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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咬的很深,你流血了。

    血液气味在机舱中的弥漫就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正试图操控这架即将失控的战机的暗鸦战士,都察觉到了这气味,即便在这危急时刻,他的身躯都整整僵硬了一秒,发出一声颤抖的喘息。

    咒无意识地握紧了操控杆,控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猛烈冲动,在动力手甲的巨力下,操控杆很快变形断裂。

    你没有缩回手,反而像是一个因负伤而更仇恨敌人的战士那样,不退反进,你趁松开牙关的那一瞬间,将三根手指都塞入了他的口腔。

    你将中指屈起,抵住上颚,阻止他合上嘴,以免他还咬你,你把那根流血的食指使劲往他喉咙里戳,不顾一切地把血都抹在他的舌根,让他无法控制地下咽。

    “把密码说出来!”你的声音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穆沙三号还在做着绝望的挣扎,含糊地表达着最后的忠诚,“不,我不会”

    “听她的!!!”暗鸦战士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阵极度愤怒的低吼,就好像此刻的抗拒之言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不一会,穆沙三号就抽搐,哆嗦起来,他的眼中还残留着那种惊恐,像被强逼摄入了毒药似的,在又几次控制不住的吞咽后,他的瞳孔开始不自然地一次次放大又缩小。

    你喘息着,也似经历了一场搏斗,机舱里忽明忽暗的红光在你的背上和智灵种恍惚而绝望的脸庞上扫掠。

    就像经受了超剂量的吗l啡注射,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意识迅速变得迷蒙,智灵种艰难地喘气着,他还想控制自己,但他扭动的脸庞和抵抗的挣扎都已如丝绸般温顺的平息了。

    非常缓慢的,他渐渐转过头来看你,几乎丧失了任何抗拒的意愿,就像婴儿吮吸母乳那样,依赖而又虚弱地,一下下用舌头,如脉动般顶着你受伤的手指。

    在穆沙三号漆黑而扩散的眼瞳中,一种像在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令人如此惊奇的,美妙而让人拜服的存在似的眼神溢了出来,醒悟地,陷入一阵无法抵抗的迷离中。

    他屈服了。

    此刻,倒计时声仍在消逝,“十一十”

    “穆沙三号,”你轻轻地唤他,将手指微微抽离舌根,像是一个催眠师害怕惊醒了客人的迷梦。“终止自毁的密码是什么?”

    智灵种驾驶员半眯着眼睛,他的意志仿佛被某种锁链所约束,无法挣扎地望着你的脸。

    那深蓝色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继续看着你的眼睛,一种强烈的服从意志似乎控制了他的面部肌肉。终于,他的嘴唇轻轻蠕动着,用虚弱而确切的语气,喃喃地报诵。

    一直静静等待着结果的暗鸦战士飞快拨下了输入板,在背后这微弱如气流的细语中,精准而飞快地录入终止自毁控制码。

    “八七”

    随着倒数播报声,输入的微弱声就像竞技般飞速赶超。

    “完成。”咒简洁地汇报道。

    最后一个代码被输入,不祥的暗红光亮不再闪烁,机械女音也在最后几个数字中寂静,自毁程序终止了。

    “嗯”你余惊未定地喘息着,也仿佛快虚脱了,你把手指都从穆沙三号的嘴里抽出来,他留恋地抗拒着,你厌烦又愤恨地将他一把推倒,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站起来。

    你看到雷鹰座位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头盔,由暗黑和苍白亮色涂漆而成,微凸出的前部如某种鸟喙,过滤格栅口刻于喙部两端。

    它静静地侍立于黑暗中,等待着自己的使命。

    你伸出手去把它捧起来,比你想象的要更沉,你走向驾驶舱,将它递给沉默不语的咒,“我猜,这是你的头盔?最好戴上。”

    暗鸦战士一语不发,置于控制杆残骸上的手臂寂静地停顿着,有某些迹象表明他也在竭力控制自己,在几秒后,他接过你递来的头盔,将它套在了自己头上。

    伴随着颈甲磁力接驳锁的扣紧声,咒清晰的喘气声穿透呼吸过滤格栅传来,他很快恢复了麻木而坚决克制的意识。

    雷鹰战机这时剧烈颠簸了一下,你一时没扶稳,几乎撞上驾驶座头顶钢板,“还没弄好吗?”你抱怨道。

    暗鸦战士沉默地将注意力投注在操控面板上,片刻后冷静地告诉你,“有一组侧引擎受损了,控制杆断裂,没法很好的调整方向。我们得在燃素储备耗尽前回到战舰上。”

