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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读书人

    房仲宣放弃了对李修文的考校。

    他深思了一番,觉得太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的确需要思考思考自己教导弟子的方法。

    但房仲宣这边刚偃旗息鼓,那边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殿下,既然您说略通文略,不知殿下略懂哪些?”

    李修文看向了说话之人,中书侍郎唐伯庸。

    这家伙便是梁王李元景的人。

    看样子是看房仲宣这么快就熄火了,跳出来拱火的。

    “孤略懂的东西多了去了,难道要一一报给你听?”李修文倨傲说道。

    “既然殿下说略懂,臣下请教,殿下可知君子不重则不威,何解?”唐伯庸淡淡问道。

    李修文眉头一挑。

    好你个猢狲子,搁这儿阴阳你爹是吧?

    “我知道这话后来的意思,还知道孔圣人说这句话的本意,他说……”

    李修文一把抢过魏国公手中的铁笏板,轮起来就朝着唐伯庸的大腿上抽了下去,同时大喊道,“他说,君子如果下手不重,就树立不了威信。你个狗东西,竟敢讽刺孤!”

    想动手那就必须动手,李修文得保持自己的人设。

    “殿下怎可如此粗鄙。”唐伯庸嗷嗷痛呼着,跳着脚躲到了一旁。

    他感觉自己的腿好像快断了。

    这个熊罴太子好大的手劲!

    “殿下!”房仲宣高呼一声,冲李修文伸出了手。

    他刚刚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笏板是怎么消失的。

    “等会,先借孤用用。”

    李修文将太上皇的圣旨小心收了起来,捏紧了魏国公的铁笏板,环视群臣,“谁,还要考校孤啊?”

    “殿下岂不闻圣人语暴虎冯河者,吾不与也,您难道要凭借一双拳头打的群臣对你臣服吗?”侍御史茅勇出班,脸上带着倨傲之气仰头喊道。

    李修文笑了起来,“孤不是那样的人,孤从来都是讲理的,擅长以德服人。”

    “孤只对那些跳脚小人动手,真正的君子,孤还是非常敬重的。”

    李修文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唐伯庸,高声说道:“如果非要用圣人的话来解释孤的做法,孤只能告诉你,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唐伯庸被李修文锐利的眼神一盯,登时头皮发麻,连忙又往后面躲了躲。

    刚刚那两下子,把他小腿都抽出血了。

    茅勇微微蹙眉,有些茫然,“这便是殿下所说的……略懂?”

    “圣人这句话的意思,若臣下记得没错,好像是第一个用陶俑代替活人殉葬的人,难道就没有子孙后代吗?”

    “不不不,茅大人误会了,圣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一定会被孤打的绝后!”李修文看着茅勇和善的笑了起来。

    跟我玩典故,当劳资没上过网吗?

    茅勇对上李修文的眼睛,忽然后背一凉。

    淦!

    被狗太子明着盯上了。

    他不禁喉头有些发紧,今天貌似有些草率了。

    “够了!”一声沉喝忽然响起。

    看了好一会儿戏的皇帝终于发话了。

    他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李修文,摆手说道:“废立太子乃国之大事,不可轻动,此事稍后再议,若无事启奏,退朝吧。”

    李重耳决定再等等。

    方才李修文虽然对圣人的话一顿歪解,但让李重耳看清楚了一件事。

    这个混账儿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顽劣,面对大事,他的想法很缜密,也善用巧劲。

    不急不躁,用混不吝的方式应对了群臣对他的指摘,不但证明了自己略通文略,同时还压了一点势。这般模样倒是稍微值得期待一下,且看看再说。

    天下最近很乱,李重耳其实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一桩这么大的是非。

    废立太子,是涉及到了国本的大事。

    ……

    一场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朝会终于散了。

    李修文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太子之位,犹如得胜的大将军一般,腿着回了东宫。

    他居然没有扈从,没有轿子和马,甚至连一匹羸弱的骡子都没有!

    出了德胜门,他看到那些三公九卿个个前呼后拥的上轿而去,这才想起了这件事。

    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皇帝,他的卫率、侍女、用度,全被皇帝给停了。

    现在的东宫,一穷二白,只有他这个太子,以及七位老仆。

    李修文站在红墙黛瓦的甬道里,嘴角狠狠抽了抽。

    前身那个王八蛋是真能作啊!

    玛德,搞成这个鬼样子,他这日子还怎么过?

    人家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听就知道白雪公主的日子过的肯定很滋润。

    可看看他,穷比太子和七个老东西?

    李修文有些抓瞎了。

    带着满腔的怨念,刚回到东宫,一个头发灰白,但却面色极为红润的老者手里握着扫把就迎了上来。

    “殿下,您回来了?”

    “嗯。”李修文的兴致不高,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这位是东宫七老之一,曾经在皇帝潜邸管了一辈子内务的卫同贤,别号卫老六。

    “殿下,府上的银钱快用尽了,您需得想想办法才行。”卫同贤说道。

    李修文正因为这事而闷闷不乐,闻言摆手说道:“看看府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的,拿出去卖了。”

    “殿下,府里的家具倒是还能卖一卖,可您之前卖的太狠了,此事已被宫里知晓,坊间再无人敢收东宫的东西了。”卫同贤苦笑说道。

    李修文一怔。

    他猛地想起,自己这个暂度难关的主意,前身早就已经干过了。

    且不止一回。

    府里但凡跟名贵二字沾上边的,全被他给偷偷卖了。

    如今还能卖的,似乎只剩下那些家具了。

    “造孽啊。”李修文无力的吐槽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孤卖出去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其他几位皇子给买走了是吧?”

    “是。”卫同贤说道,“梁王殿下买的最多,听说之后悉数送回了宫中。”

    李修文嗤笑一声,“这个老幺倒是真的善于表现,啧,孤不如也。”

    当今皇帝共有六子。

    他是老大,梁王老幺。

    梁王李元景今年才十四岁,也不知道是一直有人在教,还是真的生来早慧,反正小小年纪心思阴狠深沉。

    他在表面上一直扮演着一个温顺乖巧博爱的儿子,可背地里却像一头已经长满了獠牙的豺狼,一直想找机会弄死他。

    除了这个表现最明显的老幺之外,李修文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只是目前表现的没有梁王对太子之位那么势在必得罢了。

    “梁王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李修文忽然问道。

    “听闻寅时入宫请安,晨昏读书,下午大多时候则与士子及府中幕僚谈论国事,或习练武艺。”卫同贤说道。

    李修文点了点头,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难怪深得皇帝喜爱。

    和原身这个顽劣不堪的老大相比,老幺确实要顺眼的多。

    “小小年纪整天只知道读书这怎么行?”李修文摇头说道,“老六,去给孤弄一些牛腿骨来!”

    十四岁的年纪已如此老成,这哪里还有少年人的样子。

    李修文决定帮他改改这个爱读书、爱表现、爱装的臭毛病!

    先收点儿利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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