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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下一秒,始皇帝的脸青了。

    原来是“经血”,而不是“精血”。所以,他吃的是……

    始皇帝两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抬手捂住了嘴巴,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失陪。”也顾不得礼节了,起身就走,红黑辉映的袍服随着他大步离开。翻滚成风。

    大概是去吐了。

    走之前,咬牙切齿:“来人,去将炼制长寿丹的方士押过来!”

    远在另一处宫殿住着的方士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方士领头人之一的卢生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焦灼,在殿中走来走去,“陛下请回了那位神女后,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召见我等了。”

    另外一名方士侯生不屑:“什么神女,恐怕是以美色迷惑了陛下,将陛下哄得认不清东南西北了。以色事君,谁能长久?过一段时间,陛下就会发现那所谓的神女不过是徒有其表,我等才能为他提供长生之基。”

    有方士附和:“不错,陛下对长生异常执着,否则也不会有咱们的用武之地。”说到这儿时,他嘿嘿笑了两声,其他方士也会意地发笑。

    “是啊,多谢陛下的厚爱,我一介山野村夫,若不是陛下,我可住不起这般辉煌的宫殿,还有美貌宫人伺候。”

    “可别说,陛下在炼丹方面,真舍得砸钱,我说要一箱黄金炼药,他眉头不皱一下就给了。丹药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金子。十两的金子,磨成金粉,能炼七八炉丹了,留下一块,余下的就全是我的了。”

    “卢道友,你用那少女初潮炼丹,真的有用吗?不会吃出毛病来?”

    “我不知道。”卢生被问到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哪里知道什么材料能使人长寿,都试试,应该不会吃出问题的,从人体内排出来的东西,难道还能有毒?以人补人,阴阳相合,还有比妇人的月水更具阴气的东西吗?”

    侯生笑着补充:“你们难道忘了试药童子?早用他们试验过了,没有暴毙,问题就不大。”

    另一位方士说:“之前不是试过新丹方,砒|霜不小心放多了,有个试药童子七窍流血,我还担心会影响到我们,幸好徐福有个老乡是宫里的宦人,将这事瞒了下来,给我们添了新的试药童子,不然,被陛下知道丹药会有丹毒,可就……”

    “是啊,好险,那个丹方没人冒险用了?”

    “哪能啊,早烧毁了,真害死陛下,我们也

    得陪葬。”

    他们说着说着,又聊到了神女身上。

    “肯定是我们的同行,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又是雷电又是百花盛开又是紫气东来。”

    “还能是什么,我们谁不会看天象?至于百花齐放,大概是戏法,我没见过这种把戏,说不定还是独家秘方。”

    又说到对方霸占了始皇帝整整两天,也没来向他们拜个山头。

    “难道是那位国师想要独占陛下,正在撺掇陛下把我们赶走?”

    “她敢?就连徐福那厮,哄得陛下将他奉为仙师,对他言听计从,他都要与吾等好声好气商量,大伙儿对陛下各说各的,互不相犯。她初来乍到,那么大胃口,真不怕我们戳穿了她的戏法,拼个同归于尽?”

    其他方士一想,也是。有钱大家一起赚,真把吃饭的碗给摔了,图啥呢?

    却在这时,一群郎官冲了进来,数十个人将这处宫殿都衬得狭小了。

    他们行为粗鲁,动作间不慎碰撞掉一些瓷瓶,摔成碎片后,里面的丹药滚了出来,散发着幽幽清香。

    卢生瞧着他们,忽然怪异地生出几分惶恐心思,忍不住踏前一步,扬声高喝:“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还摔坏了陛下的丹药,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没有郎官回答他。

    静得可怕。

    铺满了碧玉的地板上,慢慢倒映出一道被日光拉长的影子,穿着一身鸦羽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宫殿墙格子上,一个小瓷瓶没放稳,随着破空声,砰然滚落,眼瞧着即将擦过男人耳畔,侯生惊恐地:“小……”心。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将瓷瓶完整地拢入掌心。

    他微抬了眼,瞳仁竟然是淡棕色,与蜂蜜一般的金色阳光交相辉映。

    “都在这儿了?”

