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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忍住微笑,忍不住细细品味,不谈立场问题,位高权重的巢都女爵,捡到一个被拆得破烂不堪的机械铁皮人,两人秉性相合,在阴谋试探和勾心斗角中,她助他东山再起,他助她家族擢升,两人甚至最后还基因交融留下了一大批子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实验室产物,这简直就像是里的剧情一样,帝国的权力斗争可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冲突。

    你打量面前的两位机械贤者,从他们的红袍,庞大或瘦削的冷冰冰的机械身躯,遍布的管道和触须,你惊奇地发觉,这些进行了大量机械改造的贤者,他们其实依然是人类,虽然和你认知中的人很不同了,但这事迹表明,只要必要,机械贤者对谄媚和那方面的事情一点也不陌生,他们同样也能进行婚姻联盟,异性交往的相关事宜。

    “那他也是挺厉害的。”你不禁喃喃。

    “关于开采权这件事,我会看看有什么能做的。”斯迪欧淡淡地说。

    你犹豫了一下,“刚才,星球总督就和我们的舰长去私下谈话了呢。”你有点不确信把这事说出来算不算泄密。不过,这两位已经告诉了你这么多秘闻,你觉得自己说一点并不那么秘密的擦边的信息,为自己在这阵营中博得好感并不过分。

    斯创西斯105猛然转过头来,目镜眼一闪也不闪地看着你,其中的瞄圈缓慢转动,他慢慢地点了点头,“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如果,你也能在其中帮我们一把的话,精神融合教派大贤者的勘探修会不会忘记你的,我们教派的修会也很乐意在有机同胞中发展友谊。无论是人情还是物质回报,我们绝不吝惜。”

    你伸出手,和斯创西斯105的机械触须缠绕在一起,那层层连接的冰冷钢铁管节绕着你的手腕,末端的机械钳在你的掌心里轻轻一划,就像签下一个契约。

    斯创西斯105转向斯迪欧时,变换成二进制语言说,

    你只听到咔哒咔哒的电流声。斯创西斯105微微躬身,向你们告别。他的红袍身躯滑下楼梯。

    “我觉得这并不只是开采权的问题。”你转向斯迪欧说。不然的话,星球总督没必要跟卡斯坦因私下谈话,卡斯坦因应该对矿物开采没兴趣。

    “你为什么这么热心?”斯迪欧淡淡地道。

    “我以为这和你有关呢。”你不禁好奇地打量他,“你没跟我们一起走,原来你也参与宴会。”

    “宴会?”斯迪欧向着栏杆外的觥筹交错的景象看了一眼,显然对此兴致缺缺。“我只是感受到了机械修会信号的召唤,我得对大贤者导师保持忠诚。这是神圣的机械盟约。”

    “导师?是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你说。

    “是治愈我的人。”斯迪欧说,他看着自己尚未改造的一只手臂,“他也在我的机械强化物中植入了代码,我必须听从他的指令。”

    “这听起来也不自由嘛。”你说。摆脱肉体的孱弱桎梏,却投身入另一种更永恒的奴役。

    斯迪欧有些生气地看着你,片刻后,他转过身去,“凡事皆有代价。”

    “如果我能向机械修会提供一些帮助,对你有好处吗?”你说。

    “当然有点儿。”斯迪欧低声道,“大贤者会被取悦。”

    “那能换取你的自由吗?”

    斯迪欧转过身来看着你,他庞大的机械身躯微微俯低,就像一条机械组件构成的冰冷的巨蟒,凝视衡量他的猎物,但在目光的闪动中,并非没有一丝感情,“那还不够。我的价值很高。”

    “那这份人情能否在你那换回我的娱乐资料呢?”你打趣似的说。

    斯迪欧眨了下眼,身躯转回原处,似乎马上想起了旧怨,开始斤斤计较,冷冰冰而拒人千里之外地说,“你上次的神圣清洁仪式侍奉协助根本不合格,你甚至没能完成它。”

    “那是因为被打断了。”你连忙说,在斯迪欧冷淡的眼神下,你又屈服,“好吧,我很抱歉。”

    “那段时间我太忙了。”你说,老是出些状况,“但我从来没忘记,这是我心灵的源泉。”你的语气郑重。

    “等宴会结束,你就来我铸造间一趟,我把它还给你。”斯迪欧说,“顺便,我们也能谈谈关于开采权的事宜。”

    “那我现在就去宴会里,多四处打听打听?”在职场里找到了点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事情干,不禁让你感到有些刺激。

    斯迪欧颔首,他侧侧头小幅度地靠向你,嗓音里带上了某种隐秘的窃语,就像在和你共享某个阴谋,“这倒是不错,帝国的肉躯凡人跟我这样的机械者总是有隔阂,他们更乐意和你这样的人说话。”

    “也许,肉体在一定程度上也有优势吧,”斯迪欧严肃起来,“去发挥你的优势!”

