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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曹参“哎呀你们都小点声,生怕我们没被发现吗”

    一行人立刻噤了声。

    瞧了快一刻钟了,院子里依旧没有多余的动静,刘季再也忍不住,从卢绾肩膀跳了下来,“我进去看看情况,你们都不许跟进来”

    卢绾瞪他“我是那种人吗要去一起去”

    刘季也瞪他“滚滚滚,老子的老子还要你养呢”

    “别急别急”曹参跑到拐弯处,驶出一架马车,往里面一钻,出来时就抱了一坛子酒,“我早准备好了,邦子,你之前和他们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进去请他们喝酒,灌醉他们”

    驮着曹参的樊哙之前一直不吭声,此刻抬起头嗡声嗡气道“我有刀。”

    曹参吓得冷汗连连,“还没到这个地步,樊哙你的刀留着屠狗就好了邦子,你灌醉他们后,千万不要下手,问一下萧主吏有什么打算,如果他要跑,这里有车,车里还有我放的一些钱不过,商鞅当年都没跑掉,他要跑只能往山里跑,或者想办法出关,去匈奴那边。”

    刘季用力捏了一下曹参的手,“谢啦兄弟”抱着酒坛子就往门口去。还没踏进去呢,萧何就送着夏无且出来了,三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

    刘季看着萧何,萧何微微点头,刘季就对着夏无且笑得很爽朗,“这位侍医,大老远跑来实在是劳累你了。季备有小酒一坛,清热解渴,正好赠予侍医。”

    然后,夏无且除了收到酒之外,还感觉自己掌心里被不动声色地推进了一枚豆型的小硬物是金豆子还是银豆子

    面前这个尚未到壮时的青年脸色不变,笑意真诚“侍医千里迢迢而来,正该好好酣睡休息,季便不请侍医用饭了。”

    半点不提所求。

    夏无且收下了那豆子,侧头对萧何“你有一个好朋友。”

    萧何抿唇一笑,只道“方才多谢夏侍医担待了。”

    夏无且淡淡“你想通便好,何时启程”

    “明日吧,我这病也病得够久了。”

    “也不用如此紧急,陛下如今不在咸阳,也快到蜡祭了,过完岁首再出发也不晚。”

    萧何点了点头。

    秦以十月为正月,十月一日是蜡祭,需要拿出家中最好的肉食与酒做祭祀,也确实不用急这么天。

    夏无且离开后,刘季对着萧何挤眉弄眼“决定了”

    “决定了,我听夏侍医说了咸阳的些许情形,还有陛下的政策我之前有些狭隘了,人总是会变得,如今的大秦或许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

    萧何略有些叹息,却又有些向往“我想去咸阳见识一番,若得其会,也想拜访国师,看看是何等高人,竟能让陛下动了收回土地的心思,此举稳定了军心,不可谓不妙。”

    搞极限马拉松和青霓的积分多少没有任何关联,之前痴情男配赚来的积分,余下近47万没有花完呢。问题出在没有合适的道具上就没见过哪家宠妃能飞天遁地日行千里的,那是“妖妃”了字面意思的妖。

    所以,青霓只能苦逼兮兮地靠着双腿,跟紧了秦始皇,并且在对方即将到达秦军第三路,由主帅尉屠睢亲自率领的军队之前,趁着他们停下来休整,一口气加速,狂奔到前路,一键美白养颜,穿好留仙裙,整理好头发,拿出一卷竹简,坐在母牛背上等他。

    始皇帝瞧见的,就是山轩日色,茉莉飞尽,神女手中轻执竹简,不紧不慢地览阅,好似一朵不染红尘的清湖幽莲。清风痴缠在她身边,轻轻拂动衣裙,阳光淋过细腻的皮肤,为其含上一层奇幻光影。

    仿佛久候多时。

    始皇帝忍不住感慨当神仙真好,千里之途,于她而言不过是心念一动,转瞬即至吧。

    神女不曾言明她在此处坐了多久,仅是抬眼瞧向他,轻而缓慢地述说“战鼓响了。”

    “咚”

    “咚咚”

    始皇帝听见战鼓擂起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响彻天际。

    陛下没有注意到,神女的宠物,再一次没出现在她身边。

    雪貂偷溜去战场,帮青霓偷窥情况。

    “衣衣,你运气真好,他们打起来了”

