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色很深了，程原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家，刚上车，整个人就瘫进座位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脑子里闪过陈麟州的脸、闪过樊正歌的脸，闪过陈麟州那句“他算什么东西？”、闪过樊正歌那句“对不起”……
好累，真的好累。
低下头，看了看手腕，随后忽然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有被铁链弄出的伤，一下子按下去，很疼，随后蹙着眉头又试着按紧，疼痛就越来越麻木，直到没有任何感觉。
眸色深深的，表情一直很沉重的样子。
回到家打算洗个热水澡，刚下意识从裤兜里掏钥匙，却什么都没掏出来，才想起来自己没钥匙。
仔细看看，就发现自己家的门锁好像坏了。
心里头一惊，第一反应是家里进小偷了。
看了看四周，顺手拿起来一根也不知道是谁堆在外面的水管。
双手握紧了，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后迅速打开开关，屋子里陡然亮起来。
付杭倒在沙发上，蹭的一下子坐起，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忍不住用手挡了挡。
他从昨天就待在这里，总感觉下一秒程原就要回来了，所以连睡都不敢睡，刚刚才有了点睡意，灯这么一开，一下子就把他的瞌睡虫给给吓跑了。
程原刚进门就看见一脸不敢置信的付杭，一脸不解道：“你怎么在这儿？”
付杭也不说话，突然冲过来，抓了抓他的手臂，像是要确定他是真的一样，表情一点点冷静下来，随后开始质问，“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
程原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避，也确实不想回答那个问题。
“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
付杭忽然暴跳如雷的喊出声，眼神里冒了血丝。
他从发现找不到程原的时候，就心慌的要命，感觉他一下子就从自己世界里消失了，仿佛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还特地问了程母，结果也说没有，还撒了个慌让她别担心，结果他左找右盼的人就那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去哪儿”……
他生气，生气的要命。
程原突如其来被这么一吼，也来气，气势不输分毫的吼回去，眼眶猩红，“谁特么让你找的？谁特么让你在我家的？是我特么让你找的吗！付杭！你他妈算谁啊！”
体内似乎有什么被释放了一般，在程原吼完的那一刻散开了，随后理智一点点回归，程原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付杭那双要吃人的目光，感觉自己有点撒气的成分，想说句对不起，话到嘴里又忽然说不出来。
只好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读懂什么，可是回应的他的只是付杭眼神绝望的后退了一步，随后轻飘飘的连说了两声“好”，然后气势一下子狠下来，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好”！
就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
程原目光清冷着，眼神里有一丝懊恼，被撞的趔趄了一下，随后身体像是超负荷一样的蹲下来，双手抱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接着面无表情的去卫生间洗澡，拿出搓澡巾在身上使劲的擦，有的地方都被擦出了血点他才放手。
上床睡觉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困得一睡睡到了中午。
整个人蒙着被子，睡得正酣，然后感觉有人在扒他被子，声音听上去很熟悉的喊，“哥哥，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哥哥！哥哥！”
程原被弄得很烦，不满的哼唧了一声，然后翻了一个身，结果一个被角被付游扬死死扯住，露出一小片后背，灌进去风，好像整个被窝都跟着凉下来。
“哥哥！快起床啊！哥哥！”
程原被闹得没辙，睁眼想看看是哪个兔崽子！
结果就看见放大几倍的脸，付游扬正冲他笑，离得太近了，着实有些吓人，程原下意识头后仰，感觉一下子没了什么睡意。
目光轻轻一转，就又看到了一脸不自在的付杭。
看见程原看他，还替自己解释，“别这么看我，他非要过来。”
随后看了看付游扬。
付游扬笑的眉眼弯弯，拉着程原的手腕想让他起来，也没看，就听程原嘶了一声。
听见这么一声，付杭和付游扬这才注意到程原手腕上的红痕，有一些地方破了皮，已经结了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程原下意识缩回手，却被付杭手疾眼快的抓住，蹙着眉问，“怎么回事？”
“没事。”程原不想多谈，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
“怎么了啊？”付游扬猜测着，“是被人绑架了吗？”
“没什么事。”程原觉得自己跟付游扬到挺投缘，心里对这个小朋友倒是喜欢的很，说话语气都不自觉在他面前柔了几分。
“我可以让哥哥叫人帮你打他们的，我哥哥可厉害了。”
付游扬做出一个伸拳的动作，样子很桀骜。
程原笑笑，下了床，快速洗漱出来。
就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份用方便袋装的早餐。
“吃吧，游扬让我买的。”
“对啊对啊，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程原本来想拒绝，结果又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谢了。”