    你向着另一边的走廊走去,打算先在上层逛一圈,你刚走出拱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对方从另一边的出口而来,穿着全黑的军服皮衣,步伐坚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严苛傲慢的神态。

    他一眼就看到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泰拉裔。”他慢慢地说,声嗓中似乎特意拖长了声调,就好像这个名词在他的口腔中咀嚼似的。

    刚说完他的家族的八卦,就猛的见到本人,你不禁睁大了眼睛。“科洛舰长。”你谨慎地冲他点点头。

    “卡斯坦因就这么让你在宴会堆里乱逛吗?”他轻轻嗤笑了一下,“还让你跟那群带铁锈味的老古董混在一起。”科洛抬了抬眼皮,带着一丝厌恶地瞥了眼你身后的机械贤者的身影,很显然,他不知何时起就密切注意着两位机械贤者的秘密谈话。

    “卡斯坦因对你如此放纵。”科洛抬起手,似乎要轻轻触碰到你的面颊,你反感地躲开了,科洛蜷起手指,将手收回,背至身后,傲慢地挺直了胸膛,轻哼一声,“真是不合格的监护人。”

    “但你放心,这时间可不长了。”科洛说。

    “你说什么?”你皱着眉头说。

    科洛轻轻一哼,没回答你的问题,他的身子微微一侧,“此时的机会恰如其分,我是来为你送上一份礼物的。”

    你循着他手掌的示意歪过头,在科洛侧开的身旁,从他的身后,缓慢而磕磕碰碰,一个被肌肉强化剂和机械改件增殖扭曲的怪诞身影走了出来,它就像一座散发着腐肉的酸味,机油和汗液气味的肉山。

    它现在比科洛还要高了整整半米,几乎跟一个全副武装的基因战士差不多大,在前方投下影子,畸形增生的肿l胀肌肉被禁锢在钢铁护甲和直接焊在臂上的武器之中,被剪去舌头的嘴巴在铁罩下混浊的粗喘,维持着巨大身躯必要的氧气需求,在痛苦和渴求中苟延残喘。

    一个重型改造机奴。它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实验缝合体,一个畸形可惧的弗兰肯斯坦。

    在你震惊的目光中,科洛也转过头去,满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你还记得他吗?”

    在科洛的暗示中,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你血液倒流,脸色煞白。虽然在那被铁栏的面具包裹,几乎被毁容的面庞上你压根没法再认出这人,是那个将你关在囚禁室里,对你意图不轨的执法者。

    “他现在再也无法做出什么失礼的行径了。”科洛吟了一声,“在失去额叶和那玩意后,终于能好好执行自己的职责。”科洛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向你,“现在,我将他送给你,让他弥补自己过去的罪责,以帝国的法律,再合适不过了。”

    “如何?这是否让你满意呢?”

    [星际]种子95

    这么个庞然大物杵在你跟前,吭哧吭哧直喘,散发着汗液和机油蒸腾的异味,看着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变成被机械掌控的行尸走肉,一个破坏性武器和笨重机械配件的载体,在黑洞洞的双目之中,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属于活人的知觉意识。

    重型改造机奴只剩下遵循主人命令的本能,呆呆愣愣地站着,喉咙里偶尔发出粘稠物的阻塞呼吸声,一滴带着血色的涎水从嘴里流出,挂在面罩铁栅,然后滴到了脚下长廊的华贵地毯上。

    你惊愕地后退一步,喉咙里酸液翻腾,不论是从对这种丧尸似的巨型机械傀儡的恐惧,还是个人经历情感上来说,你都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所谓的礼物,你甚至怀疑自己回去就要做噩梦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轻呆地说。

    “当然是用机械净化了他腐坏堕落的肉躯。”科洛哼说,带着一种严峻的冷酷,抑制着猛烈炫耀的傲慢,一种不自觉的自得腔调,“他现在可是一件不错的武器了。”

