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有人知道这两种可能哪个更好,哪个更糟,是一位基因战士趁机携带着泰拉裔逃跑,还是他们的战机试图归舰时在混战被击中陨落太空。
但从勒恩轻微的咬牙和深沉的郁怒中,舰员可以感觉到,这两种可能都将引起雄狮的滔天怒火。
“和战机的通讯呢?”勒恩似乎还能冷静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依然没有回应,可能坠毁,或超出了范围。”
下一秒,勒恩骤然转身,向着通讯台而去,“给我接通导航者,让他用灵能来找。马上。”
“可是导航者,现在正处于休息时段”帝国导航者的作息安排相当严格,他们微小的疲惫都可能对舰船航行造成不可预计的影响,但通讯舰员微弱的异议在勒恩的怒眼中无声消弭了。
他立马开始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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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剑号战列舰,导航者休眠舱室
脉动的红色液体和光亮在墙壁和地面上排列的管道中流淌,此处安然寂静,唯有心跳般的规律响声嗡鸣着,整个舱室宛如母亲的巨大子宫,一枚枚暗铜色的圆润密封舱,像蜂巢巢房般占据着墙上的位置。
在这些珍贵如心脏般的密封舱内,现役导航者,以及备用导航者就在此处沉睡。一个又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隔着密封舱的玻璃罩门,如卵中幼儿般姿态各异,或蜷缩,或平躺舒展着。
一个削瘦的,散着长发的身躯悬浮在一个密封舱内,淡蓝的延寿营养液将他整个人吞没,维生设备的供养线缆,注射针头和生化传输数据线如附生肢般连接在他身上。
在一列密封舱前,一个身穿实验室的服装的身影正在数据板上记录着反应数据,维生设备接口上,插着一个标签为泰拉图案的医疗玻璃管,这珍贵的原生提取物正通过过滤处理器,以极其微量的速率,一点一滴渗入导航者的血管中。
传信的机仆步入休眠室,梅凯莉从仪器和数据板中抬了抬头,[中l央甲板传来命令,唤醒首席导航者。]
“现在?临时中断休眠,进行唤醒,会有应激反应的。”梅凯莉以医者的考虑本能地说道。
但来自指挥中心的命令不能违抗,梅凯莉伸手调控操作面板上的按键,在供养线缆内稳定输送的药剂和液体,被临时加注的唤醒药剂混入,神经刺激讯号也开始发送。
约十多秒后,浸泡在营养液内的导航者身躯就抽搐,动弹起来,在那一刹那就像一个被从迷梦中魇醒的惊恐孩子,迷惘而虚弱。
这修长躯体浮沉于营养液中,一丝不挂,苍白斑驳而削瘦的年轻躯干上有着手术和针刺的痕迹,泰瑞凯尔微微睁开了空洞的眼睛。
+什么?+
他的灵能回音如梦呓般在舱室中回荡。
[指挥中心传来的讯息,我们需要你的灵能感官,帮助搜索。]
泰瑞凯尔沉默着,他又微微阖上了眸,就像控制不住地将沉入休眠那样,顿了两三秒,他又强作精神地回复。
“搜寻什么?”
