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只看到卡斯坦因,看到一丝温暖的金光,掩藏在他深褐色的面容,自两边垂落的黑色长发之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你没有看到黑雾视野中的基因堕落后的扭曲形象,和没有任何狰狞的外在表现。
“小花瓣。”弗洛索斯似乎还想挽留,但当卡斯坦因的目光移去,一切欲语之声悄然而逝。
赛维斯特什么也没说,他只望着你离去的背影,直到嗜血的红色从眼中渐渐消退。
你把手放在卡斯坦因的手掌里,跟着他走出休息区。
“你竟然能将我从他们身边毫无冲突地带走。”你说。
“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我还怎么当舰长呢?”卡斯坦因说,“你期待什么?我也和他们打一架?”
你忍不住笑了一下,“平时的时候,你应该都看着吧。”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的。”卡斯坦因说道,“这些天,你一直在进步。”
“你看,你已经能让他们冷静下来了,你做的很好。而且,在失去控制的时候,你也及时联系了我,非常合适的处理。”卡斯坦因夸赞道。
“你没有受伤吧?”
你摇了摇头,你们并肩走在舱道之中。
你由衷地安静着,停在了走廊的观察窗侧,看到了外界的深色星空,你的心底翻腾着一个问题,你不知道该不该问,“基因缺陷到底是什么?”你试探着问。
卡斯坦因叹息,“一种顽疾,一种为了得到必要的生存的力量而不得不被施加恶毒代价。”
“所以,帝国人拿走了一份天赐的祝福,与此同时,得到了一份诅咒。”你试着概括道。
“是的,你说的非常对。”卡斯坦因说。
“我以为科技能解决一切呢。”
“科技本身是一种有限制的力量,甚至是一种需要谨慎使用的毒药。”卡斯坦因道,“更别提,当它被掌握在疯狂之人的手中时,帝国曾有过一段被称为黑暗长夜的时期,为了生存不计一切牺牲,道德,伦理,帝国使用了最黑暗血腥的基因技术和过激改造。”
“而当我们清醒过来时,看着手中签下的魔鬼契约,才知需要付出的代价,幸好,还不算晚。”卡斯坦因将目光投向了你。
“如果,到最后发现,地球人其实救不了帝国人呢?”你说,“如果我们根本不是什么解药。”
卡斯坦因的呼吸变轻了,他静静望着星空,就好像在思索着生命,或者感慨着什么,“这话我不会对帝国的任何人说,但是,这次我会告诉你,如果地球人没法救帝国人,那么,你们就是这宇宙唯一的人类了。”
“尽可能带上帝国的科技遗产,然后将枪口对准从帝国尸骸上爬起的无尽怪物吧。愿你们为人类的荣光奋战,祝你们好运。”卡斯坦因轻声道。
你眨了眨眼睛,看着玻璃外的深邃星海,呼吸有一丝颤抖。
“你是帝国人吗?”你小声道。
“你说什么?”卡斯坦因说。
你没有再说话,但卡斯坦因转过身来,用一种难以想象的认真,垂头看着你。
“我是说,你爱帝国吗?”你压抑住动荡的心绪,用委婉的问句偏移了原先的意思。
卡斯坦因笑了,“帝国是现存的最完整也最伟大的人类版图,从效率和代表性而言,我都该支持它。”
“没有私人感情?”你问。
“啊,这当然也是有的,对于人类这一集体的爱。”
“我也爱人类的。”你认真地点点头。
卡斯坦因垂眸望着你,他微微地笑了,那是一种特别温煦柔和的笑,你先前似乎从未在他面庞上看到过,他将手掌轻轻放在你瘦小的肩头,“那我们达成了一致的同盟。我们共同的奉献会为人类的未来铺平道路。”
“我想知道,所谓的修复缺陷到底是如何做的呢?其他地球人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包括了性吗?”