    “若不是因为他冒犯了你,他还不会有此殊荣。憎恶级活体机奴改造。”科洛意有所指地将目光瞥向你,天经地义地宣布,“最严重的罪行,也必将遭受最严酷的刑惩

    。”

    你把头别向一边,听到这种话,并没有感到多少荣幸和兴高采烈。这简直是某种不必要的宣泄,只有被残忍扭曲的心灵,才能释放出如此的恶潮,在仇敌遭受到对专为人类肢体定制的折磨时,不被这种不应施加于同类身上的恐怖感到畏缩和厌恶,却充满享受的喜悦。

    科洛显然瞧出了你脸上的神色,他冷哼着,“我想知道,在黑剑号上,那些对你妄加伤害的人,是如何处理的呢?”他慢悠悠地说,“别告诉我这事没发生过。”

    科洛微微躬身,靠近了你的面庞,他的目光对身后的赎罪机仆一瞥而过,“你不用说我都能知道绝没有我这般真挚。”

    “好好想想,你真正需要的,究竟是包庇恶行的虚伪好意,还是理性严明的秩序。”他的皮手套放上你的肩头,给你的感觉却比基因战士的铁手甲还要冰冷。

    你只顿了一个心跳的时间,便将他推开,保护自己般地侧过身去,左手搭着自己的右臂,科洛微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向走廊上的景观圆台。

    他握着栏杆,不屑地眺望底下宴会的繁华奢靡,皮衣下的脊背紧绷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对如此腐化享乐的厌恶。

    “不如你去问问卡斯坦因,他是如何处置变种人、叛徒罪犯的,在他的舰船底层里关着什么。”科洛头也不回地说。

    “若你认为卡斯坦因是什么无暇神圣的好玩意,那可真是看错了。”科洛微微侧眸,带着憎恶的咬牙切齿和冷淡的高高在上,他的手拂过金色的栏杆,向你慢慢踱来,捏住你的下巴,另一只手就像抚摸一个珍爱之物似的虚虚拢过你的颊边头发,如情人般私语,“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你还有机会。好好想想。”

    喧嚣和谈笑从观景台的另一头传来,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你的余光向着来声处一扫,看到有一群簇拥着的人正穿过走廊走来。

    “此刻就急于向女士献殷勤,恐怕为时尚早。舞会在夜幕时分才开启。”大笑伴随着揶揄传来。

    这些人穿着华贵端庄的服装,又各色各异,一副庸碌和市井之气,似乎是商人团体和其保镖。发声的那位让你感到熟悉,正是曾和卡斯坦因进行通话的弗洛兹,这人头戴三角军帽,嘴上长着翘起的胡须,让人想起西方航海探险电影里的船长,蛮横掩藏在虚伪的友善下,他目光暧昧,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你和科洛的纠缠。

    “我以为是谁呢,星际游商,什么让你闻着味就来了。”科洛直起腰,面庞变得冷漠,粘稠的暧昧尽数褪去,就像个哨兵军官似的直面着来客。

    “当然是珍宝。”弗洛兹笑答道,他的眼眸黏在你的身上,“那种野蛮的东西可不是送女人的好礼物。”

    “噢?你又有什么高论呢?”科洛讥诮道,他看了眼重型机奴,声音冰冷,“如果他不幸没有赎罪的机会,那他只能遭受最残酷的酷刑之死了。”

    “这可真是在利用泰拉裔女士的温柔同情心,科洛舰长您简直有当商人的天赋。”弗洛兹笑起来的时候,胡须也跟着扩l张开来,他又冲着你眨眼睛,“绝不要接受这种威逼,尊贵的女士,真正符合您心意的礼物,在我的船上要多少有多少。”

    你没有说话,哪怕这种殷勤也没能将你打动,你只是怀疑而冷淡地瞅着他们,感觉到自己正和此刻的热谈氛围格格不入,一种无助和局促揪住了你的心脏,你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肢体语言,不让情绪流露在这群鬣狗面前。

    “瞧瞧您的这身裙装,可真是美丽而荣华。”弗洛兹的阿谀再度传到你的耳畔,“泰拉的文化真让人目眩神迷。您说是吗?凯洛克斯大师。”

    “着实如此,人类的文化是项值得研究的银河珍宝。”一个你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站在弗洛兹身旁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快速打量了你一眼,便克制地收回视线。

