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沉默了一会,让自己平静下来,你静静地看着墙壁上的双翼徽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这一刻,你开始有一种隐约的念头,以前就有,但现在,你让它明确的出现在脑海中。你已经发现你处于激烈和紧张的时候,新陈代谢的加快也会加速信息素的分泌,那么能不能做到,通过控制情绪来准确把控信息素的浓度,从而影响帝国人做出一定的行为呢?
这模糊的妄想,难以控制,让你感到强烈的渴望,但这不是一条明晰的路。
“现在,脱下你的衣服。”执法者粗哑的声音从你背后传来,让你回到现实。
虽然他戴着头盔,但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湖,积蓄着信息素,执法者的呼吸粗重,你意识到,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原因,他还是有点兴奋了。
你慢慢地,试探地转过脸来,“我不能。”
“什么!你!”执法者因为你的拒绝而倍感恼怒,但他却没能说出什么残暴恐吓的话。
执法者静静站在你身后,从那暗红的护目镜后,你察觉到他在紧紧盯着你的脸,他呼呼低喘,略有些困惑,但依然紧迫地保持着威严和压力。
“现在你明不明白?”你轻轻地说,谨慎地,像滴水一样一点点将真相滴落,“我是泰拉来的。”
执法者就像被按下静止键似的僵住了,“泰拉人”他咬着牙,用很微弱的声音低喃道,好像在艰难而困惑地从脑海里调度这个几乎和他无关的名词的含义。
“对。”你点点头,缓缓将身子转了过来,他没再打断你,没有任何呵斥。
空气里古怪的紧绷着,执法者一动不动,但仿佛躁动不安,焦虑又兴奋,你听到他将手中电棍攥得咯咯作响。
“那我可以走了吗?”你说,“你能不能把我送到上层甲板,我要见你们的舰长。”
“你”执法者古怪地喘息着,他继续迫切而充满压力地从上到下打量你,毫不掩饰,就像在看一个从童话书里出来的生物似的。
执法者回头看了看舱门,他一边把电棍插回腰上,一边走回去,在门边的控制面板上按着按钮,你跟在他身后,松了一口气。
但几秒钟过去,控制面板上那显示开启的绿色没有亮起,而是转变为了锁定的紧急红光,机械门闸紧扣,又加了一道锁。彻底将这舱室变成一个无人能闯入的密室。
“送你去上层甲板?”执法者低声说。
“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摘掉头盔,向你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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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弹的轰鸣响起,在空气中飞过,基因战士反应很快,在听到战斗的声响时,他们便加快了脚步,隔离区的惨状呈现在他们眼前,基因战士便已做出最快的战斗反应,两位基因战士警戒地靠在被强行打开的舱门边,剩下几位战斗兄弟则冲入了隔离区,一轮支援齐射,链锯剑近战冲击。
凶悍而猛烈的弹火和链锯的无情嗡鸣便吞没了那丑恶的失控机械。憎恶机械发出不甘的嘶鸣,瘫痪在地,脑袋歪在一边,唯有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而在这室内,暗鸦战士则挥去他额头上的汗湿头发,他略有破损的头盔已经在战斗中掉落于一边,身上的装甲有几处刮痕和弹迹,一股浓稠的新鲜血液顺着一处裂开的伤口滑下,咒发出苍白而坚定的喘息,仍然充满尊严和自傲地屹立着,向支援他的战斗兄弟们予以敬重谢意,对一位来检查他的伤势情况的基因战士的寥寥关心之语回以沉默的颔首。
“可以向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勒恩惊疑而震怒地冷声道,他的目光就像森冷的刀锋似的割向科洛舰长。
