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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从止转过头,并不承认他的认亲,“朕只有一个儿子,其余的都是野种。”

    当年皇子暴毙,从止膝下再无子嗣,大臣们谏议他从旁支中过继几个孩子,他本不愿,但受不住那些大臣的奏折轰炸,只好挑了几个留在宫中,其中一个最后成了眼前这个皇帝的太太太爷爷。

    阎王冷冷地看着他,说出的话不留一丝情面,“进不了地府是你自己选的,若当年你放他下地府,他早已转了几世……”

    突然,殿中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龙依方才去了黄泉底下的大神木,一直不在殿中,这会才回来。

    一进门见到乌泱泱一大群人,脚步停在门口,而门内的刚刚还嗡作一团的仙人们在看到龙依时居然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令狐苏觉得仙人们的这个反应很有意思,但却不大明白其中缘由,她随便走到一个仙人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像认识了多年的兄弟,一点不客气,“小青龙这么可怕吗?你们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那仙人也是个自来熟,并不推开令狐苏,反而笑吟吟问她:“你不知吗?”

    “知什么?”

    “她是龙王的女儿。”

    令狐苏自然知道,自己还被龙王拿水淹过呢,但是为了鼓励这仙人说下去,她违心地摇了摇头。

    仙人抬起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令狐苏说:“她……是龙王的私生女。”

    第32章

    弱水

    “私生女?”令狐苏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她知龙依是龙王之女,却不知是私生女。

    那仙人见令狐苏一头雾水,立刻挺直了身体,打算好好给她科普一番,“话说这东海龙王,自掌管五湖四海至今,为世人所知的便只有八百年前身死的那一个龙子。然而直到十七年前,龙宫里突然多了一位公主,据说那时已有近七十岁。”

    十七年前?令狐苏推算了一下,应是自己捡到龙依之时的三年前,也是龟丞相所说龙依从无尽海去龙宫的那一年。

    令狐苏:“既是私生女,仙人又是如何得知?”

    “龙王可一点没藏着,还带上天宫让天帝瞧过一次。”仙人再次压低声音,“没曾想,龙女居然在天宫里拿出了龙筋,天帝一看,哪受得了啊,那龙筋可是他弟弟杀龙子的证据,因此这之后总是跟龙女过不去。”

    令狐苏这才明白为何每次上天宫时,天帝总要揪着龙依想让她受点罪,虽然自己差点替她灰飞烟灭了。

    也难怪天帝对龙依说话那么不客气,又是私生女,又不像信徒那样膜拜自己,可不得吹胡子瞪眼吗?

    “原来如此。”令狐苏假作一脸感激不尽,嘴上没再说下去,心中却萦绕起了许多迷雾。

    阎王那边还在同从止在说着什么,大殿中再次响起仙人们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龙依已经朝令狐苏走了过来,看到她身旁的仙人时朝他礼貌一笑,仙人脸色顿时涩滞,被令狐苏揽着的肩膀缩了缩,蹲下身从令狐苏的手臂里逃了出去。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跑了。”令狐苏打趣道。

    龙依撇撇嘴,又笑了笑。

    只听殿中骤然响起一声怒吼,从止像撕破了喉咙:“不是我!!”

    令狐苏转头去看,被龙依一双嫩手给掰了回来,“他说不是他就不是他吧,别管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令狐苏嘴角噙不住笑意,连刚刚逼供从止的威风都没有来得及给龙依显摆便被她拉了出去。

    龙依带着令狐苏来到黄泉边,孟婆正站在桥头。令狐苏不解,“来这里?”

    孟婆指了指身侧青水里的一叶小船,示意她们上去。令狐苏还没明白她们要干什么,却见龙依纱袖一挥,那小船便从水里腾起,飘在空中慢慢贴近水岸,似乎在迎接客人上船。

    龙依阔步迈了上去,又转身将还在云里雾里的令狐苏也拉了上去。

    令狐苏在小船上蹬了两脚确认安全,船缓缓落入水中,她看向桥头的孟婆,“你不来?”

    孟婆一撩秀发,扬起头,身畔拂起一阵清风。她的身影逐渐消失,仿佛融入了这清风之中,令狐苏感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身后推着这只船,水面慢慢被小船的行驶带起涟漪,风载着船漂向远处。

    令狐苏在地府不辨方向,但是直觉告诉她此时她们在往北走,她预感到自己将去何处,却还是忍不住问:“是要回昆仑吗?”

