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大公子都特意写信去恳求陛下不要再执迷长生,国师是个骗子的事应该是真的了。”“没想到啊,那么英明神武的陛下,居然也会受骗。”
信使的死亡,让始皇帝和扶苏两拨人的追查就此中断,一时半会不会有新的进展,张良也怕有人摸到这儿来,将流言散播出去后,立刻收拾行李,连夜离开村子。
那张信帛,经由火盆,渐渐烧成了灰烬。明月如镜,高悬半空,与火焰一同交织在张良面上,光影好似黑白色盛开的花。
张良烧完信,又拨了拨火盆里的灰,确定没有遗落碎片后,打水净了手,自言自语:“始皇帝,别人都以为你是被方士迷惑了,我知道,你不是。”
“你早就看出了大秦的弊端,秦以军功立国,如今天下已定,底层人民没了向上爬的通道,军队又已赏无可赏,那么多场战争,纵然是一整个天下,也不够分了。他们没有哗变,不过是因为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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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快乐地:“衣衣!我们又还了一笔积分!”
青霓:“……”
这?
这踩着别人的痛苦高兴是不是不太好?
青霓假惺惺地想完,也快乐也看着积分那一栏的负数减少。
而赵高……额头上满是密汗,身体微微颤抖,这个至少一米七三,能驾马赶车的汉子,此刻好似风中的小白花,瑟瑟发抖。
哪怕知道他在历史上干了什么,青霓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了。
陛下,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如果赵高断根修炼,有所成就,那他走这个方向也不是不行。没等神女回答,始皇帝就已经开始琢磨,除了赵高和他,大秦还有哪些人可以断根……啊不是,修炼。
首先,他的近卫是一定要的,保护他安全的人,必须是大秦顶尖的战士。
然后,军队那边……先召集自愿的一千人自宫,有一千修士,什么匈奴,百越,还不是手到擒来?
最后,大秦不可能只靠军队维持,他的能臣们也得长生不老,如此,大秦方可一世长存。
越想,始皇帝越喜悦,几乎是迫不及待希望听到神女肯定的回答。
赵高就……
系统默默地往下看,赵高那双腿一直在抖。事实证明,事关男人的命根子,就算是在秦始皇面前,也没办法保持仪态,没有噗通跪下已经是心理状态很好了。
青霓投去怜爱的目光,随即,内心琢磨着要怎么打消秦始皇的念头了。
她不会修仙啊!真让秦始皇把赵高切了,她去哪里找一份修炼功法给赵高。
而且,她以为赵高是自愿的,现在看来,他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啊。
算了算了,逼良为……太监,她良心上过不去。
始皇帝见神女迟迟不言,又道:“如果赵高不合适,政将随行的宫人都召来?”
青霓:“……”
不,陛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为了长生对自己能那么狠得下心的。
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怪不得是您完成“六王毕,四海一”的成就,就这份心性,其他国家输给您不冤。
秦始皇还在等着她的答复……
青霓掂量了桌上浆壶,微敛眉眼,挽袖倒了满满一碗的果浆,将其递给始皇帝,在对方愣神的时候,起身,对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离开。
整个过程,自然又流畅,始皇帝愣是开不了口叫人。连系统都以为青霓是在打暗语,从席上蹦
起来,四肢并用跑追过去。一路回到住所,系统才开口问:“衣衣,你刚才打了什么暗语,我猜不出来?”
青霓摸着雪貂毛绒绒的大尾巴,用系统搜索过附近没人能看到她的情况后,顿时瘫成“大”字躺在床上,“哪来那么多暗语,我就是怕他再说什么话,让我没办法拒绝,就想用果浆堵他的嘴。然后,我赶紧走,回来思考一下怎么让秦始皇别惦记着自宫了。”
系统震惊地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青霓叹气:“是啊,可以拖延至少一晚,但是如果明天秦始皇亲自来找我,我也不好一直拒绝他。”
系统忽然反应过来,“诶,等等,你又让他收回想法了,那那个成就,还有奖励……”
青霓脑中警铃大作,“给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不好吧?我们还没分手呢!”
