾砚没忍住笑出来,捏了捏乔氤没多少肉的脸,说:“我逗你的,不出意外李思航会拿今年的国奖——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这个学期你成绩也很好,奖学金分配下来也能拿到几千块钱,钱总是能攒起来的,不要总是苛待自己知不知道?”
乔氤被他碰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声心虚地“嗯”了一声,心里默默想其实就这个月没吃好没睡好,之前都被叶之伦的好手艺给养胖了来着。
他情绪又有点低落,顾砚不知道叶之伦还能对乔氤好过,以为乔氤是害羞了,于是揉了揉他脑袋,笑着说:“不逗你了,时间不早了,不过得先麻烦你扶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咱们就休息吧。”
乔氤赶紧帮顾砚拿了拐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砚下床,又扶着他一蹦一蹦地去洗手间,等顾砚站定在马桶前才后知后觉地慌了,别过头去的动作大到顾砚想不留意到都不行。
顾砚扶着卫生间的墙,好笑地说:“好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乔氤忙不迭地跑了,再也不顾上什么贺闻什么叶之伦了,心跳得扑通扑通的,等洗手间内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乔氤的脸就烧得更红了,忽然之间声出来一种直男偷听女生上厕所声音的变态感。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乔氤的脸红得简直快要烧起来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越是想要分散注意力越是没办法不去注意,整个人羞窘得几乎要哭了。
口袋里的电话叮叮咣咣地想起来的时候,乔氤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喂?你,你好?”
那头贺闻的声音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乔氤,你还学会拉黑我电话了?”
乔氤:“!”
他慌里慌张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里头那让他面红耳赤的动静已经没了,马桶抽水的声音响了起来,乔氤知道顾砚马上就会喊他去帮忙扶一下,手忙脚乱又莫名心虚,手指先于大脑反应,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紧接着听见顾砚喊他:“乔乔?还得帮我一下。”
乔氤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使劲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应道:“好,我,我过来了。”
电话那头,贺闻瞪着自己被挂断的电话,简直难以置信。
上一回他被“拒接拉黑挂电话”三连还是和叶之伦闹脾气的时候,还是因为当时叶之伦正在开会。
小崽子长本事了!
贺闻咬牙切齿,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叶之伦已经睡下了,他还不敢闹出来什么太大的动静。
最可恨的是,在这种对叶之伦的愧疚和被挂电话的愤怒情绪交加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在担心大冷天的,那个小东西没地方住!
贺闻气得简直想揍自己一顿,咬了咬牙,大半夜给自己助理打电话,全然不顾那头儿助理睡的懵懵的,语速飞快:“明天找个保姆来,把我们家客房收拾一下,里头的东西都扔了不要了,家里门锁给我换了,还有把我下周的会议行程都往后推,然后订两张这个周末飞德国的机票,我和叶总要一块出去一趟。”
那头助理呵欠连天,连声应了,心里幽怨地想这马上就过年了,老板怎么又和老板娘吵架了,他们这些手底下干活的又要遭殃。
就不能好好过个年!
吐槽完了躺下要继续睡,忽然又一个激灵醒了——
卧槽不对啊,老板还要和老板娘飞德国呢,那这是哪位大仙儿有这个本事,让他们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发了这么大的火?
54
乔氤睡醒的时候顾砚已经起床了,正在护工的帮助下洗漱,卫生间的门半合着,只隐约有一点细微的水流的声音。
乔氤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下一秒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跳下床,把陪护床给收拾干净。
他倒是心宽,一觉睡到这个时间,让顾老师一个病人自己起床,还要让护工来帮忙,他一点儿照顾病人的作用都没起到。
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乔氤飞速收拾好自己,正好顾砚已经洗漱完了从卫生间出来,他连忙说:“顾老师,等我一会儿,我帮你去买早饭!”
顾砚在护工的搀扶下躺回床上,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已经买好了,鲜虾粥和煮鸡蛋,配了点小酱菜,一起吃?”
乔氤睡过了头,摇了摇头说:“不了,我今天要去医院看我爸爸。”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有点囧:“我还得回学校去换一双鞋,有点来不及了。”
顾砚瘸着一条腿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乔氤一阵风似的钻进洗手间呼啦啦洗脸漱口,又着急忙慌地说了句“顾老师再见”就跑了。
下一秒,他拿勺子往嘴里松了口粥,被乔氤逗得轻笑的神情就消失了。
他蹙着眉头问护工:“粥不是你买的吧?”