    一位郎官站了出来,拱手回道:“回上卿,除徐福外,一个不差。”

    男人略微一思索,道:“徐福不必了。”说起这个名字,他微微皱了眉,似乎很是厌恶,“陛下称他为仙师,和这些方士不一样。”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方士都涨红了脸。

    卢生愤道:“蒙毅上卿,我们和你有仇吗,怎么突然来侮辱人?”

    蒙毅却只是抬了抬眼皮,凉凉一笑:“奉陛下旨令,将炼制长寿丹的方士——擒拿带走!”

    郎官们拇指一顶,推出一线青铜刀光,反射了阳光,晃得方士们晕晕乎乎,骇到不敢言语,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跟着郎官们走。

    有几个方士不知脑补了什么,腿软了,便被郎官们推搡着往前踉跄。

    路上,一些婢女内侍瞧见了方士们的狼狈,都投来诧异地目光。小声地和身旁人议论。

    侯生听不见他们在议论什么,不外乎是惊讶为何颇受始皇帝青睐与优待的方士们会被郎官押走,侯生难堪到只觉得自尊仿佛墙壁龟裂,在一片片碎裂剥落。

    是的,始皇帝能给他们无上的荣光,也能随时收回,他们的一切都系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人的喜好上。

    侯生忍着难堪,问旁边的郎官:“不知陛下找我们去是……”

    应该不是丹药的事情暴露了?不然他们去的就不是始皇帝那边了,而是被拉去五马分尸。

    那郎官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侯生顿时头皮发麻了。

    没有说话,唯一的可能是,对方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不

    需要考虑他的心情,并且,和他……方士们撇清关系,拉开距离。

    这次事情,恐怕很大,大到他们或许会……

    死。

    六月的清晨不热,但是闷得很,一路走过来,方士们只觉得心头堵得慌,而到地方后,他们没有看到始皇帝,只看到石桌后面跽坐一少女,衣裙如翡玉织成,缀饰若星河流光,交错连接,令人莫敢直视。

    ……好似天仙下凡。

    方士们望了一眼便垂下头避嫌,心想:这般清灵剔透的美人,难道是哪位夫人?奇怪,陛下有带后宫出行吗?

    蒙毅上前半步,行了个礼:“国师,人已带到。”

    方士们知道了,这是介绍给他们听的,眼前这位少女对外的身份是九天玄女,被拜为大秦国师,于方士对神女,于大秦子民对国师,他们都该随着行礼,然而,这些方士直挺挺站在那里,没有动,卢生作为他们的领头人,只做了个方士间互相见礼的手势,语气淡淡:“原来是道友假托陛下寻吾。”

    行礼是不可能的,世外之人就该有世外之人的风范。卢生琢磨着,虽然面前人吹了个九天玄女的身份,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同行,怎么也不至于在这方面硬给他们难堪。

    果然,对方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问题,可也没做见礼的手势。

    卢生表示理解。毕竟,神女嘛,当然要端着架子——现场还有外人在呢。

    神女淡淡道:“不是吾,陛下有事离去,稍后回归。”

    卢生思索了一下始皇帝的态度,眯起眼睛看她:“是你在陛下面前编排了什么,才让陛下发怒,把我们抓过来的?”笔下文学

    神女似乎怔愣了一下。

    蒙毅可没怔愣,做了个手势,就有郎官堵住卢生的嘴,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拖下去,进行笞刑。

    神女将目光投向了他,仿佛在发出疑问。

    蒙毅再次行了个礼,笑道:“陛下与我等说过,国师在天上地位尊贵,毅猜测,恐怕以往无有神仙敢当面质问国师,便斗胆替国师作出处置。”

    神女微微颔首,态度和善:“有劳。”

    “国师拆穿了那些方士炼制丹药的荒谬之处,使陛下能保重身体,毅特意领了押送他们的差事,方有机会在此拜谢了。”蒙毅认真道:“国师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毅,毅必会做到。”

    她是标准的瓜子脸,仿佛一个巴掌就能囊括的脸蛋上,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眸,内眼角圆润,可爱得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这就是系统为什么绑定青霓的原因——大叔爱萝莉,没有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能够抗拒用看天神的目光凝视着你,仿佛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世界,这样一个清纯可爱的萝莉。