系统:“但是成就说的是:割以永治。这……没割成,就没达成成就啊。”
青霓据理力争:“如果是这样,它完全可以等赵高真的被割了之后,再让我达成成就吧?在赵高成太监之前,就通知我达成了成就,岂不是证明主系统那边的机制是论心不论迹?至少那一刻,秦始皇想要阉割赵高的心情,是真实的啊!!!”
“……我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
“是吧是吧!”
“我打个申请,问一下主系统那边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嗯嗯!”
过了一会儿,系统接收完主系统那边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好了,衣衣,主系统那边通过了申请,不收回你的奖励。而且,以后的成就也按照现在这个机制来,论心不论迹。”
“好耶!”
话都说到这里了,青霓顺口:“帮我把那一次抽奖兑换了吧,我看看能抽中什么。”
“好的,衣衣!”
一个虚拟的大型扭蛋机跳了出来,按下压杆后,玻璃罩子后面数不清的椭圆形福蛋被卷进漩涡中,互相碰撞,五秒之后,一个福蛋从机器下口滚了出来。
随着福蛋的出现,机器完成了抽奖,化作虚无。
系统将福蛋打开,背包格子里出现了一个三角符包型道具。
【好运奇迹符:哪怕是千亿份之一的奇迹,都能够被你碰到,而符咒本身携带的幸运,将使你碰到的奇迹朝好的方向发展。】
青霓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东西啊!”
系统疯狂点头,“衣衣手气真好,有了这个,很多关键场合就能扭转乾坤了!比如要是有后妃想给你下毒,用
了这个符,毒说不定就是被她意外自己吃了。”
“是啊是啊!”青霓也疯狂点头。
比如,她不会搞什么百炼钢,但是,召集了秦朝最顶尖的工匠,氪金,砸它几百个奇迹下去,就不信撞不出来巧合,而对于老手来说,发现了巧合出来的流程,很快就能推导出真实炼制百炼钢的方法了。
“真方便啊……”青霓和系统异口同声地感叹。
青霓在纠结怎么忽悠秦始皇放过自宫的事,始皇帝也在苦思冥想——
神女……她那暗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定内有深意,才会给他一个微笑,然后离开。
直到深夜,始皇帝批改完最后一卷公文,揉着有些发酸的胳膊肘,起身,去园中散步。脑海里炸着风暴——
要钱要钱又要钱!军队那边要维持武器供给,要钱!李斯要修路,要钱!博士那边要修书,要钱!
想到博士联名上书抗议他把修书的支出减半的事情,始皇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就不能给朕省点心吗,国库里铜钱就那么多,如果消减军队支出,还不造成哗变啊。李斯那边修驰道的事情迫在眉睫,而且驰道修成了,对大军的粮草供给就方便运送了,相对来说,修书能先缓一缓,这群博士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始皇帝抬头看着月亮,幽幽叹了一口气。
叹着叹着,呼吸一滞,“国库里铜钱就那么多……朕知道了,神女原来是这个意思!”
“陛下知道了……”青霓强行把后面的“什么”吞了回去。
一大清早,她起来正在园中赏花,始皇帝就划开清晨的雾,挟着露水来到她面前,说出了一句:“先生,政知道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青霓就想在看见始皇帝身影时,先一步开溜了。
怕被始皇帝发现自己此刻表情不对,青霓微微别开了脑袋。
神女淡淡地说完“陛下知道了?”便侧头望着花圃里开得正艳的凤仙花,粉红色花瓣一重又一重,呈椭圆形围拢,瓣尖缀着清澈的水露。似乎在她眼里,大秦皇帝的悟性还不如那朵凤仙花能吸引她注意。
始皇帝脸上不动声色,只是道:“多亏了先生的提醒,政昨夜福临心至,明悟了先生话中深意。”
“嗯?”她话里有什么深意,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先生此前说,长生是夺天地之造化,昨夜又赠了政一碗果浆,意在说明,这天地间,造化有数,别人多喝一口,吾就少一份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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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宰喝得晕晕乎乎地回了家,妻子看他酒气冲天,连忙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汤。两岁的陆游迈着小短腿扑进陆宰怀里,又捏着鼻子:“爹爹,臭!”