科洛舰长一时没说话,他盯着那台坏掉的憎恶级机仆,过了会,他松开眉头,以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哼,只是机仆的错误故障,这事偶尔确实会发生,总要承担一定风险,我会排查整艘船的机仆的。”
“她在哪里?”卡斯坦因问,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怒气或是激动的情绪。
在得到了来自药剂师短暂快速的止血剂注射的医疗帮助后,咒强撑着走上前来,向着勒恩战团长做了简要汇报,便指向那道开启的侧门,“我让她从那里逃离战场,以免被波及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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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战士的铁靴在廊道钢铁地面上沉重而坚定的快步前行,跟在他们身边的,矮了一头的科洛舰长的步伐也毫不逊色,在短短几分钟内他们便通过了狭隘漫长的走廊。
基因战士的盔甲的倒影印在墙壁上,就像一队让人骇然的,蕴藏着怒火和警戒的钢铁骑士,足以让下层甲板的劳工和机奴惶恐不安。
基因战士仔细观察痕迹,在头盔处理器中,红外残痕计算模块在扫描了这片区域后,经过处理和筛选给予了脚印痕迹,与机奴和劳工规律的痕迹不同,这串脚印凌乱,较小,毫无目的地来回和犹豫,显出慌忙和对此地的不熟悉。
勒恩点点头,示意他们向着这串脚印前进,没一会,当他们通过维修甲板时,注意到了另一道军靴热量残存脚印,呈现一定的纠缠和粗鲁动作。
科洛舰长静默片刻,开口道,“下层甲板需要严加训诫,有一定的执法规则,看来是发生了些误会。执法者应该是将她带去了审讯室,无需担心,我们会在那里找到她的。”
科洛舰长的声音很镇定,但说完这些,他的脚步反而更快了些,走到了前头去。
这下无需基因战士再仔细分析和辨认残留热量足迹了,科洛舰长显然很明白审讯室的位置,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有着勤务部骷髅标志的牢区。
在黑寂的过道中,两边都是整整一排的审讯室门,就在科洛舰长要下令让登记员查查这段时间的进出记录的时候。
从那黑黢黢的走廊深处,一声属于女性的,熟悉的娇嫩又惊惶的哭叫传来。基因战士的感官迅速的捕捉到了这声音,哪怕隔着钢板舱壁,对他们而言也实在太清晰了。
讶异和震怒不约而同的在这群基因战士中弥漫,空气仿佛降温般骤冷下来,“你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泰拉裔的!”勒恩森然地低咒道。他们向着那声音的来源,那间审讯舱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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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舱门由精钢构成,上了三道机械闸闩,泰拉女孩的呼救,甚至意味着紧张的急促呼吸声就从其后传来。
让人难以想象她遭遇了怎样的惨事。
“科洛舰长,”勒恩缓缓开口了,这声称呼毫无尊敬之意,更像是蕴含某种威胁,在严冰般的嗓音中怀着一丝低郁的危险,“我要求打开这扇门,立即,马上。”
战团长幽深的目光直直地投在舱门上,仿佛要穿透钢板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似乎里面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否则,就要由我们的爆弹枪和链锯剑开出一条路了。”
科洛舰长一语不发,但他早已自发地迈步向前,刚才片刻的犹豫只是因为他又因这从审讯室里传出的难以置信的声音而产生了神经剧痛和愤怒罢了。
在他的舰船内,竟然有人敢!冒犯亵渎不属于他们范畴内的东西!甚至是在他都还没触碰过泰拉人之前,胆大妄为至此!