    “我们离战舰有多远?”你绝望地问。

    暗鸦战士深叹了一口气,他开始试着在没有操控杆的情况下调转方向,这过程自然是异常艰难,简直天旋地转。

    “等等!那是什么!”你突然问。

    一道光亮就在刚刚的转动中闪过了座舱的前方观察窗,暗鸦战士也很快捕捉到那列密集的光点。他比你更熟悉的认识让他迅速得出了结论。

    “是一艘帝国的舰船。”

    .

    在一段离恒星基地既远又不远的距离中,一艘重型巡洋舰静停着,浑身尖锐,颀长,其上的防御阵列炮管危险而寂静地转动着。

    凄嚎号笼罩在宇宙的黑暗组成的自然帷幕之中,如一条宇宙深海中,静伺以动的鲨鱼。

    “有一艘舰机正在经过我们的范围。”身穿银白制服的,一只眼睛被义体改造件覆盖的身材高大,面容冷硬的女性船副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汇报说。

    另一个更高些的,穿着纯黑长款皮衣军服的身影,背对着忙碌的中枢甲板,正用像欣赏烟火似的闲情逸致,观看着远处的恒星基地因遭袭击而在真空中的爆发的能量火光。

    当助手的汇报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背在后面的戴皮质手套的手掌猛地握紧了,隔着舷窗,微弱的火光映在他慢慢侧过来的冷酷的脸庞上。

    一部分银色的金属被战争的火光映亮了,“一艘舰机?”科洛舰长重复道,他的嗓音中唯有某种冷酷和确认。

    “一艘雷鹰四型,基因战团型号。”下属忠实地汇报,“它的一侧引擎好像出了问题,正在发出求助闪烁频率。”

    “马上将进入舰船警戒范围,我们要警告它吗?还是”击落?副手征求道。

    科洛舰长没有马上回答,他握紧了专为他设置的巨大舷窗前段的贵族式扶手,如果是平日,他必然会在现今这种无法被监测的混乱局面下,对一艘来自黑剑号亟需帮助的战机以友军误射的名义击落,只是想象,就让科洛感到一阵报复性的痛快。

    但他并没有任凭冲动和怒火放纵自己的杀戮欲,他清晰地知道,时候未到,更何况

    “它是从哪来的?”科洛舰长问。

    “根据轨迹测算推断可能来自贸易区。”下属说。

    科洛舰长的呼吸粗重了些,虽然这也与他平日厌烦的,不满的,怒火将爆发时候的叹气没有两样,但这次,没有滔天的怒呵和恐怖的惩罚降临,科洛只是慢慢掰着皮质手套下的指节,仿佛在控制着某种兴奋。

    “打开登陆甲板,”他说,用一种难以揣摩的语气,“接应它。让这艘雷鹰停进来。”

    “我们要向帝国同胞伸出援手了。”

    [星际]种子67

    凄嚎号巡洋舰底部的黑暗隙道处,那深邃宽阔的停泊机库敞开了气密门,迎接来自外部的陌生型号战机,一架银漆的流线型三角载机跌跌撞撞地悬空闯入,蓝色的等离子火焰冲击在钢板地面上,冲进起降道,给钢板地面留下两行长道黑痕,咆哮的气流席卷机库甲板。

    而在起降区的周遭,早已围满了整装待发的武装船兵和冲覆者小队,携带着防爆盾和激光电脉枪,科洛舰长站在这些舰载精兵最前方,背着双手,长款皮质军服外套将他的身型更塑造得高挑、挺拔,一股冷漠的刻薄。

    在确保这架破损的雷鹰战机安全降落后,那些身上有着诸如铁臂,目镜,储油罐等狰狞的、大量实用性机械改造的地勤奴工,就已统统畏缩地退开。

    科洛舰长抬了抬手,做出一个意味着原地警戒的握拳手势,便迈大步向前走去,他的私人护卫队四具全无思考能力,全副装载着令人生憎和惧怕的利刃手指,远程武器的银骷机仆,忠实地跟在他身后。