    收到消息的青霓默默算了一下声的传播速度,才能适时开口,说“战鼓响了。”

    敲击的人仿佛不知疲惫,试图用一声声的鼓擂震起了士卒体内流淌的滚烫血液,重装步兵执紧了长铍,两翼秦军抬起了弩弓,盾兵向前推进,如枯叶黄的布衣使他们像是一只只枯蝉,脸上疲惫着愁苦。

    他们打了将近六个月了,不仅没有如此前想的那番大军压境,以绝对兵力优势摧枯拉朽拿下百越,反而被拖在了这里,如陷泥潭,步步难进。

    秦军里有人已心生绝望那些越人宛若杀不尽的鼠蚁,借着地型多次偷袭他们,前不久还截断了他们的粮道,秦军足足五日开灶时仅有稀粥了。

    真的能打下百越吗

    却在这时,鼓声一变,竟是鸣金收兵的鼓声,秦军一个个面露惊讶,有人无意识出声“今天不打了吗”

    几十万浩浩汤汤的士卒,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听到鼓声,此时就该有传令兵骑着快马,从后军一路奔驰一路喊“陛下亲至,鸣金收兵”一直喊到前锋,喊到躲藏在山里的越民都听到了声音。

    陛下

    陛下

    “陛下亲至”秦军哗然。

    打仗最重士气,士气不足,哪怕是一千人都能冲毁十万的军队,使他们溃散。而还有比最大的老大舍弃自己的富贵乡,亲自来到战场,与他们共同面对生死更能激励士气的吗

    当场就有秦军红了眼睛“是我们无能,打不下百越,才让陛下冒险来战场”

    “能不能向陛下请命,我们不收兵,我们要打越人打下百越,送给陛下”

    “对我们要继续战斗为大秦为陛下”

    一声声的呼喊如同浪潮,越堆越高,波浪滚滚推传到了扎营的地方,主帅尉屠睢几乎要被这些呼声围得喘不过气来,他兴奋地握紧了武器,呼吸急促,“军心可用哈哈哈哈哈哈军心可用”

    他也想打赢,做梦都想,可是来之前,他也没想到百越这地方能热成这鬼样子,二十万大军当场倒下四五万中暑的,顶着酷暑,热到汗流浃背,汗水滴进眼睛里,手脚发软,还怎么打偏偏,祸不单行,瘟疫在军中蔓延,又是损了大半兵卒,不然,也

    不至于被百越的几万人欺负成这样。

    眼睁睁瞧着士气低落下去,屠睢心里就有底了百越短时间绝对打不下来,只能慢慢磨,就看是百越先被他们磨死,还是他们先士气低谷乃至溃散。

    可如今,士气暴涨了啊而且,陛下来了,粮草也肯定到了

    屠睢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可是陛下,粮草呢你怎么就只带着人来了

    屠睢极其粗鲁地抹掉眼泪,对跑回来的传令官粗声粗气“还他妈啰嗦什么,立刻收兵让他们统统给老子滚回来,不肯的,三十军棍伺候”

    作为探子的越人也听到了传令官的声音,他们偷偷跑回去,去找如今百越部落联军的首领桀骏,“王秦人的王来了”

    桀骏身上的皮衣是打了一头罕见的白老虎,剥下来皮做的,如今早已失去原本的颜色,被血染成了污浊的暗红,听到此话,他踢了一脚地上圆滚滚的石头,大笑道“好我还担心要怎么把秦军杀离我们的山林呢既然他们的王来了,真是雷婆保佑”

    他边往外走边说,眼底蔓延了一层凶残的血色“儿郎们打起精神来,成败就在接下来了抓住秦人的王,威胁秦军投降说不定咱们还能入主中原,为儿郎们换个舒服的地方住”

    一个部下凑过来问“那要是秦军不肯投降呢”笔下文学

    “不肯”桀骏舔了舔犬牙,“那就剥皮抽筋挖心,祭我们的神明”

    雷婆平时不喜欢活祭,但是这种代表战争胜利的祭品,她一定会喜欢的

    桀骏想着想着,露出了一个孩子般天真纯粹的笑容,“雷婆,圣母,我们的母神,夷一定会为你捧回胜利,我们会嬴绝不让你输了,给你丢脸”

