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挺烦的，之前有机会的时候不认真想，偏要等他们看不到未来的时候才仔细思索。罢了，他总有机会告诉苍龙的吧。只要想到了，就一定会告诉他，那时候他们就一定会再相见了。
望着亘古不变的繁星，老虎嘴里含着叶子玩儿。苍龙有一次问过这是什么植物，他说不知道，但吃着就会兴奋，精神好。想到这儿，老虎偏头望着丛林绿树间所有向南而生的枝叶，轻轻笑了声，
“苍龙，你说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不给我生虎崽也没事儿...我真的，很想你。”
...
意识在这场缓慢疼痛的时光中终于有了停滞，落在半空中溅起的血珠，化作入骨的刺痛。
历经千百年的战争，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老虎余光中看到自己救下来的狐狸参谋，那个他自认为的朋友在落荒而逃下还不忘回头望一眼。
眼前是海洋国洒下的铺天巨网，腿上穿刺的伤口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逃脱。那一刻老虎笑了，他在飞身而上救下狐狸那刻，他就发现了这是一个陷阱。最可笑的是，这是来自陆生国的陷阱，来自于一直为之而战的国土。
阿蛇说的一点没错，甚至根本不用等到战争结束，他就已经自身难保，腹背受敌。
可明明自己只是想守护这片陆地啊。
网收起的那刻，老虎无法行动下只能变化原身，试图依靠尖厉的虎爪尖牙撕碎这束缚的网。奈何海洋国根本没给他时间，随着骤然的大力一拉，他在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便被拽向了海洋。与此同时，敌人和友军的声音夹杂着，
“抓到了抓到了！”
“他不能长时间下水，快拖到海里！”
“大人！”
“没办法，我们现在救不了大人。先撤退！”
...
突然间，老虎望着战火纷飞的天空就不想挣扎了。友军的选择没有错，现在就该撤退，如果是他也会这样下令。
他明白狐狸为什么会背叛他，无外乎是胜仗打得太多引起了陆生国国王的忌惮。但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遭受背叛那刻还是很疼的。
明明自己最擅兵伐，百战不殆。可这一下比打了多少败仗都更让人难过...
冰凉的海水侵蚀而上，这曾经是他最向往的味道和气息，可如今真的很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苍龙了。
他被拖拽着在海洋中驰行，很明显海洋国不会立刻杀了他，却也忌惮自己，于是他们精准把握着溺死与喘息之间的度。
每当他在本能地挣扎后趋近于昏迷，他们便会放慢速度给自己呼吸的时间。等到生还后再开始新一轮的反复。
他是海洋国带不回海底的战利品，杀了又可惜，便只能如此食之无味地折磨。
老虎从前真的没那么怕水，那是苍龙生存的地方，自己怎么会裙六三二七一七一贰一噺害怕呢？可如今，最让他难过的是自己开始惧怕了。只要冰冷的海水覆上面颊，那种无法呼吸的恐惧已经变作了下意识的反应。甚至他会听到耳边敌军的嘲笑声，
“你看，他开始发抖了哈哈。”
“在陆上这么厉害，一下水就跟个虫一样。哎？尾巴好像都断了一截。”
...
老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甚至想过用自己窒息的临界时间来计算。但日夜已然交替，无数次濒临死亡后时间也显得失去意义。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文明的人，无论是陆生国还是海洋国，都会这么残忍？让他的希望愈发渺小而遥不可及，到最后只剩下一个。
能再见一面苍龙就好了，一面。
又是一次临近窒息的死亡，海面在苍茫夜色下显得愈发幽深而寂静，他只能听到自己挣扎带起的水花声。
苦咸的海水他喝了太多，喝到他吐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三十秒，应该三十秒后这群人就会再把自己拉起来了...只是这次终于有了不同。
遍布黑鳞的龙尾于黑暗的海洋中缠住自己的腰身，不顾层层束缚将他推至海面。带着湿气的氧气骤然涌入口鼻，给予了老虎存活的希望。
“咳咳...苍龙...”