    科洛停在那架沾染着焦痕,有些冒烟的战机前,距离五步之外,他微微俯身,就像看一个危险的实验品似的观察了一会那紧闭的机舱门。

    随着他无声的示意,一位银骷机仆走上前来,它和寻常的服务型机仆大为不同,最明显的就是其流线型的身躯完全被尖刺、肋骨骨头似的简洁而丑陋的精钢支架和零件代替,毫无任何出于审美考虑的美化,头部则反其道而行之,颇具人类五官,却完全是心怀恶意的扭曲,组装出了恐吓作用的牙齿和闪烁着恶毒红光的双眼。

    这便是在帝国中都极端罕见的憎恶级机仆,暗藏于黑暗中的一种禁忌恶毒武器,只用于特殊暗杀任务和惊骇作战。科洛却很喜欢它们,忠诚、残忍,会毫无疑义地执行他的任何命令。

    银骷机仆举起它的一只机械臂,自动变化出一副切割工具,转动轴旋转起来,可以轻易切融钢板的单分子利刃就像绞肉机似的在空气里飞转。

    滋滋滋的尖锐刺耳金属切割声响起,极速的旋割让部分金属融化,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当切割刃穿透钢板,这其中某种从内部机舱空气便随之溢出,带出特别的柔和味道,这气味在遇上金属融化的高温和气味时被迅速分解和扰乱,唯有一丝丝飘散到了科洛舰长跟前。

    科洛舰长伸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掌,就像捕捉般的拂过面前,接着收回手在自己的鼻尖处停顿,细嗅那股气味。

    银骷机仆的切割持续进行,画出一个方形,割痕相接,打开了机舱门,钢板倒下,里面的空气毫无阻碍地散出。

    那些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船兵和执法者小队,都戴着遮蔽双眼的目镜头盔,但嘴唇和鼻尖暴露在外,有一名持枪在前的卫兵不知为什么地微微垂放下了直指着机舱门的激光枪,有的船兵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像个新兵似的动来动去的,就连那浑身黑甲最冷漠令人恐惧的冲覆者似乎都流露出一丝犹豫,这异象出现于最前排的几个卫兵中,一阵不明所以的咕哝和吸鼻声起此彼伏地响起。

    科洛舰长猛然抬手,向着身后的武装船兵做出一系列又快又狠的命令手势戴上防毒面罩。但他自己却疾步向前,带着股强烈的迫切。

    然而无需他进入战机内部去一探究竟,从那打开的战机舱门,一位高大暗盔的基因战士就已走了出来,他头戴着鸦式白盔,浑身透着股基因战士特有的死寂和冷漠,站定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科洛舰长。

    在动力盔甲的加持下,基因战士远远高过科洛一个头,被俯视让科洛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忿和郁怒,更因为这种改造战士的目中无人,科洛一向厌恶这些被基因技术创造出来的畸形生物兵器的高高在上,眼中的那种审视和轻蔑的冰冷眼神。

    不过很快,科洛就无神再顾及暗鸦战士的审视,甚至于,暗鸦的存在都仿佛消失了,这个高大的黑盔巨人不再重要,因为从暗鸦战士身躯遮蔽的舱门之后,一个极为细弱,让人不禁吃惊的身影跳了下来。

    她贴着暗鸦战士的腿,似乎犹豫且紧张地想要将自己藏在这位守卫者的身后,向着周围投来不情愿的几眼。

    那头略凌乱的头发松而散,垂搭在肩头和颊侧,显出一张苍白羸弱的小脸,几滴汗液挂在她的额角和脖子上,那张在帝国人看来很是年轻的面孔透出股不谙世事和柔和人种五官曲线带来的稚气,但又因眉眼气质渗出一丝忧郁的成熟和单薄的女性风韵。

    这种矛盾又巧妙的碰撞,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幻想中才存在的形象,一尊雕琢出的无瑕人类雕像,一株鲜活又忧郁的观赏性花朵。