从卡斯坦因的面庞上,你可以看出来,他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这样直接。
“帝国的战士的一些行为实在有些让人胡思乱想,我可能遭到侵犯吗?”你终于格外坦诚地说。
“了解风险是你的权利。”卡斯坦因说,“泰拉信息素导致激发,这一报告并不罕见,我不瞒你,这事在许多实验基地屡有发生。”
“你的信息素会引发帝国战士的多项生理应激反应,包括了不合理的嫉妒和愤怒,好斗行为,怪异的痴迷,这对你而言也是会导致危险的。”
“至于接近之后两者的配对在没有他人的打扰下,各有不同的发展,但在中期,几乎所有拥有泰拉配偶的帝国人的基因水平都稳定到了最佳的指标,虽然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实验结论,但这一结果依然非常令人乐观,可究竟会引向何方,即使是帝国研究院也依然在探索之中。”
“但这似乎确实是一条解决途径。”卡斯坦因缓慢说,似乎在小心试探你的承受限度。
在这漫长的宇宙航行旅途之中,度过的时间不是数月,不是数年,而是以十年和百年来计,凡人会感到寂寞,再正常不过了。许多帝国的舰员也都在星舰上寻觅稳定的配偶,有时甚至孕育下一代。
“意思是我可以睡帝国人,你们甚至鼓励我这么做。”这话本该很艰难,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你竟然轻易说出口了。
“你自己乐意就好。”卡斯坦因似乎松了口气,“这对大家都是有利的。”
“你也对我有这种冲动吗?”你瞥过眸,看着他道,“如果我只选你呢?”
卡斯坦因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他的目光紧盯着窗外,眉头细微的皱起,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想到这个,我”
你垂下眸,看到他下意识地要握紧了的手掌,你伸出手去,碰到了它,你将自己的手挤入将攥起的空隙之中,反过来将他的手握住了。
[星际]种子51
窗外那黑暗无际的宇宙夜幕,浮现出一双幽蓝的完美恒星,两个庞然巨l物以某种绝妙而永恒的节奏缓慢运作着,悬浮于无底黑暗的虚空中,光芒在边际晕染出柔和朦胧痕迹。
继离开太阳星系后的一个多月后,黑剑号战列舰正式进入一个新的星系。
那庞然星堡般的壮观巨构代表着帝国在这的边疆哨站,如一颗由钢铁和精金构建的钻石,就像一颗宏伟的人造卫星,静悬于星系恒星的轨道中,等候着无数帝国舰船的造访来去。
黑剑号正在等待接入恒星基地船坞停泊轨道。你可以看到有一艘又一艘,或是笨拙沉重的方形货船,或是灵敏轻捷的棱形探测舰,帝国各式形态的太空舰船,引擎燃烧着幽蓝的光辉,在船侧的观窗可见之处游弋来去。
对于初次来到星舰船坞的地球人而言,这场景不得不说是颇为壮观。
你坐在舱室的窗前藤椅中,喝着机仆按你的习惯送来的早餐稀麦粥,一边欣赏着外面,一边默默想着。
桌上的通讯器散发幽光,发出提醒的鸣响,你触碰了一下在椅子旁浮起的虚空界面,示意接通。
“你在看什么?”
声线在通讯界面传递的能量震颤中回荡。
“看看你们的舰船,我好奇,欣赏。”你回复说。
“嗯很好,再过几个标准时,应该就能轮到我们接入停泊位了,舰船会在船坞里进行日常修缮和补给,你要去贸易区逛逛吗?”卡斯坦因说。
“星际商场?”