    他的嗓音仿佛落入这污浊氛围水池的冰块,给人一种醇厚又为之一振的感觉,你不禁将目光投向他,这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军大衣,袖口红边,黑皮带系于腰间,别着一把动力剑。他戴着一顶帽子,半掩住自己的容貌,你只看到那坚毅的下巴,鼻梁和似乎是表情习惯而微微下垂的唇角。

    见你将目光投来,他压了压帽檐,略微颔首,阴影吞没他的面孔,“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希赛因范凯洛克斯,一个平平无奇的帝国公仆,我奉帝国法务部的旨意前来调查此处的星港遭袭事件。”

    “来自神圣泰拉的修复者女士,我想,这真是场不期而至的会面。”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圣泰拉来的。”你对他对你母星的这个叫法感到一丝怪异,但随之抛之脑后。

    “嗯”他的目光落在你的脖子上的泰拉星球银坠,“我认为这很明显。”

    “既然你在这里,那请容我履行一下法务部赋予我的神圣职权,在星港遇袭的时候,你是否有所感知呢?”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但透着股思维逻辑清晰的韵律,“或者,让我换一种说法,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你看着他说。

    弗洛兹打圆场的笑声响起,“凯洛克斯大师,您怎么能问一位如蝴蝶般容易受惊的脆弱女士呢?泰拉裔的心灵恐怕无法承受星际冲突的恐怖火力,哪怕亲眼看见了,她也说不出什么呀。您难道不知弹震症,您还这般无情逼问,那对她的心灵有害。”

    “如此,好的。”希赛因沉吟片刻,好像真的在反思似的,再次看向你的时候,他的嘴唇露出一丝微笑,“那我就不打扰了。”

    你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以示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后,你便在这群商人的怪异目光和微笑中,侧身拐入廊柱的遮挡之后,随即快步奔下楼梯,被意淫和觊觎的恶心感,以及另一种担忧的恐怖,让你心神不宁,倍感厌恶。

    在平静了一番情绪后,你又抬了抬眼,将目光看向那群游商团体所在的平台,从这个角度,你不再看见弗洛兹或者科洛了,科洛已经拂袖离去,但你骤然迎上了另一双目光。

    是那个自称为法务部官员的男人,他依然身处游商之中,被围绕着,四面都是阿谀逢迎的嘴脸和话语,但他侧对着他们,靠着栏杆,在帽子下投来目光,在平台之上遥遥地望着你,他的双眼是黑色,视线平静而深邃。

    你有点惊慌地收回目光,遁入宴会的人群之中,压抑住自己的慌张,在其中急迫地搜寻着熟悉的人影来汲取安全感,骤然,你看见一个暗绿盔甲的高大身形,基因战士永远是这么显眼,就像一座山,或是盾牌那样等着人去依靠。

    你半点也不觉得恐惧了,在如此多的陌生人中,来自流血者战团的基因战士简直就是和你亲近的同伴,你从心底知道可以依靠他们。

    你快速迈出几步,有点羞怯地抬高嗓音,又怕被人注意到,又怕他听不见,“勒恩!”

    那暗翠绿的动力甲的身影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你又往前几步,从人群中挤到他的身边,伸手去够他的暗绿臂甲,白袍披风下摆在你的掌心里划过,基因战士感受到接近的气息,转过身来看你。

    “噢你不是。”你小声说。

    一柄带翼长剑贯穿于他的肩甲之上,右臂上有一枚金色的颅骨,素白的长袍裹在暗绿盔甲之外,翼盔微垂,将视线落在你的身上,虽然这位基因战士没有露出半点容貌,但就凭借盔甲的外形和小细节装饰,你已经能很轻易地分辨出这些基因战士个体的不同,在黑剑号上服役的一个多月以来,你锻炼出了这种能力。

    此刻,这位基因战士明显正在尝试融入这场宴会,或许他是被指名为战团的外交人员,在这群不苟言笑,不善言辞的粗汉大家伙中作为和脆弱凡人沟通的代表。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盛了香槟的小小的玻璃高脚杯,在他的动力甲掌心里,对他而言就像小玩具似的,一捏即碎,他用精准又小心的力道恰到好处的捏着它。