    不是隔着全息影像阵列,而是在这面对面,真切传导的空气中,真的看见她的时候,科洛僵硬了。

    在不久之前,科洛也曾得到过一份泰拉实验基地的产物,那是一瓶模拟了泰拉裔信息素的仿造香水,价值千金的珍品,科洛探究而挑剔地闻了闻,在这据说能影响帝国人的信息素感染下,他只感受到一丝淡薄的,空虚的愉悦快意,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失望感,在他看来,泰拉裔能带来的愉快只是他们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好处,他从不在意这个。

    但此刻,他才明白,那模拟的信息素味剂,不及真实的万分之一。

    科洛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变化,血液泵动加速,心跳如擂,他定定地打量了她好几秒,就像个初次见到恒星的新生儿,一个第一次宇宙航行的青年,一丝发自肺腑的惊讶和震撼充溢了他的心头。

    可是很快,他眼中的那丝纯粹的光就被另一种晦暗所遮掩,那是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欲念,贪婪,执着,那种像是血液流淌般自然,对她就与对权力和财富无异的天然猛烈渴望。

    片刻后,他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对他而言非常陌生,几乎不怎么运用的表情肌肉生涩地牵动着银色的代替部分,他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在舌头和牙齿摩擦的地方,一股干渴又湿润的焦灼感正弥漫开。

    他有一种荒谬而凶猛的冲动,想要把她立马抢过来,毙了这个基因战士,最好是把他身后那些看到了她,也有些呆住的武装船兵也杀光

    不,最好是杀光整艘舰船上,那些他向来憎恶的所有活物,不留一个,然后他和她,只有他们两个,乘着他的巡洋舰,一直向着银河系的边缘驶去。

    这想法哪怕对他而言都很疯狂,没有可行性。但科洛还是放纵自己在其中沉溺了一秒。

    直到那泰拉女孩将目光再次放到他的身上,她察觉到了他是这里的头领,管事的。

    科洛舰长放任自己满足的一丝叹息从鼻腔中溢出,便昂首挺胸地更走近几步,迅速缩短彼此的距离,暗鸦战士甚至都为之发出一声警告的低呵。

    “停步!”

    科洛止步了,在他和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只瞥了一眼那名基因战士,深知他们正如被注入攻击性神经物的狂躁护卫獒犬般,执行任务是他们生命的唯一意义。科洛并不觉得他们比自己优越,反而感到嫌恶和轻蔑,他从不跟基因战士多说话。

    科洛便微微垂头看她,事实上,当两方帝国人需要进行信任度接触时,一步之外,这是一段合宜的外交距离。

    她好像有些紧张,对于见到一个陌生的,比她更高大又压迫感的帝国人。

    “又见面了。”科洛舰长用他粗哑,冷淡的嗓子说。

    噢,是的,她也记得他。

    科洛从泰拉女孩看向他时短暂的点头和下意识闪躲的目光中察觉到这一点,这让他感到一丝被尊敬的心满意足,扭曲而诚挚的愉悦,类似占有欲和玷污的冲动。

    “你在我船上会很愉快的。”科洛舰长微微俯下身,用那种因为银色金属对他的下半张脸和嘴唇的替代,而变得有些闷着的嗓音道,“你有我的保证。”

    接着,他抬起一只手,向后挥挥,无声地驱赶并解散那人多势众,武装待命的舰船士兵。

    “我们这还有一个人。”泰拉女孩说,“最好把他关起来。”

    暗鸦战士从机舱内提出一具躯体,科洛舰长看了那黑甲手臂上挂着的身躯一眼,一名已经陷入昏迷的智灵种驾驶员。蓝色皮肤,细瘦肢体,又是低贱的基因改造人。

    科洛皱皱眉,就像看到一只害虫似的。“我会让我的卫兵处理他的。”

    一名银骷机仆发出刺耳的走动声响,上前来接过囚犯,那红色的眼里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无机质恶意,扑面而来金属铁臭的气息,暗鸦战士定定地看着它,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腰胯的战斗匕首上,做好了蓄势待发的作战准备。

    哪怕隔着头盔,科洛也看出基因战士的警惕和敌意,这种不理解时常在帝国中发生,科洛以往甚至将他人对他的机械护卫的惧怕和敌视看作一种享受和得意,轻蔑于他们的无知,不过这次,他有兴致纡尊降贵地解释一番。

