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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顾南挽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她冷哼一声,转身飞身跃上那飞行灵器,那飞行灵器颤动了片刻,只见面前的景象渐渐远去。

    顾南挽猛地捏紧了手下的椅背,随即,她又缓缓地松开了手下的椅背,脚下的风景迅速变换。

    就在这时,却见那秘境的之外的空间忽的被撕裂,空中泛起一道蛛网般的纹路,随即,一道蓝色的身影骤然自那秘境中一跃而出,他的长发有些凌乱,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格外的亮,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消失在天际的飞行灵器。

    引玉眸色暗了暗。

    他拔出长剑,只见锋利的剑光闪过,他踩上那长剑,向着那飞行灵器追去。

    这秘境距离寻欢宗所在的地域不过半日的路程,顾南挽曾试图逃跑,然而,每当她准备偷溜之时,便能看到那侍卫早已神情严肃地守在她的身后,犹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期间,她隐隐察觉到了飞行灵器后面有些许异响,然而待她回头之时,那些护卫已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数道剑光自后方袭来,携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地劈在那飞行灵器之上,灵力光罩之上漾起了道道光纹,内里却依旧是一片平静,几个护卫跳下飞行灵器,他们神色严肃地看着那御剑而来之人,冷声道,“何人竟敢拦我陆家的路?!”

    引玉却是不答,他的目光落在那飞行灵器之上,眸色暗了暗,剑光闪烁,那几名护卫瞬间向他袭来。

    ………………

    顾南挽却是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异样,她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房间,脚下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当那熟悉的山脉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之时,脚下是巍峨的山脉,山风涌动,她的衣角猎猎作响,长发飞舞。

    甚至有那么一刻,顾南挽就想这么直接跳下去,哪怕是直接摔死,也比便宜了陆悄悄的好。

    然而,在她站起身之时,那些护卫的目光便已死死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他们周身灵力肆虐,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她退后一步。

    天色渐晚,夜色浓郁,那飞行灵器方才缓缓地落在山脉之间,夜间的寻欢宗仍是一片灯火通明,四处皆是热闹喧嚣,年轻女子的娇笑声随着山风落入了她的耳际。

    那些弟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其中一人嗤笑了一声,与身旁之人轻笑道,“这顾南挽居然还赶回来,沈词瑶都快疯了!”

    那人撇了撇嘴,忍不住有些同情,“要我说,她可真够大胆的,沈词瑶都敢惹,那个疯女人!”整个寻欢宗几乎就没有不认识沈词瑶的弟子,那沈词瑶仗着家世显赫,平日里恨不得用鼻孔认人,泼辣刁难,但凡是惹了她的,没几个能继续再寻欢宗待的下去。

    据那秘境中出来的弟子所说,沈词瑶这次,便是被那顾南挽淘汰出局的,一时间,他们看向顾南挽的目光尤为复杂。

    顾南挽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跳下飞行灵器,她抬起头,看着这熟悉的山峰,眸色有些复杂,以往这条她走了千百遍的路,现在却是莫名地有些陌生。

    路边的草丛之中似乎藏了无数吃人的怪物,随时准备冲出来将她撕成碎片。

    树影婆娑,明明灭灭间,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发间。

    那些护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手执长剑,面色冷淡,顾南挽一步一步,顺着那小道走向山顶,却在她下一个抬头之间,呼吸微滞。

    不知何时,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立于崖边,他身形修长,宛若立于风中的修竹,寒风卷起了他宽大的衣袍,月光落了满地,他便那般踏着满地的月华,走到了她的面前。

    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向她,闻钰仙君似是往常一般,神色淡淡道,“回来了。”声音似是青石击玉,比夜间的山风更凉。

    只这一句,顾南挽便觉得血气不受控制地开始翻滚,她有许多话想要问他,她想问他,既然最终就是要她的命,以往又何必要骗她,给她编织那样一个梦境?何必与她惺惺作态?