这次,泰瑞凯尔没再用无意识的溢散灵能,而是以嘴唇开合的无声唇语。
[泰拉裔,范围应该在这个星系内。]
泰瑞凯尔睁眼,+她不见了?+
他骤然接近玻璃,质问着外面的机仆,空洞无神的眼珠散发着灵能幽微的光,而那象征着导航者身份的,额头上的畸形的第三只眼睛,猛然贪婪地睁大着。
[告诉我她在哪。]通过机仆的传输频道,勒恩的声音从中响起。
泰瑞凯尔后退了,他再度合上双眼,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却更睁大,幽暗的灵能知觉开始扩散,如根须般在现实物质宇宙的表面延伸。
舱室内的温度不自然的降低,结霜,古怪的回响在空气里震动着。
梅凯莉已经因为灵能引发的不适而躲到一边去,她唯独担忧而关注看着那插在维生机器上的,盛着泰拉裔提取物的玻璃管,微弱的震颤着,其中保存着有益成分和遗传信息的淡黄色的腺液如流动的金子,珍贵、荡漾而稳定。
当颠簸逐渐来到最激烈的高峰,下一秒便骤然平缓,泰瑞凯尔虚弱的身体信号在仪器上显现警报。而与此同时,灵能吟唱在空气中窸窸窣窣地回响,如山谷层层叠叠的回声,一声接一声,难以辨认。
+滚烫的黑色漩涡,一个虚无的黑洞+
+散发着寄生性的信息素+
+来自远古,漆黑的果实+
灵能的吟唱不受控制地继续下去,显现着泰瑞凯尔无意识的脑意识活动,也是某种亚空间潜意识通过灵能者这个开口不断的传达,灵能根须接触到的每一个智慧活物的心灵波澜都在舱室内响起。
以各类的声音,怨恨、怜爱、仇视、柔情
+拖累+
+女巫+
+锁链+
+希望+
+背叛者+
+鲜血+
+待保护者,应囚禁者,缺失的一位,被侍奉和被吞噬之人+
+主人!!主人!!!+
憎恶机械的锈坏残缺意识,凶猛而激烈,这诅咒之响骤然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我找到她了+
泰瑞凯尔的灵能回音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低语,一个沾满了恶意和渴求的机械之魂正在接近她。他带着一丝急切地说:
+快点把她带回来+
他报出一个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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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什么?你压低声音,紧张地叫道,惊恐在血液中蔓延开来。
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和仿佛一台失控的引擎癫狂的撞击声不断在钢制舱门上震撼着。
暗鸦战士快步返回了你的身边,你看到暗色盔甲的巨人在你面前屈膝半跪,投下黑压压的影子,和你处于一个水平线上,他的声音从头盔后的通讯器中传出,“那是一台憎恶机器,我不清楚它的型号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我能尽量挡住它一段时间,你能逃跑吗?”
因为执行的不过是贸易区的护卫工作,他身上只带着便携的爆弹枪和战斗匕首,没有针对性的高能武器和电脉瘫痪手雷,暗鸦战士非常清楚这来自旧时精尖科技的致命憎恶机械是多么难对付。
“我会再向战团发送一次求救信号,你去躲藏起来。”
惊讶,惊恐,不敢置信,一瞬间都闪过你的心头,此刻这种交代的场景你从没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而你是需要逃走的那一个。
“我们可以一起逃跑。”你不假思索又急迫地说。
“不,”暗鸦战士快速关注了一下身后那岌岌可危的舱门,“那样生还几率渺茫。”
“可我做不到。”你有点受不了了,难过得像是要抽泣似的盯着他。
暗鸦战士沉寂地顿了顿,在那洁白的鸦式头盔下,他的目光攫住你的双眼,他抬手摸了摸你的脸颊,用那冷硬暗色的动力手甲。
这仿佛来自魁伟巨像的抚触,冰冷得难以传达一丝感情,可又似乎非常温情,就如爱抚一个受他保护的孩子那样。
你吞了吞唾沫,他的手掌拂过你颊边的头发,压在你的脖子侧边上,托着你的脸,就像试图传给你勇气。
他垂首注视着你,就这么短暂的瞬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以暗鸦式的深邃沉默回应着你的求助,接着就毫不留情地伸手将你推离。
憎恶机械破门而入,暗鸦战士奔向它,而你跌跌撞撞地跑向另一扇侧门。你听到沉闷的爆弹炸裂声从身后传来,你不敢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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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雷达卜仪显示,黑剑号战列舰正在接近我们。”一位坐在操作台上的机奴用安装在喉咙上的合成发声器说。
科洛舰长在十多分钟前刚回到他的舰长座中,此时正斜倚在靠背中,注视着汇报整艘舰船数据和报告的屏幕,心不在焉地玩弄着他的一只机械笔。
“对面有发来通讯请求吗?”科洛舰长哑声问道。
通讯台上的连接机奴说,“没有接收到相应频率。通讯频道寂静。”
科洛舰长将手中的机械笔转开,又合上,陷于诡谲的沉思中。
“我们该如何回应它?对方马上就要进入危险距离。”身穿白制服的女性船副忍不住问道。
“警告,黑剑号调整了自己的朝向,这是待发态势,他们将舰舷炮台对准了我们。”机奴毫无感情的,干涸的汇报嗓音响起。
科洛舰长立马从舰长座上站起来,“卡斯坦因那个王八蛋疯了吗?”
