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只枯槁的手轻轻一挥，“让他进来吧。”话落，目光甚至没有分给那微微发颤的牛将军一眼，“传我令，941将军滥用职权，私自释放宝贵的陆生国战争资源及展览品，且顽固不化，毫无悔改之意。以叛国罪处理，死刑。择日行刑。”
国王冷漠不容置喙的声音犹在王宫回荡。941不过轻蔑一笑，轻微的一声叮是狐狸发出的。
也许是狐狸真的太老了，腿容易站不住。
“恶毒的诅咒，那真的就是一道恶毒的诅咒。”
颜桢为自己说出的废话不禁轻笑一声，思索着道，
“你们知道临忘族吗？”
临忘族...纪南和边越皆是一愣。这三个字已许久未曾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那场丛林之战很惨烈，却也是他们感情的突破点。
猛然间，边越想起了那个祭司在对自己施咒前说的话，他怒吼着，
“是你们入侵了α星球，毁了我们的家园。是你们！”
...
那时候，自己只觉得可笑而愚昧。临忘族不过一个小小族落，凭什么和强大的帝国抗衡？
于临忘族那是持续上千年的战争，但于他们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外族在贪心妄想。
后来自己没有再想起这件事，事实上冷酷的帝国也让他动摇了自己的信仰。难道说临忘族的事情...
“在我刚到陆生国的时候，有一段话一直张贴在我们这些契子居住的地方。”颜桢再次开口，望着两人惊愕的目光，一字字道，
“我族知晓其有违天伦，在此愿用上千祭司的生命之力施下诅咒。凡我星球入侵者，不可生育，不可扩大种族，不可繁衍生息。两人心动即厮杀，结合即死亡。生生代代，不可磨灭。”
心动即厮杀，结合即死亡。所以心动后便是情潮，结合后便是结契？可他们，不是还活着吗...
颜桢望着他们，他曾经也有一样的疑虑。后来，是那些科研专家告诉他的，他们致力于研究如何解除这项诅咒，他们说，
“其实临忘族已经尽力了。他们没办法诅咒所有入侵者...也就是我们，即可毙命。哪怕上千名祭司依靠献祭生命，能做到限制种族蔓延已是最大的努力。至于为什么我们还活着，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契子？”
...
纪南不禁握紧了拳，一丝思绪闪过的刹那，他抓住了。
如果结契后不结合，绝大多数契子都会死亡，最轻也是精神体破碎或者降级。其痛苦，一如当初的边越...
所以其实那个‘死’的，便是契子吗？
颜桢看到了纪南微微颤抖的拳头，犹豫下继续道，
“临忘族到底是敌不过我们这变态的种族。这个诅咒还不足以强大到夺取两个人的性命，而且我们有精神体。不过我们的寿命依照原本的计算，应该平均是200岁。而现在，我们平均100岁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承受诅咒的那一方便是契子。”纪南打断了他的话，径自道，
“这个诅咒在精神体的减缓下，成为了一种‘慢性死亡’。契子之所以需要契主的体液，是因为要靠契主延续生命，减缓死亡。而契主之所以会更强大，是因为...”
那句话纪南说不出口，却是一旁的边越帮他补充了，声音淡淡，
“因为契子生命的供养。”
...
边越抬眸望着玻璃中的男生，却又似自言自语，
“这就是为什么契主对契子有绝对的掌控力和占有欲。因为，那其实就是他‘自己’，是契主用生命创造的延续。”
颜桢望着那双棕色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所以帝国把这件事瞒下来，是对的。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契子的由来，契主是可以选择杀掉自己的契子延长寿命的。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危急下只救契主，为什么洗契的成功率这么低...哪怕活下来也后遗症频发，寿命极短。”轻叹一声，颜桢道地轻易却沉重，
“接下来的话，是我根据已知情况猜测的，不一定准确。”在见两人沉默间坚定的目光时，颜桢蹙了下眉，一鼓作气道，
“这个世界，应该是在无数平行世界中找到了一个没有诞生他们兽人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陆生国应当一初是反对的，所以才会宣传我们这些残破的契子警戒“转生”，动员战争激情。我们诞生所在的生命之泉，应该就是这个平行世界的人们利用我们无法触及的科技，为死亡之人建立的连结，是一场贪婪的生命延续。至于精神体，应该也是兽人灵魂在另一个物理法则世界不同的体现。”
“我们是这个平行世界贪心却失败的延续，我们是毁灭临忘族原本家园的入侵者。我们，生来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种族。”
纪南和边越在愣怔下久未吭声。如果根据颜桢所说，无数不曾解开的疑问似乎都有了答案。纷纷乱乱涌入大脑，剥夺着他们的呼吸。
...
关于时间线的困惑，这里当真是个“前世”。
关于帝国的虫洞禁令，是因为没有种族希望他们的“延续”找到本体。
而临忘族刻骨难忘持续千年的仇恨，哪怕武力不对等也要誓死而战，是为了守护本该属于他们的家园。
司空几百年来的寿命，则是来自于洗契契子体内契主的生命之力。
还有辛望引爆精神体的技术，其巨大威力源于那两头狼引爆的本就是“灵魂”。他们，再也没有来生。
...