    他首先注意到了你举手投足的一丝慌乱和警惕,显而易见遭受了一定精神压力而分泌出的气味,虽然你有意控制不显得失态,但在基因战士的强化感官下,也难以掩饰。

    绿盔的基因战士将之视为危险的预警,他立马抬起眼,警惕地环顾了一番,发现一切如常无碍后,他身上那抑而不发的仿佛猛狮的阴郁悍气沉了下去,他的目光又堪称和缓地落回你身上。

    “我是阿撒莫德。”在尴尬中,他用基因战士那穿过头盔通讯格栅的标志性低沉嗓音自我介绍,纠正你的错误认知。

    你的脸可能红透了,“呃我,我很抱歉,我我想见勒恩。”

    阿撒莫德稳稳地嗯了一声,好像在考虑,隔着头盔,你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有那猩红的目镜凝视着你,“我们的战团长不喜欢身处吵闹的宴会之中。你要去找他吗?”

    你点点头。

    阿撒莫德再度静了片刻,他似乎在和头盔里的通讯频道沟通,短短几秒后,他冲你微弱地颔首一下,平静宣告说,“我带你去见战团长。”

    你伸出手,阿撒莫德却跨过你的身侧,揽住你的腰,他把你像个小布娃娃似的拎起来,你原本作为礼仪性牵手的手立刻变为惊慌地抓住他的肩甲,还好阿撒莫德并没有将你甩来甩去或者扛在肩上,他曲起手臂,做出一个像是端枪的标准姿势,让你坐在他的前臂上。

    就像带个小孩子那样,基因战士威严前行,驱开人群,走出宴会中心。

    虽然基因战士承担你的重量轻而易举,但在步行难免的颠簸中,你还是将上身靠近阿撒莫德的胸膛和头盔,感受到动力盔甲的冰冷和微弱的嗡鸣,“为什么要这么去?我可以自己走啊。”你窘迫地道。

    “效率考虑。”阿撒莫德干脆利落地说,“你坐得不稳?”

    “还好。”

    在几句话间,你们就穿过几处有绿盔基因战士站岗的廊道和拱门,阿撒莫德向他们微微颔首示意,仿佛有种无言的默契在其中流淌,你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同盔甲的基因战士在一起,给了你相当奇妙的感触。

    让你隐约感觉到,一个全然由同血脉的基因战士组成的战团会是怎样的完美,结合紧密。

    “你在想什么?”阿撒莫德说。他能感觉到你的哪怕一丝注意力涣散。

    你连忙回神,“啊,我是觉得,你们,好像很不一样,就是,你们这些穿绿盔甲的”

    在战团中,他们似乎是唯一以一整个小队成建制出现的基因战士。

    “我们当然是不一样的。”阿撒莫德说,“因为我们是死亡的天使,我们是黑暗的报丧者,永恒的守卫军。”

    “死亡天使?”你隐约对这个称呼有印象,在你和咒去商场的时候,当咒骤然发难,那个拜金教商人就惊恐地如此嚎叫过,“我也听过别人这么叫其他的基因战士。这是你们的共称吗?”就像赛维斯特他们也被称为血天使,你很想知道基因战士中还有多少天使。

    阿撒莫德顿住了,“不,”他低沉地说,因不自觉的力道而箍住了你的腿,有一丝丝浓烈的不满从他的牙缝中溢出,“我们才是真正的天使。”理所当然的傲慢,从他一字一顿的宣告中桀骜地流露。

    “而他们都是冒牌货,简陋的模仿者。”阿撒莫德说,“记住这一点。”

    你不敢说话。

    从不知道不同模板的基因战士之间的职业竞争矛盾竟然如此残酷。

    阿撒莫德将你放下,示意你继续往前走,战团长在里面等你,你推开玻璃门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撒莫德已经转身离开了。

    你走入这片阳台,这里位于宴会的背面,在黄昏般的恒光中,是巢都能够俯瞰大片采矿区的最佳视野,强化玻璃舷窗隔绝外面的严寒,沙尘和工业污染。

    可以眺望大片的采矿地和凹荒地,留下深深的裂缝和环形山,肮脏的雪和冰川覆盖在沙地上,一片荒凉景象。

    勒恩背着手,就站在阳台上。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你说。

    “因为想见我的人,自然会特地来见我。”勒恩缓慢地说,理所当然至极,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倨傲。