“马上发起通讯。”科洛舰长命令道。
“警告,侦测到一道埃尔法级能量聚集。”另一边的机奴又高声预警。
科洛皱眉,他快速看向雷达卜仪,但上面并没有显示舰船有开火的迹象。
这个能量波动
科洛骤然意识到这是什么,“进入战备态势,”他在舰船通知频道中吼道,因为这超出预料的冒犯而有一丝措手不及,面庞森冷,“他们来了。”
武装船兵和冲覆者小队快速集结,皮靴在钢铁通道中踢踏奔跑,赶往舰船上侦测到的最大能量聚积点区域。
科洛舰长快步走过中枢廊道,他在此刻已经明白自己的谋算遭遇了很大的变动,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在背后焦灼地握拳,摩挲着手指。
就在中l央控制甲板出门的不远处,巡洋舰的中枢脊厅,就在那开阔的区域,一阵如静电般令人皮肤刺痛的淡金色闪光在空气中跃动,意味着有股强大能量穿越虚空,跃迁过重重钢板,到此的势头不减。
能量激起的余电在钢铁栏杆和舰船地面上不稳定地闪烁跳跃,一阵压抑的寂静在空气中嗡鸣。
须臾之后,他们来了。
伴随一道轰然的能量沉闷积蓄,如雷霆般在开阔阴云中的弥漫,亮光和震耳之声在空地上炸开,瞬时跃迁造成的短暂空间撕裂,引发的刺目让人忍不住要遮住眼睛。
物质和空间错位复原的弥合声,光芒与能量都消失了,跃迁传送已完成,物质空间稳定下来。
出现在被跃迁能量烧焦的地面上,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此刻赫然屹立着六位形成防御战斗阵型的基因战士,他们手擎爆弹枪,全副武装。
“让你们的舰长出来见我。”一声压抑怒气的,高声而让人为之心惊的低咆在空气中弥散。
从基因战士的包围中,走出一个身着幽绿盔甲,金色双翼与狮头的盔甲高大身影,脊厅穹顶的光芒照在此人褐金的长发和那张英俊深邃,紧绷,不苟言笑的面庞上。
基因战士的战团长盛气凌人地向前迈步,脸上毫无寒暄和沟通之意,那长着细微金色胡茬的嘴角紧绷如线,面孔之中唯有震怒。
科洛舰长便也上前一步,他回复的声音同样阴森森的,充满敌意,“你怎么敢在没有通讯同意的情况下,登陆我的舰船!”
勒恩垂下眸,注意到了他,短暂的打量毫无感情,更似轻蔑,就像在看着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我要你把泰拉裔和我的一个战士还给我。”勒恩不作任何表情,只如同宣告般的缓声命令道,但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幽影般的危险,充满着野性和克制,无形地扼住了面前所有站在他对立面的人的咽喉。
科洛舰长在背后扼腕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情绪,才没有在这样傲慢的颐指气使面前骤然失去自控力。
“请原谅,我们的战团长不太擅长交际。”一道温和的嗓音化解了此刻的冰封般的交涉氛围。
基因战士的防御阵型分开,另一个高大身影缓步踱出,他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身简单的制式长袍,但丝毫没有给人以气势上的被压制感,一副平静的面容,一头黑色的长发,反而更彰显出一种无形的威严魄力,随着他的出现,穹顶上的人工光亮黯然失色,一种光辉逐渐笼罩于整个脊厅。
科洛舰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孔不要有任何变化,这可惧的存在几乎是帝国中最不可思议的基因人类,哪怕他对卡斯坦因的嫉恨从未减弱,在现实中亲眼见到一位纯粹的光耀者,还是会让他感到自己的胸膛紧缩。
但与此同时,脑内憎恶机械的控制中枢一阵抽痛,憎恨和怒火如毒素般弥漫,一种发乎本心的恶毒的仇视在科洛的心中增长。
光耀者都是强烈的埃尔法级灵能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一定程度的扭曲现实,展现出一些奇怪的迹象。他们是凝缩自人类帝国至今无法解析的远古黄金科技而诞生的存在,几乎不算是人。
“我有其他的事务抽不开手,没想到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卡斯坦因用他的低沉声嗓说。他的声音在整个脊厅回荡,有着平静人心的不可拒绝的力量。
“你好吗?同僚。我正式申请登陆你的舰船。”卡斯坦因凝视着科洛舰长,微微颔首,“黑剑号全体舰员和战团感激你在危急时刻伸出的援手,现在,把她还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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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侧门狂奔而出,展现在面前是整条昏暗的备用廊道,唯有照明灯带的微弱灯光,照在钢铁舱壁和管道上,你的心跳在疾驰中如鼓般敲打,恐惧和悲伤如酸液般在胸腔里漫溢肆虐,让你喘不过气来,只要稍有停顿和犹豫就会将你彻底吞没。