护工十分冤枉:“是我买的啊,我早上过来医院的时候特意绕路去买的。”
顾砚就换了个问法:“那是何远让你去买的。”
护工实话实说:“何先生说你喜欢这个粥铺的粥啊。”
顾砚没来由的一阵反胃,差点儿就吐了,忍了忍把保温桶一推,拽了拽衣服慢慢躺了下去,有点烦躁地说:“以后不要买这家了,卫生不好,容易吃坏肚子。”
护工一脸迷茫,心想看着店面挺高端的啊,价格也非常给力的让人不怀疑它的味道,不像会吃坏肚子的店啊。
然而顾砚已经轻阖了眼睛,拒绝交流,护工只好把保温桶给收了,悄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乔氤一路赶地铁,两只脚上鞋子不一样,受了一路异样的眼光,好不容易跑回宿舍,周末的时候室友都在睡懒觉,被搅扰了之后纷纷发出十分不满的声音,乔氤飞速地换了双运动鞋,小声说了句“抱歉抱歉”,抱着自己的书包快速地溜了。
大冬天的,挤地铁又一路小跑,乔氤愣是把自己弄得出了一层薄汗。
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了他爸,护工大哥正陪着他爸慢慢散步,他爸看见他特别高兴,冲着他招了招手,等乔氤几步小跑到跟前,就拉着他的手说:“氤氤,你看爸是不是精神多了?”
的确是,他爸看着精气神儿足了不少,脸上那种长久缠绵病榻的病气也少了很多,握着他的手也比以前有点儿力气。
乔氤高兴地使劲点头,对护工道了谢,说他陪着他爸走走,让人家去休息一会儿。
父子俩散了一小会儿步,他爸到底是病久了,没多一会儿就累了,也到了吃药的时间,乔氤就扶着他爸爸慢慢走回病房,给他爸倒了水,自己去找医生问他爸的情况。
听完消息乔氤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医生说他爸最近恢复的特别好,目前身体很适合做手术,然而就是器官捐赠排不上去,有可能错过最好的器官移植时间。
他爸身体大好了,这是好事,可捐赠这事儿他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着急得想给医生塞红包,可是人家医生又不肯收这个钱,人家工资收入不低,看不上他这几万块钱,犯不着冒这个被查的风险。
乔氤满腹心事地回病房,报喜不报忧:“爸,医生跟我说,你恢复地特别好!”
他爸也高兴,自打家里出事之后,第一回拉着他的手畅想未来:“等爸的病好了,就出去找份工作,你就还好好念书。”
说着却又心酸起来:“氤氤,这一年你辛苦了,爸天天躺在医院里头,心里……爸的命都是你吃苦换回来的。”
乔氤强撑着笑:“爸,不苦,就是多打份零工而已,提前体验生活嘛,老师同学对我都很照顾。”
他爸又想起来之前乔氤说过老师帮他的事情,说:“你们老师同学都是好人,爸爸要是能出院了,得好好去谢谢人家。你那个老师喝酒么?爸那藏了两瓶特别好的酒,回头给你老师送过去。”
乔氤被他爸弄得哭笑不得,听见老师俩字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个想起来顾砚,脸有点红:“爸,人家不喝酒,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医生说了,等你痊愈了,观察个一两年,也能少喝点酒,到时候我特批,你一礼拜能喝一小盅!”
病房里氛围又欢快了起来,之前一直大石头一样压在乔氤和他爸心里的病情情况终于有了移开的希望,结果吃午饭的时候,他爸又旧事重提:“氤氤啊,爸是这么想的,你看我病情也稳定了,总是在医院里住着太烧钱,要不我就还是出院吧,和你妈也能有个照应。”
乔氤没敢跟他爸说把他妈送去戒毒所了,反正他爸也不是很懂法,就骗他爸说一直把他妈锁在家里解毒。
他爸这一辈的人都很看重面子,思想还禁锢在“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里,其实也不太乐意他妈来医院,万一毒瘾犯了,他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当然,也不能把老婆送去戒毒所,不然老乔家更丢脸,他这辈子都挺不起腰杆来,死了是没脸见祖宗的。
乔氤看着他爸的脸,心里有点同情他爸。
或许他爸并不全知道他妈在外头干的事情吧,不然这么一个古板传统的男人,怎么受得了……
他妈在那个群魔乱舞的包间里的样子在乔氤脑子里一晃而过,乔氤手蓦地一紧又一松,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乔氤慌手慌脚地去捡,心乱如麻地说:“爸,你先吃,我去个厕所。”
公共厕所在走廊尽头,乔氤逃跑似的跑出去,看着走廊上散步的病人、慌张奔跑的病人家属和护士还有拿着缴费单一脸不耐烦的男人女人,心里非常没底。
在要面子这一点上,他有时候非常生他爸的气。
可是没办法,他爸对他的好是实打实的,那是他亲爸,是他现在能靠一靠的唯一的亲人。
他逃避似的想要继续拖延,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地上了个厕所,胡乱地洗了一把手,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没抬头,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脚,下意识往侧面让了一下就继续要往外走。
结果那双脚跟着同步移了过来,与此同时那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乔乔。”
乔氤满脑袋的想法在这一刻都变成了震惊,他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叶之伦,两三秒之后这种震惊又变成了警惕,他开始挣扎着要甩开叶之伦的胳膊:“你来干什么!”