付杭也没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走出去，到门口等程原，跟他说：“锁我会找人来换的。”
程原看都没看付杭，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怪异，低低的“嗯”了一声。
三个人坐上车，付游扬和程原坐在后排，他让程原凑过来，和他讲悄悄话，问他为什么没来他家？
程原刚想找话搪塞过去，付游扬就又继续说：“我哥他特别担心你，找了你好久，差点就要报警了。”
“我……”程原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付杭也在看他，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喉咙里很堵，良久，憋出一句，“替我谢谢你哥。”
付游扬嘿嘿的笑，继续跟程原说：“我还没见过我哥这么担心谁呢？你们俩是不是拜把子的兄弟啊？我看电视里那种过命的交情就差不多，是不是啊？”
程原面露难色，不想撒谎，“不是。”
“那……”付游扬显然有点理解不来了，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茫然的自顾自说：“那……除非是喜欢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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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程原听见这话，瞳孔猛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付杭并没有看过来，才假装没听到，自顾自沉默着。
看了看付杭开的越来越偏的路线，惊呼了一声，不确定道：“这是去你家的路？”
“先带你去包扎一下。”
“不用。”
这点伤哪里去包扎？他不娇气。
付杭也没理，径直开车找了一个最近的药店，请药店的人帮忙上了药，缠了薄薄一层纱布。
帮忙包扎的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小姑娘，看见程原的伤口时，意味不明的看着付杭和程原笑，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就故作严肃的交代，“有那种胶皮的，不容易伤手腕。”
付杭瞬间就明白过来，一点也不尴尬，淡淡的回，“知道了。”
反倒是程原后知后觉，急切的想解释，结果付杭一拉他的手臂，他们就拿着药，离开了药店。
惹的付游扬的好奇心更重了，一直追问手腕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原被问的烦了，就胡诌了一句，“和别人打架打的。”
“真的吗？”付游扬眼里立马浮现出来崇拜，津津有味的继续说：“那是不是很酷？把人打倒一定很厉害吧？”
“小孩子别问这个。”
程原真担心以后付游扬要是成为一个小混混怎么办？
“我好歹11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付游扬神情桀骜，仿佛在说什么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程原笑着去揉他的头，摇摇头，又抵了一下付游扬的头，嫌弃道：“你离长大还有很长的路呢。”
“胡说，”付游扬十分不同意，气哼哼的说：“以前我们班里还有女生喜欢我呢，说要当我女朋友。我哥老说，当你长大了就能交女朋友了，你说那要是我现在交了女朋友，我不就是长大了吗？”
程原差点听蒙了，拍了一下付游扬的后脑勺，都被绕乐了，不知道是夸还是损，“歪理真多。”
“切，”付游扬揉揉后脑勺，小声的不满道：“和我哥一样，就喜欢打我后脑勺。”
乐的程原又拍了一下，惹的付游扬炸了毛，大声嚷嚷，“哥哥，你有人喜欢你吗？你算大人了吧，你有人喜欢你吗？”
程原一怔愣，忽然想起来樊正歌那句“对不起”和付杭那句“我想看见你，程哥”。
很奇怪，突然就想起来了。让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眸色一闪躲，试图一笔带过，结果付杭还跟风，来了一句，“有啊。”
“哥，你知道啊，”付游扬立马被付杭的话吸引过去，眼睛里晶亮晶亮的，手臂攀到副驾驶座背上，探着头，急着问，“是谁啊？”
“坐回去，”付杭蹙着眉，突然发现自己说这个干嘛，闷声道：“小孩子别多嘴。”
付游扬不情不愿的坐回去，直瘪嘴，又去问程原。
程原做了一个扬拳的动作，付游扬立马又不问了。
车子在一家心理诊所停下来。
付游扬皱着眉，委屈巴巴的看着后视镜，拉长尾音，“真要去啊……”
“听话，你也想早点上学吧？”付杭开了车门走下来，给程原这边的车门开下来，狡黠一笑，“不是说想要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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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付游扬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招牌，嘟囔了一句，“突然不想要了……”
气的付杭都乐了，一拍他的后脑勺，就护着他的肩膀朝里面走。
前面还有前台，问他们有没有预约？
付杭从怀里掏出一张VIP卡，前台小姐就很懂似的，把他们朝拐弯的走廊前领，走到第三个门前，敲了敲，随后得到应允，就推开门，跟眼前戴着眼镜的男人稍微交代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程原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留着寸头，整个人很拔高的感觉，很儒雅的气质，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不会显得太亲昵，也不会显得太客套。
“你跟这位叔叔好好聊，我和程原哥哥就在外面等你。”
付杭揉了揉他的头，明显的感觉到付游扬的紧张，冲他温柔的笑笑。