    风中传出孟婆娇柔的声音,“昆仑暂时还回不去,先带你去弱水看看。”

    “只有孟婆姐姐能过弱水。”龙依说。

    身侧青水哗哗向后排去,地府昏暗的光辉留在身后,眼前只剩青水泛起的点点亮光,在无尽的空间里如呼吸般浮沉。

    令狐苏被水面的波光粼粼晃得睁不开眼,明明没有半缕阳光,水中却像藏了整个太阳,越往前走越发耀眼。她闭上眼睛,耳畔只剩下水流动的哗啦声和风吹动衣衫的猎猎声。

    不知这样的路行了多久,只知道令狐苏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湛蓝的天空,是常常见到却一时想不起来的熟悉颜色。

    脚下的弱水宽约三十丈,水中泛起波光,蜿蜒着流淌去远方,给人一种它在这里怀抱着什么的错觉。

    除却天空,只剩脚下这一片青水和被水分成两边的草地,令狐苏从船上跳下,双脚踩在草地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因为这每一株草犹如被霜覆盖,枯黄而无力。

    这便是他们常说的昆仑山脚下?

    令狐苏本以为会看到她上蓬莱时见到的那般繁茂蓬勃,四处红花绿树,珍禽异兽遍地奔走,没曾想却是眼前这般……如秋日般萧瑟的场景。

    视野里只有这水的青色和天空的蓝色可以称之为颜色。

    孟婆从风中走出,落在地上化作人形,“此处灵承自昆仑,我走时,尚未这样,多年未见,竟已凋蔽至此,只怕山中灵力几近衰竭。”

    她的眼角似有波光,映着满目枯败。

    龙依眸光只黯淡了一瞬,很快又亮了起来,“我同白泽姐姐说好了,我来山脚,她也下山,我来找她,她也来寻我。”

    孟婆送龙依去了对岸,自己又回来坐在令狐苏身边。

    令狐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龙依在青水对岸行走,问道:“那里曾经可是昆仑山?”

    孟婆看着那片空荡荡的草地,记忆飘回很久远之前,“很久很久以前曾是,如今已寻不着了。”

    “为何?”

    “那日是我在弱水畔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天空变成灰色,昆仑山就那样在我眼前消失了,好像是钻进了地里,又像是升入云彩里,总之是再也看不见了。有血从山上流了下来,淌进弱水。弱水飞鸿不过,那日竟浮起了血,三万里的弱水啊,那日居然被染成了红河。”孟婆眼角始终乘不下那滴泪,还是顺着脸庞滑落,“我被迫离开这里,去了地府,自此之后再未回来。并非我不想回来,我曾试过沿黄泉北上,只是没有青龙引路,每次都会迷失在风中。”

    令狐苏虽不知她的过往,听完之后却也觉得黯然神伤,只默默陪她坐着,一直等到龙依在对岸向她们挥手,孟婆才重新起身,将龙依接了回来。

    “能听到白泽说话吗?”孟婆一放下龙依便问。

    “不能。”龙依语气中没有任何伤感,反而开心地说:“但是我能感觉到,白泽姐姐在山上,哥哥也在山上。”

    她歪头看了看身旁两位,又加了一句,“灵狐和孟婆姐姐在身边。”

    令狐苏抿嘴一笑,心湖微漾。孟婆走到弱水边,眺望着对岸,眼里眸光流转,“龙依,你哥哥如今在山上可还好?”

    龙依摇摇头,“不好。白泽姐姐快保不住他了,我要是再不回昆仑,哥哥便要散去人间了。”

    孟婆背过身去,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单从背影来看,应是伤心的。

    良久,她转过身,眼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感情,“得去一趟东海,龙王撒谎了。”

    令狐苏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前甚至没有问过她们的目的,遂问道:“你们来这里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是为了寻昆仑,应当是寻不到了。二是为了确定龙吾真的在昆仑山,现在看来没错。”孟婆很少这么严肃,“阎王怀疑那些白骨与龙王有关。”

    令狐苏想着孟婆或许还不知刚刚殿中的情形,便同她解释,“从止是四百年前的皇帝,他刚刚已经承认是为了救他儿子回来才杀害了那些孩子。”

    孟婆的确不知这个缘由,有些吃惊,“原来皇子不是被夺了魂的……不过,就算如此,你想过没有,一介人间帝王,他怎会知这等秘术?若他的目的是成仙或者成魔,可以说是有心思不正之人曾指点过他,但他现在这种做法无论如何不该是他能知道的,是……”

    孟婆有些哽咽,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什么?”令狐苏仅凭习惯问了一句,问完之后看到孟婆神情,复转口道:“无妨。你既如此说,那便不会有错。”

    孟婆承了她的好意,又感到有些抱歉,“对不住。关于你的事,我们还没确认,日后有机会的话再一一讲与你听。”