科洛的心中早已产生了不下十种最严厉的机械刑罚和惩戒的方法,他的呼吸因怒火和对血腥的渴望而微微低沉。但越是如此,在此刻,他越保持着冷静和体面。
他脱下右手上的戴着的手套,伸开五指,悬放在了舱壁上的门锁控制面板上,开了口,“凄嚎号科洛舰长,最高权限,命令:开启。”
控制面板的绿色扫描亮起,检测了他的声音和基因信息,仅在一个瞬间后,整个控制面板都迅速转绿,红色的警戒锁定如毒液般融化消弭了。
舱门转动着开启。
但在科洛舰长要进入之前,幽绿盔甲的战团长就先行一步,其余穿着动力装甲的高耸的基因战士紧随其后,在他自己的舰船上,他的舱室,他竟被排挤得不能第一个进去,科洛舰长僵硬在原地,他的面庞紧绷起来,他依然保持着漠然的表情,仿佛从容地后退一步,挺直脊背站立着,但那银色的金属面部分周围的肌肉的微微抽动出卖了他的情绪,显现出主人无声的愤慨和恶意。
昏暗的审讯室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桌上的数据板和便携壶等等物件都在争斗和反抗中被扫到了地上,一副凌乱不堪的景象,一种甜腻激烈,带着主人强烈情绪的信息素弥漫在整间舱室空间里,仿佛寄生性的藤蔓种子般扎根,散布着它的影响力。
就在舱室的角落,正是罪恶之事在发生的地方,一个身穿执法者装束的男人把一个尤在挣扎的女性身影压在身下,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像是在亲吻或是啃咬,这给女孩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不情愿,她一直在试图踹他,大喊求救,身躯激烈扭动。
而在基因战士冲进这房间的时候,这事就注定就不会继续下去,来自战团长的怒火笼罩了执法者,他被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拎了起来,沉默的滔天怒气从面前这个幽绿装甲的巨型战士身上蒸腾而出,他只转瞬即逝地看清了那双凝视着他的暗绿双眸,就如雄狮的怒视,便被从房间的一头扔到了另一头。
泰拉女孩迅速地将自己衣衫不整的身躯蜷藏起来,躲进角落,备受惊吓,战战惶惶,只想逃离这里。她把头扭过去,仿佛不愿意面对任何人,在她抬起的一只试图遮挡自己的手臂细腕上,一个银钢色的手铐挂在上面,将她囚禁在这片方寸之地。
这也让她失去了尊严,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激烈跳动的小心脏带着她细嫩的皮肉和纤弱的身躯震颤着,如此羸弱无助,让人不禁担心她会在这样的惊吓中就此消亡。
自迈入这间舱室,因基因战士庞大的身躯,舱室里的空间骤然减少了,他们伫立着,也围着她,投下高耸黑深的影子。
有几位基因战士在意识到她的处境后,便尊重而礼貌地迅速移开了视线,侧过了头盔,唯有沉默不语的面盔格栅里传出的呼吸声彰显他们的存在。
甚至有位基因战士挪动了一下脚步,有意用他的身躯替她遮挡一下。
来自群蝠之影的摩德不在此等绅士之列,他是这次突击传送的成员之一,他和战团长的关系是绝对的一般,但在勒恩将他的第一小队里的亲卫都派出去的情况下,这次紧急传送,舰桥上正好在场的其余的基因战士就成为了无可奈何之选。
从张扬的蝠翼头盔之下,幽暗的目镜中投射出摩德无动于衷又恶毒的目光,黏稠地粘在面前这位凄惨恐惧的泰拉女孩身上。
他饶有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呼吸无意识地加深了,细细品味着她此刻恐惧的神态,蓦的,以没人能察觉到的程度,摩德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哼似的低笑声,苍白的嘴唇在微笑时因牵扯一道疤而扭动,显示出他残酷而吸引人的冰冷气息。
这感兴趣的表现,极为隐晦。摩德将它藏在蝠翼头盔里面,没有让任何人发觉,不论是战团的兄弟,还是结社的兄弟。
在这微弱的,情难自禁的情绪显露后几秒,他便立刻停止了,以基因战士外部盔甲能看出来的冰冷和镇定表现凝望着这位贵重的受害者。
同时,摩德注意到了自己的同伴的不安和焦虑,在苍白的药剂师盔甲下,洛涅正深深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向他隐晦地传来一个眼神,质问她为什么还活着。
摩德叹了口气,以一个微妙而隐蔽的手势安抚他。
卡斯坦因停在你的身前,他先从头到脚将你打量一遍,目光落在连接着墙壁铁圈的手铐上,他将它解开,接着缓缓伸出手,要将你扶起来。
但你没有看向卡斯坦因,你努力偏着脸,用双手遮掩自己的视线,呼吸急促中带着颤抖,当你意识到有手和影子接近你时,你瑟缩了一下。
“走开!帝国人!”在顺利思考之前,你本能地怒呵道,带着残余的惊惧和强烈仇怒。
卡斯坦因顿住了,他停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接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子来,瞥向了那个执法者倒地的地方。