“差不多吧,恒星基地会划分出一个区域,为舰员们提供基础的贸易服务,一些临时停靠的商舰也会将他们的货品出售,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没有钱,是不是该发工资了呀。”你好奇地问。
“舰船上的舰员实行信用点制,根据发展水平和地域特色,帝国的不同星域奉行多种货币制,从最广泛的能量币到一些封建星球上的原始代币,不过你不用管这些,带上你的职位卡就好,官方信用点是被统一承认的。”卡斯坦因闲聊般地和你说,在浩瀚的舰队中排队,他现在似乎也很闲。
“我的工资有多少呀?”你不禁有点腼腆地暗示。
“唔,”卡斯坦因似乎略沉吟了一下,意识到你并不了解帝国的制度,“信用点制的意思是,我们并不会发给你定额的货币,但是包揽你的所有支出,在适度范围内,你采购的一切商品按价值换算为信用点记录在你的月清单中,除非数值超过警戒红线,不然没有人会管你花了多少。”
“也就是每个月限额?那我的信用点额度是多少呢?”
“每个职位不一样,”卡斯坦因说,“你是内政部标准,我想,可能是10点,我的船上的普通舰员是5点,1信用点通常等价于10能量币,偶尔随帝国星域的状况会有汇率变动,信用点其实相当于该货品在本地的紧急权重,代表帝国官员对此物的调动权限。如果你在一块战况焦灼的战争区域采购军用枪械,那花费的信用点必然比和平稳定的区域要多得多。”
这是否是帝国对公职人员的一种限制,看来帝国官员虽然可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但没法通过官职领到的工资进行世俗的资本积累。
“100能量币是什么概念?你有多少信用点?”你有点揶揄地说。
“我的和你不一样。”卡斯坦因似乎笑了,“你的话,你可以放心拿走任何商场里的消费品,不用去管价格,一整套最精细的镶宝石的银瓷餐具,是5能量币。”
“那如果我的信用点超出警戒线会怎么样?”
“内政部会派专员质询审查,最好不要。”
“到那时候我就被抓走了。”你故意说。
“不会的。”卡斯坦因似乎不明白这是你随口的调戏,他认真地保证,“我会让他们在我们的船上解决这个问题。”
你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看着强化玻璃窗外滑过的星舰,特意安静了一小会,柔和了声音道,“上次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对面传来的唯有寂静,而你继续望着星海和遨游在其中的舰船,你的心中涌出了股奇妙的感觉,在这超脱凡俗的未来化的景象中,你竟然在和外星帝国的一位舰长调情,让他陷入一阵苦恼。
过了一会,卡斯坦因才开口了,他的声音罕见地染上了迟疑和困惑,嗓音很低,“如果你真的这么坚持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我们私下谈。”
当你看着窗户,你发觉你的嘴唇扬起了些许。
卡斯坦因咳嗽了一下,似乎有将刚刚那古怪的低语抛之脑后的意思,他用恢复平常的声音说,“如果你要去贸易区的话,找个人和你同行。”
“这是护卫?还是监视?”经历了刚刚的私密低语,你的胆子也变大了,非常直白地说。
“你要逃跑吗?”卡斯坦因柔和地反问,“如果不是,那就没有什么监视的说法,恒星基地虽然也是帝国疆域,但地处边境,总会有些鱼龙混杂的人,我不希望你发生什么意外。”
.