    令狐苏点头。

    其实在龙依刚来地府之后的没多久,她便意识到阎王对她隐瞒了很多关于昆仑和龙依的事情,但她不在意,因为她从来不相信自己就是九尾狐,也不信自己曾与他们中的任何人相识。在她眼里,从来只把龙依当作是山里捡来的一条青龙,不追及其过往,只望来日方长。

    不过让令狐苏不解的还有龙依的态度,为何孟婆直言对龙王的怀疑,而龙依却没有半分表示,似乎孟婆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龙依殿中还围着一大群仙人,七嘴八舌地不知讨论什么。天帝虽然派了一群这样的货色下来,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山神以及各方土地都在,要用人时不会有缺口,而且他们说归说,让他们找的人也都找回来了。

    令狐苏带着龙依回到殿中时,人群再次陷入鸦雀无声。令狐苏只轻轻一扫,便感受到人堆纷纷向他们这边投射来的目光,以及混在在众多视线里的一抹淡淡的注视。

    阎王注意到令狐苏进殿,只问了一句:“在否?”

    令狐苏朝他点头,阎王便明白了,面向仙人们说:“诸位,今日到此为止,烦请各位先在地府歇下,之后必有重谢。”

    仙人们离去后,殿门再次关上,令狐苏才问:“从止呢?”

    阎王眸色沉沉:“已送去天宫,他做了这样的事,天宫不可能再包庇他,少不得要魂飞魄散。”

    令狐苏在殿内没有看到先帝和雪花,不知去了何处,这也方便他肆无忌惮地多问点问题,“我走的时候最后听到从止喊了一声‘我不是’,他不是什么?”

    “他说他魂魄投生九世之事非他所为。”

    令狐苏问:“您相信吗?”

    阎王轻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为何不信?我从一开始怀疑的便另有其人,从止不过是中间的一点意外收获。”

    他轻笑一声,“没想到那位还挺谨慎。”

    第33章

    博弈

    阎王的手指在生死册上一轻一重地点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显然,他此刻正为白骨之事困扰。

    思忖良久,仍未想出对策,他抬眼看向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令狐苏,问道:“今日不用做生意了?”

    令狐苏无精打采,蔫蔫道:“不做了。”

    阎王放下生死册,饶有趣味地打量令狐苏,“你今日倒是很闲。龙依呢?怎么把你一人丢在这里?”

    令狐苏抬手捂眼,摇了摇头,假作伤心状,“她不要我了。”

    “哦?”阎王看热闹地笑了一声,“怎么说?”

    令狐苏一脸怨气地瞪着阎王,“都怪你,非要留那些仙人在地府,龙依现在跑去听那小白脸吹曲子了。”

    “哈哈。”阎王没心没肺地笑了,“你怕她被人抢走?”

    令狐苏斜睨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阎王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撺紧的眉头,他突然毫无预兆地问:“你……想不想娶龙依?”

    令狐苏沉默了,坐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手在袖中捏紧:“早在人间之时,我便同她有了婚约。”

    阎王洞察一切,“但那时你只是拿她来掩盖你的身份,并未真的想要同她在一起,是不是?”

    令狐苏无可否认她最早答应娶龙依的目的并不纯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才第一次有了让婚约落到实处的念头呢?

    太过久远,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或者说,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有了。

    令狐苏头脑还算清醒,很快便反应过来,警觉地瞄向阎王,“你想做什么?”

    被识破了目的,阎王索性也不瞒着,“我要去东海。然而自太初下东海之后,东海再不允许外族人进入。”

    令狐苏不解,“但我去过。”

    “那是因为你喝过龙血,外人仍进不去。”阎王说,“但若是有龙王嫁女这等大事,龙宫少不得要请五湖四海天上地下前去东海贺喜,届时便能验证龙王是不是真的还将龙吾的魂魄放置在寒窟中。”

    “龙吾在昆仑山或是在东海寒窟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龙族不得上昆仑。”阎王说着,又是一股怒意上头,“他私认龙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要是敢送龙吾上山,那便是昆仑容不得他了。”

    令狐苏心道龙族可太惨了,不能上蓬莱还不能上昆仑,就只准在水里泡着了呗。

    令狐苏又问:“龙依真是龙王的私生女?”

    “算是吧。”阎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藏着怒火,“他也就是仗着白泽下不了山,待昆仑山开,他的死期便到了。”

    令狐苏早已习惯阎王终日瞧不上天帝、还要灭了龙王,对此也不多作评论,回归正题,“我是女人,龙王怎会让龙依嫁给我?”

    “龙王上次来地府,不是还不知你是女人吗?除了地府,外面没人知道你是女人。”阎王眼神柔和了些,“出卖一点色相,便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

    令狐苏倒是乐在其中,并未有过多犹豫便应下了阎王的提议,“我难道要去东海提亲?”