那人正意图在基因战士给的使肋骨断裂的伤势下起身,就在这时,卡斯坦因的目光有实质感的压在了他的身上,用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看死人一样的金眸目光。
有股冰冷的金色光辉在空间中弥漫开,因其主人的不悦而不稳定地震颤着。
“根据帝国律法,此行为被视为意图严重伤害内政部官员,我在此对其处以死刑。”勒恩拔出腰间的金雕纹饰的立场剑,将它放在了狼狈跪地的执法者的头上,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判道。
没有任何基因战士对此有异议。洛涅略带嫌恶地向那人瞥去一眼,摩德因马上要见血而残酷地微笑了起来。
“你真该死啊。”就连暗鸦战士都低若无声地说道,这审讯室里发生的事让他震惊不已,咒摇了摇头,因失血而更加惨白的面庞上,凝视着执法者的目光中,显出一种忧郁的遗憾和冷酷的憎恶。
科洛舰长紧绷着面庞,站在一旁,“轮不到外人来管教我的舰员!”他嗓音中的怒火仿佛快要崩溃。
卡斯坦因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科洛身上,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带有一丝感情,“相信你会合适地处理他的,科洛舰长。”
卡斯坦因明白舰长的权职范围和理应得到的尊重,此事不应该造成更大的冲突。
地上那个暂时逃脱了死亡的执法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在听到科洛舰长的话语后颤抖得更厉害。
“我会让他为冒犯泰拉裔付出代价的。”科洛舰长冰冷地点点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又冷静至极。
此刻,在角落里得到了些喘息和冷静空间的你,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你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你已经被救了,你竭力想挽救自己的自尊,将有些破损的衣服拉回原处。
你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咒向你投来一个毫不掩饰其担忧的目光,他苍白的脸庞上沾着血,让他看起来添了一分惨烈和冷酷。
你们都没事这很好,很好。
你在心里默念着,想从中汲取力量和安定感,让自己坚强起来,你的脖子和肩膀上满是带着血迹的牙痕,在你轻微的动作下就感到火辣辣的阵痛,你下意识地想去遮掩它们。
你再度抬起头,发现卡斯坦因站在了你的面前,他的目光专注无比,以一种惊人的压迫感,仔细地打量着你如今的神色。
“舰长。”你低弱地说。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你呼唤着你自己的舰长。
卡斯坦因似乎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他俯下身来,把手掌轻轻放在你的肩膀上,这次你没再拒绝他,也没有传给他惊惧的颤抖,卡斯坦因帮你拉了拉凌乱的衣领,手掌上滑,抚摸了你的脸颊。
“你没事吧?”他低声而恳切地道。
你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又感到一阵空白,你的目光下瞥,看到那个执法者的身影,你的嘴唇皱起来,脸上浮现一种混着敌意和惧怕的神色。
卡斯坦因用手掌将你的脸庞扭过来,不让你再看那个人,你无意识地揪住他的白袍,在卡斯坦因的推动下,将面庞埋进他的衣服里,你颤抖地呼吸了一下,突然有一阵强烈的委屈和悲痛涌上你的心头。
卡斯坦因轻轻搂住了你。随后,力气变得大了些。
勒恩收起立场剑,向这个方向走来,他幽绿色的双眸里像是压抑着某种火焰,他皱眉看着你因为被侵犯而衣衫不整,裸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当看到卡斯坦因抱住了你的时候,勒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抿成一条死硬的线,没说什么。
“这是一场悲剧的意外,泰拉裔本就不该和贱民接触,他们没有能够抵御她诱惑的决心和意志。”科洛舰长仿佛咬着牙说,“我会通报给你处理结果的。”
“一定让泰拉裔满意。”科洛用某种可怕的语气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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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黑剑号的奢华休息室,你坐在沙发上,已经镇定下来,正歪着脑袋,由医疗机仆为你处理伤口,消毒和擦药。
空气里既寂静又让人安心。
卡斯坦因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默默地注视着你,在许久之后,等到机仆做完了它的工作退下了,卡斯坦因这才开口。
“你现在好些了吗?”