你伸了伸懒腰,照例给自己打上抑制剂后,你准备下到枢纽甲板上逛逛,你穿了一身简单的舰员制服,你已经意识到地球的衣服乱走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而只要穿上帝国舰员的衣服,其他帝国人就会以为你在执行自己的工作,不会多看你一眼。
枢纽甲板就在你所在的军官层的下方,连接着脊柱厅道,厅道上层遍布着大量用作军情室,办公处和档案库的舱室,往往是人流量最大,也是最繁忙的地段。
你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下方,在帝国里,就连这些没有经过大量基因改造,比较像常人的纤弱修长的舰员,看起来都非常严肃。
他们静默地待在自己的岗位上,操作着仪器,或是匆匆地交谈与行走着。
看久了也变得无趣,你走到电梯里,按下开关,打算再到更下层,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电梯半路停了,又进来一个人,“不好意思。”他向你点点头,声音轻柔而低沉,就像鸦羽在夜色下飞过的翕动。
你屏气凝神,靠近了角落,将大多数空间让给了新来者,这人穿着一身完整的动力甲,如一道雄壮的乌黑剪影,他没有戴头盔,盔甲上方是一张过度削瘦的面颊,黑发垂至动力甲的胸膛前。
寂静在电梯中蔓延。
“你和我要去同一层?”他看了眼电梯中的表盘按键,不动声色地说。
“嗯唔。”你敷衍地应了,回想着卡斯坦因跟你说的,只要有抑制剂,没见过你的基因战士很难识别你的身份。
黑发的基因战士没有再说话,他的头颅一动不动,似乎安静地望着前方,有一股由衷的寂静压力感似乎施加在了空气中。
在电梯的长久运作中,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战士的脑袋,在那瘦削而近乎有些内陷的面颊之上,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没有可见的瞳孔和虹膜,唯有黑色填满了眼眶,没有一丝间隙。
你吓了一跳,并迅速意识到他在看你。
他站在那不动,脑袋也没有移动,但你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凝聚在了漆黑眼珠的角落,越过自己的肩膀,垂落在你的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注意你。
从你惊讶而转瞬即逝的神情中,基因战士也意识到你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飞快的疏远了。
又过了几秒的安静,电梯门打开了,他走了出去,你特地在原地等了几秒,才出了电梯,呈现在你面前的是开阔而漫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你愣了一下,刚刚的那个黑色动力甲的基因战士不见了,走得这么快的吗?
你环顾这一层,这里是一处颇为幽暗的空间,温度也更低一点,一间间舱室大门矗立在舱壁上,就像一座座墓碑,让人生出森冷的感觉。
你来到了一个大门前,透过那紧闭的门扉上头的长方形观察孔,你看清门扉后面是另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另一道门扉。
你进不去这道锁着的门。因此只能离开,你顺着走廊缓慢地前进着,好奇而安静地左右张望。
突然间,你停下脚步,因为你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一声模糊的声响,你仔细聆听,它又响起了。
你的脊背滑过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因为那是一种怪异而饱含痛苦的哀嚎,被隔绝在层层钢板之后,有什么生物,你确信那就是人,被关起来的人。
你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但又抑制着,你的脑海里掠过各种念头和猜想,关于帝国阴暗面的想象涌入,在那高尚而傲慢的宣传和纯金的美丽建筑之下,这个星际帝国究竟是何真实的模样,地球受骗了吗?你是否已经身在骗局之中?
这些问题的答案究竟是无关紧要?还是生死攸关?
你是餐桌上与他们共享盛筵的食客,还是将成为桌底地板之下的厨房里堆积如山的尸骨的一份子。
你思考着究竟是要再进一步,还是在真相面前退却,就在岔路口的短暂当头,忽然走廊里的一扇密闭气门旋转着打开了。
一道身影伴随着机械和气闸声,在黑暗中缓缓走出,当他刚跨出门口的时候,就敏锐地注意到了你。
他短暂的寂静,非常微弱的错愕掠过他的面庞,随后眯起眼睛,那漆黑的,总是带着股锐利敌意的细长眼睛。
克莱因。
你在他身上看到阴影,大量的,如死亡般的阴影,一张骷髅般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脸庞,一种狰狞丑恶,如同从下水道和地狱中爬出的野兽的影子闪烁般的叠加在他削瘦的身躯上。
随即模糊地消逝,那狂乱幻觉般的视野快速消退了,现实重新凝实复现。
现实是阴沉而寂静的,在昏暗的光照下,克莱因在那散落的额发下盯着你,他的脸颊上有血。
那是仿佛利器割开受害者的皮肉,在血和骨头的间隙中搅动时,飞溅出来的血。
犹如刚咬开过喉咙,暂时餍足的掠食者,一股森然的颤栗无声地弥漫开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了压抑恐惧,你只能高声质问道。
克莱因扬起一边的眉毛,他似乎对你的这种反问感到一阵趣味盎然,他用喑哑的,仿佛烧烫的利刃的嗓音说,“你竟然问我,你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个。”
他似乎镇定了下来,就像林地中的掠食者处于自己的地盘里那样气定神闲,缓缓向你走来,“一个人吗?小公主。”他的恶意从嘴角显露。
“你真不该如此轻率。”
“你应该待在你小小的巢穴里的,在机械护卫和钢铁舱室的拱卫下。”克莱因抬起了头,看向上层的天花板,仿佛视线穿透钢板,看到了那铺着地毯,遍布机仆的一层。
“你在那里是安全的,但在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克莱因慢慢垂下头,看向你,“你明白吗?”