    “自然。”阎王垂首思忖,“容我想想,用什么作聘礼。”

    令狐苏看着阎王这沉思的模样,委实想不到地府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阴蜡?还是天价鬼风车?

    阎王轻点桌案,决定下来:“就晚枫山吧。”

    “晚枫山?那是地府的资产吗?”令狐苏问。

    “人间山岳本就没有主人,我寻一座山送人亦无不可。”阎王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何问题。

    令狐苏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阎王,“倘若龙王真与晚枫山白骨有关,那你送这座山不是明摆着挑衅他吗?”

    “不是倘若,白骨之事绝必是龙王做的,也该给他一点警示。”阎王说,“我问过龙依,那日她与孟婆去乱葬岗,在迷雾中划破孟婆画皮的人正是那只千年老龟。”

    “龟丞相?”令狐苏惊讶,“她看到了?”

    “没有。但是龙依从来不会认错人。”阎王瞥了一眼令狐苏。虽然相信龙依的判断,但是对令狐苏的身份他一直有所保留,“或许……也包括你。”

    “……”令狐苏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其实,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我是九尾狐。”

    阎王摆了摆手,“咱俩不相信的原因不太一样,你不信是因为你的记忆中没有九尾狐的过往,我不信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九尾狐祭了神木,也曾见过龙依上穷碧落下黄泉要将九尾狐带回人间。”

    虽然直觉告诉她龙依一定失败了,令狐苏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她成功了吗?”

    “没有。”阎王摇头,目光变得幽远,“但是却因此有了第一批成仙的人。”

    令狐苏之前恶补神鬼知识时,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建立天宫的第一批仙人生来便与凡人不同,属天选之人,带着九世的记忆不断在人间吸收天地之灵,直至飞升。

    但是阎王刚说的还是触及了她的知识盲点,遂问道:“什么意思?”

    “你可知为何从一开始我便怀疑白骨之事与龙宫有关?”阎王问。在令狐苏回答之前,他又自顾自接着说:“无论是从止还是龙王,他们都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最早的时候,这是龙依为了救九尾狐而想出来的法子。”

    阎王很少会同令狐苏讲昆仑山上的事,这次或许是有些事需要拜托她,所以松了口,“知道这个方法的人寥寥无几,连天帝都不会知道,这很难不让我怀疑龙王。”

    令狐苏终于隐约地窥见了龙依的故事,急欲让一切坦白在眼前,阎王却点到为止绝不透露更多,“关于昆仑山上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本不该同你讲的……就当感激你要同龙依成亲吧。”

    感激?这词用得……

    阎王动作很快,同令狐苏商议完后便立刻派人给东海传了信,没隔几日,龙王再次光临地府。

    在经过某处时,阎王无意间瞥见龙依,和她身旁的一个满是书生气的仙人,定睛一看,竟是天宫中的韩湘。

    自从那日阎王同他说八百年前龙依尚未出生之后,韩湘心里便有了分寸。他相信自己八百年前见的人一定是龙依,但是阎王既如此说必然是有些隐秘的事情不能为人所知,因此在龙王笑着将龙依唤过去,并友善地问自己何时与龙依相识时,韩湘的回答是:“在地府偶然遇上。”

    龙王并未起疑,带着龙依往阎王殿去了。

    韩湘还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睛眯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将那管洞箫捏紧。

    见到未来岳父走进大殿的时候,令狐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挺直了腰板,尽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龙王一看到令狐苏便问:“这么久还未还清?”

    他指的是令狐苏欠地府的那一笔阴币。

    虽然剩余未还的并不多,严格意义上的确还没还清,令狐苏只好点了点头。

    “无妨。”阎王走下来,“这笔帐便当地府祝贺龙女新婚,一笔勾销了。”

    “呵。”龙王嘴角斜起,轻笑一声,问向令狐苏,“你拿人间的山作聘礼?”

    令狐苏硬着头皮道:“晚生曾在山中授课,见山中红花绿树,珍奇异兽,阳气旺盛,灵力充沛……便想着赠予东海。”

    这纯属是胡说八道了……

    龙王并未深究,似乎毫不在意,“三月之后,婚礼会在东海举行,五湖四海的水族皆会出席。”

    他转身看向令狐苏和龙依。或许是龙依站在她身边,龙王看令狐苏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你们这三月你要回龙宫还是留在地府?”

    令狐苏:“我……”

    阎王阻止了令狐苏尚未出口的答案,直问向龙王:“难不成不请我们地府?”

    龙王斜睨了他一眼,“你也要来?”

    阎王一笑,“我与龙依多年挚友,她成婚,我自然得备上厚礼前去。”

    龙王盯着他看了半晌,阎王迎着他凌厉的目光,没有半分瑟缩,王与王之间的战争在眼神对视中便犹如千军万马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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