你不作声,但点点头。
卡斯坦因的目光继续停在你身上,紧紧地盯着,在他素来和缓稳定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的紧张感和疲惫,“有些事让我分心了,没能立即察觉到你身边的危险,我很抱歉。”
你心不在焉地安静了一会,轻轻说,“也不能怪你。”
卡斯坦因顿住了,他的呼吸变深了些,仿佛从你这低弱的宽慰声音中反而受到了某种你不能理解的质疑和冒犯,但仍然极力保持着镇定的姿态,他的嘴角紧绷着,“我知道自己的失误,竟然让你从我眼皮底下失踪了,这是何等的失职。”
“我能不能知道,从你离开舰船开始,发生了什么?”卡斯坦因说。
你沉默片刻,便简要地讲述起你在贸易区和科洛的舰船上遭遇的事情。
卡斯坦因侧耳倾听,一言不发,直到你的讲述来到结尾。卡斯坦因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毫无保留。”
“我的舰员中竟存在这样的叛徒,实在让我羞愧,我会加紧监视和审查,不让这事再发生的。”
“还有,刺客?”卡斯坦因沉思般地顿了一会,严肃地说,“我会尽我所能调查的。
”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的照顾真是太不周到了。我现在才意识到。”卡斯坦因严峻地皱起了眉头,用一种让人害怕的眼神盯着你,就像生怕你再在他的眼前消失似的。
在这样极具保护欲,甚至泄露出一丝执意压力的目光下,你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说不清是因为对这将意味着更少空间的话语的恐惧还是什么。
“别这样,你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次的事故和你无关。”你避重就轻,希望借这种抚慰的话语让卡斯坦因放松下来,你隐约意识到,如果让卡斯坦因处于不必要的紧张状态,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不是这样吗?”卡斯坦因似乎困惑地低语反问道,他的目光依然紧盯着你,“我是不是应该更关心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注视着他,轻轻地说。
卡斯坦因回你以沉默而内敛的眸光,在这个瞬间,他眉头微皱,似乎因为你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而有一丝意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卡斯坦因微微抿着唇,仿佛有一丝不理解地看着你。
终于,他不再压抑,他猛然倾身靠近你。
卡斯坦因的一只手臂搂着你的腰,将你用力拉向他,一边抚着你的头发,一边将你紧紧搂进怀里,“希望如此最好如此。”他低语道,嘴唇几乎碰到你的耳朵,低沉的呼吸掠过你的耳畔。
接下来,卡斯坦因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会你,直到平静下来后,才渐渐将你放开,“好了,也有其他人为你的失踪深感担心,去见见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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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出休息室的大门,来到舰桥廊道上,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站起来,走近你,你扭头注意到对方穿着银白的医疗轻甲,以及一头麦金色的短发,她是梅凯莉。
“你的身体感觉如何?哪里有明显的疼痛吗?”梅凯莉示意你停步,微微倾身向你,急切又冷静地问道。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你说。
梅凯莉点了点头,她的肩膀后缩了些,恢复了医疗员该有的镇定自若,“海盗袭击,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幸好我们的基因战团及时赶到,庇佑着帝国的公民。”梅凯莉在胸前快速而简单地做了个不起眼的,向帝国致敬的手势。
“说到这个,”梅凯莉又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我接到通讯频道的消息,让我来给你送这个东西。”她伸出手,你看到她的手上有一个银色医疗小盒子,上面有着医疗修会的标志,你接过来打开,发现盒子里装着十多张,像创口贴一样的薄膜。
你将疑问的眼神投给梅凯莉,梅凯莉解释道,“这是医疗修会联合研究的外贴型抑制剂,正进入临床试用阶段,更无害便捷,我了解到你不太习惯针剂,你也可以试试这个。”
梅凯莉取出一张抑制贴,示意你低下头来,她戴着医疗手甲的冰冷手指撩开你脖后的细发,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你眼前就是梅凯莉的微凸胸甲,泛着银光的医疗修会标识,一种仿佛被钢丝束缚的多瓣花,你听到梅凯莉撕开背胶的轻微声音,接着,一层轻薄而微黏的薄膜随着她手指的拂过和按压而紧覆在了你的后颈皮肤上。
这感觉让你起了一点鸡皮疙瘩。你抬起头来,和梅凯莉清澈而冷静的深蓝眼睛对上了,她一语不发,只也这么垂望着你,仿佛在观察患者对药物的情况。