叶之伦从来没想到过看着又瘦又小的乔氤力气也这么大,不防备差点叫乔氤给挣扎出去,用了点力气把人拽住,威胁地说:“再闹别人就注意到了。”
这是他爸住的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认识他,乔氤一下就怂了。
叶之伦满意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乔氤,拉着他的手从卫生间门口让开,问他:“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乔氤下意识撒谎:“学校。”
叶之伦脸色难看了点:“学校?昨天我让人去学校找了你一个小时,你宿管阿姨和班长都说你回家住了。”
乔氤不擅长撒谎,一句谎话被戳了个透穿之后就没下文了,反正说多错多,他盯着自己脚尖看,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乔氤忽然反应过来——
“你去找……”
叶之伦同时开口:“算了,现在跟我回去。”
他说完就伸手拽住了乔氤的胳膊,拉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乔氤顾忌这一层病房熟人多,只能小幅度地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叶之伦握着他胳膊的手,弱弱地反抗:“我不回去。”
叶之伦眉头皱了起来,抓乔氤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你人不大脾气不小,闹了一个晚上差不多了吧?你不回去想干什么,要离家出走?”
乔氤被他抓的胳膊生疼,听着叶之伦的口气更是委屈得不行,昨天的屈辱感再度涌上来,乔氤眼睛都红了:“那不是我的家!你也没权利把我送去陪别的人!金主了不起啊,我不需要你们的钱了,我不干了!”
提起昨天的事情叶之伦就有点心虚了,忍了乔氤对他这个吹胡子瞪眼的态度,说:“行了行了,别嚷嚷了,昨天的事情是哄我姐的,没真想把你送走。”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另一只手捏了捏乔氤的脸,是个哄人的架势:“听话,跟我回去,你身份证都在家里呢,不回去你住哪里?”
叶之伦温柔下来哄人的语气是十分唬人的,能让人觉得自己就是被宠着的,乔氤被他那句低低的“听话”说得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叶之伦之前对自己好的时候还有忽然冷下来不理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只小猫小狗,喜欢了抱着撸毛,不喜欢了踹到一边。
他抬脚就踹了叶之伦一脚,在叶之伦的西装裤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我身份证可以挂失,反正不回去。你别碰我!”
叶之伦:“……乔氤你……”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威胁地看着乔氤:“你回不回去?不回去我就跟你一块去看看你爸。”
乔氤简直被他这死皮赖脸震惊了:“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回去?我不想干了,你们俩再包养一个不行吗?”
他是无心的话,却一下子踩着了叶之伦的尾巴。
他前一天晚上让人去找乔氤和今天一大早来这家医院亲自接人的行为已经让叶之伦自己非常心虚了,乔氤这话一说出来,叶之伦几乎有一种遮羞布被人当场掀了的感觉,立即想要终止自己这个非常没有道理的行为。
他磨了磨牙,放开了抓着乔氤的手,说:“行,再包一个就再包一个。”
55
乔氤被叶之伦这么一闹,心情忽然变得特别糟糕。
他想起来上一次自己因为他妈的事情情绪崩溃,贺闻和叶之伦都在他旁边,贺闻抱着他哄着他,叶之伦带他去医院还帮他热牛奶,可现在这些都没了,他又只有一个人了,还要想办法瞒住他爸,在他爸面前强颜欢笑。
乔氤神情恍惚地回了病房,又陪了他爸一会儿,怕他爸又提起来出院的事情,说学校里面通知有事情要先走。
病房里的暖气开的足,乔氤一出医院大门冻得一哆嗦,抬手把羽绒服地帽子扣上,两个肩膀都耸起来,缩成一团想要往地铁站走,却忽然远远看见叶之伦的车停在不远处。
叶之伦居然没走?