    “正如你所见,这是古代失控机械遗物,我的家族已经破解了它们的归属代码,重新编写了其忠诚模块,完全安全。”科洛向着泰拉女孩颔首说。

    泰拉裔只是眨眨眼,勉强看了几眼那丑陋的憎恶机械,在这样的杰作面前,她只能不由衷地笑笑,便移开目光,科洛虽然对此感到一丝遗憾,但憎恶级机仆的外表不讨女士欢心,这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一起离开停泊机库,向着中l央舰桥走去,一路上的来往船员都被禁止靠近。

    “我们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暗鸦战士说,用他冷漠的语调。“一处有严格气密性和生化气体处理循环的警戒区。”

    科洛舰长将目光投向泰拉裔,她一语不发,强撑着不流露疲惫,他还注意到,她似乎在有些不自然的遮挡着自己的右手。

    “我还没问,两位有哪里受伤吗?我想我舰上的医疗师能给予帮助。”科洛说。

    “不,不需要医疗师。”咒只沉默了短暂的一瞬间,便坚定又冷漠地拒绝,“送我们去隔离区。”

    “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吧。”科洛舰长突然单刀直入,毫不给面子地指出,“泰拉裔应该独处。她不该和你在一起,基因战士。”

    即便隔着头盔,也可以感觉到暗鸦战士的呼吸阻滞了一下,通过呼吸格栅,他低沉地闷喘着,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缓慢转头看向科洛舰长。

    一位全身武装着动力甲的两米五高的巨人,当他垂头以敌意审视,表露出一丝丝郁怒时,都是给人带来极大压力的,暗鸦战士有股勃发的怒火。

    “科洛舰长,”咒用他带着些许矿星口音的冷郁嗓音缓缓说,“我感激你对我们的援助,但我不相信你。”

    “我不相信使用失控憎恶机械,以及奴役劳工的人。”暗鸦战士的目光在舰船甲板周遭环顾,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了被超出限度的改造,胳臂或是脸上烙印着奴工标志的机械人类奴仆。

    “我也不会让你接近泰拉裔。”

    科洛舰长和暗鸦战士对视着,哪怕和这样一个拥有着强悍力量的生物巨人,战争兵器对峙,他也没有任何退缩和畏惧,科洛的背也挺得直直的,悠哉得像是花园散步,或是在牢房中审查囚犯,或许两者对他而言本就没有不同,“他们都是罪犯和该被淘汰的残废。”科洛轻描淡写地回道,略过了咒的最后那句话。

    “也许吧,我们的处世风格不同。”暗鸦战士也淡淡地说,不再争论这个话题。

    “那么,我想,你们也应该会拒绝我的一切其余招待,”科洛舰长将他们领到一间休息舱室前,他表示遗憾地躬身,“那就请两位短暂地享受在我舰船上做客的时光吧。”

    在大门关上前,科洛舰长就已转身离开,他一边背着一只手走,一边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唇,银色金属和那少量的原生肌肉皮肤组成的脸庞因为压抑不住的怒火而愈发阴鸷扭曲。

    受他的怒气感染,跟在他身后的银骷机仆也发出憎恨的转动咯咯声,科洛回眸看它们一眼。

    没有什么比诱人的宝藏就在眼前,但却有个警惕万分的守卫,更让人恼怒憎恶的了。

    他必须想办法解决阻碍者。科洛看着憎恶级机仆,感受着那植入他的脑内,用于控制这些机械的中枢模块的神经联系带来的智械的强烈杀意,欲念和憎恨。

    他必须满足自己。

    [星际]种子68

    凄嚎号巡洋舰,临时隔离区。

    这整个区域由刚硬而暗亮的钢板和塑钢材质组成,空旷而简朴,在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坐躺两用的大型休息家具,钢制底架置放长垫,由填充了软棉的绒革作面,还有张黑色毯子。

    你坐了上去,把毯子拉到膝盖上,“这地方真恐怖!”你抱怨道,你从没想过会见到那么多畸形高度改造的奴工,还有那可怕得让人胆颤的机仆,相比较之下,黑剑号都正常得不得了。