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梅凯莉忽然转移开目光,后退了两步,“我,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医疗甲板上”她有点窘迫,略带一些结巴地说,“还有新的研究材料等着解析,”她深吸了口气,“对,就是这样。”梅凯莉有些敷衍地冲你微微点头,匆匆转身告别。
你摸着脖子后面的抑制贴,看着梅凯莉离开的身影,感觉到安全感强了些,你微微吐出口气。
面前就是中l央脊厅,镶金的翼徽和帝国恒星标志高嵌于墙体,五六米宽的红色毡毯铺延至目不可及的地方,你身居上层廊道,周围高耸又深邃,刚硬的塑钢舱壁,你左右看了看,向着右边走去,你记得那边是军官甲板。
果不其然,你在脊厅高层的走廊上看到了勒恩,他站在舱门外,没在战略室里,那高耸魁梧的身形伫立于廊栏前,似乎在静静凝望着底下舰桥的忙碌。
在你的脚步更接近的时候,勒恩就已经意识到了,他顿了顿,微微侧过头来。
在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仿佛笼罩于阴影中的,翡翠般的暗眼,毫不客气,从头到脚把你打量了一通,直到你走到他的跟前来。
勒恩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泰拉裔。”他向你致意,沉静地唤道。
你注意到勒恩将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的动力剑柄上,就像是某种下意识的防御姿势,在以此克制着某种冲动。
你停在勒恩的身边,和他一样去看下方的舰桥,“这真是个可怕的称呼。”你感慨似的轻轻说,意识到正是这个轻描淡写的身份导致你至今的处境。
勒恩低下头来看你,闻言,他的鼻子里发出意味着疑问的沉沉凝声,他顿了顿才意识到你在说什么。
“那么我要怎么称呼你?”
你咬了咬下唇,迟疑着,你隐隐不情愿将故乡的名字交给他们,那个名字一听就是泰拉人,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而且那个名字应该属于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曾经的地球学校,它属于那个曾经生活在十多年前的地球上的女孩。不应该在这帝国的虚空舰上被这些帝国战士呼唤。
“你们是怎么称呼女性同伴的?”你注视着底下的周遭,舰桥上也有些女性的舰员,当她们与那些同等级的男性舰员交流的时候,你能看到他们微微点头,说了些什么。
“女性同伴?”勒恩低声说,他也看着你所望的地方,明白了你的所指平等的,帝国女性,实际上,对于基因战士而言,他们的战团中并不存在和他们处于平等职务身份的女性,出于实用性和基因技术限制,基因战士大多只能由男性基因组改造而来。
但勒恩回想着战团中的互相称呼,“姐妹?”勒恩微微挑眉,“你想要我这么叫你吗?”
你愣了一下,突然感到心中的阴云散去了,你忍不禁咯咯笑起来,你注视着面前这个暗翠盔甲的巍峨的骑士,你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他搭在廊栏的陶钢手臂上,你的手指在如此比较下显得又细又弱。
“你要当我的兄长吗?”你开玩笑似的说。
勒恩歪了歪头,沉沉注视着你,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不明白你的幽默感,但静静望了片刻后,他忽而也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容在他唇边转瞬即逝。
“不,你太娇小了,我无法在战场上指望你。”勒恩望回舰桥,他的喉音低沉,“如果你是姐妹的话,也是那种小小的,很小的妹妹。”
“战场不是你的职责之地。”勒恩意有所指地说,“你的天赋应该用在别的地方。”
你抿起唇,但笑而不语,并不反驳,你转而用一种诚恳的语气,就像诉说秘密似的低声说,“关于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来救我,我很感激。”
勒恩静默不语,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投向你,他盯着舰桥,但你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似乎加深了,你突然意识到,这是勒恩习惯性的一种满足和愉悦的表现。
你默默观察着他,勒恩脸上的肌肉终于动了,他就像惜字如金似的,“这没什么,”他吝啬地抛出几个字词,仿佛对于这些事会得到郑重的致谢感到一丝意外,“这是这是职责所在。”在说到最后几个词的时候,勒恩的呼吸和声嗓骤然通畅了,就像快窒息的人呼吸到了他熟悉的空气,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勒恩的反应让你倍感新奇,你似乎窥见了基因战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职责盔甲上的一小点缝隙,你还有些话可以说,但当你看到勒恩向你转过身来,用那双带着些古怪意味的森绿眼眸看着你的时候,你骤然意识到你不该再刺激他了。
“关于该怎么叫我”你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