    然而,看着那张清隽的面容,最终她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沉默地从他身侧走过,她怕她一开口,便是一串止不住的质问。

    顾南挽眼睫微垂,熟悉的冷香略过她的鼻尖,径直走向了他们身后的潮生殿。

    闻钰的脚步微顿,他的目光停留在顾南挽的侧脸之上,只见她眼睫微垂,冷着张小脸越过她的身旁,在清冷的月色下,一张脸宛若白玉,唯独眉眼之间有着一点殷红小痣。

    闻钰掀了掀眼皮,面对着顾南挽的冷脸与忽视,平日里最是孤僻的他这会儿却是难得的没生气,锋利的长剑挡在她的面前,他似是往日一般,低声唤道,“阿南。”

    顾南挽眼睫颤了颤,她忽的推开了面前的长剑,快速地跑向山顶,呼啸的风声刮过她的耳际,顾南挽大口地吸着冷气,她的脑中却是越发的清明。

    顾南挽停在了小院之外,只在门外,她都可以闻到淡淡的血气,顾南挽走进院中。

    满室皆是浓郁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的寒意笼罩在冰床的上方,一道巨大的灵阵笼罩在这小院上方,缓缓汇聚着她流逝的生命力。

    只见陆悄悄痛苦地蜷缩在冰床之上,她的面色惨白,眉眼紧闭,脖颈间还有着未干的血迹,不过几日,她便瘦了一大圈,连眼眶都微微陷了下去,胳膊上尽是血淋淋的伤痕,就连额头之上,亦有着黑色的毒气盘旋,哪怕是昏迷之中,她亦是疼得低声惨叫着。

    陆母在一旁心疼地直掉眼泪,她握着她冰凉的手,小声道,“没事儿的,别怕,娘在。”

    陆母忍不住有些绝望,她这辈子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女儿,她现在恨不得躺在床上受苦的是她,而不是她的女儿,她搓了搓陆悄悄的指尖,”悄悄,你睁眼看看娘,算娘求你了!”

    顾南挽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房内的景象,那侍卫站在远处,声音微扬,“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陆母闻言擦掉了眼角的眼泪,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一转头,便见顾南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一股火气当即从她的心底窜出,她忍不住扬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若是先前顾南挽没有丢下悄悄,她又怎么会被那瘴兽偷袭,受这般严重的伤?以至于引起奇毒发作,受尽苦楚?

    凭什么悄悄伤成这样,这顾南挽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陆母忍不住尖锐地质问道,“你自己倒是开心了,你知道沈家有多生气吗?”当初那沈词瑶被这个扫把星淘汰出局,沈父嘴上没说什么,面色却是难堪地紧,陆父为了哄那沈词瑶,更是送了她不少东西,现在想想,陆母依旧是心疼的紧,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把你养这么大,就没碰到过几件好事,我真是欠了你的!”

    顾南挽却是早已受够了她的歇斯底里,她冷声道,“我活到这么大,从没花过你一块灵石,爷爷留给我那么多东西,足够我用几辈子,是你们一直在用我的灵石。”

    她这些年在陆母的手中省吃俭用,当初爷爷临死前给她留了数万枚灵石,上百株灵草,还有许多的灵宝灵器,那些东西被陆母死死地捏在手里,她连个皮毛都没用完,反倒是陆家已许久没出现过厉害的苗子,他们在外灵脉被其他家族瓜分,在内花销奢侈,消费无度,看着威风,实则内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这些年,陆母不止一次想打那储物袋的主意。

    若非爷爷当初留了个心眼,为她设下一道禁制,那袋子灵石说不定早就让陆母挥霍完了。

    陆母一怔,似是没想到她竟敢顶嘴,她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火气直冲脑门,“死丫头,还敢顶嘴!什么叫你爷爷留给你的,那是留给陆家的,你一个……”

    陆母话说到一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忙住了嘴,“你一个丫头片子,哪轮得到你的份!”都怪这个死丫头天天气她!

    顾南挽冷哼一声,“没有我的配合,你永远别想打开那些储物袋。”

    陆母被她气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的指尖颤抖,“你……你!究竟是谁把你教成了这样?!”