不等他将话说完，甚至这队看守他的部队都不及惊异，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惊涛骇浪，百米高的浪花伴随苍龙的怒吼径直攻击向这支海洋国的军队。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间，苍龙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立场，所有的怒意尽数发泄在这群“友军”身上。
在海洋中，没有人可以战胜这头巨龙。就算是海洋国配备最精良的队伍，也根本扛不住数秒。这一次苍龙没有留丝毫余地，他要的便是全军覆灭，无人生还。
暴雨犹在下，但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老虎还未平复剧烈的喘息，海洋中那折磨了他不知多久的军队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腰身被轻搂着带向身后的胸膛，熟悉的雨后森林的气息跨越了数不清的日月再度弥漫在鼻息间，哪怕暴雨也冲刷不掉心脏的悸动。
老虎还在咳，他睁不开眼，但是他迫切地想要转过头回应苍龙的拥抱，想要和他问声好，说自己没事...奈何下一秒，饱受窒息折磨的身体又开始了反应，他咳得愈发剧烈，苍龙极尽控制的拥抱还是让他忍不住呕吐的冲动。
腹部的绞痛和喉咙如烧般的触感，甚至淹没了腿上穿刺的伤口和断尾带来的疼痛。他咳得停不下来，咳得又一次失去了呼吸。
苍龙的滔天怒意过后剩下的全都是无措。他不敢抱紧老虎，却又更怕松手。只能在冰凉的海水中一次次拍着人后背，让他将气顺上来，说着没有缘由的道歉，
看·最·新·海·棠·文·PO·文·废·文·加·企·鹅·群39·01·33-714
“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你...别怕，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直到呼吸终于有了一瞬平稳，老虎抓着人手臂慌忙回过头，安慰得急切，
“咳咳...道什么歉。战争咳...正常的。”
夜色下那双墨色的眼睛深沉，是呼之欲出的思念和心疼。这场战争持续了太久，他们幻想过无数次下回见面该是什么样的，只是怎么都不该是如此狼狈。
老虎想问问他杀死了海洋国的士兵，他那边要不要紧。但到底还是说不了那么多的话，只是舍不得移开望向苍龙的目光。那种蚀骨想念后的骤然相遇，让心脏收缩得厉害。
苍龙又何尝不是，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带老虎离开这里，带他去自己准备已久的地方。
手上逐渐搂紧怀里的人，试探地轻吻那只被打湿的耳朵，
“等你缓过来了，我带你走。”
老虎不想耽误时间，刚一点头后不想苍龙抱着他又要往水下去，
“不要！”
本能的反应让他拼命挣扎，灭顶的绝望恐惧再度袭来，甚至让他在苍龙的手背留下深深的血痕。
那一刻，苍龙在短暂的愣怔后是更浓烈的愤怒和心疼。立刻停下动作将人用力地从后抱住，语气头一回显得慌忙，
“对不起。只是走水下会更快，是我的错。那等下我变化原身，带你从海面上走。对不起...”
老虎没说话，垂眸间望向那被自己抓出来的血痕。不带犹豫便低头舔了上去，这在老虎的认知中是最好的良药。
苍龙感受着那舌尖小心翼翼收着倒刺，温柔的舔舐像从手背直接传达到心脏。激得他只得更紧地抱住人，凑在老虎耳边轻声道，
“没事的，不疼。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不急。”
暴雨中两人一时无声。老虎不厌其烦地为苍龙舔舐，其实伤口早没血了。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让恐惧冷静和压抑万千情绪的一种方式。
身体随着波浪在海中起起伏伏，老虎头一回庆幸他们周身都是水，让他眼睛零星的分泌物也能藏匿其中。
只是老虎忘了眼泪是热的，滴滴落在苍龙手背，会在心脏烫出个洞。
【作家想說的話：】
来了～
抱歉大肉要下章了嗷嗷
另外其实这章是越崽那么怕水的原因，还有就是老虎所有的经历和941在王宫的所思所想是对应的～
＊彩蛋是前世两人过小日子那些年～～
明天见嗷嗷
彩蛋內容：
关于苍龙和老虎在一初为了融入文明所做过的努力，远不止苍龙应聘灯塔守望人这么简单。毕竟两人的生存地都受到了威胁，又为了能长久的见面只能不断调整战略。
一个工作做久了，也引人怀疑。
有段时间两人来到一个靠海边的小渔村，这里非常困苦，但两人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老虎住山上，村里人只当他是个砍柴工。苍龙白天装作出海实则回海里，每次回来都是满载而归让旁人羡慕不已。
等晚上回村的时候老虎就下山卖柴火，借宿为由正当言顺地溜进苍龙的小家。
至于关上房门干什么，隔壁只知道他们有时会在夜晚做些木工的工作，叮叮当当不厌其烦，为此还投诉过一次。砍柴工老虎知晓后，为半夜开工真诚道歉，并表示他之后会带苍龙回山上学习砍柴之术。于此村民便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又过去好多年，眼看隔壁曾经投诉的邻居都变成老头了，两人样貌还是一点没变...他们只好又一次搬家。
反正总也离不开海边，这一回两人到了一个海场。苍龙应聘了一个救生员的工作，并表示自己是一头很会游泳的鹿。老虎则做了这儿的巡防员，每天就在沙滩上站站岗。并表示自己是一头变种的豹子，花纹形状不太一样。
只是这回的工作远比从前的辛苦，还有日夜班倒的。两人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也是拼了，要么每天只能远远望着，要么苍龙受不住了得回海里。总之一周也就那么一两天能亲近。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安之若素。只要能离得近些，能看得到对方，怎么样都好。
...