    面对“sss”级别的攻略对象——秦始皇,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我本来定的路线是,你色|诱秦始皇,进他的后宫,走深情陪伴外加以色侍人的路线,没想到你有别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可行性更高。”

    雪貂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青霓:“若即若离,飘渺梦幻的神女可比触手可及的邻家女孩有征服欲多了。”

    别看它家宿主长得嫩,可到了飙演技的时候,一举手一投足,那股子神圣凛然的神女气质,便足够让人忽视那张宛若蔷薇,娇嫩欲滴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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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千字三分,一章一毛钱,很便宜哒!他老师慌忙前来,“你……你给陛下去信了?我不是说先不要行动吗!”

    扶苏解释道:“阿父不止要请那人当国师,还要举行典礼,祭拜天地,告知先祖,等阿父回咸阳再劝说,就来不及了。学生就去找了奉常,让他不要准备典礼,再去信给阿父,看能不能劝他打消念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

    “你还让奉常停了典礼?!”

    淳于越匪夷所思的样子,也让扶苏困惑了,“老师,学生做得不对吗?既然那人是骗子,自然不配举行典礼,而等阿父回来,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民力已经消耗了,到时再停,岂不白费力气?”.scjld.

    淳于越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之憋出来一句:“你的想法是对的。”

    “那老师为何……”

    “但是做法不对啊!你劝说陛下,使他改变想法,这才是人臣该做的,可你直接越过陛下,将指令改了,犹如救火投薪,陛下恐怕会勃然大怒!”

    “学生不怕。”扶苏固执道,“等阿父回来,一切都晚了。该投入的钱财,已经投进去了。”

    “你……你糊涂啊!陛下明显正是对神女兴致最浓时,谁说话都不好使——唉,事情已成定局,只能祈祷你送去的那封信,能让陛下回心转意。”淳于越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然而,信没有到始皇帝手里,半路就被劫了。

    劫它的人并不是项梁,尽管他是原楚国贵族,尽管他在暗地里筹谋着如何反秦复国。

    或者,说得明白一点,他去了,但是没有成功。这封皂信,被另一伙人劫走了。

    一无所得的项梁生着闷气回到了宅子里,一脚踏过门槛时,铺了砖石的地面猛然一震,项梁收腿及时,才稳在了门框前,没有脚下一滑劈叉坐下去。

    项梁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他往里走几步,便听到里面传来少年们的叫好声。

    “好!阿籍,你太厉害了!”

    “我敢打赌,没有人能比阿籍的力气大。”

    一道带着微喘的声音笑着响起来,“这当然!谁如果举起了我举不起来的东西,我愿意认他当大哥,他叫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什么?你不用休息吗!”

    “起——来!喝哈!好棒!阿籍比那据说从战场上下来的武师傅厉害多了,他都不能像阿籍你一样,把这么大一个石锁举起来。”

    “能不能走两步?哇,阿籍你怎么做得那么轻松,平时吃什么才有这个力气!”

    一群少年围着中间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短打的少年,他有一双罕见的重瞳,两手正将一个石锁举过头顶,胳膊鼓起的肌肉坚实有力。

    面对小伙伴们的吹捧,重瞳少年嘴角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咧起,在地上走动,缓慢的步伐看似是因为举着重物,可项梁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侄子只是在享受同龄人崇拜的目光。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万众瞩目

    的生活。

    如果国师真的是神仙,并且表示要收徒,哪怕只是收学生,恐怕项籍收拾好包袱就去了——还有比跟神仙学本事,以后能够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更让天下人注目的事吗?皇位都不及这个吸引人。

    幸好那是假神仙。

    项梁:“阿籍。”

    少年回头,看见项梁表情冷凝地站在圆拱门下,立刻将那三百斤的石锁往地上一扔,又是一波地动,地上的泥块抖了抖。“叔父!”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喊:“项叔!”

    “项叔好!”

    喊完之后,瞅着项梁脸色,立刻哄然做鸟兽散,各回各家了。

    如今才十三岁,还没有取字的少年项籍揉了揉鼻头,摸了一道灰痕在鼻子上,“叔、叔父,你回来啦。”

    项梁虎着脸:“你刚才在做什么?”