    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弥漫至这大殿之中,陆母与顾南挽瞬间噤了声,那威压压得他们动弹不得,顾南挽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有些放空。

    闻钰仙君面色淡淡地自山间走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医修背着药箱跟在他的身后,他径直走到了顾南挽的面前,“顾姑娘,好久不见。”

    他拉起顾南挽的手腕,仔细地感受着指尖下脉搏的跳动,那老医修只觉手下那脉搏紊乱不堪,他皱了皱眉头,目光在顾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无奈地移开了视线。

    那老医修又割破她的指尖,只见殷红的血自她的指尖滴落,落在了碗里的清水之中,他看了眼顾南挽,低声道,“可以了。”

    顾南挽便被那侍卫领着离开了大殿,回到了往日的房中,直到此刻,那一直落在她身后的威压这才散去。

    顾南挽猛地将自己坠入床榻之中,她抬头望着漆黑的房顶,眼眶逐渐泛红,她抬起手摸了摸袖中,却发现她的储物袋不知何时便已没了,只剩那截冰凉的白骨,依旧静静地躺在她的袖中。

    满腔的愤怒与绝望几乎将她淹没。

    天大地大,却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她这么个渺小的顾南挽。

    顾南挽将那白骨狠狠地砸在墙上,片刻后,她又无奈地走下床,乖乖地将那白骨捡了起来,漆黑的雾气自她的掌心蔓延,只见那棺材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顾南挽推开棺材,便见那棺材里凌乱地摆着数十株灵草与毒草。

    顾南挽的目光落在窗外,她能察觉到窗外那些躲在暗处的气息。

    顾南挽死死地看着那些灵草,这便是那几日她在秘境中采到的灵草,当时她留了个心眼,将他们藏在了棺材之中,储物袋可能会被搜走,这棺材却能隔绝人的探查,顾南挽取出那灵草与毒草,而后闭上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全部塞进了口中,苦涩的汁水流入口中。

    她从没有那么一次,恨意汹涌,她恨陆家,恨闻钰,更恨自己,那么无能为力。

    顾南挽险些吐出来,她却强迫自己将那些药汁全部吞下去,不是需要她来试药吗?

    现在,她倒要看看,究竟是陆悄悄命大,还是她的命大!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火海之中,片刻后,又似是坠入冰窟,周身冷热交替,气血翻滚。

    ……………………

    顾南挽走后,那老医修在她的血中施了个术法,只见那血液缓缓翻腾,须臾,他才缓缓道,“只是据夫人所说,现在顾姑娘方才吃完那万生草,现在她体内的灵力紊乱,并不适合立刻服用药物。”

    “大小姐现在有这冰床护体,短时间内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等顾姑娘情况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陆母闻言,连忙问道,“悄悄的情况等不得了啊?不能提前些吗?”

    老医修摇了摇头,“最好别,那奇毒极为古怪,哪怕是它潜伏时,老夫也不敢擅自动手,更别提现在大小姐复发。”

    “况且,顾姑娘的状态极好。”那老医修方才细细地观察过她的面色,自从当初顾南挽服下一株冰粒草之后,她的肤色便发生了变化,她的面上再无血色,整个人都似是玉石雕铸一般。

    然而方才,她的面上却是再度有了丝丝的血色,甚至,因为她常年服用各种灵药与毒物,她的血液中毒药混杂,然而现在,她的血液中的毒素都被排出去了许多。

    说是毒,他们体内的毒反倒是更像是一种蛊,这些年来,老医修试图用各种方法为她解毒,甚至还为她种下其他毒素,试图以毒攻毒,然而那些毒一进入她的体内,没过几日,便会失去毒性。

    那医修迟疑了片刻,他隐隐知晓其中的一点事情,这会儿也是忍不住道,“顾姑娘现在体内的毒极为稳定,若是没有外物干扰,可能她体内的毒素这辈子都不会发作。”

    日后这枚解毒丹吃下去,若是没有意外还好,若是发生了意外,她体内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便可能再度被打破。

    医者父母心,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么个姑娘天天被这毒物折磨。

    陆母闻言立刻道,“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想啊,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若非悄悄性命不保,我又何尝忍心让挽挽冒险!”她看着冰床之上的陆悄悄,眼泪掉个不停。

    闻钰立于暗处,他的目光落在顾南挽方才离开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顾南挽就这样,被关在那房间之中,关了半月有余。

    她难得地没有整日修炼,反倒是每天吃了便睡,睡了便吃,那老医修日日前来为她诊脉,却发现她的脉象一日比一日奇怪,甚至于体内的毒素都再度多了起来。

    那老医修面色有些奇妙,这日,他正给顾南挽把脉,却是面色蓦地大变,指下的脉象逐渐明了,似有玉珠于盘内翻滚,他蓦地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顾南挽却依旧只静静地看着房顶,神情有些疲惫。

    那医修的指尖落在她的脉搏之上,他的面色有些微妙,那医修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顾南挽。

    半盏茶的功夫后,他提着药箱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陆母便焦急地拦住了他,忙追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试药了吗?”