“哈哈哈!”陆宰半跪着抱儿子,下巴枕在毛绒绒的黑发上:“爹爹今天高兴!”
妻子笑了一下:“今日发生了什么,如此高兴?”
陆宰脑海里想着玩家们。
“夫人。”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地鼻音:“我们一定能够将金贼赶出河北,收复中原!”
如果是和那些人一志抗金,那就一定可以!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英勇,生掰猪骨化解下马威,五十人战上百人!明明没学过怎么战斗,却能把兀术打得满脸血,就连金贼的大纛旗也被抢过来了哈哈哈!”.scjld.
妻子光是听着,脑子就激奋得快炸了。
“他们是英杰!”
她露出敬佩的神色:“此一战,恐怕天下闻名!”
“胜了!胜了!”
单州一夜之间张灯结彩,就好似北宋时的不夜城那样,满城都是欢呼雀跃——
“是我们的人胜了!”
“五十个人闯金营,金贼奈何不了他们!”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金贼四太子面前,我们的英雄把金贼的大纛旗抢了!”
“英雄出少年!”
有人一刀剁了家里的大肥猪,烫了毛,滚了水,加了盐,切成一片片熟肉摆在家门口:“今日高兴!大家都来吃啊!”
有人蹲在胡同为此偷偷哭泣,正哭着,又来了个人:“兄弟,让个地方,外面都在笑,我不好意思哭……金贼居然也有怕我们宋人的一天呜呜呜呜……”
妩媚的单州这一晚又躁又乱,孩子们拿着花灯四处乱跑,孩童脆脆甜甜的声音在大街小巷里响:“东风冷,金营乱,大纛旗啊,思念太子衔悲恨!”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唯有韩世忠之部,有人这么说。
此人姓成名闵,家乡在邢州,正是黄河以北,金人肆虐之地,不久前才哭问官家能不能让他打回河北。
他家在河北,他家人在河北,他亲友都在河北!
一晚晚熬夜,熬得红红的眼睛日日夜夜望向北方,做梦都想打回去,可笑的是,宋官家只许他们做梦!
“如今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啊……”成闵唇角噙着笑,闭上了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翻身跳了起来,趴在窗前,灼热地注视着北方,注视着黎阳方向,好像想要透过遥远的距离,去把那些英雄看个清楚明白。
“你怎眼下青黑,莫不是一夜无眠?”
韩世忠问
完后,妻子梁红玉正喝着粥,此刻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梁红玉放下喝粥的匙,停顿了三五息,方严肃地说:“良臣,我要去黎阳。”
“去黎阳?!”韩世忠也不吃粥了,把匙往碗里一扔,虎目圆睁:“你去黎阳作甚?”
“去抗金!”
“你一个女人——”
“拳打兀术,抢大纛旗的也是女人!”梁红玉两眼中慢慢泛起光:“我要去!良臣,我此前想过最好的,就是你在战场上作为猛将冲锋陷阵,我上高台,为你擂鼓助威。但我现在知道了,我还可以换一种活法!”
“不,我不是说女人不能抗金,我的意思是……是……”
韩世忠抓了抓头发,他不喜欢读书,现在想说些话,在肚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搜刮不出来具体词来,只能干巴巴地说:“女人力气天生比男人小,你擂鼓助威不危险,上战场用矛捅人危险。”
“我可以练!史书上也并未记载平阳昭公主天生神力。”
瞧着韩世忠愣愣瞌瞌模样,梁红玉弯了弯眼睛:“呆子,你别呆啊,这事行与不行,你说个话。”.scjld.
韩世忠小声问:“平阳昭公主是谁?”