“你想说什么?”你极力维持着镇定,压抑着骨缝里溢出的寒意,和面前这个谋杀犯对视着。
“我是在提醒你,提醒你我们有债未算。”克莱因向你走来,在地面上,光照从他身上拖曳出长长影子。
就像黑暗之中本身有什么意志,在注视着这一切的发展。
[星际]种子52
“如果你杀了我,你们的舰长不会高兴的,帝国也不会允许这种事。”你保持着冷静说。
“鹦鹉学舌,”克莱因嗤道,“你说的没错,杀了你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克莱因走到了你的面前,在你看来,他削瘦而高挑,紧身的肌肉纤维薄料紧裹着他的身躯,这紧身衣让你感到一丝熟悉,他看起来就像某种悍然而冷酷的打磨出的夜刃刺客。
克莱因扶住你的下颌,迫使你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我要给予你启迪。”克莱因缓缓说道。
你本能地想要退避挣脱,但他的动作精准而迅疾,轻易抓住了你扭动的臂膀,克莱因走到了你的背后。
“你总是很好奇,不是吗?四处窥探,你想看看帝国掩藏在阴影之中的部分,你将得偿所愿。”克莱因将你拽至身前,在你耳畔低语。
你睁大眼睛,看见了他刚刚离开的那道气密门,门扉里的走廊如漆黑的巨兽喉管一般,等待着吞噬盲目无助的猎物。
克莱因推着你向那道门走去。
走廊深处的舱门经过他的身份认证后,无声地向两边滑开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率先映入你的眼帘的,是一间难以形容的,仿佛停尸房一样的舱室。
血液在地上大片地流淌,红色的肉块四溅着,像是一座小型的谋杀圣殿,而那铺着白布的台子上躺着的就是献给死亡的祭品。
一柄银色的短剑钉在这具躯体的中央,你看到台上垂下的是一只有些枯瘦的手,看起来似乎是个频繁劳作的中年男子,鲜血还顺着他干瘪的手背,一滴滴坠落下来。
头一次亲眼看见如此惨状的死亡。
你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惊淹没了心口,你的肠胃隐隐抽搐着,你想要扭过头去,但克莱因不允许,他逼迫你看着,还带你一点点接近那个血腥的台子。
你终于无法忍受地大喊起来,“你杀人!你这个疯狗!!”
克莱因猛然将你按在了台子的边缘,让你的脸蛋不得不紧紧贴着那沾满了血液的黏糊白布,他压在你背上,在你耳朵边阴森森地宣告道。
“如果你再叫我一声狗,我就要把你的小细手指一根一根碾碎,等我为你包扎的时候,会记得帮你打上蝴蝶结。”
“明白吗?”
你咽呜着,在他的压制下只能艰难地呼吸。
“至于杀人?”克莱因的声音更冷下来,“再仔细看看,这是人吗?”
克莱因的手指抬起你的下巴,让你得以近距离地看清自己面前的东西。
躺在台上的死人,就像蜡像一样静止着,他的嘴唇根本合不拢,里面布满了突出的利齿,鼻子有点圆,凸起褶皱,整张脸长满了黑色的黏毛,一种极其古怪的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