    徐福安安稳稳坐在给他修建的土屋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努力按耐住激动,“陛下来了不知道国师有没有来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对,要忍住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徐福迅速抬手拍掉跳到衣服上的虫子,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进来。”

    是一个越人,来告诉他今晚要发动偷袭,让徐福时刻准备好,晚上很可能又要扔掉这个临时住所,跑去另外的地方了。

    “跑不用跑了”徐福一拂衣袖起身,脸上挂好了胸有成竹的微笑,“还请阁下引吾去见王上,吾有一法子,能使秦军无法发现此地。”

    桀骏听到此话时大喜“国师你总算愿意出手了”

    徐福含笑点头,“是啊,时机已至。王上今夜何时去袭营”

    桀骏报了个时间,徐福微微感受,“如此,王上自带领勇士前去,余下诸人留在此地,吾施法,请玄女娘娘相助,将他们隐藏起来。”

    徐福让桀骏将族中老幼都聚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在原地来回踱了几圈,就差开口喊父老乡亲们注意啦都看好,我要开始变戏法了

    感觉目光都聚集得差不多后,徐福低低一喝,装模作样“请老师助我”

    他将杯子一扔,那杯子竟化作一只白鸠,扑飞向空中。

    周围的人顿时露出惊叹,看着徐国师的目光愈发火热崇敬了。

    徐福做出一脸欣慰之色,“王上,白鸠会充当吾之使者,飞向天外,待到夜色降临,还请各位不要出屋,紧闭门窗,吾在此地做法,今夜将有浓雾郁于山中,秦军必寻不着路”

    到了夜晚,桀骏果真看见徐福在临时住所的空地上盘坐悬空,一手虚虚握着一条长棍,其上忽然显了红色字符,神秘莫测,不一会儿,山中渐渐起了雾气。

    徐国师缓缓睁开眼睛,对着他微

    笑,“王上且去罢。”

    他的笑容神圣,端庄,同时又带着长者的慈悲,令桀骏无比安心。

    桀骏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的亲人,就麻烦国师了。”

    徐福缓慢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将你们老幼妇孺一个不落的送到始皇帝手里

    桀骏看向自己所剩不多的部族,深吸一口气,“儿郎们出发今夜该将秦军都赶出我们的山林了”

    越人勇士们挥舞着木器,石器,嚎叫着胜利,与首领一同走入山林中。

    徐福看着他们离开后,也迅速从藏在袍子里面的木板上跳下来,这木板一角嵌实在棍身里,极为稳固,不怕中途掉下来破坏了他的“悬空术”。

    越人对神神叨叨的事情更听从,徐福说让他们紧闭门窗就紧闭门窗,没一个偷看的。如今方便了徐福偷跑,沿着另外一条小路提前下山,来到秦军大营前,“我是徐福这是陛下赐我自由出入咸阳宫的令牌,我要见陛下”

    “今晚该做个了断了。”

    营帐里,始皇帝突然开口。

    屠睢正谄媚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一震,“陛下你”他恍然意识到陛下来此的真正用途,惊骇到说不出话来。

    始皇帝没有回应他,继续轻声地自言自语“越人必会前来袭营,只因朕在这里。”他看向青霓,“先生,可否将粮草变出来入夜前使将士们饱餐。”

    变出来

    屠睢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变出来这难道又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方士

    百越路途遥远,屠睢又是在始皇帝出发巡视天下前就出的兵,中原沸沸扬扬的始皇拜国师,神女降临大秦,他是半点也没收到消息。.scjld.

    屠睢心里嘀咕。他本以为陛下这回没有带粮草,是因为粮草还在路上,如今该不会陛下信了这个女骗子的鬼话,根本没有准备吧

    青霓了然地看了一眼始皇帝,“如此,便让一部分将士去营前,将粮草搬运进去罢。”

    始皇帝笑了。

    国师果然懂他,才不曾直接将粮草变进粮仓中。

    这样的神仙手段,当然要在众人面前施展,才能更加激励军心。

    粮草已经快没了,将士们心里都有数,毕竟最近入口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少了。

    而今天,似乎已油尽灯枯,快到饭点,伙头军竟还没开饭,一个个秦军的目光逐渐不对了,他们互相使眼色,交头接耳,都在猜疑是不是粮草已经彻底没有了

    焦灼的气氛在军中蔓延,打仗本来就是卖命的活计,如今既要他们拼命,又不给吃饱,如何不让将士们心寒。

    如今还没有引起哗变,只不过是始皇帝就坐镇在军中。若是堂堂皇帝陪着他们挨饿,不仅不会有营变,还会让这一支军队成为“哀兵”,可若是将士们一口粮食都没有,皇帝却能用饭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伙头军的动静。

