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次醒来,姜岁是被疼醒的。狭小黑暗的屋子里昏暗一片,没有一丝热气,她不断往被子里钻却找不到任何暖和气,直到仅有的温暖也被抽走了。
“走,跟我去医院和霜月赔罪!”
陆望年一脸愤怒的望着她,死死拉着她的胳膊,劲大到要将她的胳膊都给拧碎,“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霜月!是不是那三年的教训还不够,你还要再进去!"
姜岁艰难的睁开眼皮,强忍着头痛,脑子里不自觉浮现溺水时的那一幕。
她想笑,可一笑扯着浑身的伤口胀痛。
秦霜月生在海边,曾以捕鱼为业,怎么可能会溺水。
这么想着姜岁也这么说了出来,“就算我姜岁死千次百次,她秦霜月都不可能溺水而死!她分明是装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装瞎!"
姜岁用生命怒吼着不甘和愤恨。
啪的一声。
陆望年一巴掌稳稳落到了她的脸上,苍白的脸颊当即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红肿一片。
“姜岁,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霜月被救上来后还想着你这个杀人凶手,不顾反对要下河去救你!"
他赤红着一双眸子像吃人的怪兽,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姜岁吞噬殆尽。
“你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说到底,霜月的抑郁症也是你害的!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去给霜月赔礼道歉。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来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
“姜岁,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如果你不去医院道歉,我们领证的事情我得重新考虑一下。"
说完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他似乎认定了,只要用领证这个事来做要挟,姜岁便会无条件服从。
姜岁没有理会,呆坐在床边望着陆望年开着军用车带秦霜月离开,直到消失在街角,她嘟嚷了句,“原来不是不行,只是我不配。”
四年前,姜岁发高烧到惊厥,眼看着人不行了,求陆望年开军用车送她去医院看病。
当时陆望年是怎么说得?
他说他不能以权谋私,果断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等赶到医院时,姜岁整个的都烧虚脱了,医生都被吓了一跳,对着姜父姜母怒斥,“幸好这孩子体质还算好,不然耽搁那么久该烧成傻子了!"
姜父姜母嗫嗫嚅嚅的不说话。
因为姜岁这样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当年秦霜月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钱,被发现后转手嫁祸她,那么低端的手段但凡查上一二都能发现猫腻,他们却轻松的相信了。
寒冬腊月,阖家团圆的日子,罚姜岁在冰块上跪了一整夜,期间好几次姜岁求饶,他们只说她矫情。
第7章第七章
如今再想起这些,姜岁心底无比平静。
姜岁身上依旧是落水的那套衣服,已经被她的体温烘的温热,黏腻的贴在身上,禁锢着她的呼吸。
她缓了好一会儿,下床想要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偌大的房子,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
一连两天,全家人都围在秦霜月的病床前。
姜岁自己吃药,自己吃饭,勉强恢复了些精气神。
到了晚上,姜父姜母回家,没有给她好脸色,似乎在怪罪她刺激了秦霜月。
姜母来到她面前,脸色严肃,“姜岁,你把陆望年让出来,霜月也喜欢,她现在在医院里闹着要自杀,你欠她一条命,还记得吗?"
饶是想到姜母偏袒秦霜月到了变态的程度,但没想到会这么无耻。
姜母的话像千斤顶压在姜岁的心口上,喘不动气。
姜岁脸色麻木,盯着妈妈的眼睛,声音沙哑:“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一直说让我报答秦霜月的救命之恩让着她,我答应了,这些年让的还少吗?"
“家里任何新东西,餐桌上的肉,过年的衣服,我的房间,哪样不给她了?"
“清华我不去读了,现在连陆望年都要我让,难道她说想要我的命,我也要将心挖出来?"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姜岁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发出灵魂质问。
姜母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神色充满失望。
“霜月是因为你才失去丈夫,你拥有的还不多吗?你爸说得对,你果然是不懂感恩的人,这次你不让也得让,否则你不是我的女儿。"
姜母丢下残忍的话,转身离开。
独留姜岁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她虚弱的依靠着门框,头顶的夕阳如同无情嘲讽的脸,将她当做天大的笑话。
在他们眼中,自己原来好幸福啊。
没多久,陆望年回到院子,开门见山,“霜月现在精神状况很差,咱们的领证延迟。"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好在累积足够的失望,已经不再难过。
姜岁扯着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