在你的奔跑中,那些冷酷的钢铁舱壁,泛着一股无动于衷的刚硬色泽,连接在廊道管道设备上的视讯屏幕和操控面板,嗡嗡运作着,闪烁着隐隐绰绰的晦影,仿佛在讥讽地嘲笑,你在廊道尽头看到出口,顺着涂着黄漆的扶手奔下安全楼梯。
你必须做些什么。
你一边急切寻找着逃生路径,一边希望能找到一切可能帮上忙的机会,战斗声音已经遥远了,但在你畏惧而深刻的脑海里,似乎还能听见链锯启动的嗡嗡声和金属激烈碰撞,爆弹炸响的模糊声音,此刻都已吞没在舰船的管道水流和气体,机械设备运作的规律声音中,仿佛这艘虚空舰日复一日的喘息和生理迹象。
在这楼梯出口,你看到的是一层悬于你看不懂的巨型机械设备上的回型维护甲板,不像脊厅和枢纽区域,这里大概没什么人会参观来往,呈现工业性质的赤裸裸的简陋和锈迹斑斑,在围挡的栅栏中,发电机,线缆和散热器忠实的运作着,控制命令和能源一刻不停地输送,如这艘虚空舰巨兽的数十个关键器官中的一个,好几个身影正勤勤恳恳地埋头工作。
“你!你!!”你冲到一个在操作面板前的工作人员,心脏几乎快从喉咙里跳出来,磕磕绊绊极力把事情说明白,“帮帮忙!出事了!有危险,你们这有机器莫名其妙地攻击了我们!”
那人沉默着,苍白得像死鱼一样的面庞倒映着荧光屏上微弱的绿光,他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控制面板,听到你这么急切的求助也无动于衷,他戴着感应接触板的手指一下一下,呆滞又缓慢地进行着操作。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没有说明白吗?”你迷惑又迫切地推了推他,终于引起了反应,他的身体里似乎发出嘎嘣了一下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扭过身来。
你因为震惊而消弭了将出口的话语,这人整半张脸都被金属植入物,脑壳和目镜覆盖,他几乎就差一点就要成为那种机仆的模样了,就连另一半的肉脸,剃光的脑袋上,都连接着粗l大管线,他的目光中全无意识和人性的神采,身躯被钢板罩甲取代,上面连接着好几根线缆,一只手臂已经完全改造成了工业伺服机械臂,巨大的压力钳扳和钻头。
“执行第七号日常维护协议中”这个生物张开嘴唇,就像个机器程序似的木楞地重复。
他是被执行了额叶切除手术的改造机奴,这不是为了人类的便利性和进步的机械改造,而是完全过度的扭曲,显得污秽又畸形怪诞,就像这些植入机械物本身在吞噬着这个男人,逐渐取代他。
你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在这样同类的行尸走肉面前,不太能接受地退了两步,维修机奴检测到你没再打扰,便排除了干扰因素和错误数据,继续执行它的预定工作。
你扭头,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周遭,在明明暗暗的流明灯管下,这群正在勤恳工作的人员,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这副模样,或多或少,都是在机械中苟延残喘的残骸,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图景。
你想要求助并警告,但处处都是这种呆怔的机械奴工,他们对你的呼唤与恳求毫无反应,给你的回应只有偶尔身躯植入物中的嘶哑噪音或咔哒声,整个维修舱室的终点是一扇密封的大门,没有其他的出口了。
另一种惊恐紧紧地抓住了你,你就像闯入的鸟儿那样惊慌又没头没脑地乱撞,不小心踢倒一个水桶,少量的污水从桶底流出,弥漫在地板上,你听到急促紧张的喘息声。
一低头,你看到一个瘦小的劳工少年,他身上只穿着最简单的,被清洁剂和消毒水洗得有点过度泛白的陈旧无袖马甲,他跪在地上,那细瘦又结实的手臂一刻不停地劳作着,颤巍巍地擦拭钢管上的油污和烟迹。
“我一直在工作,工作”
他用最低微的声音嘟嘟囔囔,连头也不敢抬,就像怕自己要挨打了似的,脸上戴着的简陋生锈的呼吸器里,传出意味着紧张的喘息声。
他身上的植入物要少得多,而且明显是个有意识的活人,你如获至宝,蹲下来对他讲话,想看着他的脸。
“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他呆滞了一下,闪躲着你的眼神,就像难以置信这是在跟他说话似的,极度惊恐地呼吸起伏。
终于,在你一遍遍的恳求和啜泣似的余音中,他有了些反应,但依然不敢看你,“您您”他小声地嚅嗫。
猛然间,密封门开启,钢铁门板划过轨道的嘶哑声音传来,一个头戴防爆头盔,身穿执法者的黑色装甲,腰上别着脉冲枪和电棍,昂首阔步,大声呵斥着从门外走进来。
“谁敢在这大声喧哗!”