边越没注意到自己擅自跑出眼眶的泪水，直到纪南微凉的指侧轻蹭他的面庞。
是了，还有一点。原来他和纪南的情潮根本不是意外，那一刻，早在山洞之中不曾发现的瞬间，他们就都心动了。
纪南延续了他的生命，而自己则供养了纪南。
他们在不受控的情况下签订了一场“强制契约”，或者说帝国人都是如此。以爱，以生命，让他们可悲的诞生在彼此的供给中得以苟延残喘。
...
这便是帝国人吗？生于兽人的贪婪，死于外族的诅咒。可悲又可笑，可怜又可憎。
“边越。”
纪南指侧温柔，一遍遍帮他擦着不知何时掉落的泪珠。纪南理解他的。
颜桢口中的“真相”像是通知了一场迟到的“死刑”。对边越，对所有契子。
冰冷的金属门外传来无数脚步声，踢踢踏踏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颜桢终于爬到了边越身前，掌心同他的隔着玻璃重叠那刻，眼泪簌簌而下，
“在你们离开之前只告诉我一件事。林郜将军他有消息吗？他还好吗？”
在脚步声愈发逼近，甚至金属铁门都有微微震颤时，边越握拳遮掩颤抖的手，抬眸直视那双灰色的眼睛笑得灿烂，
“他很好。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林将军很想你。”
“那就好，”颜桢也向边越报以微笑，道了最后一句，
“既然我不在了，他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作家想說的話：】
来了来了
下章大逃亡开始＋进入森岛回到百年前
＊彩蛋是 军校采访节目：你对另一半的动心时刻是在什么时候？
周一快乐？（ ω ）
彩蛋內容：
军校采访节目：你对另一半的动心时刻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对：
黄晨（潇洒一甩大波浪长发）：“军校二年级上学期，他因为训练提高太慢，躲在教室最后一排趴着身子偷偷抹眼泪的时候。”
何威（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也是军校二年级，本来都很熟了处得像兄弟一样。但不知道那天我怎么了，可能早晨的时候还没睡醒吧，她迎着晨光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她特别好看。”
第二对：
采访同学（话筒转向吴凝）：“啊这位没对象，下一个。”
吴凝：“不是你能尊重一下我吗？为什么非要结契啊喂，有对象很了不起吗？！”
真正的第二对：
辛望（笑颜如画）：在舒怡小跑着过来，问我学长这道题怎么做的时候。
汪舒怡（笑着看了眼人）：我当然是，在图书馆看到阿望这张脸的时候啦。
第三对：
梁玉（英眉一蹙）：干什么干什么？训练不够是不是整这些！
许微：校规第一百二十兰_生ˉ更_新三条，在校时间私自举行...
采访同学：抱歉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替换的第三对：
纪南：为什么我们是替换的？
采访同学（小声）：还不是因为拍你们容易在论坛上被骂...
纪南：你说什么？
采访同学：啊没什么，所以你们对彼此是在什么时候心动的？
纪南（眉头微蹙）：不知道。
边越（回过头挑了下眉）：我也不知道。
...
采访同学：多少说一些吧两位大佬。
纪南（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反正从有一天开始，突然他做什么我都很心动。
边越（嫌弃）：...你怎么说话这么酸啊。
采访同学：咳咳，那你呢边越？
边越（偏过头）：我也差不多，就那样吧。
采访同学：...录不下去了。算了我也就这样吧。这节目谁爱做谁做。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第56章“靠你了”——大逃杀结束，进入森岛（我不会取标题了）
沉重的巨大铁门砰的一声从外推开，映射而入的耀眼天光打碎了金属房间内的沉寂冷调，照得“玻璃箱”中的男生眯了眼。
站在中央的斑马将军大手向前一挥，浓而密的卷发挡不住他锐利的目光，
“搜！生物搜查显示就在这！”
鱼贯而入的士兵让颜桢有些慌乱，哪怕知道这些人甚至不会看他一眼，但身体还是本能地蜷缩在箱中一角。发情让他身下一片黏腻，颇为难堪地用双腿遮掩，尽量提高了些音量，
“怎么这么多人...”