    然后,有万余将士被聚集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帅尉召集的,没有给任何理由。”

    “该不会现在要进攻了吧”

    “我今天一粒米都没见着,饿得没力气了。现在要是进攻,只能把自己给越人当肉干送去。”

    “肃静”传令官吹响了号角,他面容严肃地扫过前排的人,“还有力气的人站出来”

    有人嚷着问“是不是要搬土石,搭临时城墙了”

    传令官瞧了他们一眼,不苟言笑的面容上,轻轻扯起嘴角“不,是给你们自己搬吃的。”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一位青衣淑女缓缓自帐中行出,抬手一点,空地上突兀出现了小山堆的粮草。

    一片静寂。

    包括事先知晓的传令官都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突然出现的粮草,月色飘渺而落,将在场人映衬得宛若一尊尊石像。

    “神、神迹?!”

    结巴的话打碎了沉寂,魂不守舍的众人一个激灵回神。

    “是神迹!”

    “这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神女娘娘!求神女娘娘保佑!”

    宛若大缸被砸,满缸的水喷涌而出。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此地是军营,不允许喧哗,对着青霓哗啦啦跪了下去。

    头是一个个磕,“神女娘娘!多谢神女娘娘怜惜,下凡赐予我等粮食!”

    话语是一句句求,“求神女娘娘怜惜,救救大胖、方子、虎夫……还有很多人,特别多的人,他们都患了瘟疫,现在都被关了起来等死,求神女娘娘大发慈悲,让他们好起来吧!”

    有人欣喜若狂:“天佑大秦!我们大秦有神仙帮忙,那些越人怎么抵抗!”

    有人呼吸急促,瞪着眼睛瞧粮草,似乎要激动得晕过去了。

    人生百态,嘈杂得好似市场。

    然而,任由他们如何震撼,却无一个敢靠近去接触神女。

    那可是神仙啊!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谁敢上前去玷污了神女的双眼。

    “神女娘娘,乃吾大秦国师——”

    传令官率先拔|出剑,往天上一举,“为陛下贺,为国师贺,为大秦贺——”

    “噢——”

    “噢噢——”

    “大秦永昌——”

    “陛下永年——”

    “谢神女,助大秦——”

    万余人嘶吼着,声响震天,几欲撕裂苍穹!

    那些没有被召见的将士们只听见远方模糊的喊声,一个个脸上露了惊色,“这是怎么了?山崩了吗?”

    很快就有郎官来平复几乎沸腾起来的军营,告诉没有去现场的人:“是陛下与国师带来了粮草。”

    余下的将士便自以为明白了同袍们兴奋的原因,一个个脸上也涌起了喜色。

    粮草!吃的!终于来了!他们不用饿肚子了!

    屠睢张大的嘴巴慢慢合拢,极速跳动的心跳却并没有平复回从前,他看看那粮草,又看看神女的背影,转身又“啪”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砰然红肿。

    混账东西!神女是你能盯着看的吗!屠睢在心中怒骂自己,又控制不住激动,望向始皇帝,“陛下……这……国师真的是……”

    陛下没有说话,被他一起拎来战场的王离挺了挺胸膛,骄傲万分:“国师是九天玄女!黄帝之师!如今也是陛下的先生。”

    这话里的意味…….scjld.

    屠睢眼中流露出惶恐,他身体几乎是惊惧地颤了起来,“这……”

    王离不满:“你害怕什么?难道觉得大秦不该得到神女重视吗?”

    屠睢立刻对着始皇帝跪下去,脊背颤抖,“臣不敢,臣只是……只是……”一个能领兵作战的大将,此刻却如同被雷霆吓到的稚儿,说话颠三倒四:“国师是神仙,也不知喜好如何,会不会降罪,各地风俗不一,倘若臣做一些寻常举动,却开罪于国师……”

    都说君王心思难测,喜怒无常,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但是,君王也还是人,会思虑时局,会考虑哪个人杀了会不会有过大的影响,亦不会全由自己喜好做事,可神仙……可神仙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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