    “玩、玩儿。”

    “玩?诗书背了吗?剑术学了吗?你之前跟我说你不喜欢这些,那么,兵法呢,看完一整本了吗?”

    “没、没有。”

    项籍就差怂成一团了。被查作业,是大部分偷懒的少年都会害怕的事情。

    “那你在卖弄什么?你那两把子力气?不好好学习,以后你当大官都会像始皇帝一样,成为天下人笑柄!”

    项籍眼珠子骨碌碌转,“叔父——”他舔了舔运动过后,有些干燥的唇,转移话题:“你现在回来,是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没有。”项梁语气硬邦邦,“被另外一伙人抢了。”

    “秦?”

    “反。”

    项籍懂了,是跟他们一样,对秦朝不满的人。

    “叔父你应该带上我的。”少年骄傲地说,“我力气大,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嗯,阿籍确实勇武。”侄子才刚被夸奖出笑容,项梁就平静地问:“所以,兵书背了多少页了?”

    项籍垮了肩膀,“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背。”

    叔侄并肩往里走,项籍好奇:“那女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居然连赵政都骗成功了”

    项梁瞪他,“你想害死全族吗?要称陛下!”

    项籍撇撇嘴,“所以,他真的被一个女人骗了?”

    项梁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还觉得那是神仙——不过,赵……咳,始皇帝陛下素来自傲,觉得没人敢骗他,又痴迷长生,会被蒙骗太正常了。”

    “之前他只是养了几个方士,现在连国师这个以前没有的职位都弄出来了,这是要举国之力,去供那个国师挥霍?”项籍稍稍侧头,不让叔父看到他眼底的羡慕。

    ——翻手之间就能够使始皇帝允诺和对方平起平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骗子当得那么成功,足以史上留名了。

    项梁摇摇头,“暴秦本就不得民心,如今黔首被更加的剥削,恐怕这天下得不了长久了。”

    少年项籍挠挠头,很想问,黔首会不会被剥削跟他们有关系吗?作为贵族,叔父昨天不是还涨了田地的租子?

    得知了信被劫,扶苏万分错愕,“这……”

    淳于越想到了某个可能,脸色一下子灰白了,“大公子,有人要拿

    你的信去攻击陛下。”

    “什么?谁!”

    “六国余孽。”

    从六国被灭后,大部分贵族都没有事,被始皇帝放了,导致一些贼心不死想要复国的人藏着心思在暗处,等始皇帝犯错。

    项梁是一个,张良又是一个。

    张良是韩国宰相张平的儿子,同时也是劫走了帛书的人。

    不过,在同村的人眼里,这个张姓男人,就是一个肤白貌美,比不少女人还清秀好看,到现在都没娶老婆,一事无成的文弱书生。见到他从村子外面回来,也只是随口打个招呼:“张生,刚才出去了啊?”

    张良平静回应了对方,手里稳稳地拿着装帛书的盒子,这村子里的人每天忙活生计都困难,没有人去关心那是什么。

    为了抢到这个盒子,他做了伪装,花了不少钱去雇佣游侠,而接下来,他还要继续撒钱。

    ……也不知道家财之后还够不够雇佣大力士。但是,始皇帝拜国师,真的是这位帝皇千载难逢出错的机会,他舍不得放弃。.scjld.

    想到自己之后的计划,张良情不自禁地露了一个微笑。村子里的年轻小伙瞧着他的脸,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怎么偏偏是个男的呢?

    那目光如芒在背,显眼到张良想忽视都不行。

    看来要早出晚归一段时间了。张良想。被人关注着,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他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够暴露出去。

    很快,村里的小年轻就无瑕去看美人了,他们都被一个消息吸引去了注意——

    始皇帝要拜一名女子为国师,而扶苏公子不赞同这事,并且拆穿了国师只是个骗子。他们至高无上的君王,似乎看走眼了。

    “什么?已经拆穿了吗?我听到的传言怎么是扶苏公子还在怀疑?”

    “我听到的是扶苏公子和陛下争吵,各有各的想法,谁都不服谁。”

    “反正不管听到什么,陛下被骗子骗了是事实?如果真的是神仙,大公子是他亲儿子,又怎么会故意撒谎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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