832将军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转了一瞬，眉头一蹙便移开了。颜桢身体颤抖得愈加厉害，将脑袋埋在胳膊间的同时，余光一直注意着他们搜查的速度以及此次行动佩戴的武器。
他也是帝国军人出生，虽说陆生国的武器威力并非帝国可以比拟，但枪械机甲等师承一脉，到底能看出此次行动陆生国的重视性。
哪怕武器配备的都是最高端的轻便快攻型武器，但好在没有重型杀伤力的。好事，看来陆生国还舍不得杀他们。
直到士兵逐渐接近房间后方某个边柜，颜桢再次喊道，
“东南32°，现在！”
话落，张嘴便发狠地咬在了自己腕侧，任由鲜血沾染他苍白的面庞和灰发。
东南32°不是突破的位置，而是斑马所在的方向。陆生国士兵在即刻便做出了反应，但他们还不及回拢将将军护住，最里侧的木柜骤然破碎炸裂。
黑金光芒笼罩下，纪南和边越的目标根本不是“主帅”，颜桢虚晃一枪的报位只是为争取那么多两秒的逃离时间。
两人冲刺的速度极快，丝毫不恋战，只为突破那仅有的出口。在士兵重新反应过来子弹纷飞而至那刻，边越惊异下不禁蹙了眉，但还是没来得及躲避射向右臂的子弹，
“靠。”
边越的一声让纪南心一揪，这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他们用精神力搭建的保护屏障，竟然丝毫无法防御陆生国的武器。
剧痛下边越只能一边躲避射击，同时用左手手刀撂倒一人，抢过一把枪支。就在此时，颜桢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腕，朝着两人大喊道，
“那是神经性的生物子弹！会造成肌肉瞬时痉挛无法行动，精神力防不住！”还有一句颜桢来不及说，这种子弹通常是用在审讯和抓捕的，剧痛和控制行动就是它的主要目的。
边越来不及应声，既然如此，抢过枪支一边奔袭躲避，一边用左手扫射向围攻而上的士兵。哪怕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大大减小了其威力，但只要朝他们身体裸露的地方射击，剧痛的那刻依旧能让他们短暂丧失战斗力。
纪南暗自舒了口气，剧痛总比真实受伤要好。同时思绪快速一转，既然生物型子弹精神力防不住，那是不是...
不过转瞬间，由精神力爆发融聚而成的黑龙顷刻而出，盘飞间掀起阵阵飓风，在士兵惊异下登时吸引了无数火力。
果然，生物型子弹对于实体的伤害固然高，但针对精神力幻化而成的“虚妄”便丧失了威力，而在帝国战斗力最高的精神体在此处反而是弱点。
“龙？！”
斑马近乎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势如破竹的黑龙，与此同时金色精神力幻化的猛虎也顷刻而出。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众士兵的围剿下为避免造成二人的死亡，所以才配备了这种生物型武器。若非颜桢的拖延和透露，他们应该在十秒内就完成抓捕！而如今显然第一次围捕大势已去，房内检测颜桢生命体征的报警仪器也响个不停，预示这一宝贵的“战争资源”需要救治...
“先锋队撤退！突击队预备！”
832话落那刻，黑色巨龙裹挟着浓重墨影飞袭而下，配合猛虎的从侧夹击已经彻底宣告第一轮围捕的失败。
“现在！”
纪南的一声自边越脑海响起。边越知晓现在就是冲出突围的最佳时刻，但那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颜桢依旧缩在那儿，小小的一团。血液和一些透明的液体沾染了他的身体，却显得人愈发纯粹干净。
他对上边越眼眸那刻，嘴角勾起恬淡的弧度。像一朵昙花，清幽纯洁中美好得不真实。不过一瞬，却又好像是永恒，
“再见。”
边越回过头藏起随着奔跃飞扬的泪珠。善战如他自知战场最忌意气用事，可他们都知道，这一走就没有再见了。
他自身难保，他救不了颜桢，他连那个破箱子都打不开啊。
“边越！”
纪南余光中男生凶戾的眉眼和眼角的水渍显得矛盾至极。顾及不了那么多，一把握住男生依旧无法动作的右手顺势一带，边越顺着他的力没有拒绝，一同跃出这没有温度的房间，冲入那无尽天光。
两人都未再回头，精神力幻化的龙与虎垫后的同时，两丝墨金色的精神力交缠间飘荡至“玻璃箱”前，惹得颜桢轻笑了声。指尖轻轻隔着触碰，竟还带了些微的温度。
是两个同伴特别的道谢与道别。
“龙？”
832面对眼前立体的国王成像，头微垂道，
“我不确定，但那绝对不是黑曼巴蛇。”
一时的沉默下，832不敢过多言语。方才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龙这一生物的DNA进行比对。
“不可能是龙！那现在森岛上的是什么？还是说，”老人皱眉间声音低沉，“我们世界有两条龙？”
832不敢插话，其中的怪异让他也久未回神。不过很快，国王便从惊异中恢复了常态，不带一丝感情道，
“能捕则捕，不行就杀了。”
“那...”
“一样。如果他的契主真是龙，那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脱，宁可杀之。”
832不再质疑，利落敬了个军礼，“是。”
纪南和边越躲在临时找到的一处狭小房间，精神力幻化的龙与虎还在外面吸引战火，这是他们仅有的喘息机会。
“精神力把附近都搜过了，找不到飞船。”
边越说得急切，右臂上的中弹处疼痛还未消散。一路的奔袭和几乎不停歇的精神力战斗，让体力消耗得远比想象大。
纪南望着喘息不停的男生，心下酸涩间又想起颜桢的话。哪怕边越的实力有目共睹，但“契子”的身份让他的精神力打不了持久战，自身恢复跟不上消耗。
只是边越一向嘴硬好强，任由汗水滴滴落在地上，也没和自己道一句。
时间有限，这些思绪不过一瞬。纪南抬指用精神力幻化短刃，在胳膊上划了个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