    那老医修摇了摇头,“顾姑娘的状态一日比一日乱,现在她不能轻易服下解毒丹。”

    那老医修顿了顿,他的目光有些微妙地看向闻钰仙君,随即又神色古怪地看向陆母,“况且,她已有了身孕,现在不宜服用任何灵药。”

    闻钰仙君脚步一顿,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他手中的茶盏立刻化作无数的碎片,锋利的碎片扎入了他的掌心,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医修。

    陆母更是下意识地尖声反驳道,“这怎么可能?!!”

    第18章

    我有了你的崽。

    随着老医修的话音落下,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有陆悄悄痛苦的闷哼声,断断续续地从隔壁传来,无端地有些压抑。

    然而陆母现在却顾不得陆悄悄的痛呼声,她只死死地盯着老医修,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老医修被她这般明目张胆地质疑,也有些不满,他活了这么多年,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此次若非为了闻钰仙君,他根本不会为这个陆悄悄解毒!

    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冷不热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陆母似是没察觉到他的不满,她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药箱,声音有些尖锐,“大夫,您再给她看看,方才是不是您弄错了!”

    老医修闻言冷哼了一声,他甩开了陆母的手,冷声道,“还请夫人冷静一点。”

    陆母一怔,意识到她方才一时冲动有些失态,她有些尴尬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顾南挽虽然是个废物,可是她长得出挑,整个小千界也找不出来个比她更漂亮的,她本来已经与陆父商量好了,等到悄悄的毒解了,他们便给这个废物找个世家子弟嫁了,还能收一大笔灵石。

    可这她现在怀孕了,那个大家子弟还肯要她???!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这顾南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虽然不讨喜,倒也没和哪个男修勾勾搭搭,甚至前几日老医修为她把脉都没察觉到什么,怎么可能就突然怀孕了呢?

    究竟是是哪个不要脸的?!

    陆母思绪万千,最终,她的面色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这个孽种绝不能留!

    陆母抬起头,“大夫,还请你帮忙……”陆母对着那老医修比了个手势。

    老医修闻言面色也有些难看,他的声音有些僵硬,直接拒绝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害人的!”尤其还是这等伤害胎儿之事,他是万万下不了手!

    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直接摔门而去,气的陆母差点撕烂手中的帕子。

    这老不死的,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陆母对着门外招了招手,须臾,只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后,陆母冷声吩咐道,“去弄副打胎药来!”

    那黑影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再度消失在了暗处,陆母处理完这事情,方才有些头疼地看向闻钰仙君,却见他只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南挽房间所在的方向。

    他的半面脸颊隐藏在黑暗之中,神色不明。

    鲜血自他修长的指尖滴落,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由那碎片深深地陷入他的掌心之中,殷红的血脏了他的白袍,无端地有些刺目。

    陆母一怔,只看着,便无端地有些心悸,原本的话被她瞬间忘却脑后,陆母下意识地放轻呼吸,她有些干巴巴道,“仙君,我去看看悄悄。”

    话落,陆母便连忙走出了房间,直到离得远了些,她方才松了口气,陆母长叹了口气,便听隔壁传来了陆悄悄的声音,“娘……”一听到她的声音,陆母再顾不得顾南挽与闻钰仙君,她焦急地走进房间,只见陆悄悄试图坐起身,随即,她便痛苦地皱起了小脸,有些委屈道,“我好疼啊……”

    眼见她的一张小脸惨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陆母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连忙安慰道,“没事了,娘和你师傅都在呢,我们来想办法,你别怕,过几日便不疼了!”