劳工少年一哆嗦,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埋得低低的,继续擦他的管道。
执法者已经看见了,他向你们冲过来,电棍在手中敲击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厉声吼道,你可以看到他森森的白牙,唾沫喷溅。
你也被这凶暴的声音吓住了,一扭头看到他,但执法者没管你,他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颤巍巍的劳工一脚踹翻,狠狠咒骂,“贱骨头!在偷懒!再让我抓到一次你就等着被提前改成机奴吧。”
“喂!你在干什么!”你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状况,想出言阻止,执法者这才转过脸来看你,他粗暴的喘气声从鼻子里溢出,就像某种嗜血野兽的声响。
他瞥了一眼你,似乎有些惊疑,“你是谁!”他质问道。
“我”你没想到会遭遇审问,也脑子一懵,你还处于逃生紧张的情绪里,一时没有作答。
执法者则已经将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你很干净,身上也没什么标志和植入物,但你穿的衣服有些怪异,不符合这艘船上的高层军官和贵族的服装。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下层甲板。这在他看来十分可疑!
“你跟我来一趟!”执法者蛮横地命令道。
“我,我有急事!”你连忙驳斥道,连珠弹似的匆匆说道,“上面出事了,有机器在发疯,你是巡逻人员?你得管管!”
执法者听了你的话,却只是镇定而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处理的意思,沉思者仪器瘫痪,机奴失控,这在他看来是常有的事,巡洋舰这么大,多多少少会出些毛病。只有这些底层劳工和新来的奴隶会为这种小事大呼小叫。
“说完了吗?你得跟我走一趟,你很有问题!”执法者吸了吸牙齿,呵令道。
“什么?我”你着急又无助地后退了两步,没想到竟会遭遇逮捕的误会。“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你匆匆止住话头,急促地喘息着,不知道现在这种找不到上层人员的情况下,在这种封闭的下层甲板里,把自己泰拉人的身份说出来是好是坏。
“等我撬开你的嘴,我们会知道的。”执法者粗鲁地抓住你的一只臂膀,毫不留情地将你拖走。
你挣扎了一阵子,没法抵抗,便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强压着没有尖叫,努力保持尊严,穿过大门,走过好几个廊道,他将你拖进了一间审讯的舱室中。
你听到大门紧关的巨响,你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被拖拽的那条手臂又麻又痛。
“面朝着墙壁站着,双手抬高放在墙上。”执法者冷漠地命令道。
看着他腰间的枪和手上的棍子,一副似乎随时能打你一顿的神态,你只能暂时服从,因为愤恨和急切而咬住牙,就像个俘虏那样,把手抬高,想快点熬过这所谓的检查。
在刚刚轻微的一瞥中,你发现执法者的面罩笼住了他的鼻子,这可能也是他至今无动于衷的原因。
你感觉到他靠近了你,高大阴影阴冷的笼罩,手中的电棍没有开启,只是用那棍身轻轻敲击着你的大腿,以及腰身,他在搜查你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品。
棍身滑到了你的大腿内侧,给你带来一阵悚然和不适,你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在做一件错事。”你就像感慨似的,心知不会有什么用处地柔声劝告道。
“闭嘴!”果然,你只听到对方如此粗暴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