当然这事儿也传到了阿蛇和小雀耳朵里。两人没事就变化伪装一下来他们工作的地方看看，只是阿蛇还是一如既往的“猪队友”。
一次小孩儿落水了，朝着苍龙就是一阵呼唤，
“狍子！救我...狍子！”
全场人只看到那个叼着烟的女人笑到直不起腰，险些在沙滩上打滚。
小雀哪怕躲阿蛇躲得远远的，但一身大袄在沙滩上也很显眼。
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老虎作为巡防员把两人带走了。在警卫室还不忘悄悄朝两人道，
“你们干嘛没事瞎跑啊？快回去，之后别过来了。”
阿蛇撇了撇嘴，见旁也没人索性直接道，
“你们两个过家家玩得很上瘾啊。怎么说，融入新文明感觉还好吗？”
...
老虎不想理她，转头却发现小雀也难得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自己，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疼，
“我又搬家了。我也想听听你过得怎么样，不行我也找个工作。”
老虎这回没调笑了，伸手轻轻拍了下女孩儿的手背，认真道，
“其实也挺累的。小姑娘还是在家好好养着。”
...
阿蛇嗤笑了声，“你管鸟老祖宗喊小姑娘，真有你的老虎。”
小雀淡淡移开目光，嘴角也微不可见地笑了下。
时光荏苒。后来，老虎和苍龙不再有机会一同工作，想尽办法共同生活了。
随着科技发展，他们从事的这些低级工作逐渐都被替代。灯塔也被换成了炮火，渔夫只在饲养场内工作，下海游泳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陆生国和海洋国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发动了战争。
苍龙和老虎都没想到那天日落时分的打闹离别，一分开就是那么多年。
直到他们在那个悬崖峭壁相遇，做出了共同现世的决定。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第62章前世（五）“苍龙，我想做爱”（H）当面自慰前后高潮
老虎对于那段海洋中的记忆并不深刻，像大脑有意开启的保护机制。只是身体记住了，对大海产生了下意识的极度抵触情绪。
记忆最后停留的地方，是苍龙那不算温暖的臂弯，和他在苍凉月光下冷峻的侧颜。
其实自己想再多看看他的，最好就这样把他的每一次眨眼，甚至每次呼吸都刻在心上，往后分开的时候又有新的记忆可以回味。
奈何，不眠不休的身体在极度警戒后骤然回归熟悉的气息，疲惫肆虐而来让他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这一次意识没有在飘飞间将记忆一带而过。
老虎缓缓睁开眼，终于逃离黑暗与困倦的束缚。甚至还没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嘴角率先勾起一个笑，
“苍龙。”
一双墨色眼眸深深望着自己，却没搭他的话。只是偏过头道了句，“先上药。”
老虎还在笑，明明是前线传说中“战神”般的存在现在，可如今躺在床上活脱脱像个傻子。终究是惹得苍龙也跟着他勾了嘴角，拿过外伤药在人腿上洞穿的伤口上小心涂抹，说道，
“别傻笑了，都昏迷一天了。”
老虎只当没听到，目光凝在那绮丽的龙角，又转向苍龙小心翼翼的指尖和认真的眉眼，道了句不相干的话，
“我好想你。”
...