“……”梁红玉伸出手指,对着韩世忠脑门直戳,戳一下,说一个字:“叫你多念书!说了叫你多念书!平阳昭公主是唯一以军礼下葬的公主!总之,黎阳我是一定要去,你不答应我也要去!力气不行我就认真练,练到普通男子的力气,一样能拿枪耍刀!”
韩世忠面带忧色,心烦气躁,想了又想,索性真的不吃粥了,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
“你真的铁了心要去?”
“对!”
“好!”韩世忠咬着拇指指甲,用牙齿磨了磨,转头认真道:“你过几日再走,我让人给你打一副甲!”
宗泽也是一夜没睡。
十九岁的衣衣过来例行刷npc好感,当然,不是没事过来唠嗑两句。
“留守,我有事汇报。”
宗泽没有问话,只是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纸镇,窗外菊花开得正美,暗香袭人,宗泽忽尔开口:“若非开封需要老夫,老夫真想过河,与那些英杰一道北上抗金!”
捏着纸镇的手猛地一紧,手背上青筋迸起:“过河!”宗泽瞪直了眼睛,低吼:“过河啊!”
江上水匪围着一艘小船,匪多船小,让人免不了为小船捏一把汗。船头坐一男装妇人,见了水匪,按剑而起,眉眼间添了一抹凌厉。
水匪连忙高呼:“兀那冠子莫慌,你有福了!”
男装妇人平静地问
:“福在何处?”
“你到哪儿去,我们兄弟送你过去,旁的水匪识得我等,多少给些面子,保你江上无忧!”
见那男装妇人惊疑,这些水匪径直跳了三四个上船来:“骗你作甚!你一个人,我们十七八个人,你还杀得出去?你以为你是夺旗那位义士?”
男装妇人要去江宁府,这些水匪果真将她送到了相应地点,送完后便要走,男装妇人问其缘由,水匪头领便说:“受义士感召,仅此而已!”
男装妇人又问何方义士。
水匪头领便激动道:“黎阳五十义士!他们只是一群年轻娃娃,里面甚至见不到蓄着胡须的年轻人,但却敢以五十人去赴金贼四太子的宴,从箭雨中杀出来,往金国脸上搧了一巴掌!要欺负就欺负金贼,该硬的时候硬,他们才是真女人真男人!”
“我做不到他们做的事情,但听了他们的事,我也没法再欺负宋人了。”
男装妇人惊奇地听着这一切,又追问了好几处五十义士的事情,水匪头领绘声绘色说着,尤其是夺旗一事,说得兴起时,猴儿一样手舞足蹈,仿佛自己是在金人营寨中亲眼所见。
“确实好义士!好胆量!勇武绝伦,英豪也!当浮一大白!”
男装妇人扯下船篷挂着的酒囊,饮了一大口,仆然跳下船,将船绳系了柱,且行且饮且吟——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今有感而发,偶得佳句,赠五十英豪!”
水匪头领虽然是水匪,但没做匪类之前,也读过些许书,这首诗一出来,他便体会出来个中意味了。
前面两句借项羽赞美了五十义士的勇武与忠义,生是人杰,死是鬼雄,后两句字字尖锐,则是讽刺了之前想要南渡——但是后来被一群心怀家国天下的壮士死谏劝住了的官家。.scjld.
这样的佳句,此人绝不会籍籍无名!
“你、你是!”
男装妇人走得远了,风中只传得一声——
“李易安!”
是易安居士!他今天是什么好运气,居然能亲耳听得易安居士为他最崇拜的人作诗!
水匪头领激动得难以言语。
南京城外,死谏的三十七士坟墓前,依旧有百姓络绎不绝前来祭拜,娇嫩的菊花瓣带着清香,飘到墓前,百姓便笑着说:“义士,这花也来拜祭你们嘞!”
更多的人则是匆匆从外地赶来,只为了在这些坟前带上一句:“义士九泉之下也不必为家国忧愁了,诸位高义千古无二,却还有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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