    陆悄悄看了周围一眼,却没看见顾南挽的身影,她的眼睫颤了颤,“娘,挽挽呢,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想到先前在那瘴兽中所看到的情景,陆悄悄忍不住有些心慌,那瘴兽似是可以看清她心底的恐惧,为她精心编织了一个幻境。

    在那幻境之中,她所有的一切,父母,师傅,沉炀,甚至罗司焚那群朋友全部被她抢了过去,而她只能孤零零地在一旁看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情景如梦魇一般,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只觉身心俱疲。

    陆母闻言眸色暗了暗,嘴上却是温柔道,“你别担心她了,她现在正赶回来呢,你快别说话,好好休息吧!”她将一旁的汤药端到陆悄悄的面前,想到她身上的奇毒,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凭什么都是中毒,她的悄悄便要受这么大的罪,那个顾南挽就能平安无事?

    陆母动作温柔地喂陆悄悄喝下汤药。

    陆悄悄抬起头,她的目光微动,便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窗外,面色冷淡的闻钰仙君,她的眼睛一亮,“师傅……”

    闻钰微微侧首,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好好养伤即可。”

    ……………………

    房内一片昏暗,昏黄的烛光随着晚风缓缓地跳跃着,房内的珠帘随之发出了些微的声响,光影摇曳。

    半梦半醒间,顾南挽察觉到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之上,熟悉的冷香涌入她的鼻尖,那人沉默地在她床前站了片刻,顾南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哪怕在睡梦中,亦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顾南挽猛地睁开眼了眼,而后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昏黄的光影于他的眸中跳跃,那双眸子中似有暗潮涌动。

    闻钰眼睫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南挽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神色。

    她坐起身,她看着闻钰仙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听他蓦地冷声问道,“是谁。”

    顾南挽一怔,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闻钰。

    便听他再度问道,“丞肆?”闻钰将那汤汁端到了她的面前,眸底暗潮汹涌,面上却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似是平常询问她的修炼般,随口一问。

    顾南挽垂下眼睫。

    便听闻钰仙君继续冷声问道,“还是那个在秘境中的引玉。”

    顾南挽心底忍不住生起一丝烦躁,她有些僵硬道,“不知道。”

    顾南挽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闻钰沉默了片刻,他便那般,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细细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眉尾的小痣之上,只见她亦是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昏黄的烛光跳跃在她的面颊之上,连她面颊之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便见陆母推开房门径直闯了进来,随着她的到来,一股怪异的苦味迅速在房中蔓延,陆母端着碗药汁走到了床边,“快来把这个喝了!”

    看到那药汁,顾南挽面色微变,”我不喝!“

    “这可由不得你!”

    陆母看着顾南挽,咬了咬牙,“你这出去一趟,我说你怎么有胆和我叫板了,死丫头,你简直把我们陆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陆母端起那药汁走到顾南挽的面前,她冷笑了一声,眼见顾南挽死死死地抿着嘴,她直接走上前来,便要将那汤汁灌下去,“你个死丫头好的不学坏的学,在外面惹是生非。”

    “等你爹知道了小心他直接打断你的腿!”

    说着,她便直接要去拽顾南挽,顾南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陆母却已伸手便去捏她的脸,便要将那汤药灌入她的口中,浓郁的苦味闯入鼻翼之中,顾南挽疯狂地挣扎着,一手摸到枕头下的匕首,顾南挽没有犹豫,直接眼疾手快地划向陆母。

    她哪怕是死,她也不要让这群人好过!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陆母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在闻钰仙君眼皮子之下对她下手,她闪躲不及之下,被那锋利的刀尖径直划破了脸颊,她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忍不住尖叫出声。

    就连陆母都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疯狂地反抗,“死丫头,你疯了!”陆母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给顾南挽的脸上也来一刀,她捂着脸颊,气急败坏道,“抓住她!”

    她一抬手,便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陆母看着满手的血迹,险些直接晕厥过去,她尖叫了一声,对着窗外的护卫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门外人影闪动,那些护卫迅速逼近。

    顾南挽也没想到,陆母身为金丹期修士,竟然连这一刀都躲不过去,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匕首,却察觉到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捅向了面前之人。

    刀尖划破血肉,刺目的血色闪过。

    那匕首瞬间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滑进了她的掌心,灼热滚烫,顾南挽抬起头,便见闻钰仙君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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