苍龙指尖动作一顿，似乎平复了下心绪才继续动作。
两人一时无言，老虎也不介意他的沉默。想念这种事情，不一定要用语言告诉对方，苍龙的每个眼神和动作都在向他传达同样的情绪，那是一样的沉重。
直到苍龙将药收了起来，偏头间让两人的目光再次相融。没忍住，伸手用指侧在老虎唇上轻轻蹭了下，
“等你好点，我带你在这儿逛逛。”
“现在就可以。”
苍龙又被人逗笑了，想像从前一样摸摸他的耳朵，但看到上面的伤口后又止了动作，连带声音也有些沉，
“再养养吧，你腿都...”
“那你背我。”
老虎这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甚至棕色瞳眸中都带着兴奋的光亮，惹得苍龙不由挑了下眉道，
“你今天怎么了？从前怎么都不让我背的。”
“是吗？”老虎笑了声，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从前觉得矫情的话和事，今天好像都想做个遍。
那感觉，像如今的一切都是绝望濒死之人做的最后一个美梦，他怕突然间梦就醒了，他怕醒来之后自己还在冰冷的海水里...所以他想抓住一切机会，一切和苍龙在一起的时间。
下一秒思绪戛然而止，随着身体骤然一轻被径直打横抱起。雨后森林的气息钻入鼻间，是老虎最喜欢的味道。
苍龙应该没看出他那些奇怪的想法，微微低头在他唇上碰了碰，抬步便向外走去，
“现在就现在吧。如果身体难受了要告诉我。”
“嗯。”老虎应着，胳膊搂过人直接将鼻息埋在了苍龙脖颈。
他要多闻会儿苍龙的味道，争分夺秒。
天光乍泄，遥遥远山做背景，一大片青葱树林如绿色海洋在眼前铺展开来。老虎抬起头愣怔一瞬，才后知后觉方才所处的“房间”原是一处山洞。
这儿的天空是老虎许久未曾见过的晴朗澄澈，耳边隐约是远处的泉水叮咚，鼻息间植物的清新同溪水的一丝湿气融合得恰到好处，一如从前他最喜欢的那个瀑布...
苍龙抱着他走得并不快，好似不知多少年前，他们一如往常在林间漫步。耳边虫声鸟鸣不显聒噪，将一切都衬得愈发生动。
许是看到了自己略显惊异的目光，苍龙用脸侧轻轻蹭了下他的头发，“喜欢吗？”
老虎点了点头，不由将心中疑惑道出，“这是森岛？可你不是离不开海吗，你怎么住在山洞...”
“是森岛，我住海里。”
苍龙没有过多解释这个问题，只是抱着人继续走着。带着老虎去每个他可能喜欢的树丛，带他弯下身触碰柔软的溪水，甚至带他去看这里群鹿居住的“天然猎场”。
老虎一路没再问那个问题，只当他们回到了两个文明诞生前的岁月。他靠在苍龙臂弯中，同他谈天谈地，谈混沌之世的强大对手，谈捕猎的趣事，谈阿蛇和他的小打小闹...但就是默契地不谈战争和国家，不谈从前他们总挂在嘴边的“希望”。
一直到黄昏时分，苍龙抱着老虎坐在临海的悬崖之上。远处是森岛多年不散的大雾，但大雾之内是一片海阔天空，甚至投入的夕阳都显得格外温柔，像金色的酒液化入碧蓝的大海。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陪伴彼此望向这等了好多好多年的夕阳。不是没见过，但自从在求爱那天一同见证过盛大的落日，往后的夕阳似乎只有一起看才算数。
“老虎。”
“怎么了？”他感觉到苍龙将自己抱得愈发紧。其实隐约猜到这人想说什么了，只是不敢问，甚至也不一定敢听。奈何苍龙还是说出口了，将试探藏在淡淡的语气中，
“想留下来吗？”
...
果然啊。这地方太像他们的过去*16Ｓ01Ｓ32*了，像得甚至有些刻意，让老虎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苍龙自己复刻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