乔氤望着那辆车,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然而过了一会儿,身后出来一对男女,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应该是怀孕了,男人温柔地扶着她,然后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那辆“叶之伦”的车响了一下,男人搀扶着女人上了车,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缓缓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乔氤一直目送着这对夫妻开车离开医院才恍然回神。
哪是什么叶之伦的车,只不过是同样的款式,车牌号根本就不一样。
乔氤揉了揉脸,又冻得把自己缩了起来,闷着头往地铁站走。
最近他打工的那个淘宝店没有上新,他暂时没有活儿干,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顾砚那边和学校。
顾砚住的医院在他爸住的医院和学校中间,地铁到那一站的时候乔氤犹豫了一下,从地铁倒玻璃上看到自己一张愁眉苦脸的脸,没精打采,苦大仇深的样子,要多丑有多丑,乔氤抿了抿嘴唇,收回了想要下地铁的动作。
算了,还是回宿舍住几天吧,他不想给顾砚看见自己这么消沉的样子。
乔氤从来不在宿舍住,室友们看他回来还挺新奇。
好在年底了,乔氤找了个“要期末考试了,住在学校方便抱学霸大腿复习”的理由,很容易就把室友给糊弄过去了。
说到要复习,寝室里几个人都开始嚎叫,蹭着乔氤和李思航关系好,求乔氤在抱学霸大腿的时候,也带上他们。
乔氤情绪还是很差,在室友们的插科打诨下也没能好起来,勉强给李思航发了微信约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就爬上床说自己想要睡一会儿。
这是能抱住学霸大腿的大腿,其他三个室友非常狗腿地做了个给自己嘴巴上拉链的动作,纷纷戴上耳机,打游戏都转成了频道聊天。
寝室是上床下桌的结构,乔氤爬上上铺,盖上被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只觉得心里很难受,又没办法说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难受。
他这么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外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室友轻轻敲了敲他床铺:“乔氤,我们点外卖,要带上你吗?”
乔氤翻了个身,轻声说:“我不饿,谢谢。”
三个人“哦”了一声,在底下小声讨论麻辣香锅好吃还是石锅拌饭好吃。
乔氤没心情吃饭,翻了个身继续看着侧面的墙壁发呆,这时候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震。
是顾砚发来的微信:还在陪叔叔吗?天太晚了,你要回来的时候我帮你打个车吧。
乔氤把手机拿起来,给顾砚回消息:我回学校了,期末考试要复习,我和同学约了一起去图书馆。
回复完,乔氤又默默把这一段话读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把负面情绪表现出来,是个努力学习的好形象,才放心下来,把手机锁屏,继续看着面前的墙壁发呆。
隔了一会儿,顾砚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记得好好吃饭。
乔氤捧着手机,斟酌着回复:顾老师你也要好好吃饭。
顾砚又说:叔叔的事情我已经托了几位朋友帮忙,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你不用分心,先忙考试。
乔氤很羞愧地红了脸,他最近根本就没有考虑考试的事情,可是谎话已经编完了,只能硬着头皮给顾砚回复:我知道了,谢谢顾老师。
他合上手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爸需要移植的器官有了顾砚帮忙,总算是有了点曙光。
乔氤强打起来精神,点开租房网站,开始研究租房的事情。
他爸说的对,每天在医院住着太费钱了,他现在和贺闻还有叶之伦断了关系,债却还没有还清,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乱七八糟地瞎翻着看了一会儿房源,把自己给看困了,装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睡过去,整整做了一夜的梦,都是在看房子。
接下来的一周,乔氤又要找兼职,又要看房子,还要复习期末考试,忙成了一个小陀螺,还要时不时担心贺闻或者叶之伦会不会忽然抽风跑来找他。
然而叶之伦和贺闻都很安静,短信骚扰电话骚扰没有,也没有人来学校找他,倒是顾砚每天晚上会给他发微信,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随便聊一聊医院的事情,或者听他说一说学校里的事情。
到了周五的时候,顾砚问他:还没时间来医院看望一下孤寡老师啊?每天就我自己在病房,快无聊死了。
乔氤有点震惊,心想难道何远这一周都没有去看顾老师?但是他又不敢问,毕竟顾老师看上去是真的很讨厌何远。
于是他只能避开何远的话题,说:我周六可以过来。
顾砚已经比以前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两个人聊了一周的微信,乔氤感激顾砚帮他爸爸,又和贺闻叶之伦闹翻了,短暂的忘了那段视频的存在,两个人关系无形之中拉近了很多。
这会儿顾砚就非常不客气地在微信里提要求:帮我带份学校门口的生煎包子,还有章鱼小丸子。
乔氤没想到顾砚那么文雅风趣一个人,居然也吃这些他们学生们才喜欢的小吃,没忍住笑弯了唇角,说:没问题!
周六一大早,乔氤写完了一份大作业的考试论文,赶在中午饭点儿之前买了生煎包小丸子外带一包炸串赶去了医院。
乔氤到的时候顾砚正吊着一条腿拿平板看球赛,乔氤任劳任怨地帮他放好小桌板,拿好一次性筷子递给顾砚,俩人分着吃一大堆垃圾食品。
吃到半截乔氤接了个电话,是房产中介打来的,乔氤含着一个章鱼小丸子跟人家问房子的位置价格,又约了看房的时间,一边吃一边讲话差点被呛了,挂了电话面前就递过来一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