    你忍不住笑了,没有继续接“那我是你想见的人吗”这种话,那会把话题变得俗气又奇怪,你从来不喜欢太拙劣的调情。

    “我也不喜欢宴会。我有点人群恐惧症。”你善解人意地说。

    勒恩回眸,古怪地瞅你一眼,极地的恒长昏黄金光流淌在他的褐金色长发和俊朗非凡的面庞上,他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古典中的骑士,肩甲上的狮首和光洁的银剑熠熠生辉。

    “恐惧症。”他仿佛品味这个词语似的顿了片刻,“一个泰拉血脉中的弱点?这可真是懦弱,恐惧人群?这种虚无概念上的无害存在,为何害怕与大量同胞在一起?你必须想办法克服它了。”

    “人群本身并不恐怖。”你试着解释说,“但潜藏其中的念头和目光有些恐怖。”

    “那么,你是想说警惕吧。”他纠正你的表达,唇角也露出一丝赞赏的笑,“那么,这很好,你有敏锐的丛林本能,这是生存与历练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也许你比自己知道的更像个战士。”

    “社交的压力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也难以忍受。”你想起在宴会上,勒恩的下属战士那副笨拙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

    勒恩注视你嘴角的笑弧,不解又沉静地顿了会,“能将一切处理得完美无缺的战士少之又少。他们永远需要向典范骑士学习。”

    “典范骑士,是什么?”你说。

    “比如我。”勒恩异常认真地说。

    你猛的压抑住涌上来的笑意,用目光端详面前的骑士,不得不承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勒恩的确是个威严而典范的战士形象,他有一种其他基因战士没有的肃穆领袖感,看起来着实是个战功赫赫的可靠骑士将领,可在待人处事方面又略显笨拙,但你可以看出来,他确实在严厉地要求着自己。

    从他一丝不苟的外装和礼仪上,就显而易见。

    “你今天看起来也很完美帅气。”你说,你有些欣赏勒恩这身仿佛骑士般典雅而威严的暗绿盔甲,比起其他的基因战士,更有种讲究而古老的美感。

    勒恩不动声色,只是阖眸而微微颔首,但你能感觉到他的满意和一丝压抑得极其深沉的愉悦。

    “你的那些和你一样的兄弟们也很棒。”

    “我们是最好的。”勒恩用不容置喙的肯定语气,轻轻地说。

    你微笑了一下,看向窗外的采矿荒地,“你知道这颗星球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勒恩低低地疑了一声,他的目光瞥向你,“你知道什么?”

    你眨了眨眼,感受到气氛的一丝怪异,便从容地退回了话语的盾牌之后,“我只是在宴会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

    “流言蜚语而已,无需在意。”勒恩说,“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不用为它操心。”

    你突然意识到勒恩的基因战士们虽然都来到了宴会,但大多没有参与宴会,而是在周边站岗警戒,而且你所见的人数也远少于当时登上雷鹰战机的人数,其他人都去哪了呢?协助解决星球上的问题去了吗?你在心里暗暗猜想。

    勒恩看起来也全副武装,等待着什么。

    突来一声简短的汇报,打断了你和勒恩的交流,一个基因战士急步迈入,勒恩倾听低语片刻,你看到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什么?!”他低呵道,“他们来干什么!”

    一股焦灼的怒火短暂的爆发开,你看到勒恩推开门,向着外面快步走去,让你一时迟疑要不要跟上,勒恩忽然回头,他的呼吸缓了些,在眉眼间克制了下来,“你跟我一起来。”他对你说。

    [星际]种子96

    你极目远望,看着星球刺眼的空茫天空,圆弧般的恒星光芒像给大气层镀上了一层银箔,起降平台上寒风瑟瑟,你站在幽绿盔甲的基因战士组成的方队之中,与勒恩一起站在突出的前排。

    你回望着身旁的战团长,他正若有所思凝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好似他的目光能穿透行星大气的笼罩,看到你所不能见的东西。方才的怒火已经从他身上消退,一种淡淡的阴郁沉淀在勒恩绷紧的唇角和压低的眉目之中。

    “究竟在等什么呢?”你轻声问。

    “不速之客。”勒恩在齿间低语道,就像他自己也在品味这其中的含义,接着他斜眸看向了你,“我们的舰员在半个小时前侦测到了一个全新的舰船反应堆信号源,根据识别代码,那是一艘帝国的战斗驳船,正在接近这颗星球的高空轨道。”

    “这是件不好的事吗?”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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