    “我们不会在这待太久的。”暗鸦战士说,他侧身站在刚关上的舱门旁,通过门上的观察口警惕地检查外面的情况,“帝国的每艘战舰都会因职务和管理风格的不同而大相径庭。”

    确认了周围安全,没有人在窥探你们,暗鸦战士收起了放在腰间爆弹枪上的手掌,向你走来。那鸟喙般的苍白头盔,阴影就像流水般划过漆面,看起来忠诚而安全。

    你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倾身躺在软垫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因为压在身上的毯子软绒的包裹,舒适地叹了口气。

    你看到黑色毛毯的中l央缝着一个有些破损的暗白图案那是像是石柱般的形状,齿轮镌刻其中,中间横贯过一个天平。

    你有些了解帝国的徽章学,也记过一些比较重要的图案意义,这个图形,似乎是特勤部管辖下的执法分庭吗?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你说,“他会把我们送回去的吧?”你有点不确信,据你所知,这个科洛舰长似乎和卡斯坦因关系很恶劣,让人不禁担心。

    暗鸦战士在靠近休息家具的旁边地板上坐下,这软垫并不适宜他这样的体型,他沉重的动力甲会将它压坏的,同时他也明白和一个娇小标准体型的人类太过贴近地共坐在一起,会加剧对方的紧张感。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会回到黑剑号上的。”咒侧过头来,他低沉的声音穿过苍白的面盔,宣誓般的低语道。

    你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如何地笑了一笑。但你不知为什么的,确实有点感到温煦。

    接下来,你靠在软垫上休息了一会,抚摸着自己刚刚在战机上由咒帮助临时草草包扎的手指伤口,暗鸦战士沉默地打磨整备着他的战术工具,相顾无言的一段时间过后,你突然感慨似的开口:

    “我有点饿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暗鸦战士磨利小刀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将手掌伸向腰间,在腿胯处的战术配给便携包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块薄锡包装的棒状物体,抬手递给你。

    “这是什么?”见到有东西吃,你顿时振奋不少,马上直起身子,接过来,好奇地翻看锡铁纸上的文字。“蛋白?口粮棒”你磕磕绊绊地辨识这几个帝国文字。

    你把锡纸剥开,露出浅褐色的,有点像饼干能量棒的食物,主要由坚果和粮米构成,还用蛋白营养膏填充了每一点空隙,像水泥一样将它们牢牢焊在一起。

    结结实实,沉甸甸,像石头一样硬。可以当做暗器来使,用它来打人肯定会很痛。

    你把它握住两端,使劲想掰成两半,你的手掌和胳膊颤抖了一会,脸差点憋红你掰不动。

    暗鸦战士投来疑惑的目光,静静看了你一会,明白你的意图后,他从你的手中拿走口粮棒,似乎完全没怎么使力就掰开了。

    你接过这两个分开的半口粮棒,端详一下,又把一只手上的那个更大些的递回给暗鸦战士。

    暗鸦战士安静了一会,侧了侧头,他明白了你的意思,稍稍颔首表达谢意,“我不需要,我不饿。”

    你坚持。不然你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啊。

    咒接过了一半的口粮棒,但只用锡纸再次裹好,便放在一边。

    你则迫不及待地把这散发着淡淡麦味的口粮棒塞进嘴里,坚硬的压缩粮块和你的牙齿碰撞,被你的唾沫浸湿,你奋力地试图将它咬碎,或是刮下几片麦片

    十多秒后,你把口粮棒从嘴里拿出来,它沾染了一点亮晶晶的唾液,但难以置信的完好无损。

    “天呐,我咬不动。”你呆呆地说,你自己也觉得好笑,片刻后忍不住笑起来。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刚脱离险境,让你的情绪处于一种轻松的幸福,这大难不死后的感觉,如雨后空气般清新地透过肺部。

    也让你变得更无所顾忌的大胆,毫不忸怩。

    “你看!”你就像分享一件并不让人生气的奇事似的,把口粮棒捅到暗鸦战士的胸前,向他展示这军用食品的坚不可摧。

    顿了顿,你似乎听到暗鸦战士的头盔下也传来一声笑音,他好像能以常人的心态理解你的幽默,你们像朋友似的笑了一会以后,他再次接过了那根蛋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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